一事不再理與刑事再審協調研究

【摘要】：一事不再理原則源于羅馬法，為大陸法系國家所繼承，是基于維護法院判決的嚴肅性和權威性，之后又被賦予了人權保障的內涵，與英美法系的禁止雙重危險原則相通而又有差別。這一原則并未為我國法律所確立，反而規定了刑事再審程序，我國法律稱之為審判監督程序。在我國一事不再理原則與刑事再審存在著沖突，如何去解決這一問題？必須以一事不再理原則為起點，堅持打擊犯罪與保障人權并重的理念，對我國刑事再審制度進行科學重構，最大限度的實現刑事訴訟雙重價值目標的平衡。

【關鍵詞】：一事不再理；刑事再審；禁止雙重危險

一事不再理原則由古羅馬人所創設，后為大陸法系國家普遍采用。聯合國《公民權利與政治權利國際公約》也確立了一事不再理原則并已經成為了刑事司法的國際準則。該公約第14條第七項規定：“任何人已依一國的法律及刑事程序被最后定罪或宣告無罪者，不得就同一罪名再予審判或懲罰”

一事不再理原則是對不論是有罪還是無罪判決，在做出產生法律效力的判決后不容許對同一個行為再啟動新的程序的訴訟原則。一事不再理原則產生的根源有的學者認為是源于古羅馬法關于“訴權消耗”的法理和制度，基于樸素的，機械的世界觀，將訴權看作客觀的物質，一個訴權用盡后，就不能再行第二次，產生了一案不二訟的效力。還有的學者認為一事不再理原則的提出在于案件已經法院審理判決，也就產生了既判力，因而不得對其再行審判并加以推翻。這種觀點基于維護法院判決的尊嚴和穩定性而提出的。一事不再理原則的含義大概有兩種觀點：一是不再理原則僅僅在已有生效的實體裁判的情況下發生作用，僅適用于法院所作的實體裁判，而不適用于程序裁判。另一種是除了對于任何已經生效裁判予以處理的案件法院不得再行審判外，一事不再理原則還應當包括訴訟系屬含義，也就是說一事不再理原則包括了判決的既判力與訴訟系屬效力兩個層面，不僅判決確定后不得就同一案件再次起訴，而且訴訟一經提起就不得以同一案件再次起訴。這里的兩種觀點正好與之前所述一事不再理原則產生的根源相吻合。值得注意的是，二者之間的差別在于一事不再理原則發生效力的時間先后不同。判決既判力層面的一事不再理原則只有在已有生效的實體裁判的前提下才發生效力，而訴訟系屬層面的一事不再理原則法院接受了案件并將之進行審理，即不能對該案件再進行起訴和審判。

談到一事不再理原則，就必須提及禁止重復評價和禁止雙重危險原則，他們之間有共通之處但卻互有差別：一是禁止重復評價是指在定罪量刑時，禁止對同一犯罪構成事實予以二次或二次以上的法律評價。二是禁止雙重危險原則要求被告人不得因同一罪行而受到兩次起訴、定罪和量刑。總的來說一事不再理原則著眼于程序的安定性，法院作出的生效判決是它適用的前提；而禁止雙重危險原則側重于避免被告人因同一罪行受到雙重危險，只要司法程序已經對被告人產生了危險，則被告人就不應受第二次危險。

上述內容主要圍繞一事不再理原則闡述了一些基本問題，那么在我國，同其他國家一樣，都存在著一事不再理原則的例外，叫刑事再審制度，我國法律規定為審判監督程序。設立刑事再審制度旨在糾正國家實施法律過程中的非正義和不合理現象，防止無罪的公民受到錯誤的定罪和判刑，維護法院判決在社會公民心中的權威性和嚴肅性。但是，不能將二者看作是完全對立的兩面，他們也有統一協調之處：一是刑事再審程序作為一項刑事訴訟程序，一事不再理原則作為一種刑事訴訟原則，都要符合最低限度的人權保障標準，再審程序也不能越過人權保障而追求無止境的實體真實。二是程序公正與實體公正都是司法公正的應有之義，二者缺一不可，片面追求一種公正不是真正的公正。

實踐中，我國刑事再審程序過分注重發現實體真實，我們應該在承認再審程序具有回復實體真實功能的基礎上，將一事不再理原則內的既判力、人權保障和程序公正等價值理念注入到再審程序中，以保護被追訴人的利益為出發點，在打擊犯罪、有錯必糾與保障人權、維護既判力之間尋求最佳的平衡點，盡量協調兩者間的張力：

一是要確立一事不再理原則的基礎性地位。刑事訴訟是包含一系列訴訟價值的實現和選擇的過程，在追求實事求是不枉不縱的過程中，還必須兼顧程序公正。利用憲法的根本法地位來確定一事不再理原則，以確立該原則保障人權的基礎性地位，不失為一種可行的權衡途徑。

二是針對我國刑事再審制度既糾正事實認定錯誤，也糾正法律適用錯誤，而沒有區分糾正事實認定錯誤和糾正法律適用錯誤的程序的客觀現狀，應該改變對已有既判力的裁判的變更統一適用審判監督程序的做法，明確區分為糾正事實錯誤的再審和審查法律錯誤的特別救濟程序。

三是在因事實錯誤的再審程序中，應區分為有利于被告人的再審和不利于被告人的再審。人民法院為將原來被判無罪的被告改判有罪，或者加重被告人的刑罰也往往提出不利于被告人的再審。相反的，有利于被告人的再審一般由被告人通過申訴提出，而原審法院的法官則懼怕再審提起使自己處于被動的地位，往往對被告人提出的申訴置之不理。

四是在提起有利于被告人再審的程序中，要建立再審不加刑的原則。我國刑事訴訟法規定了上訴不加刑原則，但沒有規定再審不加刑原則，這就使通過再審程序來規避二審程序上訴不加刑原則提供了渠道，削弱了對被告人人權保障的力度。所以，為防止對被告人進行雙重追究，在被告人或者為了他的利益由檢察機關提起的再審申請時，應禁止在再審中加重被告人的刑罰。

五是規范再審啟動的主體。現行的法律規定再審啟動主體為法院和檢察院，而當事人的申訴則不必然引起再審，充其量不過是法院、檢察院發現錯誤裁判的材料來源之一，至于能否開啟再審程序，則要法院、檢察院審查的結果而定。總的來說，在引發再審程序的有效性方面，當事人和法院、檢察院的效果是天壤之別的，所以我們要將當事人也作為審判監督程序的啟動主體。這樣才能有效的達到發現事實真實和保障人權的平衡。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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