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慧敏

摘要:方言作為俗語中最具特色的一個詞類,常常給翻譯帶來巨大挑戰,是翻譯中文化傳遞和文化交流的阻滯點。關聯理論更加關注交際雙方的認知心理活動,認為翻譯是動態的雙重明示-推理的交際過程,對翻譯現象具有強大的解釋力。以關聯理論觀照《駱駝祥子》俄譯本中老北京方言的翻譯,揭示漢語方言俄譯的難點所在及方言誤譯漏譯的本質原因,探究方言翻譯中文化關聯與文化傳遞的最佳途徑,對推進漢語方言俄譯及中國文化“走出去”具有積極意義。
關鍵詞:駱駝祥子;老北京方言;關聯理論;文化傳遞
文學作品中帶有文化隱含意義詞匯的翻譯一直以來是譯界探討的一個重要問題,也是翻譯中譯者面臨的重大挑戰,原文文化隱含意義傳遞的效果甚至直接影響到譯作的成敗。近年來,關聯理論作為一個具有較大影響力的認識語用學理論,也被廣泛運用于翻譯學領域。它對翻譯現象有著極強的解釋力,為翻譯學帶來一個更具實際操作性的新視角。
一、關聯理論與翻譯
(一)關聯理論簡介
關聯理論由Dan Sperber和Deirdre Wilson提出,它繼承發展了Grice語用理論的基礎,試圖從認知心理學的角度對人類言語交際給出一個全新的解釋,也為語用學領域帶來了新的研究熱點。與傳統的語碼模式不同,關聯理論認為交際是由發話人的明示和受話人的推理組成的一個動態的交際模式,即明示-推理交際模式。受話人需要通過發話人的明示信息推理出其傳達信息意圖的真實交際意圖,交際才算成功。這就涉及到語境。關聯理論結合交際雙方的認知心理狀態來研究語境,提出動態的語境觀,認為語境不是傳統語境中所謂的固定常量,而是交際中為了正確理解話語而形成和發展的心理建構體(何自然,冉永平,2009:308)。受話人在推理過程中會結合自身的認知語境(包括詞匯信息、邏輯信息和百科信息)進行一系列的語境假設,從而產生語境效果,我們就說發話人的明示信息和受話人的期待產生了關聯性。關聯性=語境效果/處理努力,同等條件下,受話人所付出的處理努力越小,所取得的語境效果越大,關聯性越強。根據關聯交際原則,每一個明示的交際行為都應設想它具有最佳關聯(Gutt,2004:317)。交際總希望發話人的明示信息與受話人的認知語境之間產生最佳關聯,使受話人通過盡可能小的處理努力來獲得足夠的語境效果,實現交際的成功。
(二)關聯理論與翻譯
首先將關聯理論運用于翻譯學的是Wilson的學生Ernst-August Gutt,他在《翻譯與關聯:認知與語境》一書中提出“關聯翻譯理論”,指出“關聯原則在傳達什么意圖和怎樣傳達上對翻譯做出解釋”(Gutt,2004:107),為翻譯研究開辟了一個全新的視角。相對于之前靜態的翻譯理論,關聯翻譯理論把翻譯看作是涉及原作者-譯者-譯文讀者三個主體的動態的雙重明示-推理的交際過程,翻譯的最終目標是尋求譯文與語境的最佳關聯。最佳關聯取決于語境效果和處理努力兩個因素。作為原作者和譯文讀者之間的紐帶,譯者需要在明示-推理的第一階段結合自己認知語境中各部分信息對原作者的明示刺激信號進行一系列的語境假設,推理出原作者的交際意圖,在此階段,譯者與原作者的認知語境越相似,就越容易識別原作者交際意圖。在明示-推理第二階段,譯者要努力將原作者的交際意圖通過形成譯文明示給譯文讀者,這時譯者需充分考慮譯文讀者的認知語境,使原作者意圖、譯文和譯文讀者期待相融合,這樣譯文讀者付出一定的處理努力就可以獲得足夠的語境效果。
二、方言翻譯的文化關聯與文化傳遞
方言是俗語中最為特殊的一類,極具地域性特點,有著深厚的民間文化的土壤,它更能代表一個地區的文化特色,反映著一個地區的民風民俗、思維方式、意識觀念、價值取向等,是地域文化的重要載體和表現形式。因此,方言翻譯中文化意義的傳遞就尤為重要。文化關聯的翻譯視角在注重語言轉換的基礎上著重探討翻譯過程中譯者、讀者的心理認知過程及文化意義的轉換,涉及到審美心理、社會環境、接受美學、歷史條件等諸多方面的因素,為文化翻譯研究提供了新的視野(曾文雄,2007:59)。方言文化意義的傳遞首先要取得雙語的文化關聯。由于源語讀者和譯語讀者的認知環境不同,對同一方言文化信息所付出的處理努力和所取得的語境效果就不可能相同。這就需要譯者認真分析推理原文的文化語境,識別原文中方言信息所暗含的文化意義,而后充分考慮譯文讀者的認知環境進行雙語文化的關聯推理,獲得雙語最佳文化關聯,最后選擇合適的翻譯策略形成譯文展現給讀者,實現方言文化信息的傳遞。
三、《駱駝祥子》中老北京方言譯例評析
老舍先生是中國當代文壇當之無愧的語言大師,擅長描寫老北京市民的生活世界和民俗文化,他的語言鮮活純熟,干凈利落,亦莊亦諧,發人深思。《駱駝祥子》便是其極具京味兒的代表作之一,小說中運用了大量的老北京方言,生動傳神地描繪了北平下層人民的生活百態與社會現象,為讀者展開了一張地道的老北京社會生活全景圖。尤其人物對話中北京方言的運用,使得小說中人物活靈活現,傳神逼真,富有感染力,在人物形象的塑造上功不可沒。這些帶有鮮明文化特征的“京味兒”方言是該小說的一大特色,同時也給譯者的翻譯工作帶來巨大挑戰。
俄譯者Е.Рождественская-Молчанова(羅日杰斯特文斯卡婭)翻譯了《茶館》、《離婚》、《一封家信》等15部老舍的作品,其中,《駱駝祥子》的俄譯本?Рикша?受到眾多俄羅斯讀者的青睞,成為俄羅斯最受歡迎的外國文學譯作之一。對于《駱駝祥子》中老北京方言的翻譯,羅氏采取了不同的翻譯方法,以使譯文與譯文讀者的認知語境取得最佳關聯。
(一)形象與意義匹配的直譯
方言的翻譯如果能達到形象和意義雙匹配的直譯固然是最理想的,但方言語義的雙層性(即字面意義與實際意義不符)使得翻譯時形象與意義往往不可兼得,在這種情況下,若直譯保留源語方言形象,再通過加注的方式還原其意義(但加注內容不易太過冗長),也不失為上策。
例1.像他那個歲數的小伙子們,即使有人管著,哪個不偷偷地跑“白房子”?(p47)
Обычно его ровесники,даже семейные,тайком бегают по белым домам.
(стр.369)
“白房子”指舊時的下等妓院。此處若直接將“白房子”譯成“белый дом”而不作任何解釋,讀者會以為是“白色的房子”或者“白宮”,勢必會加大讀者的處理努力,所以譯者在文后加注:“Белыми домами в старом Китае назывались низкоразрядные публичные дома”,意思是“舊中國的下等妓院稱為白房子”。這樣就保證了源語方言形象與意義的匹配,傳遞了原作者的交際意圖。
(二)替換形象保留意義的換譯
若源語方言的形象在譯入語文化中缺省,而譯語中剛好能找到與源語方言實際意義相同,表達形象不同的固定表達(俗詞語、方言等),翻譯時就可以對源語方言進行替換,以方便譯文讀者理解,減少其信息處理的精力耗費。
例2.“我愿意去拉車!”祥子找不到別的辯駁。
“地道窩窩頭腦袋!你先坐下,咬不著你!”她說完,笑了笑,露出一對虎牙。(p51)
–Но я хочу быть рикшей,–только и мог вымолвить Сянцзы.
–Соломенная твоя башка!Сядь,не съем же я тебя,–осклабилась Хуню,обнажив торчащие вперед зубы.(стр.372)
“窩窩頭”是過去北京下層窮苦人民的主要食品,用玉米面(北方也稱棒子面)做成,呈圓錐狀,上小下大,中間空。“窩窩頭腦袋”指不開竅兒的腦袋,形容人心眼兒死,不聰明。因俄羅斯沒有“窩窩頭”這種食物,源語文化在譯入語文化中出現空缺,故譯語中沒有與之對應的詞。羅氏選用了俄語中具有相同意義但形象不同的“Соломенная твоя башка”來進行換譯,солома:禾秸、稻草,башка:<俗>腦袋,所以“Соломенная твоя башка”可譯為:你個草包腦袋,也指人笨頭呆腦,不聰明。譯者將源語中的“窩窩頭”形象替換成“草包”,傳達了與原文同樣的交際意圖,符合俄語讀者的關聯期待,取得了很好的語境效果,虎妞直爽潑辣,祥子老實木訥的人物形象也躍然紙上。
(三)舍棄形象遵循意義的意譯
有些老北京方言文化信息隱含較深,源語方言的形象與內涵意義同時在譯入語文化中缺省,譯語中不存在與原語方言意義相同或相近的固定表達,這時譯者需考慮譯文讀者的文化語境,按照譯語的表達習慣生成譯文,舍棄源語方言形象而保留其實際意義。
例3.假若他的環境好一些,或多受著點教育,他一定不會落在“膠皮團”里。(p4)
Сложись его жизнь удачнее или получи он хоть какое-нибудь образование,Сянцзы не стал бы рикшей.(стр.333)
“膠皮團”指拉人力車的行當。例中說的是祥子沒有好的出生和教育,只能做個拉車的車夫。人力車夫所拉的黃包車是一種用人力拖拉的雙輪客運工具,圓椅狀的木制車廂,兩根轅桿,頂端有橫木相連。整個車身最為顯眼的應該就屬這車的兩個特大的膠皮車輪了。所以老北京話用“膠皮團”來形容人力拉車這一行再恰當不過了。漢語讀者有一定的文化背景知識,而且多少都從民國時期的電視劇和電影里見過黃包車,所以不難理解文中“膠皮團”的實際意思。但對于與原作者的認知語境相差甚遠的俄語讀者來說,若直譯原文形象,想弄懂其含義就絕非易事了。因此,譯者割舍了原文方言的形象,遵循其意義,單刀直入,將“不會落在‘膠皮團里”意譯為“не стал бы рикшей”(意思是“就不會成為人力車夫”),傳達了原文方言的實際隱含意義,取得了譯文與譯文讀者認知語境的最佳關聯。
例4.到了他的屋中,她把藥瓶放下,立在屋門口里:“待會兒你自己抹抹吧。我說,為這點事不必那么吃心。……”(p59)
–у порога остановилась и снова заговорила:–Смажь все ссадины.И не убивайся из-за такого пустяка.Не стоит.(стр.379)
祥子在曹家拉包月,一次不小心碰壞了車,還摔了曹先生,自己沒臉再在曹家干下去,例中是高媽勸他的話,讓他不必太掛心和內疚。在老北京方言中,“吃心”的意思是:掛心,介意,多心的意思。由于缺少共同的文化語境,若直譯為“есть сердце”,俄語讀者不但不能理解,反而會莫名其妙,甚至對中國文化產生誤讀。因此,譯者舍棄了原語方言中的形象,用俄語中能表達同樣意義的動詞убиваться來翻譯,方便俄語讀者理解。
(四)原語方言省略不譯
對于一些地域性極強,文化內涵濃厚,在譯入語中無對應表達的方言詞語的翻譯,譯者需充分發揮其主體性,在不影響原文整體信息理解的前提下可對這些方言選擇省略不譯,以使譯文更加流暢,減輕譯文讀者的信息處理努力。
例5.“外場人用不著費話,你說真的吧!”
“得多少?”祥子坐在了床上。
“有多少拿多少,沒準價兒!”
“我等著坐獄得了!”(p91)
–Ну,ладно,хватит болтать.Давай деньги!
–Сколько?–спросил Сянцзы,опускаясь на кровать.
–Сколько есть!
–Я лучше в тюрьме отсижу!(стр.407)
“外場人”,北京方言,指常在外做事,經見過世面的人。這里講的是祥子受曹先生之托回曹家報信,卻不料被孫偵探逮住,孫偵探遂利用自己的小小職權威逼祥子,索要“保命錢”。因“外場人”在俄語中沒有對應表達,且出現在人物對話里,屬附加信息,略去也不會影響讀者對整句話的理解,翻譯出來反而會加重讀者信息處理努力,所以譯者直接譯為:“Ну,ладно,хватит болтать.Давай деньги!”(行了,少費話,拿錢來!),減少了譯文讀者的精力消耗,也獲得了足夠的語境效果。
(五)美中微瑕
羅氏秉承著嚴謹的翻譯態度,在處理方言的翻譯時,采取了靈活變通的翻譯方法,既考慮到了讀者的認知語境,又盡量使譯文與原文達到最佳關聯,取得了較為理想的翻譯效果,對中國文學和文化意象的傳播功不可沒。但囿于諸多因素,俄譯本中也出現了一些翻譯失當,甚至是誤譯、漏譯的情況,值得商榷。
例6.“我不能閑著!”
“你不會找老頭子去?”
“不去!
“真豪橫!”(p132)
–Да пойми ты,не могу я сидеть без дела!
–Сходи к старику!Он что-нибудь придумает.
–Не пойду!
–Вот упрямый осёл!(стр.442)
“豪橫”,老北京方言,指剛強、倔強而有骨氣。例中是虎妞和祥子成婚后的一段對話,虎妞嫌自己白天待在家里無聊煩悶,不愿意祥子去拉車,勸他去找老頭子(指劉四爺,虎妞的父親)服個軟,祥子是個硬漢,只想靠自己的力氣過活,不肯向劉四爺低頭。譯文“Вот упрямый осёл!”可譯為“真是個倔驢!”,只表現出祥子“倔”的特點,沒有體現出這個硬漢的剛強和骨氣,屬翻譯失當。建議改為“Вот осёл упрямый и с характером!”
例7.自己奔波了一輩子,打過群架,跪過鐵索,臨完教個鄉下腦袋連女兒帶產業全搬了走?沒那個便宜事!就是有,也甭想由劉四這兒得到!劉四自幼便是放屁崩坑兒的人!(p114)
Стоило ли всю жизнь пробивать себе дорогу,рисковать головой,сидеть в тюрьмах,чтобы все–и дочь,и имущество–прибрал к рукам этот деревенский верзила?Не выйдёт!Кого-кого,а Лю Сые не проведёшь! Он прошёл и огонь и воду!(стр.425-426)
“放屁崩坑兒”,指人極端壞,極端厲害。“пройти огонь и воду”是俄語口語中的一個固定表達,形容一個人一生經歷了很多苦難,有著豐富的人生閱歷和不堪回首的過去。很顯然,譯文“Он прошел и огонь и воду!”是對前文“打過群架,跪過鐵索”的語義重復或者說語義概括,而且“打過群架,跪過鐵索”的人并不一定都是“放屁崩坑兒”的人,這里的誤譯導致譯文語境效果的缺失,使俄語讀者不能完全感受到劉四爺為人極度無情冷酷的一面,這恰恰也是小說中的關鍵信息,為后面劉四爺狠心的所作所為起到前提鋪設的作用。建議譯為“Человек он беспощадный и жестокий с самого детства.”
例8.他買了十個煎包兒,里面全是白菜幫子,外邊又“皮”又牙磣。不管怎樣難吃,也都把他們吞下去。(p182)
Сянцзы купил десяток полусырых пирожков с начинкой из полугнилой капусты.С трудом их сжевал.(стр.484)
“皮”,不松脆;“牙磣”指食物中含有雜物,吃起來像咬著沙土的感覺。虎妞死后,祥子曾一度墮落,此處描寫的是祥子決心與過去告別,重新振作起來好好生活,決定首先吃點不好往下咽的東西,作為勤苦耐勞的新生活的開始,所以他買了十個便宜的煎包。所以,此處的包子越是難以下咽,越能體現祥子的決心和對新生活的信心,譯文將描寫煎包“外邊又‘皮又牙磣”的關鍵信息直接略掉,造成譯文與原文的關聯缺失。另外,句子其他部分的翻譯也有待商榷。根據原文,煎包應是“白菜幫子餡的”,而譯文“с начинкой из полугнилой капусты”意思是“半腐爛的白菜餡”,與原文意思相去甚遠;原文中“吞”這個動詞,說明祥子幾乎是不嚼或者不細嚼直接吞咽,進一步表明了煎包是多么難吃,而對應的譯文“сжевал”是“嚼碎后吃下”的意思,與原文意思恰恰相悖,這也造成譯文前后自相矛盾。譯文整句話沒有成功傳達出原文真實的語境效果,讀者就算付出再多的努力,也不能體會到原文的“原滋原味”,筆者試給出參考譯文“Сянцзы купил десяток совсем не хрустящих пирожков с начинкой из кочерыжек ещё и с чем-то,скрипящим на зубах.Проглотил их,несмотря на то,как бы невкусны они не были.”
據筆者整理統計,《駱駝祥子》俄譯本中老北京方言共計65例,譯者所用翻譯方法歸納如下表:
由上表可知,《駱駝祥子》俄譯本中方言的翻譯,大部分都達到了最佳關聯,其中采用意譯最多,直譯、換譯極少,且據筆者考察,對于《駱駝祥子》中俗語(包括諺語、歇后語、慣用語和方言土語)的翻譯,譯者只對方言采取了省略的翻譯方法。分析其中原因,我們認為:方言屬于地域性語言變體,相較于其他類俗語,具有難以理解和準確翻譯的特征。北京作為歷朝歷代的首都或者政治中心城市,經歷了多次大規模的移民,南北各地的漢語方言與北京當地的方言結合到一起,推動了北京方言的發展嬗變(2015:32-40)。《駱駝祥子》中的很多老北京方言具有結構短、難會意的典型特征(如背拉、碎催、粘贅、摩挲、吊棒、放屁崩坑兒等),在譯入語中基本找不到形象與意義完全對等的表達,譯者不得不選擇舍棄形象遵循意義的意譯,而對于一些既不會影響譯文整體的語境效果又難以準確理解和翻譯,或者翻譯出來反而會使譯文冗長,加重讀者處理努力的方言,譯者則采取了省略的方法(如例5),以保證譯文的簡潔流暢。
顧俊玲指出,大部分翻譯不當、誤譯等問題都是由于譯者對原文的誤解、誤釋和自身語言表達能力上的欠缺造成的(2013:39)。這里所說的“自身語言表達能力上的欠缺”多是指逆向翻譯(翻譯成目標語),譯者從母語譯成目標語,所以在明示-推理的第一階段對原文的理解上一般沒有太大阻礙,而在第二階段的意義傳達上,往往因自身語言表達能力上的欠缺導致語言表達失當甚至失誤。而羅氏譯《駱駝祥子》是順向翻譯(翻譯成母語),所以第二階段譯文輸出時的語言表達不成問題,譯文未達到最佳關聯,關鍵在于明示-推理第一階段對原文的理解上,由于譯者自身認知語境的不足,從而對源語方言產生誤解、誤釋,最終導致翻譯不當和誤譯,或者譯者相關語境缺失,根本沒有理解源語方言,從而導致漏譯(當然還有一種情況是譯者有意識地漏譯掉一些重要的源語文化信息,以使譯文更符合譯文讀者的文化背景和傳統觀念,防止源語文化的過度侵入)。
四、結語
方言的難以理解和準確翻譯、文化的包容性、語義的雙層性等特征決定了譯者多采用意譯的翻譯方法,而作為翻譯主體的譯者的認知語境的不足和缺失,導致了翻譯不當、誤譯以及漏譯。翻譯活動和翻譯誤差是相伴共生的,有翻譯,就不可能完全避免誤譯漏譯。對于蘊含獨特民族文化內涵的方言的翻譯,譯者應盡可能的擴展自己的認知語境,具備廣博的源語及譯入語語言文化知識,以便能夠準確識別原作者交際意圖,取得雙語最佳文化關聯;其次,在翻譯過程中,譯者需加強受眾意識,在關聯理論動態語境觀的指導下,更加關注譯文讀者的認知語境和關聯期待,靈活運用不同的翻譯策略和方法對譯文的最終表現形式進行不斷的調適,在保證譯文可讀性的前提下,最大限度的再現源語方言的文化意象和文化內涵,最終達到文化傳遞和文化交流的翻譯效果。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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