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體性是馬克思主義方法論的精華和核心。①馬克思認為:“每一個社會中的生產方式都形成一個統一的整體。”[1](P144)在《資本論》中,馬克思將經濟關系看作是一個有機整體,把生產、消費、分配、交換等環節都放入這個有機整體加以考察。他指出:“我們得到的結論并不是說,生產、分配、交換、消費是同一的東西,而是說,它們構成一個總體的各個環節,一個統一體內部的差別……因此,一定的生產決定一定的消費、分配、交換和這些不同要素相互間的一定關系……不同要素之間存在著相互作用。每一個有機整體都是這樣。”[2](P749-750)總體性方法是馬克思主義研究社會歷史問題的基本原則和方法,是馬克思主義者超越資產階級思想家的顯著特點。科學的總體性方法論是馬克思主義理論實現革命性與科學性的有機統一的重要基礎。十八大以來,我們黨統籌推進“五位一體”總體布局和協調推進“四個全面”戰略布局,推動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建設與馬克思主義總體性方法一脈相承。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總體性方法論是科學的、辯證的唯物史觀方法論,是以結構性總體、歷史性總體和實踐性總體的視角研究人類社會存在總體的科學。
黨的十九大報告進一步提出,我們將繼續堅定不移地維護國家主權、安全、發展利益,同時將同各國人民一道,積極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要以“一帶一路”倡議為重點,堅持引進來和走出去并重,遵循共商共建共享原則,加強創新能力開放合作,形成陸海內外聯動、東西雙向互濟的開放格局。②“一帶一路”建設將成為推動形成全面開放新格局的重要內容。任何發展戰略從最初的構想到概念的明確提出,到制定規劃、建立機構,再到推出規劃、準備實施,最后到結出果實、共享繁榮,并非決策者憑空而定、偶然生發而為,而是在新的歷史時期、新的國際環境下,決策者運用政治智慧、領導智慧、思想智慧提出的創造性思考、規劃和部署。當今世界正在發生復雜而深刻的變化,我們必須適應和引領這種發展新常態,“一帶一路”建設就是應對這種變化潮流而展開的一項系統工程,它的實質是中國對西方霸權設計的政治經濟地理布局的根本性重塑。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審時度勢地提出了“一帶一路”倡議的戰略構想,應該從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總體性方法視域出發,以結構性總體、歷史性總體和實踐性總體的維度準確把握“一帶一路”倡議的深刻內涵,全面理解“一帶一路”倡議的理論邏輯、歷史邏輯和實踐邏輯,從而切實推動落實黨的十九大關于“一帶一路”倡議的戰略部署。
馬克思總體性方法論是從現實實踐和社會關系出發研究社會歷史的方法。它把社會當作一個有機的總體加以考量,從整體的角度來審視問題,從而理解整體,理解組成整體的各個部分,以及整體與部分之間、部分與部分之間的內在聯系以及發展趨勢的總和。也就是說,承認整體對部分的優先性和決定性,因為部分從屬于整體,它具有整體的屬性;只有在整體中,部分才具有它原本的真實意義;只有從整體的角度出發,對部分的認識才能成為實在的認識。
社會系統是一個互相聯系、互相依存、互相影響、互相作用的整體性范疇。從縱向看,它是一個不斷延續、不斷變革、不斷前進的連貫的整體性的歷史進程;從橫向看,它不僅涵蓋了社會生活、政治經濟、思想文化等各領域,還涵攝了各領域之間互相作用、互相牽制、多種因素交織而形成的各種關系。所以,馬克思主張把社會生活各個方面放在相互作用而形成的整體中來考察,反對孤立、片面地看問題。總體性方法論是一種全面把握社會現實的方法論總則,它是馬克思研究和分析問題的重要方法,也是研究社會歷史的基本思路和邏輯基礎。“這種有機體制本身作為一個總體有自己的前提,而它向總體的發展過程就在于,使社會的一切要素從屬于自己,或者把自己還缺乏的器官從社會中創造出來。有機體制在歷史上就是這樣向總體發展的。它變成這種總體是它的過程,即它的發展的一個要素。”[3](P43)“一帶一路”倡議正是基于新時代思想總體性方法論所做的科學規劃和部署。
近50年來新技術革命的發展,使空間距離大大縮短,信息的時間差趨于消失,各國之間的交往互動更加頻繁,各國之間相互依賴、相互依存、互相牽制、互相影響的世界格局進一步強化和復雜化。在全球秩序與區域秩序復雜交錯的背景下,美國作為全球秩序的主導國并未有效覆蓋亞歐大陸的內部地區,如果中國能有效延伸到這些地區,世界格局將有所變動。“一帶一路”倡議正是依托這樣的世界秩序,并受其外部環境的制約,在和其他國家、地區之間相互合作中建立起來的對中國國家戰略利益的概括性表述。習近平總書記在十九大報告中指出:“中國積極發展全球伙伴關系,擴大同各國的利益交匯點,推進大國協調和合作,構建總體穩定、均衡發展的大國關系框架,按照親誠惠容理念和與鄰為善、以鄰為伴周邊外交方針深化同周邊國家關系,秉持正確義利觀和真實親誠理念加強同發展中國家團結合作。”③“人類命運共同體”是指向共同利益、共同安全維度的人類社會新境界,是“中國方案”“中國智慧”和“中國選擇”發揮全球性價值的新舞臺。
馬克思曾說,資產階級開拓了世界市場,一切國家的生產和消費都具有世界性。原先那種閉關自守、自給自足的狀態已經一去不復返了,各方面互相依賴、互相往來,在物質、精神、文化等方面都是如此,民族的片面性和局限性日益成為不可能。④他強調的是一個生動的整體,世界呈現出來的是一個混沌的關于整體的表象。我們只能從事物的不斷變化中,從事物相互關聯的整體性中去認識當前形勢,縱觀全局、放眼四野,制定出富含中國特色又能與廣大發展中國家共謀發展而獲得廣泛利益的發展之路。
“一帶一路”不管是陸上的一帶還是海上的一路,它的終點站都在歐洲,戰略的關鍵點都是中國和歐洲的連接,是兩大市場、兩大文明的連接,它的視野都是“大周邊”視野。如果從中美關系考慮,“一帶一路”是全球視野和局部利益的博弈,是新型大國關系理念的具體表現。美國曾于2011年9月提出“新絲綢之路倡議”⑤,希望國際經濟交通網絡能連接中亞南亞,向中東地區延伸,但收效甚微。“一帶一路”建設被認為是中國對美國重返亞太的有效遏制,是意在與美國尋求陸上與海上戰略空間的權力劃分。其實不管是美國的“新絲綢之路倡議”“中亞區域經濟合作會議”⑥,還是中國的“一帶一路”倡議,都是順應歷史潮流,是世界整體發展的必然要求。因此,對于事關世界秩序的主導大國來說,必須尋找與世界運轉同步的契合點,使自己的內部政策和外部環境絲絲相扣,同步波動,才能依托內外部力量使自己立于不敗之地。
“一帶一路”倡議是實現中國夢的宏偉藍圖,是新時期全方位擴大開放戰略的重要組成部分。它通過與沿線國家的經濟協調,促進更大范圍更深層次的區域合作,來拓展中國經濟的發展空間,為實現和平發展的中國夢提供飛翔的翅膀。中國擁有非常充裕的國民儲蓄和外匯準備,在常規制造和建造方面具有很強的優勢和國際競爭力,這是“一帶一路”建設的經濟基礎,也是經濟外交新戰略的經濟邏輯。“一帶一路”的“五通”合作重點,將政策、投資、金融、基建、貿易有機結合起來,形成的戰略架構和經濟外交組合更系統更完備。這正符合馬克思所說的世界是一個相互聯系相互制約的整體,系統的要素之間互相影響,構成了一個總體的各個環節,形成的總體又反作用于各個要素和環節。
“一帶一路”倡議就是將這種互惠共贏、共建共享的新成果惠及中國人民的同時,造福于廣大發展中國家和新興經濟體。它實現了1+1>2的模式,不再是整體=部分+部分,而是部分之間關系的總和。它為培育全球經濟新的增長點,促進全球經濟強勁可持續發展注入了新的活力。部分構成整體,整體卻不是部分的簡單相加。
“一帶一路”倡議帶來的產業結構、區域結構、技術結構的調整勢必會推動要素成本的演變和優化,在崗位創造、外匯儲備、人力資源素質的提升、推進國際化方面帶來巨大收益,為發展水平相對落后的東北、西北、西南等邊疆地區的經濟發展帶來新機遇。“一帶一路”倡議是一項宏偉的整體性的國家發展戰略,需要各地區各部門共同建設、共同發展、共同繁榮。一是要加強整體設計。沿線各省區市在國家相關部門制定的整體規劃和具體實施藍圖的指導下,明晰自身的功能定位、產業布局、資源整合等,逐步構建區域產業協同融合、資源互補共享的良好發展格局。二是要加強沿線產業融合。在國內,要抓住全球產業重新布局的機遇,把擴大向西開放與承接東中部產業轉移結合起來,共同推動國內產業與國外產業對接合作,實現“引進來”與“走出去”相結合。三是要加強基礎設施的溝通相連。在國內要加快構建起橫貫東中西、聯結南北方的對外經濟走廊,同時要構建與周邊國家和區域互聯互通的基礎設施。
馬克思的社會總體性思想包括社會的結構總體性和歷史總體性兩個基本維度。歷史總體性是指建立在物質生產實踐基礎上的歷史辯證法。物質生產是社會歷史存在和發展的前提和條件,是物質生產的不斷發展使人們的交往關系、所有制關系不斷發生變化,從而形成了連續、進步、螺旋式上升的歷史進程。把握歷史總體性和歷史辯證法,有助于我們掌握自己的命運,主動應對不斷出現的各種新問題和新現象。
唯物史觀認為,歷史發展的根本動力是生產力和生產關系的矛盾,社會生活主要由經濟力量支配,同時也是眾多因素相互作用、相互沖突、相互牽制而產生的結果。這個由各種物質因素、精神因素,還有許多單個人的意志、外部環境等相互交錯的力量形成的歷史合力也反過來作用于當下社會。這也是馬克思主義歷史總體性的主要內容。
當前中國經濟快速追趕,經濟基數增加規模變大,在全球經濟中地位提升,影響力巨大,成為全球最大增量貢獻國,這種追趕速度也改變了全球經濟格局。全球經濟新格局,迫切需要中國做出新戰略以適應這種新趨勢、新變化。
“一帶一路”倡議的提出有其深刻的時代背景,中國與周邊國家互動頻繁,與國際組織在相關領域長期合作。美國重返亞太戰略重點“東移”,歐洲、印度、俄羅斯等“東望”的外部環境,也促使我們只有巧妙斡旋,提出新戰略才能應對新的挑戰。種種因素形成的歷史合力使“一帶一路”倡議順勢而為,勢在必行。這是唯物史觀的歷史辯證法在現實中的具體運用,是歷史總體性應對現代主義思潮的重要步驟。
馬克思主義歷史合力論強調人的因素在歷史進程中的作用與“一帶一路”建設的內核具有一致性。“一帶一路”建設就是以政策溝通、設施聯通、貿易暢通、資金融通、民心相通為主要內容,這五“通”強調了合作的重點和領域,也是我國主觀能動性和靈活性的重要體現。“一帶一路”建設的重要保障就是要加強政府間合作和政策溝通,積極構建多層次政府間宏觀政策溝通交流機制,深化利益融合,促進政治互信,達成合作新共識,優先發展基礎設施互聯互通,加強投資貿易合作,促進資金融通,建好民心相通的社會根基。歷史的合力就是在這種互相交融、互相作用的情形下形成的。正如恩格斯所說:“歷史是這樣創造的:最終的結果總是從許多單個的意志的相互沖突中產生出來的,而其中每一個意志,又是由于許多特殊的生活條件,才成為它成為的那樣。這樣就有無數互相交錯的力量,有無數個力的平行四邊形,由此就產生出一個合力,即歷史結果,而這個結果又可以看作一個作為整體的、不自覺地和不自主地起著作用的力量的產物。……每個意志都對合力有所貢獻,因而是包括在這個合力里面的。”[1](P477)
伴隨著和平崛起進程的加快,作為一個大國,面對日趨復雜的周邊環境,中國要實現穩定周邊、經略周邊、與周邊國家一起打造命運共同體,這既是中國和平崛起的使命,也是為了適應亞洲發展的多樣性作出的選擇。因此,一帶一路建設是“以運輸通道為紐帶,以互聯互通為基礎,以多元化合作機制為特征,以打造命運共同體為目標的新型區域合作機制。”[4]
歷史的必然性常常與人的主觀愿望相違背,想要認識歷史、能動地創造歷史,必須依靠建立在社會實踐基礎上的歷史辯證法,從人對自然的能動關系出發,即從物質生產出發,逐步上升,來把握整個人類發展進程。
在現代資本主義生產發展中,商品交換已滲透到世界的各個角落。馬克思指出,世界市場是“資產階級社會越出國家的界限”[3](P219),國內資產階級的生產關系發展成為“生產者國家的關系”[3](P7)。“生產和交換的經濟條件,在我們的時代,它們結合于世界市場這一概念之中。”[5](P388)“世界市場不僅是同存在于國內市場以外的一切外國市場相聯系的國內市場,而且同時也是作為本國市場的構成部分的一切外國市場的國內市場。”[3](P238)社會關系消解著自然關系,連人也作為商品卷入到流通的過程中。在物化的重重封鎖之下如何找到適合本國特色的和平發展之路,這需要執政者的世界整體意識和歷史擔當。只有擁有正確的歷史總體觀,認識到歷史發展的不可逆性,順應時代潮流,把已經建立起來的社會關系當作共同的關系,自覺地加以控制和駕馭,才能深度融入世界經濟體系中。當前,中國經濟和世界經濟高度關聯,推進“一帶一路”建設既是中國擴大和深化對外開放的需要,也是加強和亞歐非及世界各國互利合作的需要。中國各地方的積極開放態勢也為推進“一帶一路”建設奠定了良好基礎。“一帶一路”建設是沿線各國開放合作的宏大經濟愿景,我國是以信心百倍、斗志昂揚的主導國姿態積極參與其中。這種對歷史總體性的正確理解和運用,體現了當今中國決策者的政治智慧和唯物史觀,也體現了他們在風云變幻的國際環境中的歷史意識和歷史擔當。
只有當本國的發展與世界市場的運轉相契合,與世界秩序步調大體一致時,才能減少外部環境對本國發展的約束和阻礙,揚棄社會關系對人的異己性和獨立性,創造性地改變歷史。“‘一帶一路’的根本目標在于實現人類的和諧發展,建構面向未來的人類命運共同體。這個目標是建立在經濟協調和高度發展的基礎上,有別于過去大陸農業文明和海洋工業文明條件下的陸海之間、不同文明之間的失衡與沖突,而去建構各國各民族和諧共生的嶄新的人類命運共同體。”[10]“一帶一路”倡議正是契合了和諧共處、共同發展、開放包容、睦鄰友善的理念內涵和人類共識,在戰略提出的初期便結出了勝利果實。如與部分國家簽署了共建“一帶一路”合作項目,與沿線有關國家進行溝通磋商,在基礎設施互聯互通、產業投資、資源開發、經貿合作、金融合作、人文交流、生態保護、海上合作等諸多領域,推進項目建設,完善各項政策措施,等等。建設“一帶一路”是社會歷史發展的必然進程。
在馬克思主義總體性理論與方法中,生產邏輯(實踐邏輯)是貫穿其中的主線。在馬克思看來,一切現實的事物和對象都具有多方面的內容,從內容到形式,從現象到本質,從整體到部分。如何把握,要找到事物或對象全部活動中的最基本的矛盾,這個最基本的矛盾就是生產力和生產關系的矛盾。馬克思把生產關系這個范疇看作是一個辯證聯系的總體:“人們在自己生活的社會生產中發生的、必然的、不以他們意志為轉移的關系,即同他們的物質生產力的一定發展階段相適應的生產關系,這些生產關系的總和構成社會的經濟結構,即有法律的和政治的上層建筑豎立其上,并有一定的社會意識形式與之適應的現實基礎。”[6](P82)“一帶一路”建設體現了新時代思想總體性實踐邏輯的內在要求。
當前“一帶一路”倡議在推進過程中的每個環節都將面臨行動差距的問題。一是理念不同。建設“一帶一路”是中國未來很長時間內的工作重點,而沿線國家由于自身的戰略考慮和條件的限制很難把“一帶一路”相關項目作為優先戰略加以考慮。比如,東盟2015年的優先戰略考慮的是東盟共同體建設、RCEP,而不是中國提出的“中國——東盟自貿區”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因此,中國在全面深化改革自身制度體系的同時,還要通過推進“一帶一路”倡議,實現與不同國家的制度體系對接,這可能是最困難的政策環節。二是內外的支撐和保障力度不同。中國政府能提供大量人、財、物、政策的支持,而沿線國家不僅受政治體制的限制,往往還受政府更替帶來的政策變動的影響,比如泰國和斯里蘭卡都曾出現政府更迭而與中國毀約的問題。三是執行力和節奏不同。中國可以做到“中央一份布置,地方九分落實”,相關省區均將“一帶一路”列入政府工作計劃,而沿線國家的政治文化、管理風格、執行力和工作效率明顯不同,需要在與中國的溝通聯系中不斷磨合。“有效推動 ‘一帶一路’建設關鍵在于沿線國家要共同尋找利益共同點和共贏建設項目,而這離不開各國在相關政策和建設規劃上的銜接。”[7]
馬克思主義實踐觀認為:實踐活動是實踐理念和實踐操作的有機統一,實踐的發生是對外部刺激作出解釋和在解釋基礎上的具體行為決策共同構成的。我國經濟進入快速發展軌道,根本原因是生產關系和生產力發展狀況相匹配。除了內因和自身努力外,國內體制政策也是關鍵變量,此時我們體制政策的優越性就體現了出來。近年我國與周邊國家合作更為務實和活躍,如2013年習近平主席訪問哈薩克斯坦期間簽署了22項經貿合作協議,金額達300億美元;2014年李克強總理訪問該國又簽下了140億美元大單,推進兩國在能源、基金、金融方面的合作;2015年習近平主席對巴基斯坦國事訪問,帶去460億美元的投資計劃,宣告5項重大電力工程破土動工。這些實踐過程都是“一帶一路”建設理念的有效貫徹和實施。
“一帶一路”建設藍圖如何變成現實?關鍵要做好“通”的工作,將實踐的理念和實踐的操作聯系統一起來,做好政策溝通、設施聯通、貿易暢通、資金融通和民心相通。政策溝通做好,貿易暢通便利,資金融通、監管合作良好,操作實踐也就容易得多。基礎設施的互聯互通需要優先發展,包括修橋建路、油氣管道、輸電網、跨境光纜建設等,在此基礎上的教育、旅游、醫療、科技、文化等多層面的合作也更好展開。“實施共建‘一帶一路’戰略,有望實質性改變這些地區經濟發展的政策優先度與環境條件,推動中國邊疆地區經濟較快發展與中國區域經濟結構朝更為平衡合理方向演變調整,并為應對與化解某些少數民族地區的深層矛盾產生積極影響。”[8]如果“一帶一路”具體項目運作良好,無疑會為中國經濟騰飛注入強大活力,也為沿線國家政策改革提供善意有效的推動。
人們作用于外部世界,是通過所有的實踐活動方式進行的。實踐活動的各要素,如需要、動機、目的、手段、行動觀點、操作方式、戰略部署、外界干預等,都是一個動態的發展過程,它們有機地結合在一起構成一個動態系統。
任何國家的政策都是通過財政方案落實的,而財政方案又是由該國的經濟狀況決定的。但一國的經濟狀況并非完全由本國的國力和政策所決定,它除了要和本國的生產關系相適應外,還和國內經濟運作和世界經濟發展形勢息息相關。世界市場超脫于任何國家的控制,它自成體系和秩序。任何國家都會受這個外部市場約束和制約,各個國家、各種力量都在為自己認定的利益而努力爭取。所有的實踐活動都是在一個超越所有人和國家的范圍內展開的,這是世界市場的無形推手,它的結果可以預料,可以規劃,但不見得完全按著自己的意愿發生發展。這就是實踐活動的動態過程,也是“一帶一路”建設的風險和挑戰所在。
“一帶一路”倡議有望帶來積極的成果,如全方位推動改革開放格局,培育國內、地區間甚至全球范圍內新的經濟增長點,改善收支結構和外部資產負債,推進人民幣國際化的進程,改進完善國際經濟架構等等,但也會面臨許多困難和風險。
第一,“一帶一路”首先要處理和國際大國之間的關系,以及與沿線小國共同面臨的復雜難題。如美國作為國際秩序的主導國,顯然會對“一帶一路”這個新戰略做出反應,但美國自身的秩序又無法保障以它為主導深入亞歐大陸腹地深處。俄羅斯因為地緣關系,會有許多微妙性和特殊的敏感性,所以需要協調好這個重要的戰略合作伙伴。歐洲國家和印度等國與中國有較多合作意愿和空間,但也會有許多立場差異和摩擦。“共建‘一帶一路’強調‘三不’的思想,即不干涉內政,不謀求勢力范圍,不謀求主導地位。這體現了我們不同于歷史上其他大國崛起的路徑,集中反映出中國在謀求發展中所追求的新境界。”[9]沿線小國也希望搭乘中國經濟的快車來實現自身的抱負,但在共建“一帶一路”時會出于自身利益的考量而出現種種難題。建設“一帶一路”的難點和重點是管理大國關系的演變,“一帶一路”倡議的推進可能會激活很多潛在風險因素,這是機遇,也是挑戰。
第二,“一帶一路”建設的具體工程和項目的實施都會面臨許多困難和風險。沿線國家政策是否有變,特定項目用地是否被批準到位,匯率、外匯是否會突然發生變動,都存在許多不確定性。中國企業在走出去的過程中是否會水土不服,能否適應各種新環境的考驗,這也需要學習和適應。國際局勢的變動、經濟形勢的風云突變、人為因素的干擾、環境因素的變量、利益格局的不平衡更是會帶來顛覆性的影響。能否實現真正的互利共贏,都需要我們全力應對。
第三,“一帶一路”建設與國內深化改革也存在認識上的矛盾和風險。全面深化改革,激發創造力,是中國經濟發展的根本動力,但現在也面臨著經濟發展增速放緩和下行壓力。加快轉變經濟發展方式,調整經濟結構,注重創新驅動和消費拉動,是國內經濟亟待解決的問題,把“一帶一路”建設的順利開局看作完勝而忘了國內經濟面臨的重重壓力是不可取的。我們自身的企業也面臨許多挑戰,如何做到管理合理、技術過硬、效益良好、信譽度高、市場運作國際化和專業化,決定了企業能否做大做久。“一帶一路”建設能否促進企業的轉型和激發國內市場的活力,這都需要把人的實踐活動具體放在一個動態的系統中來考察,放在一個長遠的利益環境中來考察,放在全球的歷史視野中來考察。
總之,“一帶一路”倡議作為一項國家戰略,我們應該從中找出戰略制定、部署、實施、預期結果的哲學依據和范疇。只有從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總體性方法論出發,才能認識這一戰略的整體觀和歷史觀,它是馬克思主義結構總體性和歷史總體性的思維向度,也是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實踐邏輯的展開。
注釋:
①盧卡奇明確提出:“不是經濟動機在歷史解釋中的首要地位,而是總體的觀點,使馬克思主義同資產階級科學有決定性的區別。總體范疇,整體對各個部分的全面的、決定性的統治地位,是馬克思取自黑格爾并獨創性地改造成為一門全新科學的基礎的方法的本質。”(盧卡奇《歷史與階級意識》,商務印書館1996年版,第76頁)柯爾施則說:“馬克思主義的唯物主義,首先是歷史的辯證的唯物主義。換言之,它是這樣一種唯物主義,它的理論認識了社會和歷史的整體,而它的實踐則顛覆了這個整體。”(柯爾施《馬克思主義和哲學》,重慶出版社1993年版,第38頁)
②馬克思在 《黑格爾法哲學批判》《論猶太人問題》《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德意志意識形態》和《1857—1858年經濟學手稿》中對“共同體”進行了闡述。“人類命運共同體”是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理論的最新成果,體現了其時代精神和時代品格。
③中國積極發展全球伙伴關系,加強同發展中國家團結合作實際上是秉持一種世界歷史視野發展的理念。中國作為世界上最大的發展中國家,有著自己的歷史擔當和國際責任。現時代發展中國家的異軍突起是不爭的事實,必須將符合時代精神的真實的共同體當作社會發展的內在價值,實現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可持續發展。
④早在152年前,馬克思恩格斯就在《共產黨宣言》中預言:“資產階級由于開拓了世界市場,使一切國家的生產和消費都成為世界市場,使一切國家的生產和消費都成為世界性的了……這些工業所加工的,已經不是本地原料,而是來自極其遙遠的地區的原料;它們的產品不僅供本國消費,而且同時供世界各地消費……過去那種地方的和民族的自給自足和閉關自守的狀態,被各民族的各方面的互相往來和各方面的依賴所代替了。”而且,他們還在文中明確指出了資產階級這種經濟向世界性的擴張會在經濟、文化和政治等方面給世界各民族都帶來影響。
⑤“新絲綢之路”計劃是美國國務卿希拉里在2011年7月訪問印度金奈時提起的,美國的“新絲綢之路”倡議的目的在于協助阿富汗與巴基斯坦發展經濟,核心在于要將兩國的經濟置于整個中亞地區的經濟發展之中,把阿富汗作為核心、連接中亞和南亞的國際經濟與交通網絡。
⑥中亞區域經濟合作會議于1996年由亞洲開發銀行發起成立,是中亞區域重要的經濟合作機制之一,現有成員包括中國、阿富汗、阿塞拜疆、哈薩克斯坦、吉爾吉斯斯坦、蒙古、巴基斯坦、塔吉克斯坦、土庫曼斯坦和烏茲別克斯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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