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本文主要對葉子南教授的《對翻譯中“詞性”的新認識》一文提出質疑,認為由詞性轉換帶來的心理差異屬于意義的外延,是翻譯中應該缺省的層面。詞性的不同只是語言表征方式的不同,好的翻譯應該超越詞性的束縛,側重于語詞的功能對等。
關鍵詞:詞性 功能
一、問題的提出
近年來,認知語言學的興起似乎沖擊著傳統語法關于詞性劃分和傳統翻譯的原則。在《對翻譯中“詞性”的新認識》中,葉子南教授以Langacker的認知語言學為理論框架,對傳統翻譯的詞性轉換提出挑戰,認為好的翻譯應從心理語言學角度出發,關注由翻譯帶來的細微差別,例如:a. The Boston Bridge collapsed.和b.The collapse of the Boston Bridge。(a)的collapsed表達的事件是動態的,人仿佛可以看到橋慢慢倒下的全過程。第二句中的名詞語義上雖與動詞相同,但強調的是事件的非時間性,事件被固定為一幅不移動的圖畫,創造的是一種靜態的感覺。葉子南教授由此認為詞性轉換雖然不改變語義,但有可能改變讀者心理的感受,“波士頓橋倒塌了”和“波士頓橋的倒塌”會在讀者心中造成不同的沖擊。
二、觀點的反駁
應該看到,認知語言學賦予了翻譯新的內容,刷新了我們對詞性轉化的認識,但建立在心理感受基礎上的詞性解釋側重于語言的外部特征,具有現象性和主觀性。Langacker認為名詞和動詞之間的區別在于認知突顯的不同:名詞突顯事體,動詞突顯過程。然而,事實上突顯原則并不構成區分詞性的充要條件。例如,突顯抽象的、集合性事體概念的entrance是名詞,突顯過程關系的enter是動詞,但“‘enteris a sign written on the board.”中“enter”究竟突顯哪個側面呢?如果是動詞,那么動詞如何能夠充當主語呢?如果是名詞,為什么“我進入房間”翻譯成“I enter into the room”而不是“I entrance into the room”?按照突顯原則,whiteness、blackness應屬于名詞范疇。可雖是名詞,突顯的卻是性質而不是事體。同樣是名詞的market和marketing,各自的突顯也不同。前者側重于事體,意思為“市場”;后者則是動作,表示“市場營銷的行為”。可見,突顯動作不是動詞的特權,突顯性質也不是形容詞的專利。
其次,認知語言學沒能正確認識語法和語義之間的關系。Langacker指出對詞性的劃分依賴于語義,語法受語義的制約。換句話說,語義產生在前,語法運作在后。但事實上語言是一個表征系統,符號與客觀世界發生聯系,被主體闡釋才具有意義,這個意義經過社會規約而固化為語義。語義的產生是客觀世界與闡釋主體相互作用的結果。與之不同,語法獨立于客觀世界而存在,是一個邏輯模板。孤立地談詞性是毫無意義的,因為詞性并不是一成不變的。一個語詞一旦進入語法系統,無論原來的詞性如何,都會受到句式壓制的影響,被二次賦值。即使是名詞,放在AdjP的空位上就會被賦予形容詞的功能。“農村”應該算一個典型的名詞,但當我們說“這個地方真農村”時,語詞的邏輯意義已經發生了變化。“農村”臨時性地充當形容詞,描述對象的屬性或特征,如“偏僻”、“落后”、“交通不發達”等。之所以是“臨時性”是因為語詞在句法統轄下,詞性發生一次性地調變,脫離該語法結構后還是一個名詞。可見,語義本身說明不了句法機制,卻受句法的支配。
三、對翻譯中詞性轉換的正確認識
葉教授指出好的翻譯應從心理語言學角度出發,“The basis of this report is his three-year investigation”到底翻譯成“這個報告的基礎是……”,還是“這個報告基于……”需要參照心理因素。其實,這兩個命題都是客觀陳述,不涉及心理因素,只是哪種譯法更符合漢語習慣。即使我們承認讀者對上述兩個句子的心理感受不同,但語詞的意義和對語詞的理解之間是否可以劃等號?翻譯時,譯者不會關心主體突顯哪個側面,或者以何種行為方式運動。符號的功能切換轉才應是關注的焦點。此外,究竟是是動態意象的譯法好,還是靜態意象的譯法好呢?葉教授也沒有給出一個明確的答案。
例 I hear the ruin of all space,shattered glass and toppling masonry, and time one livid final flame.(崔永祿 2004:8)
譯文1:我聽到整個空間被毀滅,玻璃摔得粉碎,磚瓦倒塌,而時間則成了慘淡無光的最后一道光焰。
譯文2:我聽到整個空間的毀滅,摔得粉碎的玻璃,倒塌的磚瓦,而時間則成了慘淡無光的最后一道光焰。
其實,兩種譯法并無孰優孰劣,只能說是否適切。譯法2的名詞譯法單獨看合乎語法,但放入整個句子中出現搭配不當。“玻璃”是不能被“聽到”的,因此譯者可做一定的處理,添加行為動詞“看到”,因此整個句子可以翻譯為“我聽到整個空間的毀滅,看到摔得粉碎的玻璃和倒塌的磚瓦,而時間則成了慘淡無光的最后一道光焰”。但無論如何,翻譯的過程必須以傳統語法中的詞性轉換為基礎。如果真要考慮靜態或動態意義,也只是針對翻譯后的譯本而言。
結語
基于此,我們應該重新認識翻譯中的詞性轉換。詞性只是語言的外部表征,屬于符號的參數變化,不具有必然性。符號與符號之間可以這樣組合,也可以那樣組合;可以是名詞,也可以是動詞,這完全取決于語法機制的調變。誠然,翻譯離不開意義的轉換,但認知語言學關注的心理差異屬于意義的外延,不屬于翻譯中關注的層面。翻譯的本質是兩種符號之間的功能切換,最終目的則是傳達出原作的意思。
參考文獻
[1]Langacker.Ronald W.Foundations of Cognitive Grammar[M].Peking University Press,2004.
[2]崔永祿.文學翻譯佳作對比賞析[M].南開大學出版社,2004.
[3]葉子南.對翻譯中“詞性轉換”的新認識[J].中國翻譯,2007(6).
作者簡介
肖嫻(1981—),女,漢族,碩士,講師,重慶理工大學外國語學院,研究方向:翻譯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