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繁麗
最早出現嬰孩的繪畫是在山東臨沂全雀山9號墓出土的漢武帝時期的《日月靈異人物》第四組帛畫中,而在上世紀70年代,嬰孩紋樣最早出現在陶瓷上是在湖南長沙古窯址《青釉褐彩嬰戲紋執壺》是一件唐代釉下彩陶瓷作品。后人研究者多數把歷史資料里的所有存在兒童的繪畫都統稱嬰戲圖,嬰戲圖不僅出現在紙本還出現在絹、帛畫、壁畫、陶瓷等。從宋代的絹本嬰戲圖的畫幅來看,嬰戲圖主要表達的可分兩類:一類是兒童真實的生活情節及各種游戲玩耍,體現了宋代兒童的生活狀貌;另外一類是想表達一種有象征寓意的情節作品,通過描寫兒童的風俗活動來表達人們內心渴望的祈求多子多福和去災辟邪的愿望。李嵩的《貨郎圖》,孩童嬉戲糾纏賣貨郎。在宋代,賣貨郎為日常最常見最受歡迎的行帛。宋代商業空前繁榮,各種店鋪的出現以致貨郎穿巷走街地叫賣,畫家們將繪畫選材投放到底層百姓的日常生活中,于是民間戲耍、賣貨郎成了瓷上“嬰戲圖”中最常見的紋樣。
許之衡的《飲流齋說瓷》:“影青固甚薄之瓷也,乃有瓷質頗厚僅能一面影出青色雕花者,此則名為隱青。”其實影青、映青、罩青、隱青這些稱呼皆指青白瓷,“影青”其實是在晚清以后才有這說法,“青白瓷”是在宋元時代就有的稱謂,青白瓷的興起在北宋初期,這時期的青白瓷主要在景德鎮的黃泥頭、湖田、等窯的生產為代表。到了北宋末至南宋初,這時期青白瓷的釉色從從前的灰青和淡黃色變成綠色,比較淡雅樸素,溫潤如玉。到南宋中后期,青白瓷在遠銷國內外,燒制方法采用了北方定窯支圈組合窯具的覆燒法,這燒法雖然在很大程度上提高了生產數量,可是質量也很大程度上下降了。
景德鎮窯《青白釉刻花孩兒攀花紋碗》,碗內刻劃兩童子在牡丹花叢中,紋飾輪廓以刻紋寬線條組成,以篦線紋排線加強紋飾形象,紋飾輕松自由,耐人尋味。綜合筆者在景德鎮“鬼市”里發現的幾個青白釉嬰戲紋碗,青白釉碗里的嬰戲紋非常簡練,基本都以弧線來刻畫,把刻畫嬰孩的線和裝飾花的線交融在了一起,似乎已經不分彼此,有著一種半抽象的感覺,只有認真去看的時候才恍然大悟,哦~原來那是一個嬰孩啊!西方抽象畫派在二十世紀才出現的,而在早早的中國宋朝青白釉嬰戲紋碗上就已經出現了半抽象紋樣圖,甚至比中國畫大寫意花鳥開創者徐渭的抽象來得更早!
磁州窯開始于北宋中期,磁州窯以民用瓷為最,無論在造型還是裝飾上都是比較實用、經濟和美觀。白釉黑彩是磁州窯的特色,釉色比較多,其中有綠釉、白釉、黑釉等。黑白對比強烈,開創了中國陶瓷彩繪裝飾的先河。如《磁州窯白地赭色嬰戲圖枕》,中心小孩頭頂上落下一只小鳥,神情畏懼,而另一小孩手右手貌似要捉向小鳥,左手手掌打開似乎告訴頭頂有小鳥的小孩不要害怕不要動,用線精煉,雖幾筆卻把孩子的神情表現的栩栩如生,情趣盎然。《三彩嬰戲紋枕》三彩是磁州窯中比較少見的,此枕長方形,前低后高,枕面正中為三彩嬰戲圖,枕面兩端繪折枝牡丹紋,周壁四側為蓮瓣紋。白釉黑花瓷色料粗糙,繪制不均勻,與民用粗瓷配合相協調,粗獷豪放,黑白拉開。
通過上面章節的淺談的瓷器,大部分都向我們透露出一種“禪意”。“宋代禪宗的自由精神既表現在它的根本歷練和原初追求上,也表現在它的求道方式和生活風范上。這樣就能理解為什么南宋士大夫們除了政事與教學之外,還如此熱衷于金石書畫和瓷器的鑒賞了。”[1]宋代有著重文輕武的崇文政策,這在很大程度上促進了文化事業的繁榮。南宋時代的禪宗有著自上而下的滲透著整個宋代,它的核心是自由,禪宗無關政治層面的自由,禪宗只探討生命的自由。“禪宗主張的“即心即佛”。就是認為人的自性本來清凈,因而“悟道”無需外求,只需內求“自性”即可。”[2]從宋代詩詞中得知蓮的高度評價,如北宋周敦頤的《愛蓮說》,蓮花出淤泥而不染,有一種放棄惡從善,一種潔身自好,對純潔的向往。蓮花被廣泛刻劃在宋代的青白瓷上,青白瓷本身釉色已經體現著一種禪意的氣息,青白瓷加蓮花更是一種對“禪意”追求的極致。宋代眾多瓷器上嬰戲圖的出現,嬰童本身就是象征著一種純潔、率直、純真,這是內在的生命特征。無論是磁州窯還是耀州窯中的瓷枕或者碗的嬰戲紋樣都比較簡練灑脫及脫塵,這一切都反應了禪意的精髓!
參考文獻:
[1]林武軍.宋代青瓷論[M].上海:同濟大學出版社.2013.11
[2]李雨蒼,李兵繪.宋代陶瓷紋飾精粹紋錄[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4.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