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林濤
《論語·季氏》里記有孔子的弟子陳亢與孔子的兒子孔鯉(伯魚)的一段對話:
陳亢問于伯魚曰:“子亦有異聞乎?”對曰:“未也。嘗獨立,鯉趨而過庭。曰:‘學詩乎?’對曰:‘未也。’‘不學詩,無以言。’鯉退而學詩。他日,又獨立,鯉趨而過庭。曰:‘學禮乎?’對曰:‘未也。’‘不學禮,無以立。’鯉退而學禮。聞斯二者。”
陳亢問孔鯉:“你在老師那里得到了什么與眾不同的傳授嗎?”孔鯉說:沒有,只是兩次經過庭院遇到父親,被問及是否學了“詩”和“禮”,并被告以“不學詩,無以言”,“不學禮,無以立”。陳亢問一而得三,既知道了“詩”、“禮”的重要,又領教了圣人的“有教無類”。
關于“詩”的功用,子曰:“詩,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群,可以怨。邇之事父,遠之事君;多識于鳥獸草木之名。”(《論語·陽貨》)《詩經》自始便不是一部文學意義上的詩歌總集,實則修齊治平大義存焉。
至于“禮”,更是古代維護統治秩序、規范人們言行的價值體系。孔子有感于春秋末期的“禮崩樂壞”,非常推崇并且要拿周禮拯救當時的社會。孔子倫理道德思想的核心是“仁”,而“仁”的客觀標準便是“禮”,所謂“克己復禮為仁”(《論語·顏淵》)。孔子教育子弟,要用“禮”的標準克制欲求、修養身心,“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論語·顏淵》)。
“不學詩,無以言”,“不學禮,無以立”,是孔子對自己兒子的訓示,是家訓,也以訓天下人,“詩禮傳家”早已成為古往今來無數家庭普遍的追求。“過庭之訓”也已用來指代父親的教誨。當然,并不止于“詩禮”一途。億兆黎民,萬千家訓,內容或各有別,內涵不斷衍變,卻無不是祖祖輩輩智慧的積淀,無不寄托著美好的愿景。
中國人敬畏祖先,重視傳承。一問一訓、一“趨”一“對”之間,分明即見世世代代中國人敬畏與傳承的寫照。有了這世世代代的敬畏與傳承,中華民族才得以生生不息,中華文明才如此亙古而長流,歷久而彌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