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談“弱敘事性”記敘文寫作路徑

劉立

記敘文寫作教學的瓶頸在于教師指導的隨機性、模糊性，某種程度上說還具有不可復制性。比如老生常談的細節描寫，寫作指導中教師很少具體指導學生該怎么寫，細到何種程度，何時需要細節描寫，為什么這一處要增設細節描寫而另一處就不需要。再如，記敘文寫作要不要議論呢，什么時候需要議論？如果不能給學生以具體而個性的指導，記敘文寫作教學無疑是隔靴搔癢。針對以上問題，筆者試通過具體的作文教學實踐，以記敘性散文寫作教學片段為例提供可參考的解決路徑。

一、淡化情節，從構思上揚長避短

記敘文從記敘的角度來說分為強敘事性記敘文（近似于小說）、弱敘事性記敘文（近似于散文）。盡管記敘文寫作最好能“寫好一個故事，寫一個好故事”，但是不少學生仍然困惑于如何在考場上編造一個合情合理的故事。當然，有一小部分學生確實有能力進行“強敘事性”寫作，對他們來說即便寫一篇像模像樣的小說也不是難題，可更多的學生并沒有那么好的創作能力，在考場上搜腸刮肚也想不出什么精彩的故事，筆下多是“公交車風波”“家庭小鬧劇”，或者“爸爸教我騎車”“媽媽替我打傘”。我們不是說生活場景尋?；^對寫不出好作文，但千篇一律、構思雷同的作文，即便緊扣題意，讀來也乏善可陳。

那么，沒“好故事”就不能寫出好的記敘文了嗎？其實，記敘文不必非要鉆進“故事”的死胡同，弱敘事的記敘文同樣可以寫出彩。針對情節構思存在困難同時具有一定寫作潛力的學生，可以考慮淡化情節的曲折程度來揚長避短。

例如《那令我傾心的……》半命題作文，某生作文《那令我傾心的芨芨草》，選擇物象為“芨芨草”，寫作立意確定為通過寫“芨芨草”平凡卻堅韌的品質來映襯鄉里人的質樸與頑強，兼有體現現代鄉村文明的失落。這樣的立意不需要寫一個非常曲折的故事，而是要在敘事中滲透“堅韌”“頑強”的主旨內涵。全篇構思為：

“幼時見芨芨草”場景回憶（記敘+描寫）一“如今鄉村芨芨草”場景描?。ㄓ洈?描寫）一“農人撤離鄉村”的思考（描寫+抒情+議論）

這樣的行文構思弱化了故事性，實則是通過“芨芨草”來作為今昔對比的切人口，觀照了如今城鎮化進程中農村人撤離后的鄉村現狀。如果非要說有一個故事的話，故事內容就是“前后兩次看到芨芨草”。這樣的寫作以“弱敘事性”故事為線，以“詳場景描寫”為面，串聯起來成文。

再譬如某生作文《那令我傾心的薺菜》，選擇物象為“薺菜”，寫作立意為通過寫祖輩父輩在饑荒年代靠挑薺菜等野菜度日來感懷“薺菜”的濟世之恩。全篇構思為：

“又一年春日挖薺菜”場景描?。ㄓ洈?描寫）一“爺爺口述往日挖野菜的苦日子”人物對話（記敘）一“再看薺菜的百感交集”（描寫+議論+抒情）

這篇作文的構思同樣弱化了情節的曲折，強化了今昔的對比，亮點在于“爺爺口述往日挖野菜的苦日子”的真實還原，如果學生確實了解并記錄了相關信息，寫作會有很強的代入感。

二、場景描寫，于緊要處不厭其詳

記敘文在“弱敘事性”前提下，如何做到內容豐富、主題鮮明呢？針對這一問題，在作文指導上筆者建議學生能夠強化核心場景的描寫，做到描寫緊要處“不厭其詳”，敘述次要處“惜墨如金”。當然，有學生會疑惑自己究竟該在什么時候詳寫、什么時候略寫，其實判斷的主要依據還在于記敘或議論的內容與“題旨”的關聯度。只要是緊扣題旨的可以說再多的筆墨都不嫌多。

某生作文《那令我傾心的芨芨草》原片段示例：

可你就這樣毫無嫌隙地在鄉村里長滿了，你不論在怎樣貧瘠的土地都能生根發芽，迎風揮灑草種；當鄉村荒涼時，你又落在村落的角落里，在寂寞處承擔荒涼，你是農人遷徙后孤獨的守望者。

本段表述有一定的表達基礎，且緊扣題旨，但是作為文本的核心場景應當更為詳盡，在重要的地方詳寫可以增強畫面感和感染力。以下為筆者指導學生修改后的作文片段：

可你就這樣毫無嫌隙地長滿了，溷藩邊，墳地旁，溝渠里，到處都有你……坑坑洼洼的崎嶇，板結龜裂的干旱，水土流失的泥濘，都攔不住你。而你竟也不嫌棄，無論多臟多臭多累，就這樣生根發芽，來年再去風里揮灑一場，便又是草種飛揚，開始肆意扎根了。當鄉村再荒涼，或許你就只能落在拆遷房上，在插滿碎玻璃的墻頭，或許只能落在屋頂上，在寂寞的寒處承擔荒涼。用絨軟而淡褪的綠色，那創楚的青綠，在充塞滿瓦片間的罅隙，凝視著村莊的目光溫柔得起了漣漪。在農人遷徙后的鄉村里，你孤獨得像個守望者。

這一段寫作緊密圍繞失落鄉村里芨芨草的處境來展開，可以說寫得非常細致，但是并無一筆是脫離題旨的，做到了在描寫緊要處“不厭其詳”。

三、強化文體，在表達上以敘為主

“弱敘事性”記敘文仍然是記敘文，在表達主體上應當表現出記敘文的特征。部分學生在寫作過程中所呈現的“夾敘夾議”，容易導致文體不明。為了避免這樣的問題，需要在表達方式上強化文體意識，具體做法主要是通過“化議為敘”做到“以敘代議”，通過“場景描寫”做到“記敘定格”。表達某些觀點想法時，在記敘文中盡量要用敘事或者畫面本身來直接或間接傳達，實現“以敘代議”；當情節本身不夠豐富時，詳盡的細節描寫可以拓展出豐富的記敘畫面，如同電影中的“慢鏡頭”，以此實現“記敘定格”。通過描寫來進行“記敘定格”是很好的強化文體的辦法。

例如某生《那令我傾心的薺菜》原作片段：

薺菜在農業生產落后的時候是老百姓度春荒的食物。薺菜接濟了饑餓的農民，人們怎能不對薺菜充滿感恩之心呢？

可以說這一片段是契合文章主旨的，但顯得單薄無力，通過進一步的細化語言描寫，通過人物對話的場景來增添記敘的部分，將上文議論的表達方式改為記敘與描寫相結合的表達方式。修改后的片段示例：

爺爺看著我們在野地里鬧，瞇著眼摩挲著一棵剛挑起的鮮嫩薺菜說：“薺菜，薺菜，也是濟世救民的菜啊！”過去農業生產落后，薺菜還是勞動人民度荒的食物。爺爺說，那時候一開春薺菜早就挑光了，人還是餓……我不解，“那時的環境那么好，河里有魚，樹上有鳥，野地里該是數不清的野味，怎么會餓呢？”“傻孩子，那可是饑荒年代，再說‘逢魚多下糧，哪里敢吃哦！有時鬧不好拉肚子，得不償失了……還是薺菜好，抓一把，撤在粥里就是美味了！”

如此作文記敘成分增多，文體意識增強，就解決了可能存在的文體不清問題。

總之，“弱敘事性”記敘文弱在“敘事”曲折，巧在“材料”選擇，重在“畫面”定格，這樣的寫法指導為有一定寫作基礎的學生提升作文能力提供了新的路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