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新時期中共黨史研究幾個問題的思考

張淳

摘 要：新時期，中共黨史研究的基本原則應堅持歷史主義原則、科學性原則和黨校原則；研究對象宏觀層面可拓展到中國共產黨的歷史過程、思想進程、黨自身建設的歷程和現代化進程，微觀層面涵蓋傳統黨史研究的具體對象，黨史黨建的具體對象以及新時期黨史新領域的具體對象；研究范式應依據研究對象、歷史階段、時代背景以及研究目標綜合確定。

關鍵詞：新時期中共黨史研究問題；思考

中圖分類號：D23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 — 2234（2017）12 — 0031 — 03

十八大以來，黨中央高度重視對黨的歷史的總結運用。習近平在主持中央政治局第七次集體學習時強調：“學習黨史、國史，是堅持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把黨和國家各項事業繼續推向前進的必修課?！薄?〕在全國黨史研究室主任會議上，栗戰書明確提出：“要深入學習貫徹習近平總書記關于黨的歷史和黨史工作地位作用的重要論述，充分認識做好新形勢下黨史工作的重要意義，牢牢把握黨史工作的正確方向，統籌推進黨史工作全面發展，掌握做好黨史工作的看家本領?！薄?〕這些講話，不僅把做好新時期黨史研究和學習提到了事關全局的重要地位，也對新時期加強黨史研究工作提出了新的要求。特別是當前，隨著黨史學術領域不斷拓展，禁區不斷縮小，黨史研究雖然迎來了新的繁榮期，但同時也面臨著以歷史虛無主義為代表的錯誤思潮的影響和攻擊，為此，如何在新形勢下做好黨史研究，避免錯誤思潮的誘導和利用，發揮好黨史研究以史鑒今、資政育人的作用，理應成為當前廣大黨史研究學習者高度重視的問題。

筆者認為，黨史研究不僅應該深入學習貫徹這些重要精神和要求，更應該從學術領域的視角來對這門學科進行一次重新考量。

一、關于中共黨史研究的原則

馬克思主義史學以歷史唯物主義為根本原則，中共黨史作為馬克思主義史學的重要內容理應以歷史唯物主義為原則和基本要求。具體來說，筆者認為主要是在中共黨史研究中，要堅持歷史主義原則、科學性原則和黨性原則。

（一）歷史主義原則

中共黨史研究的是中國共產黨的歷史，既然是研究歷史，自然就必須遵循歷史主義原則，而且是馬克思主義的歷史主義原則，即“馬克思、恩格斯在創立與發展馬克思主義理論的進程中逐漸形成的對待歷史的方法性根本原則”?！?〕

關于研究中共黨史堅持歷史主義原則的問題，在黨史界已有共識。如胡喬木就認為，無論是研究黨史事件還是人物，都應采取“歷史的態度”，就是要“在一定的歷史條件下去觀察和衡量”黨史問題?！?〕然而，近年來，歷史相對主義、虛無主義、非歷史主義、英雄主義等思潮揮之不去，并有抬頭之勢。為此，重申和強調堅持歷史主義原則對于今后黨史研究工作的良性發展具有重要意義。

堅持歷史主義原則關鍵在堅持歷史的特定性和連續性。特定性是指，根據唯物辯證法，研究和評價歷史問題要在一定的歷史方位和歷史條件即特定的時空條件下進行。黨史問題大多是發生在一定歷史時期和歷史條件下，因此，既不能簡單用現在的標準去衡量評價過去，也不能用現在的定義去解釋過去。

連續性是指，歷史不是孤立的，而是聯系發展的，研究歷史問題不能簡單地將歷史分割開來。中共黨史也是一個完整的歷史體系，雖然對黨史有著不同時期的劃分類型，但總的來看，每個階段都是有密切聯系的，互相影響，互為條件。因此，割裂和孤立地來研究和評價中共黨史的有關問題，勢必導致出現歷史虛無主義和非歷史主義的情況。

這里還需要強調的是，習近平指出的“兩個不能否定”就是遵循歷史主義原則。根據歷史主義原則連續性的特點，改革開放前后三十年的歷史時期，本質都是中國共產黨領導人民進行社會主義建設偉大實踐的探索時期，都是中國共產黨90多年歷史長河中不可分割的一段，前后兩個時期，既不是割裂的，更不是對立的，而是相互聯系，辯證統一的。如果用前后兩個時期相互否定，則不是容易退到封閉僵化的老路上，就是可能偏向改旗易幟的邪路上。因此，堅持歷史性原則意義重大。

（二）科學性原則

中共黨史作為一門學科，毋庸置疑具有科學性。它不僅是一個完整的學科體系。包含作為這一門學科的理論框架、研究目標、研究對象、研究方法等內容。它還具有一般學科研究的普遍規律。只有堅持科學性原則，才能使其成為一門真正學科。

堅持科學性原則，首先是堅持事實求是的原則。由于中共黨史研究是對黨的歷史人物、歷史事件、歷史問題進行考量與評價，則最基礎的研究資料往往是馬列主義經典著作、黨的重要文獻和中共領導人的著作，這種情況造成了黨史研究附庸歷史文獻、重大決議，而失掉實事求是、尋根索源研究態度的缺陷。楊鳳城說過：“黨及其領導人對某個歷史問題的界說，有其特殊的時代背景、政治需要、不是學術文本?！薄?〕當然，也不能否認黨的歷史文獻和重大決議在黨史研究中的重要功能。而是應堅持科學的態度，事實求是地對待黨史資料，從資料中分析黨史問題產生的背景、原因及結論。

其次，是要堅持學科聯系的原則。從中共黨史目前的學科分類來看，既有劃歸到歷史學學科的，也有劃歸到政治學學科的，還有劃歸到馬克思學科的。關于中共黨史學科歸屬的劃分問題是黨史學界爭論多年的問題，筆者贊成中共黨史作為一個兼具歷史學、政治學特征的學科，應成為獨立的一級學科的觀點。但無論哪種觀點，中共黨史跟歷史學、政治學以及哲學有著密切的學科聯系是不可否認的，因此，就這樣一門兼學科性質的學科研究來說，更應堅持學科聯系的原則。

再次，是要堅持創新的原則。就目前黨史研究的現狀來看，黨史研究似乎在走向一個瓶頸，特別是在對黨史事件、黨史人物的研究方面，由于史實資料，重大問題的界說等限制，黨史研究很難在前人的基礎上挖掘出新的思想和新的問題。這就要求，黨史研究必須有創新發展，著力點應放在研究方法的廣泛性和深入性上，只有創新才能為黨史研究帶來新的活力。

第四，是要堅持時代化的原則。由于時代的變遷，社會對黨史研究的需求也有所不同，過去關注、研究和學習黨史的往往是各級黨政領導和專家學者，而當前，許多普通干部群眾、青年學生等也對黨史研究和學習產生了很大的興趣，再用過去的話語體系來表達和傳遞黨史問題，顯然是不符合時代要求的。為此，要在牢牢把握黨史研究思想性、學術性、嚴肅性的根本要求的基礎上，推動黨史研究順應時代需求，回應時代問題，不斷向大眾化、通俗化發展。endprint

（三）黨性原則

中共黨史，顧名思義，它最顯著的一個特性，就是黨性，而且是中國共產黨的黨性。既然“黨史姓黨”，黨史研究就要從黨的事業和人民的根本利益出發，按照馬克思主義的基本原理，實事求是地從事研究。

然而，當前的研究和學術領域在“黨史姓黨”的問題上也還存在兩方面的問題，一方面，在新時期對一些敏感問題上，一些黨史研究還比較容易受到各種錯誤思想的影響，不僅沒有站在黨和人民的立場上看問題、發聲音，反而質疑起黨領導人民進行革命、建設和改革的歷史，甚至攻擊黨的領導和歷史人物，出現了“黨史不姓黨”的情況，引起了學界乃至社會對于黨的形象產生了歪曲的認識。另一方面，一些研究者不以客觀事實為依據，隨意拼湊史料為自己的主觀判斷作依據，極端太高或修飾研究對象的形象，不僅不能客觀地反應歷史，還容易混淆視聽。為此，新時期加強黨史研究，仍必須堅持黨性原則。

堅持黨性原則，一是要堅持馬克思主義指導。黨的歷史和實踐反復證明了馬克思主義是指導中國革命、建設和改革取得偉大勝利的科學理論，只有科學的理論才能推導出科學的規律和結論，因此，馬克思主義的指導地位不容撼動。二是要堅持顧全大局。黨史不但具有科學性，還有政治性，在研究黨史時也應堅持黨和人民的需要，對于一些敏感的歷史問題，要堅持事實求是，但對沒有根據的研究要十分慎重，否則容易影響黨的團結和形象。三是要遵守黨的紀律。黨史研究往往會觸碰到一些比較敏感的重大歷史事件和人物，特別是“歷史決議”已經有了界說的觀點，在研究中堅持學術自由和學術規范的同時，還應遵守黨的紀律。

二、關于中共黨史研究的對象

根據教育部公布的學科簡介來看，中共黨史應準確稱為中共黨史（含黨的學說與黨的建設），也就是說，中共黨史現階段屬一門黨史黨建學科，因此，研究對象應比較廣泛。筆者認為，可以從宏觀到微觀兩個維度來認識。

（一）宏觀層面

從宏觀層面把握中共黨史的研究對象主要是基于對中共黨史學科屬性的判斷。綜上所述，我們可以認為中共黨史是一門中國共產黨的歷史學和發展史，因此，它應該研究的是中國共產黨產生、發展，指導思想演變，創造歷史活動等歷史過程。具體來說可以大致細分為：

1.歷史過程。中國共產黨領導人民進行革命、建設和改革的全過程。

2.思想進程。中國革命、建設和改革指導思想發展的歷史過程。也就是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過程，這里雖然與“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學科的研究對象有相同之處，但必須指出，這僅是中共黨史研究對象的一部分。

3.黨自身建設的進程。中國共產黨領導人民進行革命、建設和改革的同時，自身發展的演進也是一部歷史，可分為革命黨建設和執政黨建設。

4.現代化進程。從中國共產黨的歷史使命和任務來看，中共黨史還是一部展現了中國共產黨領導人民進行現代化建設進程的歷史，因此，現代化進程應為研究對象。這一概念在某種意義上說是對歷史進程的豐富和延伸。

（二）微觀層面

從宏觀層面把握中共黨史的研究對象主要是基于對研究對象所涵蓋內容的判斷。中國共產黨在產生、發展和創造歷史的整個過程中，包含了方方面面的內容，在進行的歷史活動中產生的事件、人物和思想，積累的經驗和規律，形成的制度和理論等等都應成為研究對象?？勺饕韵潞唵蝿澐郑?/p>

1.傳統黨史研究的具體對象包括：黨的重大事件、重要會議、重要文獻，人物、思想等。當然，這也是新時期黨史研究的重點，只是相對傳統黨史研究而言，新時期黨史研究重大事件、會議、文獻、人物、思想立足點應放到超越和繼承上。特別是對以往容易忽略的事件、忽視的人物等。

2.發展到黨史黨建后的具體對象應拓展為：黨的自身建設、執政黨建設理論與實踐、執政黨能力建設，黨的思想、組織、作風、紀律建設等。此外，還有黨的領導、黨的制度建設、黨政關系、黨群關系、黨軍關系等問題。

3.新時期探索的對象應增加：從對中國共產黨自身在革命、建設和改革中的作用轉向對“中間勢力”的研究；從概念黨史到形象黨史的轉變；特別是在當前國際化的大背景下，可以探索從國際政治的視角來認識中國共產黨執政以來的問題。

三、關于中共黨史的研究范式

當前，黨史學界對于黨史研究的范式越來越關注，然而由于中共黨史這么學科的特殊性，如何作出規定性的范式仍是學界爭論和探討的重要問題。

有學者指出：黨史學范式主要包括四個方面的特征：一是理論體系性。即本質上是一整套指導性的詮釋體系或分析框架。二是多樣性。即可以確定主導或通行的范式，但不能認為只有唯一或終極范式引導歷史研究。三是轉換性。即范式會突破認識危機不斷更新，實現轉換。四是規定性。即如同學科具有自身規定性一樣，黨史研究中的每種范式也具有各自潛在的規定性。〔6〕

基于此認識，筆者認為，中共黨史研究的范式，應依據研究對象、歷史階段、時代背景以及研究目標綜合確定，不應固守在某一種或某幾種常規范式之中。比如：過去我們研究中國革命史、歷史事件、領導人等，最常用的范式就是階級斗爭范式，研究社會主義建設、改革開放等，最常用的就是現代化和生產力發展范式。而現階段，隨著國際國內環境的變化，和執政黨自身建設實際需要，中共黨史的研究范式也應有所轉變，如，研究黨建問題可采用“三個代表”范式，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范式等等。

研究方法，簡言之就是在研究范式的體系下，為更好地開展研究，實現研究目標，所采用的科學的手段與途徑。在中共黨史研究范式豐富發展的今天，研究方法的更新和發展已成為推動新時期黨史研究的關鍵所在。筆者認為，在堅持以往歷史研究法、文獻研究法等研究方法的基礎上，可從以下幾方面著力：一是多學科綜合分析的方法應給以加強和推廣。交叉學科有利于打破思維瓶頸和理論局限，通過交叉學科來進行研究已成為當前學術研究發展的趨勢，中共黨史研究亦不例外；二是比較研究的方法應給以加強和推廣。只有比較，才能知其優缺，便于總結經驗教訓，采用比較研究的方法能更好地發揮黨史研究以史鑒今的功能。

三是數據分析和運用的方法應予以加強和推廣。特別是在當前大數據背景下，有效運用數據分析、計量統計可以更大地拓展黨史研究的領域，更科學有效地運用黨史研究的成果。

總之，無論哪一種范式和方法，都只是研究中共黨史的一種思維方式，只要堅持黨史研究的原則，立足黨史研究的目標，發揮黨史研究的功能，這一范式和方法就是有效的，值得借鑒的。在學科發展態勢迅猛的今天，中共黨史作為一門傳統學科，只有不斷地跳出那些固有的思維方式，以更加包容性的態度去整合社會科學研究的思維方法，才能使中共黨史的發展達到新的高度。

〔參 考 文 獻〕

〔1〕習近平.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七次集體學習時的講話〔N〕.人民日報，2013-06-27.

〔2〕栗戰書.在全國黨史研究室主任會議上的講話〔N〕.人民日報，2015-04-09.

〔3〕沈江平.馬克思歷史主義原則的當代考量〔J〕.云南社會科學，2011，（01）.

〔4〕胡喬木.胡喬木文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291.

〔5〕楊鳳城.關于中共黨史研究的規范與方法〔J〕.中國人民大學學報，2001，（03）.

〔6〕參見孫欽梅.中共黨史研究范式問題探討.中國高校社會科學〔J〕.2016，（03）.

〔責任編輯：譚文富〕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