稅價供求原理、扶貧退稅與對沖美國政府“加關稅”

薛志敏 薛毅捷

摘 要：美國政府用“加關稅”挑起中美貿易摩擦，凸顯了稅收配置資源的巨大能量。深入解構市場供求關系三種狀態和時空特征，闡釋稅收價格兩類經濟杠桿聯手調控供給與需求的“稅價供求原理”。用“扶貧退稅”接替對美出口減少的“退稅”額度，既可以使“退稅”增加的供給留在國內，同時把“退稅”增加的需求從美國轉移到國內貧困縣助力脫貧，還能用“退稅”規模調控社會總供求，牢牢掌控中美貿易摩擦的主動權。

關鍵詞：稅價供求原理；扶貧退稅；中美貿易摩擦；加關稅

中圖分類號：F812.4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3890（2018）06-0070-03

近期美國政府對中國出口商品加征關稅，凸顯稅收杠桿配置全球資源的巨大能量。直面中美貿易摩擦的嚴峻挑戰，我們應深入研究稅價杠桿與市場供求之間的運動規律，用“扶貧退稅”對沖美國政府“加關稅”。

一、市場供求關系的三種狀態和時空特征

（一）三種供求狀態

供求狀態一：大多數商品處于供求平衡或趨于供求平衡的狀態。據國家統計局最近發布的流通領域9大類50種重要生產資料價格變動情況①，2018年9月21—30日與上期相比，商品價格平均上漲0.28%，其中：價格上漲的有21種，占42%；價格下降的19種，占38%；價格持平的有10種，占20%。50種商品價格波動很小，上下波動不超過1%的商品高達32種，占64%。總體研判，大多數商品處于供求平衡狀態。

供求狀態二：同時增加某些產業和產品的供給與需求。“十三五”規劃（2016—2020年）指出，中國要大力支持新一代信息技術、新能源汽車、生物技術、綠色低碳、高端裝備與材料、數字創意等領域的產業發展壯大[1]。大力推進先進半導體、機器人、增材制造、智能系統、精準醫療、高效節能環保等新興前沿領域創新和產業化，使戰略性新興產業增加值占國內生產總值比重達到15%。中國戰略性新興產業崛起之日，就是這些產業的供給與需求同時增加之時。

供求狀態三：同時減少某種商品的供給與需求。“十三五”期間中國實施全民節能行動計劃，全面推進工業、建筑、交通運輸、公共機構等領域節能，實施鍋爐（窯爐）、照明、電機系統升級改造及余熱暖民等重點工程，[1]到2020年能源消費總量控制在50億噸標準煤以內。這樣，我們必須同時減少能源的需求和供給，推動能源利用方式的根本性轉變。

（二）供求關系的時間空間特征

特征一：供給與需求在時間上不同步。一般而言，需求變化快于供給變化，需求是快變量，供給是慢變量。中美貿易摩擦加關稅，美國對中國商品需求減少是快變量，中國對美出口商品減少是慢變量。我們應清醒地看到兩者的時間差，面對繼續增長的出口數據，切忌盲目樂觀。

特征二：供給與需求在空間上可分離。隨著現代物流成本的大幅度降低，商品供求在空間上分離已成為常態。浙江義烏小商品市場“買全球”“賣全球”，生動地描述了商品供求的分離狀態。這次美國政府對中國出口商品加關稅，我們可以把出口美國的商品轉內銷，優先滿足國內需求，特別是貧困人口的需求。

美國著名經濟學家薩繆爾森曾經說過：學習經濟學是再簡單不過的事了，你只要掌握兩件事，一個叫供給，一個叫需求。深入研究供給和需求的三種狀態及其時空特征，就打開了“通解”經濟社會發展難題的大門。

二、廣義的稅收杠桿和稅價供求原理

（一）廣義稅收的概念及其特點

廣義稅收包括“正的稅收”和“負的稅收”兩種類型。“正的稅收”（簡稱“稅收”）是國家憑借公共權力無償取得的收入，包括增值稅、所得稅和各種財政性收費等；“負的稅收”（簡稱“負稅”）是政府為實現特定政策目標和手段無償劃撥的資金，包括財政預算支出、財政補貼、財政貼息等。廣義稅收是政府配置資源的載體，有三大突出特點：一是自覺調節。市場價格配置資源時不懂“一帶一路”倡議、京津冀協同發展和長江經濟帶建設，政府用財政預算支出等稅收杠桿配置資源時，可以依據規劃要求，自覺體現設定的政策目標。二是單向調節。稅收可以同時增加市場供求或同時減少市場供求。例如：為了擴大機電產品出口，通過出口退稅可以同時增加機電產品的供給與需求；吸煙有害健康，可以通過征收消費稅②同時減少卷煙的供給和需求。三是科學設計。市場運行是一個動態的過程，變量多、變化快，廣義稅收必須進行系統科學的設計，按規律辦事，把正確的事做正確。

（二）用負稅定義“三類產業”

現行三次產業涵蓋了經濟社會發展過程中的所有產業，已經形成了《國民經濟行業分類》（GB/T 4754-2011）的國家標準。為了正確處理好政府與市場的關系，動態優化資源配置，可以從資源配置角度，把三次產業劃分為三類產業。第一類產業是完全依靠負稅即財政預算支出配置資源的產業（簡稱“稅產業”）；稅產業不收費、稅收小于零，主要包括第三產業中為社會公共需要服務的部門。第二類產業是依靠市場價格配置資源的產業（簡稱“價產業”）；價產業價格大于零、征收基準稅③，主要包括工業、建筑業、第三產業中的流通部門、為生產和生活服務的部門。第三類產業是稅收和價格共同配置資源的產業（簡稱“稅價產業”）；稅價產業價格大于零，享受部分財政補貼，主要包括教育、醫療、科研等既有收費又有財政撥款的事業單位。

按資源配置方式劃分“三類產業”具有重大戰略價值。一是度量市場化改革進程。方向是不斷提升價產業比重，逐步降低稅產業比重，推動稅價產業向價產業轉移。二是界定經濟政策走勢。要點是實行積極的“減稅”政策，逐步縮小稅收占GDP的比重，實現正負稅收動態為零。三是確立經濟調控目標。精髓是用最小比重的稅產業促進三類產業協同發展。統計“三類產業”可以在現有“三次產業”資料的基礎上，按照稅產業、價產業和稅價產業的定義重新組合，增加一個按資源配置分類即可，新增加的工作量不大。

（三）用“差別稅”替代“中性稅”

“稅收中性”理論認為，稅收對經濟應該保持中立，不得干預納稅人的經濟行為，不能影響市場對社會資源配置和國民經濟運行的自發引導[2]。把負稅納入稅收范疇并由此劃分“三類產業”后，稅產業本身就是由負稅即財政預算支出配置資源的產業，稅價產業發展也依賴財政補貼等“負稅”的強力支撐，“稅收中性”的基礎和前提已經不復存在。

“透視”中國40年經濟發展奇跡，秘訣之一就是政府用“差別稅”配置資源，保證了“三類產業”協同發展。在投資上實行招商引資的稅收優惠，在產業上取消農業稅并進行大規模的農業補貼，在區域上對經濟特區、各類園區制定特殊的財稅政策，在鼓勵技術創新上對高新技術企業實行稅收優惠，等等，都是用“差別稅”替代“中性稅”。實踐證明，稅收杠桿是政府調控供求關系、優化資源配置的重要手段，“差別稅”是一般情況，“中性稅”是差別稅等于零時的特例。

（四）用“負稅”精準界定政府與市場的關系

依據“三類產業”的定義，政府與市場的關系可以用數學模型來描述：G=F（Ci，T）。式中：G代表政府與市場的關系；Ci代表產業，其中，C1代表價產業、C2代表稅價產業、C3代表稅產業；T代表時間。

數學模型表明，政府與市場的關系是三類產業和時間的函數。價產業由市場價格配置資源，市場發揮決定性作用；稅產業由政府稅收配置資源，政府發揮決定性作用；稅價產業由政府稅收和市場價格共同配置資源，誰占的比重大，誰就居于主導地位。通過建立大數據模型，經濟運行中政府與市場之間的關系可以定量表達，動態展示。

（五）稅價供求原理

稅價供求原理是商品價格稅收與其供求之間相互作用規律的描述。其數學模型為：供求=f（稅收，價格）。該模型表明，供求狀態是稅收和價格的函數。調控商品供求狀態時，主要有三種稅價組合：

稅價組合一：稅收不變，通過價格波動調節商品供求趨于平衡。當商品供不應求時，價格上漲，增加供給、減少需求，推動供求趨于平衡；商品供過于求時，價格下跌，減少供給、增加需求，也推動供求趨于平衡。

稅價組合二：減少稅收，引導價格下降，同時增加某種商品的需求與供給。減少稅收將增加商品凈利潤并推動該種商品降價銷售，由此增加某種商品的供給與需求。

稅價組合三：增加稅收，推動價格上漲，同時減少某種商品的需求與供給。增加稅收將減少商品凈利潤并推高商品價格，由此減少某種商品的供給與需求。

在三種稅價組合中，價格波動有兩種類型：

類型一：由供求引起的價格波動（簡稱“價格波動”），即“稅價組合一”中的價格波動。這類價格波動是供求變化形成的。這時，商品價格上漲，增加供給、減少需求；價格下降，減少供給、增加需求，從而趨于供求平衡。

類型二：由減少稅收和增加稅收等“稅負”轉嫁引起的價格波動（簡稱“稅價波動”），即“稅價組合二”和“稅價組合三”中的價格波動。稅價波動調節供求與價格波動調節供求有本質的不同。稅價波動調節供求時，減少稅收引導價格下降，同時增加商品的需求和供給；增加稅收導致價格上漲，同時減少商品的需求和供給。

三、用“扶貧退稅”對沖美國政府“加關稅”

稅價供求原理告訴我們，美國政府“加關稅”是一種“加稅”政策，將同時減少中國對美出口商品的供給和美國消費者對中國商品的需求。我們應反其道而行之，采取“扶貧退稅”的“減稅”政策，把對美國出口減少的“退稅”用于扶貧。一方面，把“退稅”增加的供給留在國內，把“退稅”增加的需求從美國轉移到國內貧困縣，從而助力脫貧；另一方面，用“退稅”規模調控社會總供求，贏得中美貿易摩擦的主動權。當然，國內扶貧退稅形成的需求與出口到美國的需求差別較大，出口企業調整產品結構將有一個過程，我們應有針對性地做好幫扶工作。

（一）制定實施與“出口退稅”并重的“扶貧退稅”政策

深入系統的研究表明，扶貧退稅政策“一石三鳥”，應引起學界和政界的高度重視。一是“穩需求”立竿見影。2018年我國農村約有5 000千萬貧困人口，按每人每年退稅1 000元、加1∶20④的杠桿測算，一年財政退稅500億元，可直接撬動扶貧項目投資1萬億元。用足夠多的“扶貧退稅”對沖美國政府“加關稅”，有可能一招制勝！二是不投入大產出。扶貧項目大多是修路、打井、建設旅游設施、集中搬遷等，投入的大多是鋼材、水泥、玻璃、工程機械等產能過剩產品，不用新增投資就能增加就業、財政收入和GDP。三是成倍提升扶貧效率和效果。扶貧退稅“先干事、后退稅”，讓專業的人干專業的事，激活利益驅動，形成了可持續脫貧的內生動力，有望解開財政扶貧資金閑置、低效、不可持續的“死結”。實踐證明，“出口退稅”政策撬動外貿出口的作用極大且不可替代，“扶貧退稅”政策也有可能在中美貿易摩擦和扶貧攻堅中發揮出“四兩撥千斤”的關鍵性作用[3]。

（二）研究制定“扶貧獎補券”管理辦法

重點是確定四類扶貧獎補券申報、使用、兌錢的程序和規則。一是就業扶貧獎補券。對有勞動能力的貧困戶發放就業券。企業及合作社招收扶貧對象就業，可憑“券”到有關部門兌“錢”。二是紅利扶貧獎補券。對沒有勞動能力的貧困戶發放紅利券，在企業給貧困戶入股資金發放紅利后，可憑“券”到有關部門兌“錢”。三是產業扶貧獎補券。鼓勵優勢企業到貧困縣投資置業，按企業繳稅規模發放產業券，企業可憑“券”到有關部門兌“錢”。四是產品扶貧獎補券。鼓勵更多企業產品到貧困縣銷售，對非貧困縣生產的產品在試點貧困縣銷售時視同產品出口，企業憑“券”到有關部門兌“錢”。

（三）及早啟動扶貧退稅試點

要突出做好兩件事。一是研究制定國家級貧困縣“扶貧退稅”試點方案。整合各類資金，做大扶貧退稅資金池規模。成立專家咨詢小組，推動實際工作部門、政策研究部門和專家學者相結合，推動試點工作達到預定目標。二是建立健全“扶貧退稅”信息化應用系統。依托現代信息技術和精準扶貧工作平臺，按照“扶貧退稅”試點方案、扶貧獎補券管理辦法和績效評價考核辦法，由中央或省有關部門負責開發建設全國標準統一、功能齊全、與相關信息平臺對接的“扶貧退稅”信息化應用系統。

注釋：

①國家統計局網站2018年10月9日發布的“流通領域重要生產資料市場價格變動情況”。

②中國卷煙消費稅從開征以來，經歷了6次大調整。目前在生產環節，甲類卷煙（調撥價70元/條及以上）消費稅率為56%加0.003元/支；乙類卷煙（調撥價70元/條以下）消費稅率為36%加0.003元/支；批發環節消費稅率為5%。

③基準稅是對市場主體普遍征收的稅收，主要包括增值稅、企業所得稅、個人所得稅和關稅四種。基準稅既包括增值稅和關稅等間接稅，又包括企業所得稅和個人所得稅等直接稅。基準稅在規模上與“負稅”即財政預算支出相等。

④16%增值稅的杠桿率為1∶6.25，增加值投資率按1∶3測算，增值稅退稅杠桿率=6.25×3，約等于20倍。

參考文獻：

[1]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三個五年規劃綱要[N].人民日報，2016-03-18（001）.

[2]賈利平.“營改增”下企業的稅務籌劃思考[J].會計師，2014（24）：38-39.

[3]高紅超，郝燁.專家建議用“扶貧退稅”引導市場資本扶貧[EB/OL].（2016-12-28）[2018-10-01].http：//www.dzwww.com/xinwen/shehuixinwen/201612/t20161228_15355662.htm.

責任編輯：曹華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