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策輿+毛建國+陳之琪
事件要點
近日,一則20年來500多名北大保安考學深造的新聞,在朋友圈刷屏。來自山西的張君成被媒體稱為“北大保安讀書第一人”,他1995年到北大做保安,1998年取得成人教育北大法律專業的專科文憑,如今已是一所中專副校長。2001年,高中沒有畢業的清華十五食堂廚師張立勇因在英語托福考試中獲得630分而名動一時,被清華學生稱為“饅頭僧”。
觀察角度
是什么改變了他們,讓他們成了不一樣的保安?
有人說,是北大得天獨厚的學習氛圍。校園里的學生與保安差不多是同齡人,未名湖邊,博雅塔下常有讀書的學生,環境的浸潤,或許成就了愛讀書、愛考學的保安們。什么樣的保安,才會邊工作邊考學?現實生活中,面對嚴酷的生存壓力,有多少人能夠堅持學習?
文憑和職稱,成為過往幾十年來評價人才的最基本要素。今天,社會人才觀與價值觀逐漸多元,既要學歷,又要能力和品行的理念,正在形成共識;因材施教、尊重個體差異的理念,正逐漸被更多人接受。
在人們眼里,保安是最沒有上升空間的職業,但“北大保安”給整個社會傳遞了一個信號:通過考學改變自己。一所優秀的學校,應為一切人提供向上、向善的動力,提供更開放、多元的資源,鼓勵人們通過奮斗改變處境,提升自我。一所優秀的高校,應該在做好教學科研任務的同時,致力于改善社區環境,引領社會風尚。
在職教育,充分利用了勞動者的業余時間,以碎片化、低強度的方式,在知識更新越來越快的今天,為廣大勞動者提供了相對系統的教育培訓,輔之以豐富的工作履歷、成熟的社會經驗,對于提升整體勞動力素質,有著不可否定的意義。
“努力讓13億人民享有更好更公平的教育,獲得發展自身、奉獻社會、造福人民的能力。”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多次談到教育。教育是人的現代化最核心的要素,保證教育公平,尤其是托起底部的公平,對促進社會公平意義更為深遠。
如果全社會都能像北大那樣,如果每個小環境都營造通過奮斗改變處境的氛圍,就能喚醒更多人進取的渴望,這種渴望雖然發自個體,卻能影響社會,集聚威積極活躍的、充滿希望的時代力量。
事件要點
苦練剪發技藝10年,24歲的重慶姑娘聶風曾兩次代表“國家隊”出征有技能界“奧林匹克”之稱的世界技能大賽,終成首位獲得該大賽美發組冠軍的中國人。她也因此在去年被破格提拔為某高級技工學校副教授,并在去年年底享受國務院特殊津貼。
觀察角度
一段時間以來,“工匠精神”這個詞很熱,在人們看來,在這個轉型時代,在中國制造邁向中國創造的過程中,強調“工匠精神”意義重大。顧名思義,“工匠精神”是發生在工匠身上的精神,是工匠需要的精神,其主體是工匠,可以說沒有工匠也就沒有“工匠精神”。不知大家有沒有發現,現在“工匠精神”很熱,但工匠很冷,體現在現實中,成為工匠大多是人生沒有其他可能性的選擇,而成為工匠之后也沒有太大的前途。
這位重慶姑娘所在的是技工學校,屬于廣泛的職業教育,屬于很多人最看不上眼、最不值一提的一類。職業教育的這種地位,顯然與時代要求不相符合。何以如此?其對應的一點,那就是在當前的職業體系中,工匠處于十分尷尬的位置。
工匠職業不熱,“工匠精神”難熱。如何才能讓工匠真正熱起來?最重要的就是,讓工匠們也能擁有向上流通的渠道,也能擁有人生出彩的機會。想想過去,為什么人們并不羞于做普通勞動者?一個重要原因,那就是當時做普通勞動者,只要肯努力肯付出,肯學習肯鉆研,一樣有很好的發展前景。在知識經濟背景下,同樣不能搞出身論,不能因為一個人身在普通勞動崗位而不給其人生出彩的機會。
“剪發剪成副教授”正是人生出彩的表現。可在很多單位,很多人只是因為沒有高學歷,只是因為沒有身在高大上的崗位,固然成了行業的行家里手,成了單位的頂梁柱,但很難擁有評定職稱的機會,很難擁有人生出彩的機會。這種現象的存在,不利于形成“讓勞動最光榮、勞動最崇高、勞動最偉大、勞動最美麗蔚然成風”的導向。
如果像“剪發剪成副教授”一樣,每個勞動者都能實現人生進位,還怕勞動光榮、創造偉大不能成為鏗鏘的時代強音嗎?
事件要點
這兩日,一張初三一模試卷點燃了微信朋友圈,其中的實驗題先有這樣大段鋪陳:大國同學清明隨父母去陵園祭掃。他凝望著烈士紀念碑追思良久,將手按在胸前下定決心,“作為21世紀的中學生,我要倍加珍惜先烈們用生命換來的幸福生活,銘記歷史,發奮學習,為早日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而不懈努力!”此時,他的這顆小小少年心裝下的卻是一個大大的中國。在題干如此鋪陳之后,題意終于來了:請你利用自來水、電子臺秤、一個底面直徑和高均約為20cm的塑料盆、毛巾,結合自己學過的相關科學知識設計一個實驗來粗略測量自己心臟的體積。而此題的答案則是由于心臟大小與拳頭類似,所以實際上這些實驗器材都是為了拳頭準備的,選擇將心臟放到水里測體積的考生,則會損失慘重。
觀察角度
如此像“段子”的考題,實在令人哭笑不得,更匪夷所思。事實上,這樣“新奇”的考題已經不少見了。自中考改革后,立在考生們面前的不再是“兇神惡煞”的大題,而是更加貼近生活,考查學生的綜合素養。不是狹隘地定義于坐標系、滑輪組和化學方程式,而是放眼中國的過去與未來,懂得學習不只在于白紙黑字,意圖讓學生學習的路越走越寬。
因此,近兩年逐漸將試題與現實中國相勾連,有不少可圈可點之處。特別是,今年的中考考試說明中提出了五個“考出來”的思想——把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考出來,把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考出來,把學生課堂學習考出來,把學生的基礎、能力和9年的積累考出來,把從社會大課堂所學考出來。
然而不如人意的是,雖然改革的方向十分明確,但“社會大課堂所學”與白紙黑字的試題有時總像是移植的器官產生了排異反應,雖然勉強將所謂的“創新部分”插入題中,但依然給人一種驢唇不對馬嘴的“既視感”,被“坑”考生更是因為這樣的“花式奇題”仿佛“啞巴吃黃連”。從很多層意義上,這樣的“創新”,已經失去了本來的意義。
事實上,改革的最大意義,不是硬生生逼迫考生在高壓環境下獲取所謂的“愛國情懷”“優秀文化”,而是希望通過這種創新的方式,使中國的少年更了解自己的祖國,從而替代在單調的偏難怪題中活生生刷出條件反射。但如“測心臟題”一般的“奇葩題目”,少年的愛國情懷與測試自己心臟體積完全不在一個語境邏輯上,這種題意與題干毫無關聯,加入價值觀、生活與文化元素卻只浮于皮毛,如此硬生生地對接拼湊,不僅沒有凸顯改革創新的含義,反倒成了一個嚴肅的“笑話”。
瑞士心理學家榮格曾說“不是歌德創造了《浮士德》,而是《浮士德》創造了歌德”。而如若我們一味追尋“歌德”,而忽略了“浮士德”本身,那么又何談令學生理解“浮士德”的種種呢?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