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萍
[摘 要]隨著城鎮化進程的加快,農村青壯年勞動力大量進城務工,越來越多的農民的“流失”造成了“離土時代”。農村的社會結構和經濟結構的巨大轉型為傳統的鄉村信任帶來一定挑戰,血緣、人緣、地緣、業緣等傳統的信任維度也在市場化的浪潮中漸漸消隱。“離土時代”背景下的非制度信任的“破”與市場經濟下的農村制度金融的“立”在一定程度上產生銜接裂層,農村信用社等機構規范體系和保障機制未能有效建立,非制度信任的發展面臨嚴峻挑戰。
[關鍵詞]非制度信任;離土時代;農村金融
[DOI]10.13939/j.cnki.zgsc.2018.02.074
1 傳統的非制度信任的基礎
傳統的非制度信任是基于村莊共同體的前提條件下產生的,地方文化背景、宗族意識、人口的低流動性、社會結構的穩定性等因素都對村莊信任有一定的影響。
首先,村莊共同體維系了地緣的信任,在村莊共同體的基礎之下,村落內部許多相同的構成因素如文化、宗族、歷史、語言等賦予村莊共同體天然的親近與信任。基于這種天然的地緣關系,人與人之間的交往更多局限在村莊內部,每個人從小成長甚至到老都在別人的關注之下,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建立在相互熟知、相互了解的基礎之上,村莊共同體的地緣約束避免了現代制度信任中信息篩查和信用評估等。
其次,社會結構的穩定性對于村莊的非制度信任的構建和穩定至關重要。傳統的村莊正是一種“生于斯,長于斯,死于斯”(屈原《漁父》)的地理和人口結構的穩定性,村民在“自給自足”的小農經濟下安穩地生活在村莊里。正是由于人口較低的流動性,村莊社會結構才有較高的穩定性。村莊的村民在村鎮圈子甚至于自己的親友圈內部進行日常生活和多數社會交往活動,穩定的村莊社會結構促進了相互的人際信任。
習俗與社會規范也對村莊的非制度信任產生強大的約束。在村莊共同體的背景之下,失信的成本可能是極其高昂的,其中社會輿論對失信之人心理層面產生巨大壓力。另外,宗族禮法也對村莊的村民有極大的限制。現代的農民工在面臨消費決策時多數仍優先考慮其家庭的“效用最大化”而不是個人,可見家庭和宗族在農民心中的地位依然十分重要。習俗和社會規范對個人的評價通常是涉及家族的,一旦失信,一方面信息在村莊共同體的迅速傳播,失信者會受到外部強烈輿論的沖擊,更重要的來自內部家庭的巨大壓力將給失信者巨大的傷害,因此村落習慣法和家庭宗族禮法也將失信率降至最低。
基于以上最主要的幾方面,傳統的非制度信任在長期的村落共同體的支撐下穩定性較高且對農民的信用融資和小農經濟的發展做出了巨大的貢獻。
2 “離土時代”背景下的非制度信任缺失
“離土時代”背景下對非制度信任的顯著影響主要體現在:社會結構體制改革,人口流動性增強,心理情感依托改變,權威信任式微。
村莊信任基于村莊共同體的基礎之上。國家城鎮化的大背景下眾多村莊面臨社會轉型的移植和復制,大量的人口流動使村莊共同體下的人際交往頻率降低,不論是基于生活層面還是交往層面的需求客觀上都在下降。出于“離土”,外出務工人員與村莊的關系建立只能基于其家人的溝通銜接。缺失親身經歷認同信賴和足夠的溝通渠道,村莊信任尤其是“離土”村民之間在人口大量流動的狀況下面臨顯著信任危機。傳統的地緣正在逐漸喪失,村莊共同體的同化作用逐漸降低。雖然血緣信任關系得到保留,但仍會由于“離土”而導致家庭情感的溝通缺乏和情感缺失問題,進而削弱血緣對村莊非制度信任的影響。
村莊非制度信任也面臨著權威信任式微的態勢。傳統宗族的“長老”由于其豐富的閱歷經驗以及其長期形成的認可與信任在家族中顯現出絕對權威,同時宗族“長老”由于其長期觀念,權力因素和文化習俗等對村莊的非制度信任形成巨大的保障,通過外界環境和家族內部約束等多方面促進村莊非制度信任。而面臨著當今社會巨大的科技變革和人權自主,新技術的應用對曾經的“長老們”發出挑戰,家族長老由于年齡、精力和對現代技術的掌握學習等各方面原因正在逐漸喪失絕對權威,家族中對于其依賴感和認同感逐漸下降,年輕人由于思想觀念的變化加上對科技技術的快速的掌握能力而地位提高,家族約束和權威束縛式微。
最后,在外部環境方面,城鎮化進程加快的同時是與之發展不匹配的農村信用制度。外部的農村制度信任缺位。基于《非制度信任與非制度金融:對民間金融的一個分析》(樓遠)分析,目前四大國有銀行已經整體退出縣以下金融領域。另外,目前在縣以下農村經濟領域獨力支撐的農村信用社卻因受產權、壞賬和管理體制等問題困擾而舉步維艱。在金融市場上,在大量資金投入效率相對較低的國有企業的同時, 大量中小企業和鄉村農戶卻因資金短缺而生存艱難。中部很多地區如河北、河南的土地抵押政策依然沒有完全“落地”,種糧大戶等新型農業經營主體也因農村信用制度保障的缺失而難以在當地農村信用社貸到款項,只能依靠非制度金融籌備生產資金。可見農村制度信任與其經濟政策發展產生了巨大的裂縫,農村制度信用缺位一方面會導致農民迫切需要非制度信任的資金保障;另一方面由于國家對于村莊的非制度信任的法律認可不足而限制非制度信任的發展。
3 制度金融與非制度金融的良好構建
由于以上針對村莊共同體的基本形態下對傳統村莊信任的基礎和“離土時代”下非制度信任的缺失和信任結構失調的狀況分析,對于社會結構改變、人口流量增加、權威信任式微、人際關系疏遠、信任制度缺位、共同體統一性降低等諸多因素造成當今“民工流”和“離土時代”的信任缺失問題。筆者認為非制度信任在一定程度上會隨著社會的發展而逐步走向衰弱,但必須建立在制度信用的保障作用健全的基礎上。
我國現在的經濟發展和社會轉型速度規模不相匹配的農村制度信用依然不健全,非制度信任的“破”與市場經濟下的制度型農村金融的“立”在一定程度上銜接產生裂層,這需要我們加快農村信用改革,大力發展普惠金融,加大農村信用保障力度和范圍,使更多的農民享有資金信用的安全保障,縮小經濟發展與農村信任結構缺失的裂縫。
具體來說,根據我國不同的地理區位,將我國地區劃分為東部沿海發達地區和中西部內陸地區。由于東部沿海發達地區金融基礎設施較為完備,制度金融機構覆蓋面廣,經商文化歷史悠久,思想較為開放,導致東部沿海地區農民金融需求較高,制度金融供給難以滿足其商業化農業的發展需求,因此應大力推行非制度金融,以非制度金融的高效融資彌補制度金融的缺口。而我國中西部內陸地區,制度金融建設尚不完備,銀行等金融機構的“最后一公里”建設尚未完成,正規金融機構網點覆蓋率低,金融基礎設施有待完善,而且村民多從事小農生產,缺乏商業性貸款,因此融資需求額度較低,鑒于此情況,應優先發展其制度金融,鼓勵正規金融機構入駐農村,解決“最后一公里”,以制度金融為主體,推進制度金融和民間金融共同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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