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冬晨，那市場

林芊里

舊歷十一月中旬，上午五點一刻，曉星才從慢慢地推移著的淡云里面散去。沒有懶覺可睡的周末，睡醒惺忪的我，走出小區的那一刻，冷冽的空氣撲面而來，帶走了全部的睡意。“呵，可真冷啊！”

車窗外的景物快速后退，冷冷清清的街道，寥寥落落的行人，只有幾盞頑強的路燈在路旁發出孤寂的光，穿過濃重的霧氣，顯得格外迷蒙……“呵，可真早啊！”

擁堵的路口，奔忙的人流。我，好奇，這是什么樣的人群，在如此寒冷的冬晨辛苦地奔忙？齊全的保暖裝備，手套、帽子、口罩，露在外面的僅剩下一雙雙略顯疲憊的眼睛。有的摘下口罩，吐出帶有熱氣的呼吸;有的拿著手電，穿梭過忙碌的人群;有的略顯從容地坐在攤位前，縮著脖子，藏著雙手，抖著雙腿，看著過往的你我;有的熱情地招待著顧客，介紹完菜品之后迅速地縮起雙手;晚來的人們只能嘆息錯過了“寶地”，在偏僻的角落里賣力地吆喝，想要彌補因此而帶來的損失……“呵，他們可真忙啊！”

安靜的居民樓，熟睡的人們。我，感慨，這是什么樣勤勞的人群，他們到底在為什么辛苦地奔忙著？占人數比重最大的是中年男女。歲月在他們的臉上印上了痕跡，他們在賣力地吆喝著。男商販們搬動著一箱箱蔬菜，女商販們清數著一點點零錢，他們不時地溝通著？他們會說些什么呢？可能是聊兒女們的學習情況，也可能是在談老人們的身體健康，他們在笑著，卻依舊在忙碌著，他們是在辛苦又幸福地工作吧！人群之中，特別顯眼的是一對“老人和小孩”的組合。“老人”的頭發花白，皺紋很深，眼角下垂，胡茬冒出。幾十年前他也是英俊的少年吧，他也可能不是老人，因為他的眼睛看向我們的時候散發著炯炯之光，讓我覺得他有著與長相不相符合的年齡。他在笑著招呼著顧客，而在他的旁邊同樣笑著的還有一位少年，有著同我一般年歲的少年。他同樣笑著但是略顯局促與生疏，他是不是周末來給家長幫忙的高中生呢？他可能在幫著大人販賣，嘴唇時不時地開啟，手里緊握著塑料袋子，把玩著……終于，他將那攥得皺皺巴巴的塑料袋子遞給了顧客。他笑了，是不是在為今天自己的進步而感到自豪，是不是在為賣出第一份蔬菜而欣喜，是不是真正體會到了家長的不容易呢？

隔絕的車窗玻璃，溫暖的室內空氣。我，愧疚，為曾經自己對他們的誤解，為曾經自己對他們的不滿脾氣，此刻留下的都是對他們的理解與感激。也許他們曾經占據了道路的空間，只為了能擠個好攤位，只是想能獲得更大的利益，可是我卻忘了他們的生活也是有很多的不易。也許他們的吆喝與叫賣打破了冬晨的孤寂，打擾了周邊的寧靜與安逸，可是我卻聽到他們刻意地壓低的嗓音，他們也是想讓別人美美地睡覺吧，即使自己不可以。也許我曾多少次堵在這個繁忙的市場路口，因為擔心遲到而心急如焚，可是我到今天才發現菜農們起得如此之早，冒著凜冽的冬風，在我們都在溫暖幸福地安睡的時候。新鮮的蔬菜進到千家萬戶的飯桌上的時間不會遲到。我們吃到的每一顆新鮮蔬菜上面都凝聚著菜農們的心血，體現著他們的付出，蘊含著他們對于美好生活的向往……“呵，他們真是不容易啊！”

不到100米的公路，我們卻小心翼翼地走了好幾分鐘。其實路程很短，時間也不長，可是，我要感謝這短短的路程，這不長的時間給予我近距離觀察他們的機會。每一張面龐上都洋溢著努力生活的理想，每一個動作都彰顯著辛勤勞動的品質，每一個菜農，每一個商販，每一個人都是這個社會的貢獻者，值得我們欽佩的人。

在那樣寒冷的冬晨，在這樣繁忙的市場，我，親眼目睹了這樣一群辛勤勞動的人們。我感慨他們的辛苦，佩服他們的辛勞，感謝他們的付出。這樣的周末，代替睡懶覺的滿足感的是我精神上的滿足，是內心的成長，是感慨父母的辛苦，以及對每一個為了生存辛苦付出、努力工作的人的佩服。

“呵，可真有意義啊！”我對著父母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