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業集群與物流企業競爭強點的機理分析

李利勤　李金甌

內容摘要：產業集群作為特殊的空間經濟組織形式對區域經濟增長的影響日益凸顯，物流產業集群以物流園區的空間表現形式出現，在我國掀起了建設熱潮。目前有關產業集群和企業競爭強點的研究有不少，但是對于產業集群與企業競爭強點之間關系和機理的研究較少。集群共享性資源是基于企業戰略理論中的資源基礎觀理論上提出的，是存在于集群中供集群企業共享的異質性資源。因此，本文以集群共享性資源的視角來探究物流企業競爭強點，剖析物流相關產業領域集群內部各個企業獲得競爭強點的機理。

關鍵詞：集群共享性資源 產業集群 創新能力 企業競爭強點

在產業集群中，物流企業能展現出其具有競爭性的一個至關重要的來源即共享性資源。最早提出將資源觀運用于產業集群的學者是Enright，早在1998年他就提出將基于資源觀運用于產業集群層面的分析研究，并指出不存在任何本質的東西來阻礙兩者的結合。我國物流產業集群的發展還處于初級階段，當前學者們的研究集中在專業物流產業集群，比如：港口物流產業集群、商貿物流產業集群、空港物流產業集群、保稅物流產業集群等，尤其是港口物流產業集群方面的研究較多。通過對物流相關領域中產業集群的深入研究，歸納出該產業集群的內涵、運轉模式、競爭強點。對物流企業競爭強點的研究目前主要以資源觀和能力觀為基礎，結合產業集群對物流企業競爭強點的研究較少，對物流產業集群給集群內企業帶來競爭強點的機理尚缺乏研究。針對這一研究現狀，本文的目的是將產業集群理論引入企業競爭強點的研究，以物流行業為例，基于集群共享性資源，從理論和實證上揭示物流產業集群以下三方面之間的關系，分別是共享性資源、創造性以及競爭強點。同時，研究揭示政府政策在物流產業集群共享性資源與物流企業創新能力中的調節作用，并為政府制定物流產業相關政策和物流企業健康持續發展提供建設性意見。

物流集群共享性資源對集群企業競爭強點的影響分析

（一）物流集群的共同聲譽與物流企業競爭強點

企業資源觀理論認為，聲譽是導致企業產生優秀績效的重要資源。聲譽作為重要無形資產存在于企業層面、產業層面、國家層面等各種不同的群體，對每個群體都有較顯著的影響。在產業集群中，集群企業因為專業化分工聚集在一起，在集群里相互聯系，具有組織協同、組織溢出等特征，因此產業集群層面的共同聲譽能吸引更多企業尤其是中小企業的加入，并且位于集群內的企業更容易受到集群共同聲譽的影響，并獲取由此帶來的市場需求和顧客，提高集群企業的績效。另外，成本優勢是企業競爭強點的一種，降低成本不僅只是體現在生產成本方面，對于市場營銷、服務、基礎設施設備等其他成本的降低同樣可以為企業帶來成本優勢。集群共同聲譽是集群企業共享的無形資產，良好的共同聲譽能吸引更多投資者加入集群，同時集群共同聲譽是集群內所有企業共同作用的結果，為集群企業減少營銷成本，對集群企業產生顯著影響。

（二）物流集群資源的交換和組合渠道與物流企業競爭強點

基于集群內企業間資源的交換與組合渠道，物流集群企業之間不僅可以以較低的成本交換與組合物流倉儲空間、運輸設施設備、包裝工具、裝卸搬運機械設施等有形資源，而且可以交換與組合先進的物流技術、思想觀念、文化、核心能力以及隱形知識等無形資源，從而使得有形資源和無形資源達到最優化配置狀態。其次，集群企業通過資源交換與組合渠道擴大了其優化配置資源的邊界，提高了資源利用效率，因為集群內企業不僅可以享用自有資源，而且還可以利用集群內其他企業的資源。最后，資源交換與組合渠道為集群內物流企業與政府、協會、咨詢機構等的交流提供機會。

（三）物流集群企業間知識網絡與物流企業競爭強點

物流集群企業間的知識網絡為集群企業間知識特別是隱形知識的傳遞提供了機會。戰略管理學者們已普遍認為企業要想獲取并保持競爭強點，其兩個核心要素是資源和能力。一方面，某著名研究學者曾說到，要想發揮出組織中的能力在企業競爭強點的強大作用，三個條件是必不可少的：其一，在相關產業領域內部四處都可以看見的異質性資源；第二，競爭對手很難復制這種能力或者具有很高的復制成本；最后，這種能力不可能以低于實際邊際價值的價格在要素市場上方便地進行買賣。集群知識網絡中所存在的集群企業的組織間學習能力符合上文所論述到的特征，并且該能力具有一定的獨特之處，并不是能夠被輕易模仿的。因此，集群企業組織間學習能力是基于知識網絡的導致企業間競爭強點產生差異的原因之一。另一方面，產業集群內的資源具有一定的專業性，集群內的勞動者掌握了集群專有知識，在集群內部傳播隱性知識，使得集群外部的企業無法共享集群層面的知識和技術。

（四）物流集群競合氛圍與物流企業競爭強點

集群內部的競爭與合作氛圍是產業集群這種特殊組織形式賦予集群企業的，這種集群內企業間基于相互間利益長期形成的競合關系，在集群內形成了良好的氛圍，這種氛圍降低了企業間惡性競爭，但是集群外部企業很難融入集群企業的氛圍，因此也很難從集群氛圍獲得好處。物流產業集群是比較特殊的集群，因為一家物流企業不可能同時滿足客戶的所有物流功能需求，提供多種物流服務，特別是裝卸搬運是每個物流企業必須的物流活動，這就表明集群內的物流企業之間必然存在合作，這種合作有利于物流企業為客戶提供一體化物流服務，提高服務質量。物流產業集群內不同功能的物流企業集聚在一起，專業化分工更加細致，相互之間的競爭與合作，提高了物流服務專業化水平，避免了物流設施、交通設施等的重復性投資，提高了集群物流企業的競爭力。

（五）當地機構的參與和支持與物流企業競爭強點

物流產業集群的形成需要基礎設施及配套基礎產業的支持，鐵路、公路、水運、空運及貨運代理等基礎產業和儲備、郵政、電信、海關、商檢等配套公共行業為集群企業發展提供了良好的外部資源，這些資源都是源于政府性和非政府性的行業協會、科研機構等當地機構的參與和支持。另一方面，不管當地機構是政府性質還是非政府性質，其發展和集群的發展密不可分。非政府的行業協會等機構的服務對象是集群內企業，因此他們愿意組織行業學習、活動等幫助集群企業成長。政府機構會因為物流園區的績效而促進區域經濟發展獲得政績。因此，從主觀和客觀兩方面看，當地機構的參與和支持有利于物流集群內企業獲取競爭強點。endprint

物流集群共享性資源對企業創新能力的影響分析

（一）物流集群共同聲譽與企業創新能力

集群共同聲譽是一種公眾印象，是集群企業和社會各界人士發生各種聯系與交流過程中形成的一種整體性集群無形資產。良好的集群共同聲譽可以吸引學校、科研機構、社會團體等組織的加入，以及科研學者、產業技術專業人員、企業管理人員的關注，特別是能吸引具有一定知識和能力差異性的組織和機構加入集群，為集群獲取大量的專業基礎知識奠定了基礎，從而為集群企業創新提供知識資源。其次，集群的共同聲譽能夠吸引更多的創新資源集聚在一起。當前有不少物流園區以品牌建設為目標，從而吸引高端客戶。上海外高橋保稅物流園區以提供優質服務和文化重組來帶動園區品牌建設，從而促進園區內的科技應用創新、招商引資創新、形態開發創新、功能創新以及客戶服務創新等。綜上所述，集體聲譽在提高集群企業創新能力中起到積極作用，具有一定的正能量。

（二）物流集群資源整合渠道與企業創新能力

集群內企業的資源交換和整合與企業的創新密切相關，并最終影響企業的價值創造。首先，集群內企業通過社會交流、信任交換和整合資源，集群內緊密的血緣、地緣和業緣關系促使集群企業在交換和組合顧客和市場信息時擁有暢通的渠道，同時為集群企業創新提供了各種資源，降低了企業單獨搜尋市場信息、提高創新能力的成本。其次，產業集群為企業間形成價值鏈提供了空間場所，而集群內物流企業可以通過渠道向價值鏈中的上游企業購買原材料、零部件、設施設備等硬件資源，并且通過輔助機構獲取人力資源、知識、工藝技術等軟件資源，這些資源都是企業開展創新的必要資源。再次，物流集群內的部分創新需要多家企業共同合作才能完成，比如物流信息公共平臺的建立，物流集群的資源交換與組合渠道為企業間的合作創新提供了便利。最后，顯性知識和隱形知識的交流和傳遞都能提高組織學習能力，從而提升企業創新能力，組織文化、信念、技能、經驗等隱形知識通常更難在組織間傳遞。因此，物流集群資源的交換與組合顯著正向影響物流企業創新能力。

（三）物流集群企業間知識網絡與企業創新能力

組織結構特別是組織間的結構是物流創新的驅動因素，企業間網絡的建立有助于企業發展創新能力并滿足組織間相互學習的需求。比如，日本的豐田公司通過建立供應鏈網絡促進了企業間的相互協作，從而提升了企業創新能力。企業通過網絡組合異質性和互補性資源，獲取最新知識和技術，進而開展協同創新。首先，集群知識網絡是在其相關領域企業之間存在有各種特殊關系以及企業間協同合作的基礎上形成的。集群內企業成功開發新產品、改善生產工藝、開拓新市場、開展組織和管理創新后，通過集群網絡，在集群中產生知識外溢和擴散，使得集群企業通過組織學習后輕松地享用這些知識和技術資源。集群內企業通過集體學習掌握了這些資源，因而促進了創新能力的提高。其次，該知識網絡具備有雙重嵌入性，其特性有助于增強企業創新能力。集群知識網絡不僅從本地知識網絡嵌入，而且超本地知識網絡的嵌入對集群企業提升創新能力也有影響。集群本地知識網絡通過集群內企業間的學習和知識溢出提高了企業創新能力。超本地的知識網絡也就是全球范圍的知識創新和學習的開放性知識網絡，這種集群外的資源為企業帶來市場和復雜的技術。最后，從知識網絡的演進角度分析，知識的獲取、處理、共享和整合形成的知識網絡，對企業創新能力的形成和發展有促進作用。

（四）物流集群競合氛圍與企業創新能力

首先，競爭能激發企業創新潛能，促使企業提高創新能力，集群內企業由于地理空間位置上的臨近，競爭更顯而易見，并且企業之間的模仿更加容易，面對激烈的競爭壓力，企業創新的速度更快，因此，競爭更能提高企業創新能力。物流產業集群中提供同一種物流服務的企業間激烈的競爭，促使企業提高創新能力從而具有一定的競爭強點。這點在我國快遞行業有明顯表現，由于電子商務的發展，帶動了快遞行業的快速發展，但是同時也加劇其競爭，激烈的競爭使得快遞企業不斷創新服務模式，比如菜鳥驛站、速易遞等送貨模式的創新。同時，激烈的競爭氛圍也為集群企業提供了創新文化，在這種創新文化中為集群企業提高企業家精神和創新性營造了良好的外部環境。

其次，同類企業之間由于競爭壓力的存在，也會具備合作的動機。集群內部各企業之間因為位置臨近所導致的信任度，能夠在幫助相關企業建立持久的關系方面起到積極促進作用，此種關系會正向影響企業的創新能力，而這種信任關系會進一步促進集群企業間的相互合作。這種合作為集群企業間的組織學習提供了機會，從而為企業創新提供了知識基礎。集群企業間在合作過程中基于血緣、地緣和業緣的關系相互較為了解，更加易于相互借鑒，相互促進，從而達到各方面的資源最大程度上實現共享效果，給集群企業增強創新能力奠定了一定的基礎。

（五）地方機構在提升企業創新能力中扮演的積極角色

地方機構在提升企業創新能力中扮演的積極角色是指集群內外部相關機構給集群企業提供的服務，這些機構包括咨詢服務機構、給企業提供學習和知識的大學、科研中心和培訓中心、貿易機構、職業協會、勞動力市場、資本市場等。地方相關機構通過提供相關服務加速了知識編譯和傳播，同時通過與各類信息和資源的對接降低了集群企業的搜索成本，促使集群企業提高創新能力。集群企業尤其是處于創業時期的企業，由于得到這些機構的支持，可以用相對較低的成本來增強其創新能力。

創新能力對集群企業競爭強點的作用

創新是企業獲得并持續保持競爭強點的根基。知識經濟中更應該將創新視為競爭強點的基礎（Hames，1998），在知識經濟時代，物流企業要想獲得競爭強點，需要在物流產品、技術上創新，創新型戰略已是企業獲得競爭強點的基本戰略。企業異質性理論表明能力也是企業獲取競爭強點的來源，因此結合創新理論，筆者認為企業創新能力的提高可以為企業帶來持續競爭強點。

首先，各企業所擁有的研發新產品的能力與水平層次不齊，差異顯著，這種差異在一定程度上能夠決定企業是否可以獲得競爭強點。我國學者王慶喜等（2007）從技術水平和研發條件兩個維度分析了技術創新能力與民營企業競爭強點的關系，通過對浙江254家民營企業的數據分析，發現企業技術創業能力的提高促進了民營企業競爭強點的形成。其次，隨著服務經濟日益受到企業的重視，服務創新已成為企業獲得競爭強點的源泉。物流行業是服務性行業，物流企業的創新以服務創新為主。我國發展現代物流較晚，目前很多物流企業都是由傳統運輸企業、倉儲企業轉化而來，主要提供低端物流服務，現代意義的第三方、第四方物流企業較少，且物流企業以中小型為主，因此給顧客提供的物流服務功能單一、服務水平低下、效率不高。但是，目前對于流通加工、包裝、物流信息管理和規劃設計等高端和新興物流服務的需求增長加快，為了滿足市場多樣化需求，物流企業亟需提高服務創新能力。endprint

結論與政策建議

綜上所述，集群共享性資源對物流企業競爭強點的影響如圖1所示。本文研究表明，政策也對物流企業創新能力具有重要調節作用，這一研究結論，也為各級政府制定有利于物流企業競爭強點的政策指明了方向。

提升物流產業集群的共同聲譽。共同聲譽是集群物流企業的整體無形資產，具有一定的“暈輪效用”，給集群內企業帶來品牌效應，并且與單個企業相比，為企業帶來規模經濟和范圍經濟；但是與此同時，一旦集群內某一個企業出現不良行為會給整個集群帶來影響。因此，應通過提升物流產業集群共同聲譽，為集群內物流企業取得競爭強點。第一，為維護良好的共同聲譽，對集群內的物流企業進行評估，從訂單完成率、顧客滿意率、貨物受損率、庫存水平、員工滿意度等方面進行評估，確保物流產業集群的整體水準；第二，集群的共同聲譽與其內部的單個相關企業之間的聲譽有著緊密聯系，要鼓勵物流企業提高服務質量，增強品牌意識，從而確保整個物流產業集群的品牌優勢；第三，在物流產業集群內建立有效的激勵機制，鼓勵物流企業共同協作提高共同聲譽；第四，通過創新建立高層次的共同聲譽，物流企業的技術創新是物流企業提高服務質量、水平的保障，通過技術創新，集群內物流企業會擁有先進的物流設施設備和交通網絡；第五，大力宣傳物流產業集群的共同聲譽，通過媒體、在園區內開研討會、展示會等方式擴大園區影響力。

構建物流集群知識網絡。從知識網絡的構成要素來看，首先，確定物流集群知識網絡核心企業，并發揮其在集群中的創新作用。知識網絡中的核心企業是創新的發起者和主導者，并且是新技術、新服務、新管理方式的實施者，其他企業通過商業往來和企業間的社會關系網絡獲取核心企業的創新知識，并進一步在集群內擴散。政府、行業協會、研究機構、大學、咨詢機構等輔助組織機構，為集群內的知識傳播提供了保障。構建物流集群信息網絡平臺，確保知識網絡的有效運行。信息網絡平臺是知識網絡運行的基礎，通過集群信息網絡平臺整合集群內的共享知識資源，規范第三方物流企業的管理，提升物流企業服務水平。同時通過平臺實現物流集群內外部企業的協同發展，聚集物流需求者信息，形成信息化優勢。

構建集群良好的競合氛圍。產業集群是一個競爭和合作同時存在的特殊組織形式，建立集群良好的競合氛圍有利于集群共享信息的形成。首先，為保障良好的競合氛圍，對進入產業集群的物流企業進行篩選。目前我國對物流企業進行了評級，達到一定級別的物流企業可以成為產業集群中的一員。其次，集群內部各企業之間需要良性競爭，良性的循環有助于提升集群內部各企業的發展。集群內物流企業間的價格競爭，提供同質化的物流服務均是惡性競爭，不僅損害企業發展，還會阻礙集群這一整體甚至相關行業的健康發展，因此集群物流企業應該提供差異化服務，相互合作，避免價格競爭。最后，集群中物流企業間的良性競爭，能促使物流企業不斷創新，提高技術水平和服務水平。

政府應該頒布有利于物流園區發展的相關政策，為物流園區的發展營造良好的環境。目前我國政府已頒布了《全國物流園區發展規劃》、《物流業發展中長期規劃》、《關于開展物流園區示范工作的通知》等支持物流園區發展的相關政策。除此之外，對物流園區進行規劃、建設、經營的不同時期，我國政府應該借鑒國外發達國家的做法，在物流園區不同階段發揮不同的作用。首先，在物流園區規劃階段，政府應該起到準確定位物流園區作用，從宏觀上根據區域經濟發展特點規劃物流園區，協同地方政府選擇物流園區設立地址，在土地供給上給予支持。其次，在建設時期，由于物流園區投資大、回報慢，單靠企業投資建設比較困難，政府應給予投資者園區用地、減免稅收、低利息貸款等優惠政策，并且引入多方投資者特別是行業投資者參與園區建設。

發揮物流行業協會在物流產業集群中的咨詢服務、教育和培訓、制定行業規范、促進集群內企業間的聯絡和交流等作用。物流行業協會不同于政府，其作為一個獨特的經濟組織形式，在產業集群中為集群企業的共同利益而服務，一般協會是行業內企業自主行為，為了整個行業的正常有序競爭而成立。物流行業協會對集群內企業主要維護企業間的良性競爭，對集群外而言又有一定的保護作用。物流行業協會通過建立園區公共信息平臺，能夠整合社會和綜合物流信息資源，為園區物流企業共享信息提供平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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