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永玲,李若愚
(中國人民大學 經濟學院,北京 100872)
京津冀產業轉移的地區經濟效應
姚永玲,李若愚
(中國人民大學 經濟學院,北京 100872)
產業轉移作為京津冀一體化的核心步驟進展緩慢。除企業的轉移成本和無形資產的損失外,還在于相關產業將要失去已經形成的經濟聯系,新替代產業難以彌補地區經濟損失導致的經濟漏損。采用鄧氏灰色關聯方法,通過對京津冀產業與地區經濟之間的聯系,分析轉移產業的地區經濟效應。結論認為,疏解北京的工業、交通、公共服務等功能對天津和河北有利,不會給北京帶來明顯的經濟漏損,但批發和零售業的轉移有可能給北京帶來經濟漏損,信息服務的經濟漏損比預期要小。雄安新區的建設需要通過非經濟路徑推進,為進一步推動京津冀一體化提供了證據。
京津冀一體化;疏解非首都核心功能;雄安新區;產業轉移;地區效應
京津冀一體化正在全面鋪開,疏解非首都核心功能正在緊鑼密鼓地進行。但是產業轉移作為疏解功能的核心內容卻進展緩慢,尤其是針對雄安新區的設立,一些學者認為產業定位依據不足而對其持懷疑態度。如何看待產業空間轉移?筆者認為,首先,產業轉移主要取決于企業轉出地和承接地在收入和成本方面形成的損益,即產業的收入和生產成本隨著產業生命周期和地區生命周期發生變化。只有當地區某個產業處于生命周期的衰退階段且承接地企業的利潤大于轉出地時,企業才有另行選址的積極性。其次,收入和成本之差形成的利潤還受該企業與所在地的產業配套等生產環境影響,即產業與地區經濟發展的關系是否緊密決定著產業是否愿意轉移。鑒于產業轉移既對承接地有影響也對轉出地有影響,只有前者的效應大于后者的效應時,企業才有轉移的動力;產業轉移也才能得到轉出地和承接地雙方地方政府的支持。由于承接地效應僅是預期,轉出地才是企業已經獲得的發展條件和成長所需要的社會資本,企業更看重轉出地的效應。最后,產業轉移是企業與承接地和轉出地政府之間的動態博弈過程,也是各地方政府之間的環境競爭過程(魏后凱,2003[1])。如果轉出地為了地區經濟目標,不鼓勵甚至限制企業轉出,僅靠承接地的優惠,企業轉移往往要困難得多,況且承接地的經濟往往較為落后。這樣一來,在決定產業轉移與否的決策中,轉出地比承接地更有主動權。
學者們在研究產業轉移時,一部分關注轉移產業的選擇(丁小燕等,2015[2];李然等,2016[3]);另外一部分關注影響產業轉移的因素與路徑選擇(王建峰 等,2013[4];趙弘 等,2015[5];田勵平 等,2016[6];張晗等,2016[7])。在論述產業轉移的可能性與影響時,更多地關注承接地的能力,尤其是過于關注產業轉移對承接地的影響(于化龍 等,2015[8];鄭小麗等,2017[9]),而忽略了對轉出地的影響,使現有研究僅建立在承接地對產業轉移的一廂情愿基礎之上。另外,關于京津地區的產業轉移研究主要集中在第二產業,而在京津冀協同發展整體任務分工中,北京非首都功能疏解被列為首要任務(柴浩放,2017[10]);由于北京的服務業已占到GDP的77%,需要轉移的產業有很多屬于第三產業,研究產業對轉出地的影響,必須關注全行業。
有學者認為,由于京津冀地區產業同構以及存在著地方經濟利益的沖突,京津冀產業轉移目前還存在著很多矛盾(孫久文 等,2015[11];周畢文 等,2016[12])。皮建才等(2016)[13]采用功能擁擠模型發現,雖然京津冀產業轉移對產業轉出地和產業承接地雙方都是有利的,但往往由于地方政府對擁擠效益重視程度不夠而使產業轉移受阻。當功能擁擠程度較高的地區不太重視功能擁擠效應時,產業轉移將使功能擁擠程度較高地區的社會福利水平降低,使功能擁擠程度較低地區的社會福利水平提高;而當功能擁擠程度較高地區非常重視功能擁擠效應時,產業轉移將同時提高兩地的社會福利水平。由于該研究并沒有指出如何才能引起地方政府的重視,還是不能解釋產業轉移緩慢的原因。張可云 等(2015)[14]從京津冀一體化角度認為,由于三地之間缺乏產業協作,只采取單一疏解北京產業的思路可能是無效的。辛靜靜 等(2016)[15]從產業聚集角度建立了京津冀各城市之間的聯系矩陣后發現,由于京津之間聯系較為密切,產業轉移較容易;而兩市與河北的聯系較為松散,產業轉移難度大。但是,由于這些研究沒有從地區內部分析產業與地方經濟的聯系來發現產業轉移的經濟動力,這個觀點仍需要進一步尋找證據。
國際經驗表明,成功的產業轉移可以提升轉出地產業結構、推動承接地經濟升級;不成功的轉移也可能給兩者都帶來弊端。因此,產業轉移需要分析所轉移的產業對轉出地和承接地雙方的經濟影響,尤其要重視轉移對地區經濟漏損的作用。這種經濟漏損表現在三個層面上:對企業而言,由于轉移企業失去在原有地區的配套產業和生產協作關系以及一定的銷售渠道等無形資本,在新的地區需要重新建立這些社會資本所需要的時間、資金和人力的投入。對產業而言,當某產業尚處在旺盛生命周期階段時,該產業與所在地區的相關產業保持著較為密切的縱向產業鏈和橫向分工協作關系,該產業的轉移將使相關產業受損。對地區經濟而言,從轉出角度看,處于生命周期旺盛階段的產業轉出,將使已經形成的產業鏈和協作關系被打破,由于產業之間波及效應的存在,地區經濟將遭受較大損失;從承接角度看,新進入產業由于成長時間短,與地區其他產業之間尚未形成密切聯系,從而難以彌補轉出產業對地區經濟的作用而使地區經濟受損。因此,產業轉移是以企業為實施主體、產業為目標、地區經濟為載體的三位一體的關系。一般來說,在產業生命周期成熟階段,該產業與地區經濟的聯系較為緊密,在衰退階段與地區經濟的聯系較弱。因而,與地區經濟聯系密切的產業轉移將會導致更多的地區經濟漏損。本文將采用灰色關聯方法,通過對京津冀產業與地區經濟之間的聯系,進而從地區經濟漏損的角度,分析哪些產業有可能轉移,轉移后對地區經濟的影響;尤其是產業與轉出地之間的經濟聯系決定了能否順利和成功轉移,從而為進一步推動京津冀產業轉移政策提供依據。
產業與地區經濟發展的統計數據十分有限,且現有的數據灰度較大,許多數據序列起伏波動頻繁,甚至出現大起大落,無法呈現典型的分布規律,采用常規的數理統計方法往往效果不好。灰色關聯分析是以整體關聯的系統化思想為指導,通過對統計序列幾何關系的比較來分清系統中多因素間的關聯程度,序列曲線的幾何形狀越接近,則它們之間的關聯度就越大,反之越小。灰色關聯分析方法獲取的是序列間差異信息,通過建立和計算差異信息對關聯進行測度,對樣本沒有嚴格要求,不會因數據量的不完全而導致量化結果與定性結果不符的情況,彌補了傳統數理統計方法出現的不足。
設 X={x0,x1,…,xm}為灰關聯因子集,x0為參考序列,xi為比較序列,x0(k)和xi(k)分別為x0與xi的第k個點的實數,即

給定γ(x0(k),xi(k))為實數,ωk為k點權重,滿足

如果γ(x0,xi)=∑nk=1ωkγ(x0(k),xi(k))滿足規范性、偶對對稱性、整體性、接近性,則稱γ(x0,xi)為xi對x0的灰色關聯,也稱為灰關聯映射。

(3)式也被稱為鄧氏關聯度。為方便,將γ(x0,xi)記為γ0i或者γi,這個值越大,表明該產業與對應要素的聯系越緊密;反之,則關系不密切。由于這個灰度是通過序關系模型所建立的因子間的序關系,在可比性、可接近性和一致性基礎上反映了某行業與地區經濟之間的經濟聯系,這種聯系作為多因素綜合作用的結果,與定性分析比較吻合。
本文選取北京、天津和河北地區生產總值作為參考序列,把第一產業、工業、建筑業等17個行業作為北京和天津的比較序列。由于一些行業數據的缺失,河北僅選取第一產業、工業、建筑業等9個行業作為比較序列(見表1)。
將京津冀地區生產總值作為參考序列:

各行業生產總值作為比較因素序列:

利用這兩個序列得到無量綱序列表。根據關聯度計算公式,求出距離序列,并根據兩級上環境參數、兩級下環境參數和分辨系數求出鄧氏關聯度,京津冀產業鄧氏關聯度值見表1。

表1 京津冀各行業鄧氏關聯度值(2006—2015)
由上述分析可知,一個產業在某地區生命周期的不同階段意味著該產業對地區經濟要素不同的使用效率,效率越高與地區經濟的聯系越密切。因此,當產業在該地區處于成熟階段時,意味著該產業與地區要素和區位特點較為適應,與地區經濟之間建立起了較為密切的關聯,正是這種聯系才使得這些成熟產業支撐起地區經濟發展;而一旦這種聯系被打斷,其他相關產業發展將受損,就會導致地區經濟漏損。因而產業與地區經濟聯系越密切,產業轉移導致的地區經濟漏損就越多。計算轉移產業與地區經濟關系的目的是考察轉移產業所帶來的地區經濟漏損,在盡量減少經濟漏損條件下選擇轉移產業和轉移路徑。
從產業發展與地區關系角度看,產業轉移所基于的條件是某行業與轉出地關系疏遠、與承接地關系密切,企業為了降低成本和追求完善的地區配套產業環境選擇轉移。根據上述的關聯度,與北京關聯度最高的是建筑和文化、體育和娛樂業,它們與地區經濟增長的關聯度值都大于0.9;最小的是住宿和餐飲,第一產業,衛生和社會工作,水利、環境和公共設施管理,信息傳輸、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業,它們與地區經濟的關聯度值都小于0.8;其余行業與地區經濟的關聯度值均為0.8~0.9。
天津各行業與地區經濟聯系度在三省市中普遍較低(各行業與地區經濟關聯度的平均值還不如河北),其中建筑業,衛生和社會工作,公共管理、社會保障和社會組織,房地產業,工業與地區經濟最為密切,關聯度值都大于0.9;租賃和商務服務業與地區經濟關系最疏遠,其關聯度值僅為0.580 6;水利、環境和公共設施管理業,金融業,其關聯度值不到0.7;第一產業,科學研究和技術服務業,交通運輸、倉儲和郵政業與地區經濟的關聯度值為0.7~0.8;信息傳輸、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業,居民服務、修理和其他服務業,住宿和餐飲業,文化、體育和娛樂業,批發和零售業,教育產業的關聯度值在0.8~0.9。
在河北現有數據的行業中,交通運輸、倉儲和郵政業,工業,建筑業與地區經濟發展的聯系較明顯,關聯度值都大于0.9;最差的是金融業,僅為0.638 8;批發和零售業,住宿和餐飲業,房地產業的關聯度值在0.7~0.8;只有第一產業的關聯度值在0.8~0.9。
從轉出地產業與地區經濟關系密切程度來看,關系越密切,失去的社會資本越多,即經濟漏損越多,越不容易遷移;反之,則較容易受優惠政策吸引,遷移新址。從承載地產業與地區經濟關系程度來看,關系越密切意味著越能在該地找到合適的產業配套環境,適宜遷移;反之,則不適宜。由此,除第一產業特殊性和建筑業特殊發展階段外,根據上述各行業與三地經濟的關聯度值,北京轉移經濟漏損最小的行業是住宿和餐飲,衛生和社會工作,水利、環境和公共設施管理,信息傳輸、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業;天津轉移經濟漏損最小的產業是金融業,水利、環境和公共設施管理業,租賃和商務服務業,交通運輸、倉儲和郵政業,科學研究和技術服務業,而且數據顯示比北京的轉移動力更明顯;河北作為主要承接地,最容易獲得地區經濟收益的是工業,交通運輸、倉儲和郵政業。
與此同時,北京的工業、衛生和社會工作、住宿和餐飲、房地產、信息傳輸、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業、公共管理、社會保障和社會組織向天津轉移經濟漏損較小。天津的金融業、租賃和商務服務業、科學研究和技術服務業、文化、體育和娛樂業等向北京轉移的經濟漏損較小。河北的批發和零售業應向北京和天津轉移,尤其是向天津轉移時經濟漏損較小;金融業向北京轉移經濟漏損較小;房地產向天津轉移可以獲得較多的地區效益。北京與河北的住宿和餐飲向天津轉移時經濟漏損都較小。
即使是同一個行業,由于企業的類型不同也決定著它們與當地經濟關系疏密有別。京津冀地區的產業轉移主要是由北京向天津和河北轉移,故這里選擇北京不同企業的所屬性質和規模與當地經濟的關系考察企業轉移的經濟漏損順序。
從企業所屬性質來看,選取北京地區生產總值作為參考序列,把內資企業收入、港澳臺商投資企業收入、外商投資企業收入作為比較序列。將北京地區生產總值作為參考序列q0(k),k=1,2,…,7,各類型企業生產總值作為比較因素序列qi(k),i=1,2,3 k=1,2,…,7,得到無量綱序列表,而后計算的企業鄧氏關聯度值見表2。

表2 企業類型鄧氏關聯度值(北京)
由各類型企業收入與北京地區生產總值灰色關聯度比較可知,內資企業與北京經濟的關系最為密切,其次是港澳臺商投資企業,關系最為疏遠的為外商投資企業,隨著投資主體由內資向外資呈現出明顯的差異。因此,河北和天津在吸引北京企業的時候,外資企業較內資轉移的經濟漏損較小,更容易受轉移優惠政策吸引。
從企業規模來看,選取北京地區生產總值作為參考序列,規模以上大型企業收入、中型企業收入、小型企業收入和微型企業收入作為比較序列。將北京地區生產總值作為參考序列j0(k),k=1,2,…,5,各規模企業生產總值作為比較因素序列ji(k),i=1,2,…,5,k=1,2,3,4,得到無量綱序列表,計算的企業鄧氏關聯度值見表3。

表3 企業規模鄧氏關聯度值(北京)
由不同規模企業收入與北京地區生產總值灰色關聯度比較可知,小型企業與北京經濟的聯系最大,其次是微型企業,大型企業和中型企業與北京經濟的關系最為疏遠。這是因為,大型企業可以建立自己的配套服務和輔助行業,且與其他行業的聯系受空間限制較小;而小微企業的基礎服務和相關配套服務主要依賴所在城市提供,也更容易形成產業網絡。小微企業所建立的產業之間聯系更容易產生產業之間的知識溢出,形成的多樣化聚集比專業化聚集更有利于城市創新(Henderson et al.,1995[16]),從而有利于高端城市經濟效率的提高。反之,大型企業形成的專業化聚集則有利于中低端城市經濟增長。因此,在同行業內,北京大中型企業的轉移經濟漏損較小;這也是天津和河北希望吸引的企業類型,尤其是雄安新區首先考慮接納的就是北京的大中型企業。
雄安新區作為國家千年大計是疏解非首都核心功能的重要舉措,勢必產生顯著的地區經濟效應。雄安新區處于河北的中心部位,也是京津冀地區的中心腹地,與北京和天津組成了較為穩定的等邊三角形,北京、天津和雄安將成為未來京津冀地區的基本構架。同時,新區從零起步就給予了最高的發展定位,尤其是作為“創新驅動引領”的新區,將吸納和集聚京津及全國創新要素資源,發展高端和高新產業,吸引高新技術企業集聚,打造一批高水平的創新創業載體(“三高”)。顯然,雄安新區高端產業和“三高”的集聚將改變京津冀地區的產業空間格局,勢必加快產業在三地之間的轉移和空間重組。
高端產業主要包括現代服務業和高端制造業等,一般來說現代服務業是指金融業、房地產業、租賃和商務服務、科學研究和技術服務、教育、衛生和社會工作、文化、體育和娛樂;高端制造則指裝備制造等行業,隨著信息技術的普及,信息傳輸、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業將成為高端制造的主要服務提供者,高端制造業在雄安聚集,將帶動信息傳輸、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業向雄安轉移;高水平創新載體以科學研究和技術服務業為核心形成的創新主體。基于上述的灰色關聯度值,這些“三高”產業向雄安轉移,將給北京和天津帶來不同的經濟漏損。
雄安新區將要聚集的“三高”產業顯然主要來自北京和天津,尤其是用于疏解北京非首都核心功能。由表4各產業灰色關聯度可以看出,“三高”產業中,金融、租賃和商務服務、科學研究和技術服務、文化、體育和娛樂行業與北京地區的經濟都有著較高的關聯度。從地區經濟的角度來講,這些產業轉移到雄安,一方面產業配套的轉移成本較高;另一方面,這些行業在北京地區仍處在產業生命周期的成長和成熟階段,轉移后新進入的行業在短期內難以替代它們在北京經濟中的作用,從而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北京地區經濟增長。因此,雄安新區的“三高”定位對北京帶來較大的經濟漏損。

表4“三高”產業與京津冀關聯度值
從天津的角度來看,“三高”產業中衛生和社會工作、房地產、信息傳輸、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業等與天津地區的經濟關聯度較高。如果轉入天津,將通過產業關聯帶動更多產業增長,使天津地區經濟受益,也使京津冀地區綜合效應提升;如果這些行業轉移到雄安意味著從天津分流一部分力量,將會拉低天津經濟走勢。
從河北的角度來看,已有數據顯示,金融和房地產等行業遷往雄安,短期內產業配套的轉移成本較高,鑒于它們對河北地區經濟的貢獻不及北京和天津,故短期內京津冀整體經濟也將受到一定損失。因此,在需要大規模基礎設施等投入和巨大轉移成本下,沿襲政府調控、市場作用的路徑,產業轉出地和承接地都缺少經濟動力。只有采取非經濟手段(如行政和政治改革等)方能構建雄安新區的發展構架。
正在進行的北京非首都功能疏解中,轉移產業包括了一般性產業、專業市場等部分服務業,部分教育、醫療和社會公共服務機構,部分行政性服務機構以及部分金融后臺服務等五個領域的內容。《京津冀協同發展規劃綱要》中明確指出北京的定位是全國政治中心、文化中心、國際交往中心、科技創新中心;天津的定位是全國先進制造研發基地、北方國際航運核心區、金融創新運營示范區、改革開放先行區;河北的定位是全國現代商貿物流重要基地、產業轉型升級試驗區、新型城鎮化和城鄉統籌示范區、京津冀生態環境支撐區。事實上,這些被列為轉移的產業與當地經濟仍有著較為密切聯系,產業轉移將對地區帶來不同程度的經濟漏損,需要根據不同產業的轉移成本和經濟漏損,采取不同的措施。
1.關于北京工業的疏解。北京工業對北京地區生產總值的鄧氏關聯度值為0.862 8,天津工業對天津地區生產總值的鄧氏關聯度值為0.9007,河北工業對河北地區生產總值的鄧氏關聯度值為0.911 5。因此,北京工業向周邊地區疏解有利于強化天津和河北制造業。這與天津的“全國先進制造研發基地”和河北“產業轉型升級試驗區”的定位完全相符。該產業的轉移不會產生較大的經濟漏損,北京可以在近期制定積極的鼓勵轉移措施,河北和天津都需要積極制定吸引政策。
2.關于交通運輸、倉儲和郵政業。該行業對河北的貢獻程度遠遠大于對北京和天津的貢獻程度。這與河北作為“全國現代商貿物流重要基地”也基本吻合。雖然這個行業與北京的關系仍較為緊密,但從該行業內部分化來看,北京以交通服務為主,而且隨著京津冀交通一體化程度的加深,區域內部可達性程度提高,即使交通運輸業不在北京地區集中,北京作為交通樞紐與核心城市的地位依然穩固;同時,河北以交通運輸設備制造的生產為主,在交通可達性和郵政等公共服務方面的提升,將有利于吸引更多運輸設備制造業,從而強化其制造業地位。
3.關于批發和零售業的轉移。產業關聯度的結果顯示,批發和零售業與北京和天津地區經濟聯系都比河北高,尤其與天津作為物流和港口的地位相吻合。因此,批發和零售業將會向天津聚集,在北京保留的動力也較充分,唯獨向河北轉移的動力較弱。目前正在進行的大量批發市場向河北轉移與這個結果完全相違背,有可能導致重新回流。因此,該產業的轉移將對北京和天津帶來一定程度的經濟漏損,北京和天津應該有選擇地對部分批發等行業進行轉移,不應該采取一刀切的方式大規模拆遷。
4.關于公共服務的疏解。就水利、環境和公共設施管理業而言,其對于北京、天津的地區生產總值相對貢獻都較小。此外,水利、環境和公共設施管理業也并非北京和天津的主體定位,但符合河北“京津冀生態環境支撐區”的定位,因而北京和天津的水利、環境和公共設施管理業向雄安新區的轉移不僅可以重振白洋淀“華北之腎”的作用,也可以帶動河北區域經濟發展。北京和天津應該積極支援河北公共服務業發展,為京津冀一體化創造條件。
5.關于信息傳輸、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業。該行業對京津地區尤其是北京地區生產總值相對貢獻較小,這與通常的期望和疏解首都非核心功能的安排不相符。關聯度結果表明,盡管北京的科技創新中心定位需要該行業的大力支持,但隨著制造業和公共服務外遷,該行業也可能逐步向天津和河北轉移,從而削弱北京科技創新中心的地位。因此,北京不應該將制造業和信息服務業隔離開來,而應該從制造業和信息服務的產業鏈一體化方面制定空間發展規劃,并且在制造業內部針對創新中心的需求,有選擇地進行轉移篩選。
6.針對不同類型企業的轉移。不同類型企業與地區經濟關聯度結果表明,規模以上的外商投資企業和大中型企業比內資企業和小微型企業有轉移的成本優勢。因此,鼓勵外商投資企業和大中型企業首先轉移,不僅容易執行,而且轉移的社會成本較低。同時,可以使外商直接投資享受到雄安新區的政策優惠,且有利于加強雄安地區的對外貿易聯系;鼓勵大型、中型企業轉移還能在此過程中推動企業深化體制改革,提高大中型企業的運行效率。
7.雄安新區產業的“三高”定位,并不是市場選擇的結果,而是資源和環境約束下,解決大城市病和社會問題的結果。在缺乏經濟動力的情況下,近期主要依靠行政和政治手段,但隨著改革的進一步深入,應重視發揮市場力量。此外,在其他新區和周邊地區市場力量仍起重要作用的情況下,有可能使要素流動和政府配置手段之間出現縫隙而導致“地區病”,即政府能夠調動的資源,發展較快;不能調動或沒有顧及到的領域則成為短板,使地區發展在某些方面失去協調。為了避免這種“地區病”,雄安新區建設需要建立一套城市發展與管理的全新制度和體制,為中國的改革提供樣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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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Regional Economic Effect of Industry Transfer of Beijing-Tianjin-Hebei
Yao Yongling,Li Ruoyu
(School of Economics,Renmin University of China,Beijing100872,China)
Industry transfer is slow as the critical step of integration of Beijing-Tianjin-Hebei region.In addition to the migration cost of enterprise and loss of intangible assets,the related industries will lose economic ties has been formed,the new replacement industry will not make up for regional economic losses,thus resulting in economic leakage.By using the method of Deng's grey correlation,this paper analyzes the regional economic effect of the transfer industry by analyzing the relations between the industries and the regional economy in Beijing-Tianjin-Hebei.The paper conducts that relieving Beijing's industrial,transportation and public services functions are beneficial to Tianjin and Hebei,Beijing have no obvious economic leakage;however,the transfer of wholesale and retail is likely to bring economic leakage for Beijing;the economic leakage of information services is smaller than expected.The construction of Xiongan New Area needs to be promoted through the non-economic path.This paper provides the evidence for promoting the integration of Beijing-Tianjin-Hebei region.
integration of Beijing-Tianjin-Hebei region,easing of non-capital core function,Xiongan New Area,industry transfer,regional effect
F127
A
1003-3890(2017)06-0017-07
2017-06-24
姚永玲(1966-),女,山西稷山人,中國人民大學經濟學院教授,博士,研究方向為城市經濟。
王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