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在風中飄蕩

張之辰

“福克斯……”在一場不知所云的演講之后，在成千上萬的人群中，一抹熟悉的身影沖了出來。阿甘凝視片刻，跑下演講臺，在一片水塘中和珍妮緊緊相擁，頃刻，沉默的人群爆發出了歡呼聲——那一刻，似乎所有的背叛與離開都值得被原諒。無比熱鬧的游行人群此刻都只是背景板，無地間這只有這兩個人在緊緊抱著，慶幸著彼此的失而復得。這是《阿甘正傳》中，我印象最深的一幕。

“How many roads must a man walk down，before you call him a man，how many seas must a white dove sail， before……”珍妮的出現似乎有些不合時宜，在如此一個聲色犬馬的娛樂場所，沒有人會傾聽她的聲音，那一個個嬉笑著的公子哥，只知道不斷地向那些歌者拋錢。珍妮只是想成為一個歌者，在空曠的舞臺上，低吟淺唱出自己的人生。可是如今的她卻只能麻木地演唱著。“我想變成一只鳥兒。”兒時的她與阿甘跪在田間祈禱。她只是想逃離酗酒的父親，而上了大學后，她因故被學校開除，只能混跡于酒吧之間。在無數次的絕望后，她也曾想從樓上一躍而下，但理智仍將她喚了回來。最終她永遠離開了福克斯，但永遠是福克斯的天使。

福克斯大學畢業后應征入伍，他認為當兵是一件很簡單的事，只要把被子疊好，站得筆直，無論叫說什么，都只要回答一句：“Yes，Sir！”他裝槍的速度打破了連隊記錄，原因也很簡單：“你叫我這么做的。”戰爭來了，他和那個永遠只想當捕蝦船船長的布巴都來到了越南。布巴是個略帶齙牙的黑人，他的畢生理想就只是捕蝦，無論干活還是訓練時都在喋喋不休地說著蝦的各種做法。戰爭的結局是美方戰敗，福克斯不停地跑啊跑，將一個個戰友從炮火中扛起來——甚至是一心求死的上將，布巴留著福克斯的最后一句話也只是“我想回家。”在醫院里，雙腿被截肢的上將萬念倶灰。阿甘回到家鄉，有了自己的捕蝦船，看著滿滿的收獲，上校笑了，他艱難地離開輪椅，看著阿甘：“我還沒謝謝你救了我。”一躍入海，用雙手在海中自如地游著，彼時的他，一定感受到活著的真正意義。

我們每個人的心中，都住著一個阿甘，他不經人事，身體有缺陷，甚至可以說是腦子里缺了根筋，小時候被欺負也不敢反抗，只能不斷地跑。但他善良，單純，他會對每一個曾幫助過他的人全心全意，他愛一個人就是用所有的力量去保護她，而并非占有。他很聽媽媽的話，他相信自己和其他小孩子沒有什么兩樣，他不說假話，面對給他頒發的勛章的總統也是如此，他跟隨自己的內心去做事，不為任何事，只是想跑，并堅持了三年。

而我們呢？

我們都是正常人，我們的智商在指標線以上，行路無礙，知道接人待物的方式，懂得在適當的場合做適當的事，我們不要帶腳掌，不必被醫生告知送進特殊學校，不會被同學嫌棄，也不用每天被汽車追在后面跑，我們每天忙忙碌碌，想要過自己“有意義”的生活。

我們真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嗎？

我們怨恨老天，沒有給自己傲人的特長；我們怨恨父母，沒有給自己顯赫的家世；我們怨恨同學，有這樣那樣的壞處……

智商只有75分的阿甘，每天漫無目的地奔跑，不為什么原因，也沒有任何任務——他只是想跑。電視臺采訪過他之后，一大幫人——正常人每天也跟在阿甘身后，呼啦一大堆，很是壯觀，而有一天，阿甘突然站住了——他掉頭而去，只留下一幫正常人面面相覷，他們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

到底誰是傻子？

我們每個人應該都能在片中找到自己的影子，向往自由的珍妮，只想過小日子的巴布，抑或許是一心向往榮譽的上校。

但是有多少人，能像阿甘一樣，坦坦蕩蕩地過著自己的人生。

不管怎么樣，多年前那個戴著腳掌的孩子，在跑步中扔掉了腳掌，接送自己的兒子上學，在妻子的墓碑前訴說思念，望著一根羽毛飄飄蕩蕩一一他終于成為了一個男人。

媽媽說：生活就像巧克力，你永遠也不知道下一顆會是什么滋味。

可誰又知道呢？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