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多維設計

何進+張云峰

〔摘 要〕家本有庇護與休憩之意，但自古以來一直為百姓安身立命之所。 “家”字與“家”的形制在歷史長河中雖幾經變化，然其結構與功能卻變動不大。即一是安家立業，在當今依然是頭等大事；二是家庭細胞，在時下仍然是核心要素；三是字形變化，在不同歷史階段基本近似。

〔關鍵詞〕家；多維；設計

曾見一張《家》的海報，“家”字寶蓋頭被直接幻化成屋頂，瓦片累累，“家”意一目了然；篆體“家”字，頭寶蓋將“豕”嚴嚴實實地遮護；清華美院余秉楠先生1995年在臺灣設計的創意海報《家》，雖字體設行書，但筆劃恣意縱橫，在滴水檐下雍容飽腹之物，連同散布畫面的甲骨文、篆、隸等的“家”字，均為上頂下“豕”樣式，這乃自古以來都沒有變動過。

一

家是象形造字，觀“家”字上方寶蓋如 “△”屋頂。有考據表明我國最早的半坡村人的屋就是這個形態。早期人類為了躲避毒蛇猛獸到高山頂上住（山頂洞人），那時的家可沒有下面的“豕”形。后來山頂洞人發現山頂的食物沒有平原的豐富，向飛鳥學習在半山丘陵的樹上面安個窩——樹屋，它既方便捕獵又能保證安全。這時的“家”雖沒有下面的“豕”，但家的下面架空，已與近代“家”字大體接近。隨著人類活動空間的擴大，逐步發覺河道灘涂能獲得更多食物與干凈的水源。根據實際情況，下層架空可防潮，并豢養家畜；上層 “△”形立柱支架，既可避風防寒又可住人休息，這樣逐步形成上“宀”下“豕”的樣式。我國西南少數民族至今還用“△”形屋頂，過著屋中住人、屋底架空、架空圈養 “豕”（牲畜）的生活方式。“豕”也做豬講，豬為人類早期馴化家養的動物，是人類不用獵取的移動肉類儲備；為了保護食物的安全就將它放在家里頭，倉頡造字描摹豬四足前奔、短尾打圈的樣子，而撰出“豕”形。

家有物質豐足、衣食無憂的意思，也反映出家的物質特性。這倒和當下的現狀有很貼切的聯系；“家”本意是護佑生養之所，其所謂物質財物——“豕”不過一豬，是百姓為生活所需而備、年節慶祝時的口糧而已。小家如此，大家更是這樣；譬如香港的“口糧”就是湖南等省不間斷地提供的。家有大小，封建專制主義遺毒為小為大綱，即小的聽大的，大為一切之主。有如天下萬戶莫能大比皇家，否則為逾禮，輕至殺頭，重者株連九族、滿門抄斬。皇家之大甚至不只于大，還要高于萬家，樹起壘土高臺；同時，不僅有九丈高墻，而且有護城河，甚至為北防契丹而壘石搭建長城。皇家雖禮制等級森嚴，但“家”下之“豕”不再，其御花園中的奇獸異禽不過是擴大版的小家。

二

家里添丁加口，人口漸多，家里房間勢必增多。北方，這種幾代人住在一起的家叫院落，大門一般是開在東南的角上，叫“坎宅巽門”，取伏羲八卦為大吉大利之意。另外，面南背北可以獲得更多陽光且遮擋風霜。另外，大門不在正中間，這樣空氣可以流動，而非穿堂而過，即是含蓄地遮掩隱私，也是一種曲徑通幽的內隱文化。四合院大門內建有影壁，影壁上或有磚雕、彩繪與標語。家力豐厚的門樓也有講究，挑檐彩繪、風鈴雕刻樣樣齊全；但也不盡然，如家里無人為官或封爵，推出圍墻筑門萬萬不可。四合院基本形制是依四方分主次，北為正，依次為南、東和廂房，西為小。如《西廂記》指的是發生在西廂里的事情。院內四合高墻圍筑，開一門，以便全家出入，也有在正門及四周設碉樓的，以作防寇用。古時的家不像當代三口之家，其因地廣人稀，致使房屋平行展開，依山而建擇水而居；這樣房屋多而成城。比如山西平遙，以民居宅地作為主體核心，其間插建商鋪作坊；清中葉，因貿易興盛而成了全國商業金融樞紐。為護衛城中家里財產安全，沿城四周建角樓、筑碉堡而防匪徒。四合院正房有三間配有耳房，東西各三間，南屋四間（不含大門）。院中庭院植樹栽花，青缸養魚亦做防火；這樣，集覲訪、交流、休閑、出行、勞務一體，不僅是四合院的軸線中心，也是家人聚會中心。正房位于中軸線上，是父母長輩的臥室，廂房左右兩側耳房為晚輩居住。四合院的這種布局，還暗含有對尊卑主次長幼體制的呼應。據《房地產志》記載：明代四合院對規模、式樣和裝飾類別已設等級，貴族與庶族涇渭分明。庶民的四合院多用本色材料，白墻青磚黛瓦；豪奢之家在門廊敷色，用磚雕裝點門楣、影壁、墀頭、屋脊，墻體磨磚對縫，工藝考究。雕飾圖案多用吉祥圖形，如花瓶插月季寓意“四季平安”，以蝙蝠、壽字組成的“福壽雙全”，還有“子孫萬代”“歲寒三友”“玉堂富貴”等。四合院建筑布局是以南北縱軸對稱布置和封閉獨立的院落為基本特征的。四面房屋組合成一個庭院，這成為了院落的基本單元，也稱為一進四合院；兩個院落即為兩進四合院，三個院落為三進四合院，依此類推。黃河以北春旱多風、冬寒少雪，又地處暖溫帶、半濕潤大陸性季風氣候圈；因而外圍砌墻，屋頂硬山，前面立礅，迎門影壁，均為了應對氣候變化。如湖南漣源楊家灘古民居卻具有徽派建筑風格，此地處湘中，卻因曾國藩為更好地訓練湘軍，而效仿徽式建筑；家居選址孫水河沿岸，其一處連綿三百余間，晴時不落陽，雨時不濕鞋，頗有大宅門氣派。

三

國人好木，自古“家”多以木構，磚為次；或混磚于木，對木之好甚至上升到把人才比作“棟梁”，此棟與梁皆為上等好木。當時用過好木的前朝“家”庭才叫豪宅，那還是像模像樣的“豪宅”了。普通百姓“家”十多萬銀兩就上天了。換到當下，這些銀兩還真未必能做點啥事情。彼時尋常家中多半培植梅、蘭、竹、菊，因為名家字畫、古玩瓷器價格不菲難以承受，而此等雅物不需要什么成本且隨處皆有。晉時大詩人陶淵明愛菊成癡、宋理學家周敦頤愛蓮鑿池，那時社會之“家”因他們潔身自好、超越世俗，有如黑夜里的白光一般寓意深遠。在當代中國，“家”不僅是遮風避雨的地兒，而且可以是更美麗的地兒。即便是已經有了居所，日子好了，條件高了，不愁吃不愁喝了，還可以改善現有住房了，一大家分出小家，小年輕兒結婚要安家等等。改革開放三十年，甚至是一篇國人“家”變美扮美的變遷史。改革開放，泥沙俱下，魑魅魍魎與“專家學者”一道兒將“家”生生炒成了房，一線城市都寸土寸金了。北京某區學區房每平方米二十五萬上下，這要是換成黃金該有重，可以想象全身披黃金何等威風。然而，凡物質充足了就會對精神生活有企盼。人們在工作生活之余對精神之“家”的需求日益增大，解決市民茶余飯后的休閑娛樂是城市大“家”的新目標。一言以蔽之，當代國人吃好玩好、休息旅游、健康開心、工作愉快的需求，由幾十上百號人的“小家”需求轉化為13億國人“大家”需求；由富豪鄉紳莊園豪宅小我獨享到九百六十萬國土美好家庭需求；由昔時王公貴族、精英官宦到普通國人市民的美好生活需求。城市“管家”用好山地丘陵、樹木園林、湖泊江河、文物古跡、商貿集市、建筑物體、市民廣場，讓大家有個風景優美與山清水秀的家；并且要兼顧醫療衛生、交通秩序、生態環境等，讓居住者收入穩定，并健康快樂地生活在美麗的新“家”。如此看來，站在歷史的視角展望新時代，“大家”可能處正在開啟“家庭”美好生活的華幕面前。

歌曲《鐘鼓樓》曰：“我的家就在二環路的里邊，這里的人們有著那么多的時間，他們正在說著誰家的三長兩短，他們正在看著你掏出什么牌子的煙……”歌聲里浮現80年代北京“家”的原生態，透露出對昔日家庭氛圍的深深懷念。念舊并非意味著留戀過去家里的陋壁，亦非鐘情過往的流逝年華。歌手傳遞的也許是一幅動態影像，但展現的是散發歷史溫度的石板路，是墻上新雨青翠的苔蘚，是初陽顫抖翅膀的蜻蜓，是正午田間勞作時的汗水，是夕陽下牧童吹笛時的剪影，是田園牧歌融入城市園林的期待。其實，家可以簡陋但決不能疏于打理，可以暫時精簡但決不能流于粗鄙，可以當前縞素但卻絕對因你而更美。

參考文獻：

[1] 張云峰，李麟.Research on the Digital Multidimensional Reconstruction of Character Design in the Folk Art.[J]. International Science & Technology Press，2015（4）.

[2] 張云峰.廣告設計與后現代文化.[J].民族藝術，2013（3）.

[3] 張云峰.民族藝術與文字設計的關聯與影響.[J].民族藝術，2012（1）.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