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產權共享的眾創空間運行績效研究

尹國俊，倪 瑛

（杭州電子科技大學 經濟學院，浙江 杭州 310018）

一、引言

創新2.0時代的創客浪潮風靡全球并推動了眾創空間的形成，對世界科技創新創業產生了深刻影響。國務院于2016年2月頒布《關于加快眾創空間發展服務實體經濟轉型升級的指導意見》，2017年7月又印發了《關于強化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進一步推進大眾創業萬眾創新深入發展的意見》。隨著各地政府相繼出臺了一系列推動眾創空間發展的政策建議和實施計劃，眾創空間進入快速發展期。截止2016年底，我國眾創空間數量已超過4 000家，科技部已經公布了三批共1 337家國家級眾創空間，但通過對典型眾創空間的了解，我們發現，眾創空間普遍存在創新創業資源共享與利用不足、缺少自我發展運行機制等問題，這些問題均阻礙了眾創空間運營效率的提升。如何解決這些問題，以充分發揮眾創空間的資源匯聚作用和提升眾創空間運行績效是當務之急。

眾創空間作為創業生態系統，由不同的創新主體和資源組成，不同主體與創新資源相互融合、共同影響眾創空間運行績效。由于眾創空間興起時間較短，目前學術界對眾創空間運行績效的研究非常有限。學者認為環境因素（殷群，2008）[1]、信任（柯利佳，2016）[2]、團隊素質（羅公利，2008）[3]、專利技術（Hisrich，1988）[4]、人力資源（Hisrich，1988）[4]、資源整合與共享（Chan，2005）[5]、信息傳遞（郭璇，2015）[6]等因素均對孵化器運行績效產生了影響。眾創空間是開放的“群體創新空間”，知識產權的分享是核心。Smolka和Hienerth認為，通過分享活動給使用任何有形或無形資產的個人用戶社群賦能，使交易雙方形成對等關系，實現共贏。同理，眾創空間各創新主體通過產權共享，實現資源最大化利用，以推動眾創的發展。目前學者們對眾創空間運行績效的研究主要集中在產學研宏觀方面，很少有學者從創新主體賴以合作的微觀資源出發，基于產權共享理論對眾創空間運行績效進行分析。所以本文在對眾創空間四大機制分析的基礎上，構建眾創空間產權共享度評價模型，并對眾創空間運行績效進行實證研究。

二、理論分析

眾創空間績效是動態的行為表現（Murphy，Cleveland），所以對績效的評價應從過程出發，而不是從結果進行分析。眾創空間是創新資源產權的集合體，在聚合創新資源的前提下，如何提高資源的利用率，取決于異質性產權人間的共享與合作。眾創空間的產權共享是聚集資本、人才、信息、知識和管理等微觀層面資源產權的全要素共享，在共享過程中受眾多因素影響。根據眾創空間運行的動態過程，我們運用產權聚合機制、產權調整機制、動力協同機制和持續經營機制四大機制，來分析探討眾創空間運行績效的影響因素。

（一）資源聚合機制

資源聚合是指在眾創空間內不同類型的全要素產權資源的高度聚合（陳夙、項麗瑤，2015）[7]。眾創空間內不同的創新主體一般擁有技術開發不同的創新產權資源，這些具備稀缺性特征的資源是創新主體獲取競爭優勢的基礎（Barney，1986）[8]。異質性產權人通過眾創空間平臺聚合多種創新資源，資金、技術、人才、管理等，構筑項目開發所需完整的產權要素。這些創新資源通過研討沙龍、項目路演、產品展示、培訓等環節進行對接、利用和重組，有效地避免了各創新主體能力的相對過剩，實現眾創空間創新能力的持續演化，從而提高各主體的創新績效（Newbert，2007）[9]。資源聚合一般劃分為創新資源識別、獲取、配置和融合四個過程（黃世芳，2016）[10]，主體通過高效協調和部署外部創新資源創造新產品。但這種聚合有一定的時效性，它只能在一定時期內帶來良好的績效，所以聚合的資源必須形成一種持久的、能夠為企業帶來持續競爭力的獨特能力，這一過程主要受主體間的溝通交流（Schiele，2006）[11]、吸收動態能力（董保寶，2012）[12]、市場導向（蔡莉，2010）[13]、信任（柯利佳，2016）[2]等因素影響。

（二）產權調整機制

產權調整是基于創意——創新——創業過程中產權流轉和重組的一個動態演化過程。隨著創新創業活動的開展，起主導作用的資源以及各資源之間的關系與地位不斷發生變化。通過漸進式創新活動的不同產權需求引導，有效地加速閑置資源的利用，達到互利共贏的效果（陳佳奇，2016）[14]。創意階段處于全鏈條創業的種子期，是技術創新的初始階段。此階段產生的是實驗室成果、專利和想法，對技術產權的需求最大。創新處于全鏈條創業的成長期，這一階段由于物質資本稀缺，物質產權人的剩余談判力最大，簽訂協議時，會以自身的利益最大化為原則，物質資本產權人享有更多的合作剩余，此時的共享資源產權必定以這種產權的結合為基礎。創業階段人力資本的重要性不斷提高，管理者、投資人員、技術人員等人力資本所有者都要參與合作剩余的分配。此階段是全要素產權聯合最完整的階段，眾創空間對創新主體主要提供物質和資金上的支持，人力資本在產權的轉移與吸收過程中發揮著重要作用。

（三）動力協同機制

眾創空間的動力協同是內部動力和外部動力的共同作用力，是動態的、多方面的，強調個體利益服從集體利益，以集體利益最優為目標。內部動力主要指產權增值的拉力和眾創空間主導者的推力。外部動力主要有政府的政策影響、市場反應、市場發力和政府助力。眾創空間的協同既是橫向的產權協同，又是基于價值鏈的縱向分工動力協同。區別以往宏觀層面的協同，眾創空間的協同創新更是微觀層面的協同。各創新主體間的協同是眾創空間發展的核心機制，是動力創新的助推器，有利于新思想的轉化，信任是影響協同創新最主要的因素（何郁冰，2012）[15]。王進富（2013）[16]認為眾創空間通過與外界環境不斷進行物質與信息交換，觸發內部合作，從而實現協同過程，提升眾創空間的運行績效。

（四）持續經營機制

持續經營機制作為關鍵資源產權人和眾創空間主導者的產權運用以及產權收益，即剩余控制權和剩余索取權的實現路徑，保障著眾創空間的長期運營。如果眾創空間不能有效經營，其他機制就無法運轉，所以必須保證眾創空間主導者的長期盈利，這也顯示了眾創空間具有商業經濟性的社會性質。如何獲取利潤是推動眾創空間持續有效發展的關鍵。付志勇（2015）[17]認為眾創空間的共享式經營租賃與綜合性產業化服務是實現盈利和發展的關鍵。眾創空間創新資源的多元化決定了收入的多元化，其盈利不僅來自于收取租金，還依靠各項增值服務，一個成熟眾創空間的收入來源應當來自于其專業化的創業服務，其獲取利潤的一個重要因素是項目能夠迅速成長，實現成長價值。但是，目前眾創空間的盈利模式還不夠多，還處于基礎階段，主要的盈利方式有投資收入、辦公場地租金、服務性收費和會員費等。

根據以上眾創空間運行機制的理論分析，我們提出以下假設：

第一，眾創空間的資源產權共享度越高，越能提升眾創空間的運行績效。入駐團隊的共享意愿是影響眾創空間產權共享最主要的因素。

第二，人力資本水平影響眾創空間運行績效，人力資本水平越高，眾創空間創新能力越強，運行績效越高。

三、指標體系

基于指標的代表性和可獲得性，根據以上理論分析，本文選取了創新資源聚合、共享意愿和動力協同來衡量眾創空間的共享度。從資源共享的特點出發，重點選取以下要素作為二級指標。創新資源聚合指數（q1）我們用二級指標人力資本優勢和物質資本優勢來表示。其中人力資本優勢，即人力資本的數量和質量，用高層次人才（碩士、博士、曾在上市公司任職數和曾在跨國公司任職數）、總員工數和共享導師數來反映。物質資本優勢，用入駐團隊的注冊資本和眾創空間基金規模來反映。共享意愿指數（q2）我們用二級指標團隊間交流頻率、規模和空間距離來反映。交流的頻率與規模用創客培訓總次數和人數、眾創空間舉辦品牌化活動的次數和參與的人數、分享與交流活動的總次數及人數來反映。空間距離用注冊地一致的入駐項目數來反映。動力協同指數（q3）我們用二級指標眾創空間主導者為入駐團隊提供的資金和技術來反映。資金可以用眾創空間主導者股權融資服務的團隊數、入駐團隊收到的平均融資額來反映。技術可以用眾創空間主導者提供產品和技術服務的團隊數來反映。

四、研究方法

首先我們利用熵值法確定指標的客觀權重。熵權法普遍使用于多指標的相對評價，能夠客觀計算出各指標的權重值。由于各項指標的計量單位并不統一，我們已對數據進行標準化處理。

其次，基于以上確定的指標體系和權重的計算方法，我們構架了眾創空間產權共享度評價模型。模型具體如下：

其中L表示眾創空間的產權共享度，w1q1到w3q3分別代表資源聚合效果、共享意愿和動力協同，wi為第i個指標的權重系數。最后建立回歸模型，對眾創空間的運行績效進行實證分析。

五、實證檢驗

（一）樣本背景與數據采集

我們對杭州市的眾創空間進行問卷調查，共實地發放問卷362份，回收355份，最終有效問卷351份，有效率為97%。結合浙江省大學生統計調查方案設計大賽收集的數據，考慮到數據的完整性，本文選取杭州濱江區的20家眾創空間為樣本。濱江區是國務院批準的首批國家級高新區，作為杭州市科技資源最為集中、最為豐富的地區，杭州濱江擁有優越的科技創新平臺，選取濱江的眾創空間作為案例分析，具有一定的典型意義。最后利用熵權法得到眾創空間共享度評價指標的客觀權重，如表1所示。

表1 眾創空間共享度評價指標客觀權重

由表1可得眾創空間產權共享度評價的具體模型如下：

（二）實證分析

利用式（2）計算出各眾創空間的共享評估值。將共享評估值和其他一級指標作為解釋變量，以眾創空間實際的知識產權數作為被解釋變量。為了減少奇異值的影響，使數據更加穩定，我們刪除了極值，所有變量已經過了標準化處理。

首先建立回歸模型，其模型如下：

本文用眾創空間主體的知識產權（Z）表示眾創空間的運行績效，G表示眾創空間產權共享度的評估值，Q表示眾創空間培育的企業數和團隊數，JH、GX、XT分別表示資源聚合效果、共享意愿和動力協同。C 為截距項，α1、α2、α3、α4、α5分別表示解釋變量對Z的彈性系數。其次，為了避免變量之間出現高度相關，通過相關性檢驗已剔除高度相關的變量。最后，根據式（3）利用2016年杭州濱江區20家眾創空間的相關數據，進行回歸分析，探討眾創空間產權共享對眾創空間運行績效的影響。得到的回歸結果如表2所示。

表2 各因素對眾創空間運行績效影響的回歸計量結果

從表2可看出，眾創空間共享度（G）的影響系數為0.672 9，且通過了1%的顯著性水平，在所有影響因素中效果最明顯。這說明共享度越高，對眾創空間運行績效的提升作用就越強。在影響共享程度的所有因素中，異質性產權人之間的共享意愿對共享度的影響最大。因為異質性產權人共享意愿越高，達成產權合作權益的概率就越大，聚合的產權更能被有效地轉移與利用，假設1得到驗證。人力資本水平的高低也影響了眾創空間的有效運行，人力資本水平越高，眾創空間運行績效就越高，假設2得到驗證。因為人力資本水平越高，優質產權資源的消化吸收能力就越強，團隊和企業更容易將共享的產權轉化為自己的創新資源，并將吸收的產權進行再創新，實現二次產權共享。從表2看出，動力協同度并沒有通過F檢驗。這可能因為眾創空間還處于起步階段。雖然政府出臺了好的政策，營造了好的創新創業環境，但可能因為眾創空間主導者對企業和團隊提供的服務更多的是基礎設施，如工位、水電費、保安清潔以及咨詢服務，創新創業增值能力較少，難以從實質上促進創新創業，提高運行績效。

六、結語

本文主要從四大機制出發，分析了眾創空間運行績效的影響因素，構建了眾創空間產權共享度評價模型，對眾創空間運行績效進行了實證研究。從實證結果看出：共享度、人力資本水平和企業數都是影響眾創空間運行績效的主要因素。且共享度是最主要的因素，眾創空間共享度越高，眾創空間運行績效就越高。

根據以上結論，本文為提升眾創空間運行績效提出以下建議：第一，加強眾創空間的交流與聯合，使創客思想碰撞，組織調動內外部創新創業資源，實現產權互補，資源共享，機制共通，最終實現共贏。第二，重視人才培養，提升人力資本水平。眾創空間入駐團隊不僅需要基礎服務，而且更需要投融資、導師培訓等增值服務。這就需要眾創空間在運行過程中，為管理人員提供人才培訓和交流機會，從而培養出一批高素質的管理人才。第三，既要發揮資源產權增值的拉力，又要發揮眾創空間主導者的推力，發揮各自優勢，擴大雙創的源頭供給，實現創新鏈的深度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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