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法合拍電影《風箏》的跨文化傳播意義

【摘要】：跨文化傳播在當今時代已經成為一種常見的傳播形態。電影作為一種特殊的傳播媒介，在跨文化傳播中發揮著日益明顯的作用，其中合拍片是最能直接參與跨文化傳播過程的電影類型，具有明顯的跨文化傳播意義。[1]本文以首部中外合拍片——《風箏》為研究對象，探析合拍電影的跨文化傳播意義。

【關鍵詞】：《風箏》；中法；跨文化；意義

1958年，北京電影制片廠和法國加朗斯電影制片公司共同拍攝了電影《風箏》，廣受好評。影片講述了居住在巴黎的法國兒童比埃羅在意外拾到一個從中國飛來的風箏后，夢見自己來到北京尋找風箏的中國小主人的優美故事，表達了中法兩國兒童渴望相互了解和交流的共同心聲。《風箏》展現了北京風情及中國文化，具有重要的跨文化傳播意義。《風箏》的拍攝雖然距離現在已經有半個世紀，但是作為第一部中外合作影片，《風箏》在電影的跨文化傳播方面表現出了“示范性”意義。

1、創造背景及過程

1.1創作背景

《風箏》在跨文化傳播上重要意義與它獨特的創作背景有關。

1.1.1冷戰時代

1958年，世界處于冷戰格局，美蘇爭霸愈演愈烈。以蘇聯為代表的社會主義陣營和以美國為代表的資本主義陣營展開對抗，中國與法國還沒有建立外交關系，新中國也沒有完全得到許多西方國家的認可。所以這時中法合拍電影具有顯著的時代意義。

1.1.2“雙百方針”

1956年4月28日，毛澤東在中共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上說，藝術問題上的“百花齊放”，學術問題上的“百家爭鳴”，應該成為我國發展科學，繁榮文學藝術的方針。這一方針由毛澤東提出，經中共中央確定的關于科學和文化工作的重要方針。“雙百方針”的提出豐富了我國的電影創作觀念，也為中法合作提供了機遇。

1.1.3全面蘇化

20世紀五六十年代的中國電影具有獨特的視聽現象，因為當時的中國拒絕西方電影，拒絕西方承認。從創作方法到美學思想，從發行放映體制到管理體制，全面接受蘇聯模式。從譯制片看，從1949年到1958年，我國翻譯出版了蘇聯電影方面的著作175種，蘇聯的蒙太奇理論也逐步被提升到電影美學的高度來認識。[2]所以中國的電影急需解決多元化的發展問題。

1.2創作過程

1957年4月3日晚，北京電影制片廠廠長汪洋公布了一個消息：北京電影制片廠和法國加朗斯電影制片公司已經決定共同攝制一部彩色故事片，片名暫定為《風箏》。它描寫三名法國兒童，得到孫悟空的幫助.夢游北京.并和中國小朋友會見。法國方面擔任導演的羅歇·比果此時已經來到北京，中國方面擔任導演的是王家乙。[3]1957年9月上旬，《風箏》在北京開拍。拍攝遇到的最大問題不是語言障礙，是美國對中國膠片出口的封鎖。攝制隊伍在法國購買了膠片，再違規運到中國。[4]雖然是第一次合作，但拍攝過程比較順利。在《發現電影》這本書中，作者介紹了中國電影工作者的狀態：“整個團隊很快就不再對西方好奇，而是帶領大家更好的理解中國和它的風俗習慣。”

2、電影與跨文化傳播

當今世界文化的發展呈現出了多元與融合的特征，越來越多的國家進行跨文化傳播來彰顯文化的力量，促進文化的融合。美國跨文化傳播學家烏爾夫說：“那些已經或正在興起的強勢民族在意義、沖擊力和接受能力上顯示出普適性。”[5]電影以其特性成為跨文化傳播的重要途徑。

2.1電影符號成為文化傳播的載體

《風箏》里的埃菲爾鐵塔是法國的象征，故宮、前門等代表了中國，選取孫悟空為風箏的形象，是因為孫悟空的典型象征意義。這些都是電影中的元素與符號，符號傳播是電影跨文化傳播的重要途徑。德國藝術理論家呂默爾曾說過：“最美的美所依靠的形式是符號系統。看到這種符號，我們就意識到某些潛伏在我們內心的情感。”[6]符號的編碼、譯碼過程和跨文化傳播的過程是相對應的，符號都是特定的傳播內容經過采集、篩選和加工而形成的。法國觀眾通過觀看《風箏》，形成了看待中國的視角。這就意味著法國觀眾在接收電影符號后，進行解碼，來認識并了解中國。

2.2電影展現文化軟實力

文化軟實力是綜合國力的一部分，電影的跨文化傳播也是國家意識形態的輸出。可以展現國家形象，對其它國家產生吸引力。電影的傳播可以實現文化的對外傳播，也可以進行文化的交流。合拍電影可以促進雙方的自我建構與創新，在文化層面進行深刻的反思，增強對文化的整體把握，促進文化的繁榮。

3、《風箏》的跨文化傳播的意義

3.1展現了中國特色的文化元素

影片“風箏”拍成后，于1958年參加捷克斯洛伐克的卡羅維·發利電影節，獲得了“榮譽獎”。以后，又獲得法國文藝界頒發的“博愛獎”和擁有四十五萬會員的法國青年電影協會特攝的“青年獎”。“風箏”于1958年12月就在巴黎正式上映，獲得了好評。喬治·薩杜爾認為“‘風箏’是一部富于幻想，充滿友情的影片，它不僅能吸引住兒童，也抓住了成人，它通過兒童的眼睛，讓人們看到了北京和巴黎的詩意”。法國著名男影星樊尚·佩雷到中國宣傳他主演的影片《芳芳郁金香》時還說道：“對中國的最初印象，就是兒時看過的那部中法合拍片《風箏》，看過后對自己說一定要去這片神奇土地看看。”[7]

3.2政治形象的塑造和傳播

《風箏》的交流合作似乎成了政治突破的前奏，頗具象征意義。短短幾年后，也就是1964年1月27日，風箏的故事有了現實和升級版的發展延續：中法兩國建立大使級外交關系。在毛澤東主席和戴高樂總統兩位戰略家和歷史偉人的決斷下，中法兩國出人意料地打破冷戰堅冰，超越意識形態障礙，橫跨東西方把手握在了一起，顯示了超凡勇氣和遠見卓識。

文化的交流促進政治的往來彰顯了電影的跨文化傳播的重大意義，豐富了世界文化。雙方全方位及深度交流、交往與合作，讓中國人民更了解法國豐富的文化與藝術；讓法國人更了解從中國發源的深邃的思想和文明。期待雙方既加強互惠，也加深互信，讓兩國關系的風箏越飛越高，越飛越穩。

3.3中國兒童片的說教傳統的解構

合拍片的跨文化交流可以促進文化的多元化。19世紀50年代，世界各地文化交流的途徑極為匱乏，中國與法國也沒有建立外交關系。《風箏》是首部中外合拍影片，西方電影創作人的介入帶來了新的電影創作觀念。《風箏》的是一部旨在展現中法兒童友誼及異國文化的電影，但是并沒有陷入極具說教意味的創作傳統。因為編劇安東尼想要拍攝那個年代中國人日常生活的狀態，進入百姓的房中，拍攝他們吃住的日常細節，希望表現出詩意的美。維亞娜在采訪時曾表示：“導演羅杰是左派人士，一個充滿熱情的理想主義者，更是一名純粹徹底的人文藝術家，希望可以通過影片展示全世界人手牽手大團結的精神。”[4]

3.4文化意識形態的傳播

電影是意識形態傳播的一個途徑，電影在所處的文化語境和觀念系統的影響下進行創作，通過主人公的視角來表現主題，很多情況下是一種意識形態的縮影。在政治多極化、經濟全球化、科技信息化、改革常態化的今天，電影在意識形態輸出方面發揮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負責合拍片立項、審批的中國合作制片公司總經理張恂曾明確指出：“合拍片需要審看劇本，以便在劇本階段就盡量避免文化差異和價值觀沖突等問題。當影片與我們主流價值觀有沖突的時候，我們會提出來修改。”[8]所以合拍片也促進了國家形象的建構。《風箏》通過講述以“中法友誼”為主題的浪漫故事，傳播了中國傳統文化，也表達了與西方文化進行交流與對話的訴求。

影片《風箏》中有一個拍攝于法國的情節：孩子們為了摘下樹上的風箏，把鄰居家的貓放在樹上。此時一旁的居民樓上的鄰居紛紛出來抱怨，有的人說打擾了他們休息，有人說趕緊叫消防員等。反映了當時社會上人們之間關系的復雜，但鏡頭切換到中國，主人公來到中國后，處處受到照顧與幫助。人們之間充滿溫情，大家會為了幫助他人一起努力。影片最后，法國的小朋友還感嘆到：“人家可走在咱們前面呢！”這些顯示了編劇突出了社會主義的意識形態的優越性，當然這與電影所處的時代背景和文化環境有關，也打上了編劇個人“左派”思想的烙印。

3.5時代性的文化交流意義

《風箏》的主題是尋找友誼，探求各國兒童之間與各民族文化之間的溝通和理解。該片構思新穎，充滿想象力，啟用了中國傳統神話任務，并將神幻世界與現實生活揉和在一起，展示了不同國籍兒童所共同擁有的純真心靈，以及他們愛好和平的共同理想。在整個世界處在冷戰時期的氛圍中，《風箏》所尋找的民族之間的溝通與理解，表現出了一種美好的意愿，具有典型的時代特征。

4、《風箏》在跨文化傳播上存在的不足

作為首部中法合拍電影，《風箏》在跨文化傳播上還存在一些需要完善的方面。

4.1電影符號的文化內涵有待挖掘

《風箏》為了傳遞中法文化，向世界構建兩國形象，采用了大量的符號。然而，影片只是做到了對元素的并行排列，未能在一點或者幾點上進行深入地闡釋。所以觀眾只能簡單地進行符號解碼，在影片中獲得進一步的對文化元素的剖析還存在困難。

這是因為《風箏》采取的是符合時代要求的講故事的模式，所以跨文化傳播的效果受到了局限。中外合拍片應走出傳播效果的局限，挖掘符號的文化內涵。

4.2受到意識形態輸出的較多限制

電影中如果涉及意識形態的輸出，觀眾可能會進行“選擇性理解”，這種理解受到的主觀因素的影響很大。因為是雙方首次合拍，《風箏》受到了兩種差別較大的意識形態的影響。影片也具有明顯的意識形態特征，影響了影片本身的藝術特性，文化傳播也受到了局限。意識形態的局限將是合拍影片面臨的一個持久困境。

4.3市場導向與文化交融的博弈

真正意義上的合拍電影不應僅僅是市場與資金的合作，更應該是理念與文化的融合。如果一味迎合市場需求，只能會出現影片的嚴重同質化。所以合拍電影應將文化多元作為基本訴求，在創作過程中貫徹不同的文化理念，保持不同的特色。DMG娛樂傳媒首席執行官丹密茨深有體會，他認為：“最核心的問題是，需要創作者沉下心來，一定要深入地了解對方的人、語言、文化。”[9]

參考文獻：

[1]周菁.《論中外合拍電影的發展與跨文化傳播》.2013年.《電影評介》.第26頁。

[2]楊遠嬰.《中國電影專業史研究》.2006年.中國電影出版社.第565頁。

[3]何振金.《<風箏>和它的法國編導》1959年5月31日《人民日報>第8版。

[4]劉敏.《鐵幕時代的電影外交——中外首部合拍片<風箏>》.2012年.《電影世界》.第50頁。

[5]烏爾夫：《處于文化全球化和民族詮釋之間的當代電影》，《世界電影》，2003年第1期。

[6]黑格爾.《美學》（第1卷）.朱光潛譯.商務印書館，1979年，第219頁。

[7]胡月.《中法首部合拍片<風箏>的傳播學解讀》.2014年。

[8]《十年合拍：在差異中碰撞發展》，2013年第2期，第33頁。

[9]《上海電影節論壇：中外合拍片需求基因融合》.搜狐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