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電影《瘋狂動物城》看美國社會問題

陳子豪+趙嗣遠

摘要：《瘋狂動物城》是華特·迪士尼影業2016年出品的現象級動畫電影。不同于傳統動畫電影簡單輕松的主題，該電影在充滿童話氣息的世界觀下埋藏了大量美國社會的隱喻，堪稱美國當代社會問題的百科全書。本文試圖還原電影中各種隱喻的原型，通過比較電影與現實中的事件，展示目前美國社會存在的現實問題。

關鍵詞：《瘋狂動物城》 社會問題 美國文化政治諷刺

中圖分類號：C91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5349（2018）02-0100-02

《瘋狂動物城》講述了在所有哺乳動物和平共處的大都市中，懷揣夢想的兔子朱迪通過不懈努力，成為城中第一個兔子警官并在狐貍尼克的幫助下解決巨大陰謀的故事。影片在充滿童話氣息的世界里埋藏了對美國社會的深刻隱喻，通過還原這些隱喻的原型并比較電影與現實中的事件，我們對目前美國社會存在的現實問題將有更深刻的認識。

一、主要角色特征分析

影片片名Zootopia指故事發生的主要舞臺動物城。不難看出這個名稱模仿了著名的Utopia（烏托邦）。但這個動物烏托邦既不是托馬斯·摩爾描述的世外桃源，也不是絕望而僵化的反烏托邦，它更像是美國社會的縮影。兔子朱迪的家鄉兔洞村代表了美國中西部的鄉村，這里居民結構單一，民風淳樸保守。繁榮的動物城象征美國的大都市，這里吸引著世界各地的種族、文化背景各異，懷揣夢想的年輕人。表面光鮮下，有人得意有人落魄。影片中的不同動物形態使現實社會人與人之間由種族和文化差異帶來的區別戲劇性地拉大了。

影片中的主要角色都是美國社會中具有代表性的社會群體象征，分析他們的一種或多種身份，可以幫助我們了解這些群體在美國社會中的生存狀態。

兔子朱迪代表了一般意義上的弱勢群體，他們因為種族和出身的弱勢而受到歧視。同時，在弱勢群體中，朱迪又是女性的象征，她們即使通過自己的努力取得了出色的成績，也會因為性別上的弱勢而無法獲得平等的認可和待遇。

狐貍尼克象征著社會底層的貧困者。他們沒有受過良好的教育，也不能找到一份體面的工作。游走在社會邊緣的他們只得依靠一些投機取巧甚至不正當的手段謀生，所以常常被認為是社會的不穩定因素。

獅子市長在一般意義上象征著占據社會優勢地位的歐洲裔白人新教徒，即WASP群體。他們傲慢、自大、強勢并且在經濟和政治上擁有話語權，同時也面臨著其他各群體的反抗和壓力。另一方面，獅子市長也象征著美國政壇的政客。他們自私自利、欺騙民眾、濫用權力同時又不夠明智，缺乏判斷力。

犀牛警長是男權的象征，他在性別身份的天平上和朱迪站在了兩端，反映了兩種性別意識造成的偏見和沖突。羊副市長一方面代表弱勢群體，她弱勢族裔及女性的身份和朱迪類似，這也導致了兩人的接近。但朱迪所代表的是少數族裔中的理想派，他們希望通過自身的努力和社會的進步，緩和地融入主流社會，實現傳統的“美國夢”。羊副市長則是激進派的代表，他們希望少數族裔能夠團結起來，堅持自己的傳統和價值觀，通過正面挑戰主流社會，為自己贏得權益。

鼩鼱大先生在影片中以黑手黨領袖的身份出現，但其強大的勢力及影片刻意營造的顛倒感使其更像是美國社會中的強大企業和金融勢力。他們在現實生活中利用資本的力量以小搏大，對龐大的美國政府施加壓力，在社會中有著超然的地位。

倉鼠銀行家是華爾街投機者的象征，他們出場的機會不多但是其所指卻非常清晰。倉鼠們涌出的大樓，掛著仿自著名華爾街投資銀行雷曼兄弟的招牌：鼠曼兄弟。華爾街投資者貪得無厭的投機行為是導致美國經濟危機的重要原因，美國社會中針對他們的批評不絕于耳。

樹懶閃電是一個非常常見的諷刺形象，以世界上最慢的哺乳動物作為政府部門的辦事員，顯然是在諷刺美國政府機構辦事效率的低下。

二、故事情節與社會現實比較分析

《瘋狂動物城》在其不足兩小時的篇幅中，反映了美國社會各種各樣的問題。下面本文將依次分析故事中的情節與美國社會現實的關系。

1.玻璃天花板

玻璃天花板是指美國社會中，女性和少數族裔在升職過程中遇到的無形障礙。無論資質和表現如何，他們總是很難升到某一較高的層次。這是性別和種族歧視在職場的一種意識殘留。在影片中，兔子朱迪在警察學校取得了第一名的成績，卻在警察局得不到重用，只能被分配去做諸如貼罰單等無關緊要的工作，即使出色地完成了本職工作并主動解決了城中的案件，卻還是遭到上司的無辜刁難，這是影片對美國社會玻璃天花板問題的一種反映。

2.彩虹運動

彩虹是美國近年來頗為矚目的LGBT權利運動的象征，LGBT即是同性戀者、雙性以及跨性別者的統稱。美國社會長期存在對這些特殊人群的歧視，而美國傳統的宗教習慣也對這些人群非常不友好。近年來，隨著同性戀權利運動的發展，LGBT人群的權利逐漸受到了關注，他們的處境在逐漸改善。在影片開頭，幼年朱迪和同伴們出演的歷史劇中，一只頭頂彩虹標志的黑羊從幕后走出并說道：我再也不用藏在羊群中了。影片中段，尼克在大象商店購買冰棍時，大象店主拒絕服務并展示告示牌的場景，暗示了美國的 《宗教復興法》事件。2015年印第安納州頒布的《宗教復興法》以宗教原因為借口，賦予商家拒絕為同性戀者提供服務的權利。影片的這兩個情節，體現了對LGBT人群權利的關切。

3.投機活動

如前文所述，華爾街投資者貪得無厭的投機行為在美國社會飽受批評。美國次貸危機爆發后更是出現了針對華爾街的“占領運動”。次貸即是華爾街的投資銀行向信用程度較差和收入不高的借款人提供的貸款，銀行在他們違約之后將抵押的房產收回并借著攀升的房價牟取暴利。在意識到房地產市場的危機后，銀行將這些垃圾債務資產重新分割并包裝成優質資產再次出售。這種行為最終導致了美國經濟崩盤，普通美國民眾損失慘重，而狡猾的投機者繼續牟取暴利。狐貍尼克在鼠曼兄弟銀行門口制作冰棍的過程是銀行投機行為的翻版，影片此處表達了對華爾街的強烈批評。endprint

4.政府濫權

美國社會一直存在反對政府過度干預的呼聲，而限制政府權力一直是美國政治文化的重要價值觀之一。水門事件作為美國政府最大的丑聞在美國公眾心中印象深刻。而關塔那摩監獄作為美國最著名的“黑獄”一再被要求關閉，卻在政府的保護下仍然存在。作為影片前期的主線劇情，獅子市長為了自己的支持率而開設黑獄秘密關押民眾的情節是美國民間對政府濫用權力的又一次質疑。影片中另一個情節是狡猾的狐貍尼克在逃過朱迪警官的各種威脅后，在朱迪提出稅務問題時大驚失色并投降。這反映了美國社會另一個常被提及的“特色”，即極其嚴苛的稅務制度。在美國復雜的稅務制度下，人們稍不注意就會惹上稅務方面的麻煩。許多富人不堪其擾選擇放棄美國籍以逃避稅務部門的糾纏，稅務部門甚至要求犯罪分子的非法收入也要報稅。朱迪借用稅務問題威脅尼克的情節可以看作對美國稅務部門權力過大的調侃。

5.政治表演

在影片中，朱迪能夠成為警察是因為獅子市長要展示他對動物城種族平等的貢獻，他其實并不關心朱迪和其他小動物們是否真的受到了平等的對待。同樣，羊副市長成為副市長是因為獅子需要羊群的選票。在這里，影片諷刺了美國政客的虛偽以及當前美國社會的政治家們雖然普遍聲稱關心少數族裔的權利，實際上只是為選票進行政治表演的現狀，表達了美國少數族裔的呼聲。

6.貼標簽

貼標簽指用一個簡短的詞匯描述一個或者一群人。在美國社會中，人們常常對某些群體貼標簽，而這些標簽通常都是惡意的。比如，華人都是書呆子，黑人都是罪犯，移民都是寄生蟲等。這是一種嚴重的社會霸凌現象。在影片中，人們給狐貍貼上兇惡狡猾的標簽，導致尼克從小受到霸凌并在動物城墮落成了混混。人們給兔子貼上軟弱可欺的標簽，并認為兔子只適合在鄉下種蘿卜，這導致了朱迪的警察夢在家鄉得不到支持并在警察局受到冷落。擺脫別人給你貼上的標簽，相信任何事情都是可能的，這種反標簽的精神一直貫穿影片始終。

7.反向歧視

我們不難看出整部影片帶有一種反對種族歧視的色彩，但影片對歧視問題的討論遠遠不止如此。隨著美國種族歧視問題越來越受到關注，保護少數群體的權益成為美國社會絕對的政治正確。但隨著黑人權利運動等各種社會運動的深入發展，平等已經不能滿足這些群體的要求，政府不得不對歷史上長期存在的歧視進行補償。《美國平權法案》等一系列法案給了少數族裔特別是非洲裔公民極其優厚的待遇，其他族群的普通民眾相比之下處于了極其弱勢的地位。這在美國社會引起了不滿，這種現象被稱為反向歧視。在影片中，各種非肉食性的動物由于在體型等方面的弱勢，長期處于占據優勢地位的肉食性動物的歧視之下。隨著羊副市長陰謀的逐漸展開，處于優勢的肉食性動物受到了非肉食性動物的集體排斥，他們有的失去了工作，有的失去了生存的空間。這一情節是影片對美國社會反向歧視問題一次深入思考。

8.街頭政治

“街頭政治”區別于一般的游行示威，在此處指在某些政治勢力的煽動下，盲目的群眾走上街頭，引發社會混亂的情形。在影片中，羊副市長出于打壓食肉動物的陰險目的，利用朱迪的發言和其他的誤導，引起群眾對食肉動物的恐慌和仇恨，煽動他們走上街頭抗議并攻擊食肉動物。影片在這里為美國社會一些不理智團體及其行為提出了警醒，提醒大家不要輕易因為諸如恐怖襲擊、宗教沖突、工作崗位等因素互相仇恨，不要輕易因為誤解而走向沖突，美國社會不同團體要團結包容。

9.藥物濫用與公共資源浪費

藥物濫用問題是美國當今社會面臨的重大挑戰之一，許多影視作品諸如《絕命毒師》等都反映了美國社會的這個問題。同時，圍繞違禁藥物展開的各種犯罪活動也使美國政府頭痛不已，管理違禁藥物所必需的投入讓美國政府背上了沉重的負擔。在影片中，誘使肉食動物發狂的手段是向他們注入“午夜嚎叫”的毒素，這種毒素的原材料、使用方式及生產過程十分像毒品，并且生產“午夜嚎叫”的小團伙及其實驗室也致敬了《絕命毒師》中的橋段。毫無疑問，影片此處的情節是美國社會藥物濫用問題的縮影。

綜上所述，《瘋狂動物城》在其不足兩小時的篇幅中，反映了美國社會各種各樣的問題，幾乎涵蓋了所有突出的社會問題。本文首先還原了劇中主要角色所象征的身份，并依次分析了故事中的情節與美國社會現實的關系。通過了解這些隱喻及其背后的現實，我們將對目前美國社會存在的現實問題有更加全面的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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