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職英語課堂教學中模糊限制語的語用功能探究

劉清揚

一、 引言

語言的模糊現象廣泛地存在于人類生活中。模糊限制語（hedges）是指一類沒有明確外延概念的、具有模糊語義特點的詞語。早在19世紀70年代美國著名的語言學家拉科夫（G.Lakoff）在《模糊限制語和語義標準》（Hedges：A Study in Meaning Criteria and the Logic of Fuzzy Concepts）中首次對模糊限制語進行定義，“Words whose job is to make things fuzzy or less fuzzy”，即模糊限制語是將事物弄得含糊不清的詞語。事實上，模糊限制語作為交際會話技巧和人際交流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它雖使語言變得“含糊不清”，但聽話者是能夠完全理解的，一般情況下不會導致歧義。例如在句子This book is more or less helpful.中的“more or less”為模糊限制語，表示這本書多多少少會有所幫助，而不是毫無益處的。

作為教師，與學生的溝通交流是日常工作之一。教師話語是指教師在組織課堂教學、傳授知識技能和對學生進行思想品德、行為道德規范中使用的語言。在與處于情感敏感期的中職學生交流中，教師要恰當地使用教師話語，注意規范自身的語言，既要最大限度地保護學生的自尊心，營造一個輕松愉快的教學氛圍，激發學生的學習動機，又要順利完成交際對話的目的，達到教學目的，模糊限制語在“以學生為中心”的課堂教學中所起到作用是不可忽視的，本文將結合模糊限制語的語用功能與中職英語課堂教學中的現象進行分析并探尋教學啟示。

二、 模糊限制語的分類

學者們將模糊限制語按照不同的角度進行分類。我國著名語言學家伍鐵平教授在《模糊語言學》中從語法角度將模糊限制語分為四類：第一類是某些具有模糊意義的形容詞和副詞，如almost、often、very、a few等；第二類是帶有“有點”意思的，多為帶有“-ish、-ly”后綴的形容詞和副詞，如friendly、sweetish、girlish等；第三類是引出形容詞或副詞程度的從句引導詞組或句型，如as if、so……that等；第四類是帶有說話者個人主觀色彩的句型，如as far as I am concerned、I think、Its said that等。

國外學者Prince從語用學角度將模糊限制語分為了變動型和緩和型兩大類。變動型模糊限制語又可分為“程度變動型”（如entirely、a little、 more or less、 kind of等）和“范圍變動型”（如more than、 in some aspects、 generally speaking、 about等）。在國內，語言學家何自然教授曾對程度變動型模糊限制語有如下解釋：“……可以把接近正確情況，但又不敢肯定完全正確的話語，表達得更具體些，與實際情況更接近一些，從而避免了說話人的武斷，使話語更具有客觀性。”而范圍變動型模糊限制語則限制了話題變動的范圍，常用于估算測量事物但不在意話語與實際情況的接近程度。

例如He is about 1.7meters tall.句中說話者可能不知道對方確切的身高，無法提供準確數據；又或許說話者不想把話說絕，以免與現實不符，所以給聽話者一個大致的范圍來理解信息。何教授對緩和型模糊限制語的理解為“緩和型模糊限制語在話語結構中相當于增加了一個說明，表示話語是說話人自己或是第三方的看法或觀點，使話語的肯定語氣趨于緩和。”緩和型模糊限制語分為“直接緩和型”（如Im afraid、I wonder、I think等）和“間接緩和型”（如someone says、 Its reported that、 as we all know等）。直接緩和型模糊限制語表示說話者對所表述的事物事實的真實程度沒有確切的把握，表明說話者的猜測、估計和憂郁之意；而間接緩和型模糊限制語則是通過引用第三者的觀點來緩和對事物直接肯定的語氣，說明說話者缺少證據或故意模糊信息來源。總而言之，不同研究方向的學者對模糊限制語有著不同的理解，了解模糊限制語并將其運用在中職英語課堂教學中，將會起到意想不到的教學效果。

三、 模糊限制語在英語課堂教學中的語用功能

教師在課堂教學中大量使用模糊限制語。模糊限制語看似讓交際語言變得模糊不清，實際上是進一步體現了語言的嚴謹性和科學性，讓教師與學生在交際過程中突出語言的靈活性和可信度。

1.合作交際，精確話語

英國哲學家Grice曾提出會話的合作原則，即為了保證會話的順利進行，談話雙方必須遵循四大準則：量的準則、質的準則、關系準則和方式準則。他認為雙方在交流溝通中不能提供過多或過少的信息，遵循“量的準則”；不能無憑無據提供虛假信息，遵循“質的準則”；不能提供與會話內容毫無關聯的信息，顧左右而言他，遵循“關聯準則”；會話信息要明確清晰，運用正確的會話方式，方可進行有效的會話。

在課堂教學中，師生通過交流溝通合作完成信息互換，達到教學和交流的目的。為了能使交流達到預期效果，談話雙方需要相互合作。例如A：Wheres Lily？ B：Maybe shes in the washroom.在上述對話中，B出于隱瞞或信息不確定等特殊原因無法提供準確信息，使用“Maybe”這個模糊限制語既能實現合作交際又降低了斷言的風險。

同時，在交際中，人們難免會遇到自己不知道或不該說的信息，這時使用模糊限制語不會使信息變得含糊不清，而會讓話語顯得更客觀、更精確。例如It is reported that the world population is 7 billion now.由于說話者無法確切說出世界人口的數量，使用It is reported that的句型引用第三方報道的數據，使信息更具精確性、科學性。又如According to the class teacher，she will be the next monitor in our class.此句中使用according to 援引班主任的話語，從第三者的角度間接表達說話者的態度，使“她將是下一任的班長”的消息聽起來并非空穴來風，顯得客觀可信。

2.緩和語氣，禮貌交往

在Grice提出合作原則的基礎上，Leech在他的《語用學原理》（Principles of Pragmatics）中提出了禮貌原則。禮貌是人們有效運用語言進行日常交際的因素，在交際語言的使用和理解中有著不容忽視的重要作用。他將禮貌原則分為六部分：得體準則、慷慨準則、贊許準則、謙虛準則、一致準則和同情準則，旨在交際中有禮地表達個人觀點，減少對自己的贊揚和對他人的貶損，減少與別人不一致的觀點和與他人在情感上的對立。

在中職英語課堂教學中運用模糊限制語作為交際策略，體現禮貌原則，使對話雙方表達的話語更婉轉，可緩和尷尬或有沖突性的場合。例如I regret to tell you that you may not pass the exam.句中運用了“I regret to tell you ...”和“may not”這樣的直接緩和型模糊限制語使話語變得緩和、婉轉，讓聽者更容易接受“考試不及格”的事實，得到心理上的安慰。又如，在學生回答問題后，教師給出的反饋：“Very good，but it seems that theres still one mistake we should think it over.”在學生給出答案后，教師首先給出肯定，遵循了贊許原則；再通過一個轉折語句指出學生答案問題所在，使用間接緩和型模糊限制語“it seems”和形容詞“small”來緩和對于學生批評的語氣并減少學生犯錯的程度，遵循同情準則，避免用直接的語言表達批評的意味，降低學生受到批評的抵觸心理。

3.保全面子，留有余地

人們在交往中，往往注重“面子”，更甚者，被稱為“死要面子”。做事成功，“長臉”；然而失敗，則“丟臉”，所以對于“臉、面”的關注滲透在人們交往過程中的各個角落，課堂教學過程中亦然。Brown和Levinson提出的面子理論是詮釋交際中禮貌現象的理論，包括希望得到他人認同的正面面子和行為不受他人干預、能自主行事的負面面子。在課堂教學中，教師會為了維護自身面子和保全學生的面子而使用模糊限制語。例如We often use a umm...er...kind of machine to make rice.We can just put the rice into the machine and press the bottom.After twenty minutes or so，the rice will be ready.句中教師可能一時忘記了電飯煲的單詞怎么說，便使用了umm...er...kind of這類程度變動型模糊限制語去替代電飯煲，并對它加以說明，使學生能夠理解教師的意思，也可維護了教師正面面子。又如，在教師提問學生時，會有以下說法：I was wondering whether you can answer this question.教師在提問時，不可完全確定學生可以回到問題，利用I was wondering此類緩和型模糊限制語提問，可避免直接提問學生和避免命令式地下達命令，如Please answer my question.讓學生不至于陷入“非答不可”的被動場面，保全自行選擇回答問題的權利和面子，為學生留有余地。

四、 使用模糊限制語對中職英語課堂教學的啟示

中職學生是介乎于中學生和大學生之間的一個特殊群體：自尊心強，有著一般青春期學生特有的敏感心理和對自我認識和自我能力的不明確認識；他們正處于自我意識的形成階段、逆反心理較強，比普通高中學生多了一份自卑心但又希望通過學習、工作證明自身能力和價值。社會中對中職學生認識的偏見認為，學生難教、課難上；學習動機不足，學習態度不端正；師生關系容易緊張化等。鑒于中職學生處于人格塑造的形成階段，有著豐富而又矛盾的內心活動，教師在教學教育過程中，恰到好處地使用模糊限制語是讓課堂教學順利實施的保障。

師生間平等對話，降低學生課堂焦慮。在課堂教學中，布置學習任務和對學生答案進行評述是必不可少的環節。基于中職學生的知識水平基礎和心理發展特點，教師在布置學習任務時可使用程度變動型模糊限制語（如a few minutes，about five minutes，a bit等）對教學任務進行修飾，降低學生對學習任務難度高的恐懼心理。另外，中職學生在英語知識水平和語言應用能力通常不及教師，且在同一個班的學生的知識水平也是參差不齊，進而導致有部分學生在這種與教師及同班同學在知識能力方面不對等的關系下，擔心在課堂交流時表述錯誤，在學習英語的過程中不愿意開口練習。因此教師在點評學生答案時應使用較溫和的話語，避免“居高臨下式”的嚴厲批評，緩和尷尬的課堂氛圍，讓學生降低在課堂中學習的焦慮心理，并調動其自主學習的積極性。

維護面子，建立學生學習信心。想要提高課堂教學效果，提升學生的學習質量，教師在教學時應重視學生的情感，避免讓學生產生焦慮、自卑甚至敵對的心理。當教師指出學生的錯誤時，可采用欲抑先揚的方式，設身處地地使用模糊限制語進行表達：先用變動型模糊限制語（如kind of，in some cases等）給予學生鼓勵和表揚，再使用緩和型模糊限制語（如I think，I am afraid等）表達觀點，既讓學生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所在，又維護了學生的臉面，消除學生因出錯而產生的自卑和敵對心理，使消極評價更容易被接受，并產生改進的意愿。

個人觀點不強加于人，建立和諧的師生關系。民主平等是新型師生關系的特點之一，要求給學生足夠的選擇空間、合理地表達自己的意見，而不再是一味地將教師的個人觀點強加于學生，讓學生無條件地聽從教師。在合作原則和禮貌原則的基礎上，在課堂教學時，教師適當地使用模糊限制語可以避免將教師的主觀觀點強加于學生，不會過于武斷，讓學生感受到面子威脅；又能通過表揚和肯定，減少對學生的直接指責和正面分歧，用更緩和更委婉的方式使師生雙方的意見趨向一致。在課堂教學的過程中，教師尊重學生的意愿，給予學生充分表達自我意見的空間，讓學生感受到教師對他們的尊重和理解；同時教師也受到學生的尊重，這樣才能使課堂教學有條不紊地進行，并建立起和諧融洽的師生關系。

五、 結語

模糊限制語看似使語言變得模糊不清，卻能使語言表達得更清晰、客觀、委婉。在課堂教學中，教師恰當地使用模糊限制語這一話語策略及藝術，能使話語更容易被學生所接受，有助于營造輕松愉悅的課堂氛圍，構建良好的師生關系，進而激發中職學生的學習動機，真正實現“以學生為中心”的教學理念。

責任編輯 朱守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