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 靜
(201306 上海海事大學 上海)
1.《海商法》對遲延交付的有關規定
《海商法》第50條第1款:“貨物未能在明確約定的時間內,在約定的卸貨港交付的,為遲延交付。” 同條第4款:“承運人未能在本條第一款規定的時間屆滿六十日內交付貨物,有權對貨物滅失提出賠償請求的人可以認為貨物已經滅失。”
2.我國民事法律對遲延交付的有關規定
《民法通則》第88條第2款第2項規定:“履行期限不明確的,債務人可以隨時向債權人履行義務,債權人也可以隨時要求債務人履行義務,但應當給對方必要的準備時間。” 而《合同法》第290條則更為詳盡,“承運人應在約定期間或者合理期間內將旅客、貨物安全運輸到約定地點。”它將其分為兩種情形,一種為約定的期間,另一種為合理要求的期間。
我國是以“特別法優于普通法”作為法律適用的基本原則,因此在海商法與民法的關系上,作為特別法的《海商法》優先于普通法的《民法通則》和《合同法》予以適用。
《海商法》第50條和《合同法》第290條針對遲延交付這個問題有著明顯的差異目前國內學者主要存在兩種觀點,第一種觀點認為,因為《海商法》第50條第1款未對承托雙方事先沒有就貨物的交付至收貨人的期間予以確切地約定的情形下承運人違反交貨義務該如何處理作出規定。只有《合同法》對此做出了詳細的規定,那么只可以選擇其來調整。但具體如何適用?有的學者認為,遲延交付是《海商法》中完全沒有規定的問題,應該完全通過《合同法》的法律規范來確定,這無疑會加重承運人的責任①;而有的人則主張遲延交付是《海商法》調整的問題,只有在其中的規定不甚明確,可利用《合同法》中的規定對其進行補充。與此觀點所不同的一方堅持認為,從“用盡海商法”的原則這個方向出發來考慮這個的問題。在《海商法》第50條第1款已經明確情形下,且立法機關在當時早已對于該問題的做了周全的考慮,如果再對遲延交付制度進行擴充解釋,其并不具備足夠的空間,并且這與二次立法沒有區別。
將承運人未能在合理的時間內將貨物交付的責任排除在我國《海商法》制定地遲延交付制度之外,如何解決由此引起的爭議,以及如何適用《海商法》和《合同法》規定以更好的維護各方的利益,是當前一大難題。
從事國際海上貨物運輸的承運人可以適用準據法只有是我國的法律的情況下,只有兩種選擇:第一種是直接按照《海商法》規定,另一種確定承運人未及時向收貨人交付的責任則是以適用《民法通則》和《合同法》的規定來。二者之間如何選擇,國內司法實踐做出的裁決不一。
就遲延交付的兩種情況而言,適用《合同法》的違約程度顯然弱于適用《海商法》的,但是后者卻因為承運人可以依法享有責任限制而減輕其的責任,前者的承運人所負擔更為沉重。這是否背離了司法原則中的“舉重以明輕”?
筆者認為,法院審理時,應該從現有法律框架出發。法院應該明確《海商法》中的規定,尊重《海商法》立法時的本意,不應突破界限。還是應該依據“用盡海商法”這個精簡的原則,就是必須在充分地適用海商法后,仍然無法從海商②法中找到相適應的規定予以調整,才可以轉而選擇適用民法。
關于遲延交付制度,就海商法第50條而言,引入“合理期間”的概念,即在“明確約定的時間”后面補充上“合理的時間內”。針對國內法律依據更為缺乏的現狀,應該盡快采取彌補措施,特別是提出對《海商法》第四章的內容的修改,使之能夠直接調整國內水路貨物運輸合同的糾紛。②而在《海商法》未進行修改之前,法院應該堅持以《合同法》為依據。
筆者建議,在修改法律時,應當明確的規定,由于海上危險的特殊性,承運人和托運人事先未對貨物交付給合法收貨人的時間做出明確的約定情況下,由于承運人的原因在正常運輸條件下未能準時交付貨物,致使貨方蒙受損失,承運人可以為自己主張相應的權利,即享有賠償責任限制。
我國《海商法》中所規定遲延交付制度,就沒有將“合理期間”的概念列入其中,這種安排是當時立法者有意而為之,海商法理論界和實踐界對此議論紛紛。 而《合同法》卻明確規定了“合理期間”的概念,根據 “特殊法優于一般法”的原則,在無法適用《海商法》的情況下,可以適用《合同法》的有關規定。 故在目前有遲延交付引發的糾紛案件的實際司法實踐中,我國司法審判結果存在著較大的出入。面對著遲延交付法律適用存在的問題,應當對有關立法做出及時和恰當的修正。
注釋:
①張明遠,傅廷忠.論國際海運貨物遲延交付損失索賠的有關要素──兼談對我國《海商法》有關規定的理解[J].《中國海商法年刊》,1994:120-137.
②胡正良.《貨規》和《港規》被廢止對國內航運有何影響[EB/OL]2016-06-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