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妙一齋醫學正印種子編》中的時間問題對治療不育癥的意義

宣志華 李曰慶

1. 北京中醫醫院順義醫院男科（北京 101300）； 2. 東直門中醫醫院男科

《妙一齋醫學正印種子編》是明·岳甫嘉撰寫于1635年，距今已有近300余年的歷史，現今人文、地理、環境有了巨大改變，人的身體狀況、精神健康、飲食結構較明朝也有了極大的不同，但書中涉及的理論如先天靈氣、交合至理、交合有時、養精有道、煉精有訣、胎始從乾、父精母血、脈息和平、服藥節宣、服藥要領[1]以及方藥的中和種子丸等仍對當今男科的診療起著積極的指導作用，本文試從書中關于時間的問題來論述對于現今治療男性不育癥的指導意義。

一、保精有時

岳氏在開篇先天靈氣就指出其胎之成否，子之有無、靈蠢，妙合在未始絪缊、未始交媾之前。指出要想能生育，甚至優生優育，就必須要提前準備，未病先防，故岳氏提倡一系列的育前準備，來養精蓄銳，保養身體。首先要寡欲，腎藏精，主生殖，陰陽交合，必動腎氣，腎動則精血隨之外流，即便忍精不射，但精已離宮，非但不能聚精，久將變為他癥。孫思邈也指出“強抑郁閉之，難持易失，使人漏精尿濁，以致鬼交之病，損一而當百也”，房勞過度或過度的性欲沖動都能引起精的損耗，因此《萬氏婦人科·種子》也云：“故種子者，男則清心寡欲以養其精……，此清心寡欲，為男子第一緊要也”，故首先要寡欲。第二要節勞，精血同源血損精傷，因此凡日常損血之事均可耗傷精氣，如目視于老、耳老于聽，心老于思，俱可耗傷精血，主張清心淡泊，隨事而節之，則血得其養，而與日俱積矣，精血充盛而有子，故要節勞。第三要懲怒 腎者，主蟄，封藏之本，精之處也，肝主疏泄，二藏皆有相火，而其系上屬于心，心君火也，《素問·天元紀大論》說：“君火以明，相火以位”。怒傷肝，肝火一動，上煽君火，君火動于上，則相火必應下，心腎不交，腎失其閉藏，雖不交合，但精血亦隨之暗耗，即內經所說：“恬淡虛無，真氣從之，精神內守，病安從來”。第四要戒醉，岳氏認為酒性烈，最能動血，且多熱毒。酒能灼傷人體的精、血，景岳在其所著的《景岳全書·婦人規》指出“精為酒亂，則濕熱其半，真精其半耳。精不充實，則胎元不固；精多濕熱，則他日痘疹、驚風、脾敗之類，率已受造于此矣。故凡欲擇期布種者，必宜先有所慎”[2]。最后要慎味，岳氏認為“濃郁腐炙之味，不能生精。惟恬淡之味，乃能補精耳?！奔磧冉浰^“法于陰陽,和于術數,飲食有節,起居有常,不作妄勞”才能葆合先天之靈氣，在稟受之初務使父精無淡，母血無枯，才能種子毓麟，若父母不注意后天調攝，七情六郁，痰凝氣滯，飲食醉飽，“以酒為漿，以妄為常，醉以入房，以欲竭其精，以耗散其真，不知持滿，不時御神，務快其心，逆于生樂，起居無節”都能令氣脈瘀塞，精血清淡，如此非但不能成胎生育，即成胎亦多損傷夭折，至有既孕而小產者，有產而不育，有育而不壽者，有壽而黃耉無疆者，即所謂先天不足，造成胎兒不是流產就是早產，即使正常生育，也會因稟賦不足而體弱多病，不能健康長壽，即不能給后代帶來健康快樂，同時也會給社會帶來更大負擔。而現今社會人類生活環境的改變，空氣污染問題、食物健康問題都嚴重損害男性的生精功能，而人們仍過度地消耗著自己的身體，一方面喜煙好酒，過食肥甘，嗜欲無度導致生精功能下降，另一方面又急于尋求醫師的幫助，故岳氏指出：若徒持藥力而浪費元精，煉石補天，其有濟乎。因此要想生育，就必須要保精，這與現代醫學所提倡的提前戒煙戒酒，勞逸結合，心情舒暢、調節飲食是不謀而合的。

二、交合有時

《內經》指出當女子月事以時下，男子精氣溢泄之時，陰陽和，故能有子。至于具體何時陰陽和?古人不知排卵期，但根據細心觀察，總結得出天地生物，必有絪缊之時，萬物化生，必有樂育之時。此天然之節侯，生化之真機也?！兜そ洝吩疲阂辉轮褂幸辉拢蝗罩褂幸粫r。凡婦女月經行一度，必有一日絪缊之侯，于一時辰間，氣蒸而熱，昏而悶，有欲交接不可忍之狀，此的侯也。于此時施之而成胎也，交合之時也?！暗暮睢薄敖s缊之侯”即西醫所謂排卵期，正是受孕良機。因此必須要在診療不育患者時告知女方測排卵，根據排卵期按時同房，這樣治療才能事半功倍，當精子質量改善時一舉即中，確保受孕的成功。即所謂交合有期，不妄用精，必能生子，子不殤夭。

三、成功有時

在成效舉略中，岳氏認為生子專責在腎，但一經之病易治，有病在別經而移疾于腎者，有一人而兼數病，因而無子者，其治法頗難，其立方不易。在治療上要成方活用，忌急功近利，其成效舉略幾乎都是愈年而育。如例一，一友年壯力強，娶婦十四載從不成育，岳氏指出“此血氣為酒所使，亢陽用事”。用柴葛解肌湯、黃連解毒湯解其熱毒，數月后才開始進一清心滋腎之劑，半月后，服心腎種子丸一料，幾三月，又服中和種子丸一料。逾半載，與正夫人成孕。例二，治羊癇滑泄之友，先斷房事一月，葆其元。后用三子散治其痰，愈其癇后，戒以絕欲半年，常服安神丸，后服心腎種子丸，期年而得子。例三，治新安友人，調理后愈年而得子。例四，治腸烽下血友人，幾兩年得子。從其病案中可得之治療的療程多是較長的，與現代醫學精子生成周期75～90d，3個月為一個療程是高度吻合的，因此在臨床上要充分與患者溝通治療難度與療程，急功近利，頻繁更換醫生診療，只能是事倍功半，種子遙遙無期，即葉天士也指出：“求子心越切，得之越難”。

討 論

岳氏強調種子成功時間的選擇非常重要，第一個時間段即未育先防階段，要提前保養調攝身體，葆合先天之靈氣，保養元精。如果不知調攝，一味透支，七情六欲，痰凝氣滯，飲食醉飽，雖非唯不能成胎，即成胎亦多損傷夭折，驚癇瘡疹，弊有不可勝言者。第二個時間段為交合之時，交合時間非常重要，岳氏指出：凡交合之期，必敗血去凈，新血初生，子宮正開。反之如婦人若遇經行，最宜謹慎，不宜交合。否則恐成血淋、血崩之癥，后難成胎。其中“的侯”更要找準確，有的放矢，才能一擊種的，事倍功半。第三個時間段為療程，要有一定治療時間，短則3、5月，長則1、2年。醫師在診療不育患者時要詳細告知患者，掌握好這三個時間段，日常調養，監測排卵，按排卵期同房，按療程堅持治療才能最終毓麟成功，幻想短期受孕、精子質量明顯提高，否則開始質疑醫療水平，頻繁更換治療方法和診治醫師，急功近利，是違背科學規律和對醫師的不尊重，同時更不容易受孕。綜上所述可以看出岳甫嘉撰寫的《妙一齋醫學正印種子編》一書雖成書300余年前，但其對于育前保養、排卵期同房、療程的論述是高度契合現代臨床的，對男性不育的診療還是非常有臨床指導意義，仍是值得臨床男科醫生借鑒、學習和應用的。

不育; 岳甫嘉; 妙一齋醫學正印種子編;時間

1 明·岳甫嘉原著，張淞生點校. 妙一齋醫學正印種子編.北京: 中醫古籍出版社, 1986: 1-35

2 張介賓著, 李志庸主編. 張景岳醫學全書. 北京: 中國中醫藥出版社, 1999: 1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