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層價格行政執法的困境與應對策略

杜孝珍 劉慰

摘 要：價格行政執法是規范價格行為，滿足民眾對美好生活的需要，推動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有序發展的重要保障。目前，隨著執法環境的變化，基層價格行政執法面臨著工作量驟然增加、執法難度不斷提升、執法風險持續加大、執法壓力不斷增加等諸多困境。需要通過提升調解能力、規范執法行為與完善執法監督體系等措施來破解困境，進一步提升價格行政執法水平，提高民眾的幸福感和獲得感。

關鍵詞：價格；價格行政執法；價格行政執法環境

中圖分類號：F726；D922.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3890（2018）06-0031-08

價格是反映居民生活水平穩定與否的重要指標。近年來，“天價海鮮”“天價蝦”“天價魚”“天價礦泉水”等價格違法行為嚴重擾亂市場秩序，侵害消費者的合法權益。2018年5月7日，廣西12358價格監管平臺發布了2017年1月至2018年4月廣西價格舉報情況。舉報前十位的熱點問題均與民生密切相關：停車收費、交通運輸、物業管理、商品零售、醫藥、社會服務、房地產、資源價格、教育、賓館服務。可見，價格行政執法①直接關乎民生，是規范價格行為、維護公民合法權益、推動經濟有序發展的重要保障。

改革開放以來，伴隨著從計劃經濟向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轉變，價格行政執法領域由管理政府定價和政府指導定價逐步向監管市場自主定價的價格違法行為延伸，由“監管定價結果”逐漸轉變為“監管價格行為”。同時，執法的職能、理念、方式也不斷革新，積極實施“四個轉變”，即從全面行政轉變為有控制的行政，從管制行政轉變為服務行政，從內部封閉的行政轉變為對外公開透明的行政，從自由行政轉變為有約束的依法行政。[1]經過四十年的改革實踐，我國已經形成了相對完善和成熟的價格行政執法體系。但隨著經濟、社會的快速發展與執法環境的變化，目前價格行政執法也面臨諸多困境。應對挑戰，提高價格行政執法水平對發揮價格合理配置資源的作用，保護消費者和經營者的合法權益，促進經濟社會健康發展，滿足民眾對美好生活的需要至關重要。

一、基層價格行政執法的困境

（一）價格行政執法工作量驟增

一方面，政策解釋工作不斷增多（如圖1所示）。近年來，價格主管部門接到了大量投訴或舉報某些定價由市場自行調節的商品或服務的價格問題，有的反映某經營者的商品或服務的價格高于其他經營者的價格，有的反映某商品或服務的價格應由價格主管部門管理控制。例如，一些年齡偏大的居民依然保留著計劃經濟時代的傳統價格觀念，經常向價格主管部門反映某市場蔬菜價格過高、某飯店菜品價格過高等問題，需要執法人員耐心地向投訴舉報者進行政策解釋，說明該商品或服務的價格為市場調節價，由經營者自主定價，未構成價格違法行為，政策解釋工作量不斷增加。又如2015年國家藥品定價改革方案落定，除一些特殊類藥物，大部分藥品取消了政府定價，短時間內許多居民還沒有完全掌握該信息。在此期間，價格主管部門接到大量有關藥品價格的投訴、舉報、咨詢。工作人員必須針對這些問題向每一位反映問題的群眾解釋國家藥品定價改革方案的相關政策，在日常的執法工作之外增加了大量政策解釋工作。

由圖1可以看出，2012—2016年政策解釋工作占日常工作的比重分別為25%、28%、31%、32%、38%，呈現出逐年遞增的趨勢。隨著價格執法環境的變化和價格政策的更新，價格主管部門的政策解釋工作不斷增多。

另一方面，行政調解工作量明顯增加（如圖2所示）。如果執法人員進行政策解釋之后，雙方當事人就價格問題仍然發生了沖突與爭執，價格主管部門還要負責召集雙方進行行政調解。

由圖2可以看出，2012—2016年行政調解工作占日常工作的比重分別為38%、40%、32%、48%、60%，呈現出逐年遞增的態勢，近年來價格主管部門行政調解工作量也在不斷增加。

（二）價格行政執法難度提升

1. 價格違法行為愈發復雜多樣。傳統的價格違法行為通常表現為違反明碼標價規定或違反政府定價、政府指導定價等，對違法行為的判斷一般從價格表面可以直接確定。但隨著執法環境的不斷變化，價格違法行為日益復雜多樣，隱蔽性不斷增強，單從價格本身很難判斷出其違法性。例如，2012年1月27日，海南省三亞市鳳凰海島漁村銷售的海鮮價格明顯違反《三亞市海鮮排檔餐飲海鮮品平均差價率管理規定》（以下簡稱《規定》）。該商家實際標示價格為：軍曹魚280元/斤，墨魚298元/斤，包子螺180元/斤，鋸緣青蟹360元/斤，上述產品全部七折優惠。然而，《規定》要求軍曹魚的最高銷售價格不得超過185元/斤，墨魚不得超過207.4元/斤，包子螺不得超過114.4元/斤，鋸緣青蟹不得超過250.8元/斤。海島漁村在銷售上述海鮮產品時，以七折優惠結算的上述標示價格，均超過了規定的平均差價率的合理幅度，屬于虛構原價的價格欺詐②，且情節嚴重，社會影響較大。三亞市根據《價格違法行為行政處罰規定》給予其50萬元罰款的行政處罰，并責令其改正[2]。從銷售行為表象來看，該事件中不存在違反明碼標價規定的行為，但外地游客對《規定》并不了解，很難判斷出其價格行為的違法性。加之該漁村利用七折優惠的銷售手段，有可能造成顧客意識不到商品價格存在的違法問題。違法行為的隱蔽性和復雜性導致單從價格本身很難判斷出價格行為的違法性，增加了價格執法難度。

另外，與以往價格違法行為的主體是實體店鋪不同，目前消費者的購物行為已經由單一的實體店鋪拓展到實體店鋪與網絡店鋪共存，價格行政執法范圍隨之擴大，違法行為更加復雜多樣，執法難度明顯增加。

除了實體店鋪常見的違法行為以外，網絡購物市場還容易出現以下違法行為：一是壟斷定價。部分具有壟斷地位的電商經營者為了排擠競爭對手，商品定價遠低于同種商品的線下經營價格，從而憑借壟斷地位來操縱價格，獲取暴利。二是傾銷行為。部分電商利用規模采購的優勢，多次降低價格，使銷售價格低于其經營成本，達到排擠競爭對手的目的。三是價格欺詐行為。價外加價、虛構原價、明降實升是網絡電商常見的價格欺詐行為。2018年4月29日《北京晚報》報道：2017年4月19日，“去哪兒網”的運營主體——北京趣拿信息技術有限公司，對商品編號為3693975782的“西藏拉薩+日喀則+納木錯雙飛6日游”產品進行促銷時，宣傳頁面上顯示“4 608元起，6.6折，已減2 326元”。經查實該產品是新品，此次促銷活動之前沒有交易記錄，“6.6折”和“已減2 326元”均為虛假信息，存在“利用虛假的或者使人誤解的價格手段，誘騙消費者或者其他經營者與其進行交易”等價格違法行為。北京市發改委依法給予該公司10萬元罰款[3]。四是價格歧視行為。部分電商就同一種商品對條件相同的消費者實行不同的價格。例如在“雙11”“雙12”等重大促銷日，許多購物網站會針對條件相同的購買者，根據不同購買量，實行不同的價格[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