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打造有質感的文言文課堂
——淺析文言文教學現(xiàn)狀及應對策略

福建省廈門集美中學 陳俊英

語文課堂教學本應是百花盛開、林蔥木茂的生動模樣。因為語言文字是靈動的活潑的，有限的漢字可以組成無數(shù)可能的生動文字，朗朗上口、引人遐想。但如今文言文教學儼然成為語文課堂教學的一塊頑疾 。眾所周知，日前大多地方大多數(shù)文言文課堂是靜如止水，波瀾不驚。

而課堂教學一旦陷入靜寂，許多問題隨之而來。學生的思維可能陷入疲憊，引發(fā)大腦思考阻塞。如此一來，所謂的思維開發(fā)從何談起？新課程教改中的語文素養(yǎng)怎么培養(yǎng)？這一切恐怕都將成為紙上空談。

因此，改變目前文言文教學現(xiàn)狀迫在眉睫，勢在必行。

我們不妨來分析一下當前文言文的情況。

一、文言文數(shù)量在高中三年語文教學中所占分量很重

人教社必修一至必修五語文課本中，每冊都至少有一個單元文言文；選修課本有專題《中國古代詩歌散文》，當中文言文有三個單元。總而言之，文言文分量大，占用時間多。

二、文言文教學現(xiàn)狀確實不容樂觀

大部分教師一直不斷在復制傳統(tǒng)的文言文教學模式：解題——了解作者——串講意思——結束。文言文一旦被肢解成和考試掛鉤的各種知識點，零碎而無趣，自然就失去她本應有的味道了。學生思維當然難以調動了。

三、學生閱讀能力不容樂觀

雖然文言散文有意識地反復重點加強學習，可是學生文言散文學習整體效能低，連課本里文言散文尚且掌握不了，更談不上王力先生所言的能讀懂百分之八九十古文的“初步文言散文的閱讀能力”。

這就是當前文言文課堂實際情況。可以想象，這樣的課堂師生間幾乎是沒有情感交流的，更談不上所謂的互動和思維碰撞，這充其量不過是一堂應試知識的灌輸。灌飽了，教師就算完成任務了。作為一線教師，在執(zhí)教文言文時確實殫精力竭疲于應付。就好比拔河，繩子的一端是高考，另一端是拼勁全力卻收效甚微的師生。長此以往，兩敗俱傷是必然的。

張載曾說：“倘若志趣不遠，心不在焉，雖學無成。”教育是生長，亦是喚醒。然而當下文言散文教育不僅未能喚起年輕一代的靈魂，反而糜爛了朝氣蓬勃的生命。受教者對文言散文疏離隔閡嗤之以鼻的學習現(xiàn)狀，值得教育工作者從學生生命發(fā)展的角度深入反思。

因此，在文言文教學上，必須有更廣闊的視野，更具體的落實措施。必須要打造一種有質感的文言文課堂，給學生一種可親可近可學的文言質感。所謂質感，就是一種飽含情感的、富有張力的、師生相互啟迪的境界，這樣的課堂才是我們教育的真追求。筆者就從以下三個方面談談如何打造有質感的文言文課堂。

一、通過細化目標來拉伸文言文長度

文言文目標狹窄化是目前存在的較大問題。因為教學目標狹小單一，學習文言文很難看到預期效果，即把文言文學習只限于眼前的應試考試之上，這就很難把學生的視角延伸開來。縱觀八次教學大綱變化，不難發(fā)現(xiàn)，文言散文的教學目標主要是對“文言字詞”和“文言句式”的學習，重在“言”的理解。2000版的教學大綱中，把“掌握一定數(shù)量的文言字詞”具體到“常見的150個文言實詞、18個文言虛詞”，這其實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文言散文教學目標。而這期間，對“文言散文人文角度的審美情趣的提高、思維能力的培養(yǎng)、文化傳統(tǒng)繼承”幾乎只字未言。顯而易見，僅憑古漢語知識點的學習，閱讀“淺易文言散文的能力”也很難從本質上有所提高。文言散文不合時宜的教學方法背后折射的深層問題恰是廣大教師長期以來對文言散文教學目標“教什么”的困惑。

因為目標變小了，教學過程就顯得零碎了短促了，教得很勢力，學得很現(xiàn)實，一切為了考試。碎片式的教學甚至讓學生對文言文很是茫然，不知道學什么，怎么學。所以務必明確教學目標，并且細化文言文教學目標，不可眉毛胡子一起抓。教學目標分層細化了，教得清楚，學得干凈，哪怕是不同文體的散文也能觸類旁通。教學目標細化可以促使文言文教學形成連貫性，即延伸文言文的長度。這長度，就是思維的連綴，就是學習文言文給學生日后生活學習所帶來的深遠的影響。

當然，在細化文言文教學目標之前，要盡量分辨文體，根據文體特征來制定教學目標。

高中文言散文大致有以下幾類文體：

1.記人紀事類散文。此類文章常常通過典型事件、典型細節(jié)、側面烘托手法塑造人物形象。塑造人物形象各有側重，但仍有諸多相似之處，都離不開“知人”“明事”。主要教學目標如下：

（1）了解相關人物的歷史評價，概括出核心特點，學會積累寫作素材。

（2）體會感悟人物的人生選擇和精神道德追求，理解作品的主體和它的時代特點。

2.寫景摹物抒情散文。抒情言志類文言散文以抒寫個人感情為主，突出的特點是強烈的抒情性。找準所托之物，說出其外形特征。確定以下教學目標：

（1）聯(lián)系“托物言志”的特點，引申歸納出“所托之物”內在品質。

（2）聯(lián)系寫作背景，分析寫作目的，說出“所托之事”敘事目的和原因。

（3）找出“象征”“比擬”“對比”等修辭手法，并能具體說出在文章中的作用。

（4）能說出作者所寄托的思想感情。

3.說理論道類文言散文。此類散文大多結構嚴謹，情思精微，闡明的道理事例多半會涉及一定歷史文化背景，難免給中學生閱讀帶來較大的阻礙。將說理論道類文言散文教學目標大致定為：

（1）理清文本的寫作先后順序，以及段落之間的關系，對文段結構進行理解或劃分。

（2）明確為凸顯觀點，文章運用了哪些表達方式和論證手法。

王榮生教授說：“不知道教什么，是語文教師備課的最大困擾；不知道教了什么，是語文教師課后的普遍感受。”更為迫切的是，對于許多語文教師來說，“一般應該教什么”“實際上需要教什么”“通常可以用什么去教”長久以來都沒有明確的概念。不同文體制定不同目標說白了其實就是解決“一般該教什么”的問題，明確指出語文知識的內容和范疇，劃清教學的邊界，勾連知識脈絡，使各類文言散文篇章水落石出，讓教師教學時心里有數(shù)，從而解決語文教學“沒邊的”問題，而不是跟著感覺走。

二、以情感澆筑文言文厚度

所謂情感，盧家楣教授是這么解釋的：從最根本的涵義上來講，就是指教師在教學過程中，充分考慮認知因素的同時，能夠有效發(fā)揮情感因素的積極作用，以達到完善教學效果的一種教學方式。筆者以為，情感教學即師生通過共同品鑒文言文作品，共同琢磨品味，達到心靈的共鳴。

文言文教學中一個很普遍的現(xiàn)象，就是學生缺乏感動和同情，以為學習文言文就是學習古人語法。任何一部文學作品都不是枯燥乏味的生活記錄，它一定蘊含了作者本人的生活體驗和人生感悟，文字就是人類傳遞情感的媒介。尤其是文言散文，古人純凈美好的情感除了文字，無所寄托，所以每一篇文言文都是沉甸甸的，濃縮了古人的智慧和情感。因此，文言教學必須要有情感觸動、道德熏陶和審美體驗的功能。教學過程中要讓學生感動，觸動他們的情感細胞，而非敷衍應付草草了事。

那么，怎樣在教學中注入情感呢？第一，教師必須是一個生動的個體，是一個情感飽滿的傳播器。倘若教師自己兩眼空洞心思枯竭，縱是費盡心機，也難調動學生。蘇霍姆林斯基說：要想散布陽光給別人，首先自己心中要有陽光。因此教師必須不斷補給自己，教師必須不停止地讀書。讀書是教師最長遠的投資，書籍可以彌補我們生活中許多不足。教師的心靈活絡了，傳遞給學生的定是草長鶯飛春暖花開。教育的本質就是：一棵樹搖動另一棵樹，一朵云推動另一朵云，一種思想喚醒另一種思想。

第二，要引導學生不斷吟誦朗讀。書讀百遍其義自見，舊書不厭百回讀，熟讀深思子自知。沒有走進文本，沒有咀嚼文意，永遠只能走在文字的門檻之外。朗讀是文學作品轉化為有聲語言的再創(chuàng)造方式。

第三，最重要的，是教師要充分挖掘文本中的情感資源，來主導課堂。文章不是無情物。每一篇散文都有它獨到的思想凝結點。《項脊軒志》情感濃郁，傷時悼逝，讀來不免心戚戚然。但尚未涉世的學生顯然很難動容，這就需要老師花心思，尋找情感的切入點。比如從現(xiàn)實中學生們的母子情說起，比如懷念他們去世的某一個親人長輩，他們在自己心中最深刻的印象是什么，最感人的細節(jié)是什么？同樣的，《祭十二郎文》中韓愈對侄子十二郎的痛悼，如果沒有事先情感的鋪墊，學生無非像在看戲。如果學生不了解韓愈家族如何由旺盛到幾代單傳的伶仃，如果學生不了解那個年代個人在外打拼的顛沛流離，以及對家人殷切思念卻難以見面的孤苦，他們一定很難理解韓愈的痛。所以文言文教學中，教師要想方設法挖掘情感資源，并且把他們作為課堂情感教學的掣肘，牽一發(fā)而動全身，讓學生看看古人，看看自己，提升個人修養(yǎng)。有了情感的充盈，課堂教學一定是靈動的感人的，課堂效果不言而喻。

當然了，如果一味地鉆進情感教學，就很容易把語文課上成思想品德課。因此，教師要做一個寬容而高明的組織者。教師不能急于見效而急不可耐引導學生走向自己的思路，也不能害怕課堂超出自己的駕馭范圍而急于截住話題，更不能因為掌控欲望而消滅可能存在的歧見甚至是謬見。學生任何一個思維點都可能是課堂的轉折點或者亮點，甚至引爆課堂按鈕。

三、以知識網連課文，拓展文言文寬度

一篇文言文可以上得很輕很窄很單薄，也可以上得很重很厚很有寬度。這寬度，其實就是視野。我們可以通過學習一篇文言文，去窺斑見豹一葉知秋。《歸去來兮辭》中陶淵明是淡泊名利還是臨陣逃避？這得追溯到當時生活的年代。魏晉時期，小人當?shù)溃趸栌梗v使你胸懷一顆壯烈炙熱的心，你可能也只會頭破血流體無完膚。所以我們在評價一個人物時，要把他置身于當時的社會潮流中，換言之，我們可以通過一個人一篇文章，來通攬那個朝代的真金白銀。這樣一粘貼一勾連，文言文就不是文言文本身了，通過它，我們可以看到他背后壯闊波瀾的世界。

蔡元培說：我們教書，不要像灌熱水壺一樣，灌滿了就算了事，關鍵是要引起學生學習的興味。有了目標細化后的長度，情感澆筑后的厚度，知識網連后的寬度，文言文就不再只注重“言”而忽略了“文”，不再是了無生機的語法課堂，不再是死氣沉沉的知識灌輸。學生的興味自然被勾引起來。這種氛圍，需要教師花費心思，從不同角度輻射開來，才能打造一個有質感的鏘然有力的課堂。朱熹說過：教人未見意趣，必不樂學。意趣二字，說白了，就是語言文學的質感。

課伊始，趣乃生，課正行，趣乃濃，課已盡，趣猶存，這才是我們要追求的有質感的文言文課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