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作品《理智與情感》解讀簡·奧斯汀的寫作風格

劉瓊

摘 要：簡·奧斯汀是英國文學史上的一位重要的女作家，學界一方面批評她的作品缺乏時代背景和哲學底蘊，從而使文學題材局限于英國鄉村的幾戶人家;一方面卻被她作品中準確而精到的人性洞察、細膩而詼諧的文字表達所吸引，指出她的文學作品中透露出一股穩妥從容的古典力量。她作品中關于愛情與金錢、理智與愛情的討論在今天仍然極具價值，不斷地吸引著后世的讀者對其進行重讀。本文以《理智與情感》為例，解讀簡·奧斯汀的作品的藝術創作風格。

關鍵詞：《理智與情感》; 理智;情感;藝術創作風格

簡·奧斯汀說，她寫作有如在一小片象牙上工筆繪畫，所涉不過鄉村中三四戶人家的一小段生活。敏銳、深邃的人性洞察，細膩、詼諧的文字把控，對愛情、婚姻的獨特觀察這些獨特的藝術創作風格讓她的小說自1811年問世以來一直深受讀者喜愛。

一

“對人性最透徹的了解”，是《理智與情感》思想內容的本質。簡·奧斯汀在構筑這部小說引人入勝的故事情節時，總是以具有鮮明個性的人物活動為載體。簡·奧斯汀是一向公認的善于塑造形象的小說家，而且她塑造人物的重點不在外表，而在內心。小說中的每個人物都各有鮮明個性，少見雷同。在分遺產的過程中，簡·奧斯汀開門見山地交代了達什伍德家兩姐妹相反的性格特征：姐姐埃莉諾“非常有見識，遇事冷靜，雖然只有十九歲，卻能當好母親的顧問…，她心地極好…，富于情感，但是她懂得怎樣克制情感;這是她母親有待學習而她的一位妹妹執意拒絕學習的一門學問”。妹妹瑪麗安的“才能在許多方面都不比姐姐差。…她傷心或者歡樂都毫無節制。…一切都好，就是不謹慎”。這就是說，瑪麗安放任情感去支配行為，而埃莉諾則不愿被這種沖動擺布。簡·奧斯汀在本書中展示了主人公兩姐妹性格的對比，從姐姐的人生觀、倫理和社交觀念出發，敘述大部分故事，從而塑造了一個“明事理的凡人”。這是她心目中的“理想女性”。等她們得悉威洛比充分利用他的優越的社會地位，玩弄了瑪麗安真摯的愛情，遺棄了那苦命的姑娘埃莉莎，最后和有錢的格雷小姐成親，瑪麗安才徹底認識到自己的愚蠢，她母親也承認當初十分贊賞威洛比，未免做事冒失。

二

《理智與情感》的語言特色：用白描手法，通過人物的道白和動作，客觀地勾勒出那些擁有財產和特權、貪婪自私的老爺太太們的嘴臉。小說對比描述了兩姐妹不同的人生態度和婚戀歷程。小說以極富象征意味的“父之死”開場，首先講述了兩樁喪事和由此而來的兩次遺產繼承。先是老鄉紳達什伍德去世，他的侄子亨利·達什伍德繼承了諾蘭莊園。不到一年，亨利本人也撒手歸西。按照老達什伍德的遺囑，莊園及其附屬地產必須傳給男性子嗣即亨利前妻所生的兒子約翰及約翰的兒子哈利，因此亨利的續弦達什伍德太太和她的三個女兒能得到的財產微乎其微。

作者在第一章中交待了兩姐妹兄嫂的性格：“他不是個品質惡劣的年輕人，要是心腸有點冷，有點自私不算壞的話。…如果他娶的是個厚道些的婦人…他自己也可能變得厚道起來。可惜他結婚時年紀很小，又非常愛他的妻子;而約翰·達什伍德太太正是他本人的驚人寫照，心地更加狹窄、更加自私。”緊接著在第二章中就讓這對夫妻登場現身說法，煞有介事地討論該如何履行老莊主臨終時要他好好照顧他后母和她的女兒們的囑咐。范妮說：

我認為你父親根本沒有讓你資助她們的意思。我敢說，他所謂的幫助，不過是讓你合情合理地幫點忙，比如替她們找一所舒適的小房子啦，幫她們搬搬東西啦，等季節到了給她們送點新鮮野味啦，等等。我敢以性命擔保，他沒有別的意思…….想一想，你繼母和她的女兒靠著七千鎊得來的利息，會過上多么舒適的日子啊。況且每個女兒還有一千鎊，……他們一年有五百鎊的收入，就那么四個女人家……她們一無車，二無馬，也不用雇仆人。她們不跟外人來往，什么開支也沒有！你看她們有多舒服！一年五百鎊哪！我簡直無法想象她們怎么能花掉一半。……論財力，她們給你點倒還差不多。

在這段戲劇性的對話中，范妮一方面貶損、排斥約翰和父親及異母妹妹之間的關系、感情和責任;另一方面用感情色彩非常強烈的詞語把資助妹妹之舉說成是毀掉約翰一生的災難，最終成功地把擬議中的資助額度從一千鎊降至為零。這是簡·奧斯汀最有力量、最精彩奪目的諷刺文字。

簡·奧斯汀還讓書中那些熱衷于支配青年男女的命運的閑得發慌的老爺太太一一在讀者面前亮相。例如那“一心只想成全天下人男婚女嫁”的富孀詹寧斯太太深信上校愛上了瑪麗安時，認為“這倒是一樁美滿姻緣，因為他有錢而她長得俊”。兩姐妹的哥哥約翰曾誤以為上校對埃莉諾鐘情，竟開導她說：“也許因為你為財產少使他畏縮不前…，但是只要稍微獻獻殷勤，鼓勵鼓勵，你就能抓住他…這是姑娘們很容易辦到的呀。”這些人滿腦子的維利主義的價值觀和根深蒂固的男尊女卑的庸俗觀點就暴露無遺了。

但是，對那個道德敗壞的花花公子威洛比，作者卻并沒有加以丑化。他第一次出場時，正當瑪麗安在別墅附近爬山不慎扭傷了腳，他正好打獵路過，便把她抱起送回別墅。他的容貌和風度立刻征服了她們母女。此后他每次出現，作者總是通過別人的眼光，對他贊美簡·奧斯汀沒有正面描寫他犯下的罪行的經過，而是通過上校首先講出來的，最后還讓他本人來表白一番，說他后悔莫及，對瑪麗安從未變過心。這一番話竟然博得了埃莉諾的同情，心想“這個人外表和才能樣樣出眾…卻因過早的獨立生活而養成懶散、放蕩和奢侈的習慣，他的心靈、品格和幸福都受到了無可挽救的傷害”。

三

幽默調侃的筆調、繪聲繪色的對話、深入淺出的道德評說，憑借這種文風，簡·奧斯汀讓平淡無奇的教區生活變得有聲有色。簡·奧斯汀用她的喜劇格調掩飾了對社會城規陋習、個人怪癖和不足的批評，同時也委婉地傳達了她個人的道德準則。

對于男人，埃莉諾最看重的是人品。她喜歡愛德華不是一見鐘情，而是因為兩人相處彼此心有靈犀。她意識到愛德華本人態度曖昧似有苦衷，他的家人又在策劃有利可圖的聯姻，因此她非常審慎，堅忍而耐心地等待事態明朗。不想等來的確是露西·斯蒂爾居心叵測的表白。對于埃莉諾，愛德華訂婚的消息不啻當頭一棒。不過，年僅19歲的埃莉諾有超越自己、設身處地替別人著想的心胸。她思忖，當初愛德華年少孤單，露西也必定更單純可愛些，因而前者的行為并非不可理解。埃莉諾不失禮貌地對待露西并信守保密的諾言;同時一如既往地操持家務，送往迎來。

瑪麗安把個人感情和想象放到至高的位置上，對未來的戀人和家庭都有預設的框架，這樣一來就是缺乏知人和自知之明。她誤讀了威洛比和布蘭頓，并且在很大程度上誤讀了自己。威洛比并非如她所想是一腔赤忱的重情者;布蘭頓不是她描繪的乏味老男人;而且她本人也并不那么超凡脫俗。瑪麗安心目中的理想生活有非常具體的物質內容。她希望和威洛比一道居住在鄉間宅邸里，被美麗風景環繞，享受音樂和詩歌，有若干仆人，有馬有車，還要有男人打獵用的行頭和獵狗。與她不同，埃莉諾能夠比較冷靜地判讀自身的真相。這也是她比較謙和，不那么自以為鶴立雞群的緣故。埃莉諾的“理智”是經過矯正的“感情”，她不僅受責任和理性雙重指導，也建立在善于體察世界、體察他人和自己的基礎之上。

愛情、婚姻、家庭成為她小說中不可或缺的成分，圍繞著選親擇婿、婚姻嫁娶、家庭生活這一條主線，簡·奧斯汀向讀者展現了英國的鄉鎮生活以及那個時代的世態人情。簡·奧斯汀憑借富有喜劇色彩的姻緣，憑借會客室、起居室、田園這個鄉村小圈子和對人物及其行為的獨到評價，描摹時態人情，展現社會風俗。

參考文獻：

[1]簡·奧斯汀.《理智與情感》.上海譯文出版社，2015.

[2]朱虹編.《奧斯丁研究》，北京：中國文聯出版社，1985.

[3]王守仁，何寧編.《英國文學史論》，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