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來勝,蘇 楠
(湖北經濟學院 經濟與環境資源學院,湖北 武漢 430205)
政府研發資助、企業研發投入與技術創新效率
宋來勝,蘇 楠
(湖北經濟學院 經濟與環境資源學院,湖北 武漢 430205)
采用省際統計數據,利用Frontier4.1軟件就政府研發資助和企業研發投入對我國技術創新效率的影響進行SFA分析。研究表明:從全國整體來看,政府研發資助對技術創新效率存在負向影響,企業研發投入對技術創新效率存在正向影響,政府研發資助對企業研發投入存在擠出效應。從分組回歸結果來看,政府研發資助對第Ⅰ類地區和第Ⅱ類地區技術創新效率存在負向影響,企業研發投入對第Ⅰ類地區技術創新效率存在正向影響,政府研發資助對第Ⅰ類地區企業研發投入存在替代效應,且均在1%水平上統計顯著。
政府研發資助;企業研發投入;技術創新效率;隨機前沿分析
我國中長期科技發展規劃提出,到2020年我國要成為創新型國家。根據內生增長理論,由創新引起的技術進步是推動經濟增長的主要動力,而創新是由新知識發現、技術機會、R&D效率以及社會對新產品的需求等多方面因素共同推動的結果。現代經濟的重大技術創新都伴隨著巨額的研發投入,這是推動技術創新最主要的供給因素。在過去十幾年,為了全面促進科研水平和創新能力的提升,我國整體的科研投入出現了爆發式增長,相關研發投入從2000年的895.66億元增加到2014年的13 015.63億元,年均增長18.21%,遠高于同期GDP的增長速度,研發強度由2000年的0.9% 提升到了2014年的2.05%。但從企業層面來看,在生產技術和效率決定的國際生產價值鏈中,我國大多數企業的地位并沒有明顯改善,仍被鎖定在低附加值產品生產領域。從宏觀層面看,一些學者的實證研究表明,我國研發投入和全要素生產率之間相關性較弱,創新效率低下(高凌云 等,2008)[1],因此,需從更深的層次解決創新效率不足的問題。目前我國經濟正面臨著多種風險,也處在轉型發展的關鍵時期,提高創新能力及其效率對保持經濟增長、避免陷入“中等收入陷阱”具有至關重要的作用。
在創新過程中,不可避免存在知識外溢現象,因此創新具有一定的正外部性,尤其是那些基礎性研究,私人收益遠小于社會收益,存在供給不足的現象。為解決市場失靈,實現資源的最優化配置,提高創新過程的效率,政府的干預作用就顯得非常重要,通過R&D資金資助、項目扶持以及稅收優惠等政策工具,提高研發支出來達到社會最優水平。政府干預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減少私人企業研發的實際成本,引導企業合理擴大研發支出,并最終提升整個國家創新活動的效率[2-3]。例如美國、日本、德國等發達國家,采用市場化導向的技術創新政策,投入巨大的資金和研發力量,在產業結構調整,技術快速發展過程中,政府始終發揮著非常重要的作用。我國目前研發投入的大幅增長并沒有帶來企業技術水平相應的提升,從投入產出角度可以解釋為創新效率比較低,因此目前研究技術創新效率問題,可以使我們更清楚地認識創新過程中的各類投入對產出的影響,以及該過程中有關的制度約束。此外,本文為更好地研究影響我國技術創新效率的因素,將采用聚類分析方法,對不同省(市、區)進行分組,并且將研發投入進行更細致的分類,實證分析政府研發資助和企業研發投入之間的關系,以及各自在創新過程中所起到的作用,以便更好地考察創新效率不足的內在原因。
研發投入對技術創新的影響是現代經濟增長理論的主要研究內容,國內外學者進行了大量系統性的研究。國內學者魯志國(2006)認為研發投入對企業技術創新的傳導機制可以概括為種子效應、生長效應、引致效應以及自我強化效應,一方面能夠直接推動技術的產生和擴散,另一方面種子效應、生長效應和引致效應構成一條傳導鏈,并與自我強化效應共同將研發活動傳導到技術創新,最終推動了技術創新成果的出現,提高了創新能力[4]。Griffith et a1.(2004)分析了12個OECD國家的工業數據,發現國內研發投入越大,越能夠有效提高國內生產率,縮短和技術主導國之間的生產率差距,提高技術創新速度[5]。
由于研發資金來源具有多樣性,因此,本文更進一步將國內研發投入分解為政府資助和企業研發投資兩種類型,分別研究這兩類研發投資的創新效率問題。近些年政府研發支出增長成為學術界廣泛討論的問題,尤其在政府預算約束條件下,需要仔細評估此類支出的效率高低,這有助于進一步分析產業創新和經濟績效問題。目前政府在R&D領域的活動包括直接研發資金支出,例如政府資助科研項目、在大學和科研機構建立實驗室、稅收減免、研發補貼、各種支持創新的服務等,此外還有各項政府行政指令、政策引導等,例如鼓勵科研機構、大學和企業之間的橫向聯系,在大學附近建立科技園區、激勵科研院所申請專利,這些都能夠提升整體的R&D活動。關于政府研發資助對創新績效影響的研究也有很大進展,例如Choi et a1.(2011)認為在大多數發達國家,政府經常通過直接投資、稅收優惠等手段促使企業創新效率的提升,二者之間存在正向關系[6]。Block et a1.(2009)對美國100家獲得創新獎的企業進行調查后發現,差不多有90%的受訪企業都曾經接受過政府各類和研發有關的資助[7]。Chang et a1.(2006)研究了中國政府研發支出的影響發現,政府各類促進技術、創新能力建設的措施對于企業研發投資的增長,以及企業創新效率的提高都存在顯著正向影響[8]。而馮宗憲 等(2011)采用半參數DEA法,對我國各省區的企業創新效率進行測定,分析政府研發資助對創新效率的影響程度。他們發現政府資助對創新效率存在不顯著的負向關系,主要原因可能來自于政府決策層很少親臨生產一線,遠離技術前沿,項目選擇過程有比較高的失誤,并且在具體操作過程中企業也會尋租,政府干預反而損害了公平競爭的市場環境[9]。肖文 等(2014)采用隨機前沿分析法研究了36個制造業行業的技術創新效率,發現我國整體平均技術創新效率偏低,介于0.5~0.6,由于政府的遠期技術偏好,對資金用途管理監督的缺失,政府的研發資助并沒有提升企業技術創新效率[10]。洪嵩(2015)以17個高技術產業作為研究對象,采用隨機前沿分析法進行了實證研究,結果表明政府研發支持對高技術產業的創新效率存在顯著的負向影響,而企業研發投資能促進企業創新效率的提升,但會受到政府資助的影響,兩者之間不存在擠出效應。他認為除了政府技術偏好這一原因外,接受資助的企業可能將政府資金用來代替本身的研發投入,而且由于缺乏監督懲罰機制,資金濫用的問題比較嚴重,這都會導致較低的創新效率[11]。相對而言,企業自有研發投資受到市場機制約束,更容易以市場需求為導向,實現商業化發展。總體而言現有研究并沒有取得一致結論,對于發達國家的實證研究結果多數認為兩者之間存在正相關性,而對于我國的研究結果卻相反,政府研發資助對技術創新效率的影響比較低。
關于政府研發資助和企業研發投入關系問題的研究目前尚未有統一結論,Leyden et a1.(1991)指出總體上公共部門研發支出將會促進私人部門R&D投資的增長,但在那些私人企業R&D投資比較高的行業,政府研發資助反而會阻礙企業對研發的投資,也就是說出現了擠出現象[12]。Hussinger(2003)通過研究德國制造業企業數據發現,政府資助對企業研發投資存在比較顯著的誘發作用[13]。Duguet(2004)使用法國企業數據發現,政府對企業的資助會影響到私人企業在研發環節的投資,兩者之間存在顯著的正向關系,這說明政府資助客觀上帶動了私人企業的投資[14]。國內學者白俊紅 等(2009)通過SFA分析發現,我國政府資助對于提高技術創新效率的影響并不大,因為存在政府介入和企業研發投入領域的重疊,從而出現擠出現象,而且對科研人員和相關資源需求面的沖突,也使得企業研發成本上升[15]。謝偉 等(2008)認為,總體上目前我國政府和企業對于研發投入都比較重視,這會改進企業的技術創新效率,但由于研發投入具有時間滯后,不能快速有效地提高企業自主研發能力,技術效率的改進在短期內不明顯[16]。姜寧 等(2010)實證分析了2003—2008年我國高科技產業政府補貼和企業研發投資之間的關系,結果顯示政府補貼并不一定會促使企業增加研發投入,兩者沒有明顯互補關系[17]。此外,王俊(2011)從彈性的角度分析了我國研發支出的效率問題,測算發現政府R&D資助與企業R&D投入的產出彈性有很大差別,企業支出的效率遠大于政府,如果按行業研發強度分組檢驗,兩者的差距達到2~8倍,因此政府應當按企業特征調整研發資助的方式對象,將重點放在發展前景好、規模小的高科技企業[18]。從現有研究結果來看,對于政府資助是否能夠帶動企業研發投資增加還沒有一致性的結論,多數學者的理論和實證研究表明,在產業層面上政府在科研方面的稅收減免、補貼等措施有助于企業研發投資,影響是正向的,兩者存在互補關系,但在企業層面上的研究結果反映出兩者之間關系復雜,受到很多因素影響。
1.建立計量模型。隨機前沿分析方法,又稱為Stochastic Frontier Analysis,由 Aigner et al.1977 年提出[19]。隨機前沿分析是尋找一個在生產要素投入數量既定情況下能夠給企業帶來帕累托最優產出的生產函數(Timothy et al.,2005)[20]。隨機前沿分析法建立函數形式,并對非效率誤差項進行分解。生產函數被定義為在現有既定的技術水平條件下,企業的投入組合和所能生產的最大產出數量之間的函數關系。現在的問題是如何利用過去經驗去確定一個企業的最大潛在產量。觀測值與從一組特定的生產要素投入中得到的最大潛在產量之間的比值是企業的技術效率。隨機前沿分析模型被廣泛應用在生產力分析方面[21-22]。
隨機前沿分析模型為:

在這里,Yit表示i省(市、區)t年份的新知識生產或創新效率,Xit表示i省(市、區)t年份知識生產函數中的投入變量,α和β為待估參數;vit是隨機誤差項,是企業不能控制的影響因素,它具有隨機性,反映的是系統非效率,vit~N(0,δ2v);uit為技術非效率項,是企業可以控制的影響因素,代表的是運用隨機前沿分析出的實際產出水平和關系,其取決于效率因子 zit,uit~N(uit,δ2u),且 uit≥0;wit為技術非效率項回歸模型的誤差修正項,服從非負斷尾正態分布。
為了更精準地擬合實際情況,突破投入產出彈性固定、技術中性等假定,我們將技術創新產出和投入以超對數形式呈現。因此,本文將隨機前沿分析模型的第一部分設定為:

對于隨機前沿分析模型的第二部分,即技術非效率項模型部分,為技術非效率的決定因素。本文重點研究政府研發資助和企業研發投入對技術創新效率的影響,在此基礎上,添加了企業規模、競爭程度、所有制結構、企業經營績效、研發開放度等五個效率因子,因此,我們將隨機前沿分析模型的第二部分設定為:

其中,Govit為政府研發資助,Firmit為企業研發投入,Sizeit為企業規模,Compit為競爭程度,Stateit為所有制結構,Perfit為企業經營績效,Foreignit為研發開放度。
2.變量說明及數據來源。(1)創新產出變量。創新產出變量選擇省(市、區)規上工業企業新產品銷售收入來衡量。新產品銷售收入指標相對于標準化程度高的專利等相關指標而言,更能反映新知識生產情況以及社會對技術創新產品的認可程度。
(2)創新投入變量。創新投入變量分解為研發資本投入和研發人員投入兩個變量。研發資本投入選擇采用永續盤存法折算出來的省(市、區)R&D經費內部支出研發資本存量來衡量,折舊率為10%。研發人員投入選擇省(市、區)研究與試驗發展全時人員當量來衡量。
(3)技術非效率因素。技術非效率因素包括政府研發資助、企業研發投入、企業規模、競爭程度、所有制結構、企業經營績效、研發開放度等七個效率因子。其中,政府研發資助變量選擇省(市、區)R&D經費內部支出經費籌集中來自政府資金的比重來衡量;企業研發投入變量選擇省(市、區)R&D經費內部支出經費籌集中來自企業資金的比重來衡量;企業規模變量選擇省(市、區)大中型工業企業工業總產值除以該地區大中型工業企業數量來衡量;競爭程度指標選擇省(市、區)大中型工業企業總產值占規模以上工業企業總產值的比重、省(市、區)大中型工業企業數占規模以上工業企業數的比重、省(市、區)大中型工業企業資本總產值占規模以上工業企業資本總產值的比重和省(市、區)大中型工業企業銷售收入占規模以上工業企業銷售收入的比重的算術平均值來衡量;所有制結構指標選擇省(市、區)國有控股工業企業數量占地區規模以上工業企業數比重、省(市、區)國有控股企業工業總產值占地區規模以上工業企業總產值比重和省(市、區)國有控股企業工業主營業務收入占地區規模以上工業企業主營業務收入比重的算術平均數來衡量;企業經營績效選擇省(市、區)大中型工業企業的成本費用利潤率來衡量;研發開放度選擇省(市、區)R&D經費內部支出經費籌集中來自境外資金的比重來衡量。本文31個省(市、區)的面板數據來源于2001—2015年的《中國統計年鑒》《中國科技統計年鑒》和《中國工業經濟統計年鑒》。
3.省(市、區)的分組。為了分析政府研發資助和企業研發投入對技術創新效率影響的地區性差異,選用政府研發資助和企業研發投入數據,運用系統聚類法對31個省(市、區)進行分組,確定了四個地區組群。第Ⅰ類地區為高政府研發資助、低企業研發投入地區,包括北京、吉林、黑龍江、上海、海南、四川、云南、西藏、陜西、甘肅和青海(共11個);第Ⅱ類地區為低政府研發資助、高企業研發投入地區,包括天津、河北、山西、內蒙古、遼寧、江蘇、浙江、安徽、福建、江西、山東、河南、湖北、湖南、廣東、廣西、重慶和寧夏(共18個);第Ⅲ類地區為低政府研發資助、低企業研發投入地區,包括貴州(共1個);第Ⅳ類地區為高政府研發資助、高企業研發投入地區,包括新疆(共1個)。鑒于第Ⅲ類地區和第Ⅳ類地區都只包括一個省份,數據數量有限,且沒有普遍性,故沒有進行SFA分析。
我們運用Frontier4.1軟件,選擇隨機前沿分析方法(假設U為半正態分布),建立兩個實證模型來研究政府研發資助、企業研發投入對技術創新效率的影響。表1數據顯示,實證模型1和實證模型2的LR檢驗值都比較大,且達到了顯著性水平,說明隨機誤差項與技術非效率因子項顯著存在,此生產函數需要考慮技術非效率因素,而且運用SFA方法研究政府研發資助、企業研發投入對技術創新效率的影響是合適的。
實證模型2的回歸結果表明,無論是全國整體,還是第Ⅰ類地區、第Ⅱ類地區,政府研發資助的估計系數均為正數,且在1%水平上統計顯著,這說明政府研發資助對于技術創新效率存在負向影響。這是因為:(1)政府沒有遵循科技創新的內在規律,對企業科技創新活動進行越位干預,這不僅損害了自由競爭的市場環境,而且使得企業不能全身心地投入到科技創新的經驗積累以及科技創新活動組織形式創新當中。(2)政府研發資助沒有實現最優配置。一是政府研發資助偏好支持規模大、綜合實力強的優質企業開展技術創新活動,正好我國國有企業實力雄厚,與政府部門關系密切,政府R&D資助難免大多流向國有企業。國有企業產權關系模糊,預算軟約束、委托代理問題突出,激勵監督機制低效,使得政府研發資助創新資源沒有得到合理配置,阻礙了政府R&D資助使用效率的提升。二是政府部門遠離企業生產管理一線,掌握的信息相對不足,在信號甄別機制缺失的情況下,企業通過釋放虛假的原始創新信號來騙取政府研發資助,以及企業向政府的尋租行為都嚴重削弱了政府研發資助的激勵效應。三是政府缺乏對研發資助資金進行有效監控、確保政府研發資助能夠投入到企業R&D活動之中的體系。
在實證模型1中,從全國整體來看,企業研發投入的估計系數為-5.844,在1%水平上統計顯著,這說明企業研發投入對技術創新效率存在正向影響。這是因為:受市場機制影響,當企業投入自有資金開展技術創新活動時,其會圍繞市場需求而展開,注重提升資金的利用效率,創新產出能迎合市場需求,更容易使技術創新成果轉化為效益,從而快速收回企業研發成本,這也印證了當前我國技術創新體系從政府行政干預為主向以企業為主轉變的正確性。另外,我們還發現,企業研發投入的估計系數在第Ⅰ類地區為在1%水平上統計顯著的負數,而在第Ⅱ類地區為在統計上不顯著的負數。也就是說,企業研發投入對第Ⅰ類地區技術創新效率存在正向影響,對第Ⅱ類地區技術創新效率不存在顯著性影響。這與第Ⅰ類地區高新產業比重比較大、企業技術創新能力比較強,而第Ⅱ類地區企業大多屬于技術水平比較低的勞動密集型產業,企業自身技術創新能力弱有關。
對比實證模型1和實證模型2的回歸結果可以看出,從全國整體來看,企業研發投入的估計系數均為在1%水平上統計顯著的負數,且考慮政府研發資助時的估計系數比缺乏政府研發資助時的估計系數要大,即-5.844<-2.315,這說明政府研發資助對企業研發投入產生了擠出效應。技術創新成果具有公共產品特征,其正的知識溢出效應削減了創新企業的技術創新回報,使得其他企業能夠通過技術模仿獲取“搭便車”利益,因此,政府研發資助能夠起到補償企業技術創新活動的社會收益超過私人收益部分、激勵企業增加技術創新投入的作用。只不過,目前我國知識產權保護不完善,侵權現象屢見不鮮,使得相當多的企業投入自有資金開展技術創新活動的內在動力相對不足。因此,獲得政府研發資助的企業可能把政府投入的創新資金替代企業自身的創新投入,另外,政府研發資助過多地傾向于專用技術以及高新技術產品,導致企業在產業基礎技術的R&D投資被擠出。
從分組回歸結果來看,第Ⅰ類地區,當缺乏政府研發資助時,企業研發投入的估計系數為-7.467,在1%水平上統計顯著,但是,考慮政府研發資助時,企業研發投入的估計系數為-1.016,在10%水平上統計顯著,且-7.467<-1.016,這說明政府研發資助對企業研發投入存在替代效應。第Ⅱ類地區,企業研發投入的估計系數均為負數,但在統計上并不顯著,這說明政府研發資助對企業研發投入不存在顯著性影響。政府研發資助對第Ⅰ類地區企業研發投入的替代效應相對于第Ⅱ類地區更大,這也是政府研發資助對企業研發投入存在擠出效應的一個例證。

表1 政府研發資助、企業研發投入對技術創新效率影響的隨機前沿分析結果
在實證模型1和實證模型2中,除競爭程度對第Ⅱ類地區技術創新效率存在正向影響,所有制結構對第Ⅰ類地區技術創新效率存在負向影響,企業經營績效對第Ⅱ類地區技術創新效率存在正向影響,研發開放度對第Ⅰ類地區和第Ⅱ類地區技術創新效率存在負向影響之外,其他變量對地區技術創新效率不存在顯著性影響。
本文采用2000—2014年省際統計數據,利用Frontier4.1軟件就政府研發資助和企業研發投入對我國技術創新效率的影響進行SFA分析。研究結果表明:從全國整體來看,政府研發資助對技術創新效率存在負向影響,企業研發投入對技術創新效率存在正向影響,政府研發資助對企業研發投入存在擠出效應。從分組回歸結果來看,政府研發資助對第Ⅰ類地區和第Ⅱ類地區技術創新效率存在負向影響,企業研發投入對第Ⅰ類地區技術創新效率存在正向影響,政府研發資助對第Ⅰ類地區企業研發投入存在替代效應,且以上均在1%水平上統計顯著;而企業研發投入對第Ⅱ類地區技術創新效率不存在顯著性影響,政府研發資助對第Ⅱ類地區企業研發投入不存在顯著性影響。
我國是一個發展中國家,研發資本和研發人員是稀缺資源,為了提高創新資源的利用效率,實現經濟轉型、產業升級,增強企業的國際競爭力,本文提出了以下對策建議。
1.營造自由競爭和創新導向的制度環境。眾所周知,制度創新和技術創新相輔相成。自由競爭和創新導向的制度環境會帶來更多的創新產出。建議政府部門營造公平公正的市場競爭環境,削減對企業科技創新活動的行政干預,確立企業在科技創新活動中的主體地位;完善知識產權制度,加大知識產權保護力度,保障創新企業對科技成果的產權,采取多種方式幫助企業實現科技成果產業化,增強企業開展科技創新活動的內生動力;加大產業基礎性技術研發的資助力度,大力發展風險投資,搭建官產學研研發合作平臺,集聚創新要素,整合各類創新資源,開展合作創新活動,加強產學研信息溝通,加深產學研間的有機聯系,避免重復研發輸入和低輸出。
2.改革事前評審和事后評價體系,強化事中資金監管。建議政府部門改革事前科技項目評估評審體系,科技項目評審要體現客觀公正的原則,防范企業尋租行為和“關系戶評審”的出現,建立評審專家信用制度,完善同行專家評審機制,加強項目評審過程監督,擴大R&D成果評審的公開化程度,建立被評審人的信息反饋機制;建議政府部門改革事后科研成果評價體系,如果企業沒有達到事前承諾的自主創新目標,建議政府部門處罰違約企業,給企業增加政府研發資助的“違約成本”,威懾釋放虛假信號企業的逆向選擇行為;建議建立政府研發資助資金的分配與使用監控體系,加強政府研發資助資金監管,嚴防政府研發資助資金被挪作他用。
3.形成有效的政府支持方式組合。政府部門對企業的研發資助可以提高區域技術機會,降低創新門檻,并且,許多發達國家在技術創新初期,政府都是研發投入主體,因此,政府的激勵政策是必需的,只不過要提高政府研發資助的針對性和有效性,并形成有效的政府支持方式組合。在第Ⅰ類地區,建議政府提高對地區私營企業的R&D資助力度,支持私營企業引進高科技人才,提升企業研發能力,增加技術創新知識儲備,促進技術和產品的轉型升級。與此同時,對私營企業在提供融資擔保、引進人才、稅費減免、政府采購等方面提供支持;建議政府運用研發支出稅收減免、政府采購和金融支持政策等手段來誘導國有企業增加R&D投入,培養國有企業創新文化,發揮政府R&D資助的激勵效應;改革國有企業管理體制,建立現代企業制度,加強對國有企業政府R&D資金的監管力度,防止國有企業將政府研發資助資金用于非R&D活動。在第Ⅱ類地區,建議政府研發資助向中小企業適當傾斜,增加中小企業的R&D資助份額,積極資助中小企業進行形式多樣的R&D活動,提高中小企業技術創新能力;與此同時,加大對業績優、盈利能力強企業的政府研發資助力度和稅收優惠力度。
4.降低研發開放度,大力引進先進技術和科學管理方法。規范FDI投資導向,降低研發開放度,拓展中國R&D企業的生存空間;鼓勵國內企業從跨國公司在華設立的研發中心引進先進技術,強化引進技術的創新性和差異性,引入外資企業科學管理方法,縮小與外資企業在企業管理方面的差距,將先進管理與新技術相結合,充分發揮新技術效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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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vernment R&D Funding,Enterprise R&D Investment and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Efficiency
Song Laisheng,Su Nan
(School of Economics and Environmental Resources,Hubei University of Economics,Wuhan430205,China)
This paper adopts provincial statistical data,conducts SFA analysis by using Frontier4.1 software on the influence of government R&D funding and enterprise R&D investment on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efficiency of China.Research shows that:from whole country,government R&D funding has negative effect on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efficiency,enterprise R&D investment has positive effect on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efficiency,government R&D funding has crowding out effect on enterprise R&D investment;from the groups regression results,government R&D funding has negative impact on class I area'and class II area'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efficiency,enterprise R&D investment has positive effect on class I area'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efficiency,government R&D funding has substitution effect on class I area'enterprise R&D investment,and above all are statistically significant at the 1%level.
government R&D funding,enterprise R&D investment,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efficiency,stochastic frontier analysis
F061.5
A
1003-3890(2017)06-0045-07
2016-10-30
宋來勝(1979-),男,湖北武漢人,湖北經濟學院經濟與環境資源學院講師,研究方向為計量經濟;蘇楠(1974-),男,湖北武漢人,湖北經濟學院經濟與環境資源學院講師,博士,研究方向為國際經濟。
張 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