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姍姍(商丘學院體育學院 河南 商丘 476000)
2016年10月,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布《“健康中國2030”規劃綱要》,綱要中指出要完善全民健身公共服務體系,確保公共體育場地設施和符合開放條件的企事業單位體育場地設施全部向社會開放。按照社會環境生態學原理,人們參與體育健身活動的行為受到多個層面因素的影響,目前國內對學校體育場地開放的研究偏重于對階段性情況的調查和描述和對實際現象的動因分析,而把社會空間功能的觀點引入學校場地開放的研究,卻鮮有報道。因此,本研究的目的旨在從“AGIL”模型視角對學校空間對公眾開放的社會功能進行探討,藉此探尋校外鍛煉人員參與鍛煉的動因以及學校空間開放的運轉規律,以期推進學校體育場地向公眾開放工作的發展,為后續的學校空間功能研究提供一個思路和借鑒。
選取了上海市三所對大眾開放體育場地高校校區內的校外體育鍛煉者為調查對象。
主要采用參與式觀察與半結構式訪談的方法。
體育鍛煉是人們為了促進身體健康而進行的有規律的、結構性的身體活動,充足的身體活動能夠帶來很多健康效益,如體重控制、增強心肺功能,預防多種慢性疾病、提升健康相關的體適能從而降低人群死亡率等。根據Rice的研究,有效的身體活動測量數據應該包括頻率(Frequency)、類型(Type)、強度(Intensity)、時長(Duration)。
鍛煉頻率日均一次居多,多數人表示“除非特殊事件發生無法鍛煉外,我都基本會按時按量的進行鍛煉”;同時這些鍛煉者可以堅持不間斷從事同一鍛煉類型,部分人已經堅持了5年以上。在前期觀察和訪談中獲悉,80%的中老年鍛煉者在凌晨4至5點間會自然醒來,不乏有早晨起來等學校開門的中老年人,“早上每天4點多點就醒了,再也睡不著,與其在床上躺著,還不如起來鍛煉,因此每天都起的很早,差不多每天都要等著門衛開門,最害怕下雨天了,一下雨就沒有地方鍛煉了”。這顯現了鍛煉者進行體育參與行為的規律性。
鍛煉類型中,鍛煉者選擇排名前五的體育鍛煉項目,依次是:步行(健步走)、太極拳、舞蹈類(廣場舞、民間舞蹈等)、健身操(韻律操、健身氣功操)、跑步。值得注意的是,對所要從事鍛煉項目有所了解是有效規避體育鍛煉風險的前提條件,一些鍛煉者認為合理,有益的鍛煉類型,如重復并長時間頸部繞環、壓腿以及用背部和胸部撞擊大樹等,其實都具有一定的風險隱患。當被問及“您對科學體育鍛煉的了解多少?”時,僅一位訪談對象較為了解,這和他退休前從事的教師職業有關,其余訪談對象表示“不清楚”、“不知道”“不太了解”,他們獲取鍛煉方式方法多是從電視、收音機、報刊雜志獲取,或者是 “聽別人說的”,“我看到人家做什么我就做什么”,這種“盲從”式的體育鍛煉凸顯了我國科學鍛煉科普工作的匱乏。
鍛煉的強度多數人表示“每次鍛煉都會出汗”,但并不明確鍛煉的量與強度,評判健身活動效果的標準多以自身感受為主。前已述及,步行為鍛煉者主要鍛煉方式,有研究者已經建立了以步數為參數的步行指導建議。最新研究指出,中國成年人應該有至少以110步/min的步頻行走30min,或以相同的步頻每天走3300步,或步行2km才可以達到身體活動指南的要求。
鍛煉的時長為1.5-2.5小時居多,對于中老年鍛煉者而言,他們鍛煉的時長卻決于場地開放的時間,很多鍛煉者表示:“如果場地在開放的時間長一些,我愿意繼續鍛煉”,“保安趕我們走的時候我們才走”。前期觀察可知,諸如太極拳這樣的團體鍛煉項目鍛煉的時長較為固定,“我們通常會在音樂的伴奏下將太極拳打三四個來回,這樣時間正好,這邊放松放松聊聊天,那邊保安就開始清場了”。對于個人的鍛煉項目,“累了就走了”,“鍛煉后還安排其他事情”,“我已經形成‘生物鐘’了”,對于個人的鍛煉者來說,鍛煉的時間安排較為隨意。
在對參與目的的訪談問答中,鍛煉者的鍛煉目的有緩解疾病所留下的后遺癥或緩解現在的病情、健身或預防疾病、保持體型、陪同親友等;一位訪談對象重度腦梗致使其右半身無法自由活動,疾病給他的生理和心理都帶來了重創,他也因此不得不提前退休,這在鍛煉群體中并非個案。鍛煉者評判自身鍛煉效果多從自身感覺(體驗)談起,訪談對象都認為經過體育鍛煉之后對身體健康有所幫助或在一定程度上預防了疾病或緩解了疾病所帶來的后遺癥。這也正體現了“運動是良醫(Exercise Is Medicine,EIM)”的理念。因此,鍛煉者的鍛煉行為都有著明確的目的。
參加集體形式體育活動的中老年人要好于以個人形式進行鍛煉的體質,且隨著年齡的增加,他們更愿意與人交流,相比較而言,女性老年人更愿與人接觸。觀察發現,有明顯疾病后遺癥的老年體育鍛煉者多會選擇單獨鍛煉,而行動能力無障礙的常人多會選擇在群體性項目中鍛煉或在走、跑的項目中結伴而行。后期的訪談中得知,當前的老年人在退休之后,其社會角色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加之處于現階段的老年人其子女都已成家,因此“老夫妻”獨居是一種常態,這種現象導致老年人迫切的希望溝通,以此來尋找存在感,來保持自己的社會地位,為此,群體性的健身活動日趨活躍,這也是部分集群項目如太極拳等到發展的重要原因之一。因此在學校健身環境內,中老年人體育鍛煉方式多以集群性項目為主,偏向于與外界有溝通的項目。在應對衰老所帶來的生命質量下降的同時,中老年鍛煉者還會顧及到家庭、子女等因素,從鍛煉所要達到的效果上來看,體育鍛煉在一定程度上實現了鍛煉者的 “自我拯救”。
鍛煉空間的壓縮和政府政策導向:城市化日益加劇,城市內的鍛煉空間正在被壓縮。2012年上海市人均體育場地面積為1.67m2,低于2004年“第五次全國體育場地普查”時的上海人均體育場地面積1.71平方米的水平,也低于國內的北京、天津等城市,而與國外發達城市的差距更為明顯。2004-2016年的12年間,上海市體育場地面積雖然有所增加,而常住人口從1742萬激增到2415萬,導致了人均體育場地面積減少。此外,中心城區和郊區的公共體育場地設施發展趨勢差異明顯,郊區新增體育場地面積總量和人均水平均高于中心城區,人口導入區人均體育場地面積增量低于人口導出區。
我們可以把學校空間視為“準公共領域”,而不是一個“純公共領域”。一方面它承擔著諸如國民教育這樣的本職任務,再者對于校外鍛煉者而言,這里的鍛煉活動多樣,他們可以通過體育行為的參與達到其鍛煉的目的。作為正式的社會化空間,學校空間在現代性的形成過程中完成著自身的社會性生產。在校外的鍛煉者體育參與的過程中,學校空間完成著自身社會性的再生產,發展出來了多樣化的社會功能。我們將校外鍛煉者在開放的校園內鍛煉行為視為一種社會行為,運用“AGIL模型”來分析學校空間所產生的社會功能。
在鍛煉行為中,學校空間的管理者通過行政等手段為鍛煉者提供鍛煉所需要的空間資源,同時,作為事業單位的學校依據相關政策開放所轄的空間,這是政府增加公眾社會保障的體現。從個體層面而言,鍛煉者必然同鍛煉環境(鍛煉群體和學校空間)發生一定關系,為了能夠使鍛煉持續,鍛煉者必須擁有從外部環境中獲取所需資源的手段,而學校體育場地管理機構的行政手段恰恰充當這一角色,這是鍛煉者可以參與鍛煉的前提和保障。
個體生命質量的提高是鍛煉者和決策者的共同意愿。鍛煉者們有通過體育鍛煉“減肥塑型、增強體質,緩解疾病后遺癥等”的意愿,同時疾病等客觀原因使他們的鍛煉行為成為“自我拯救”。決策者通過行政手段的力量干預使個體生命質量提高,從而維持社會秩序的穩定和諧。
學校空間作為一個整體有效的鍛煉空間發揮功能,必須將各個部分聯系(個體、群體、空間)在一起,使各個部分之間協調一致,為此,鍛煉者之間的人際交往成為鍛煉空間的粘合劑,通過空間的共享,將原先獨立的個體聚合成群體,從而與空間發生聯系。觀察發現,學校內的鍛煉群體呈多樣化分布,各個群體之間的存在個體的聯系;鍛煉群體之中也有不少本校的退休職工,他們擔負起與學校空間管理者之間的溝通,反之,學校的一些對大眾開放體育場地的規章措施也會通過他們傳遞給校外鍛煉者,這樣的人際交往,使得鍛煉者在校內的鍛煉模式得以良性運作。
這是子系統以價值為中心,體現在鍛煉者正確價值觀形成的過程中。情感支持表現在鍛煉者之間的互動,因為學校開放的時間只是在早晨和晚上不影響教學的情況下開放,這就意味著鍛煉者的活動過程會有暫時的中斷即互動會中止,從訪談中獲知,每天都會有新的鍛煉者加入鍛煉群體,經常性的見面促進了鍛煉者之間的交往,人們對于學校鍛煉空間的態度由開始的單純的鍛煉的物理性質的場地,到經常性鍛煉的場所再到有持續交往關系緊密的社會空間,學校鍛煉空間成為鍛煉者的情感寄所,原有的鍛煉模式完整地保存下來,以保證鍛煉中止后重新開始運行時能照常恢復互動關系。中老年人的表現尤為突出,尤其是配偶已經去世的孤寡老人。
學校空間的社會功能顯見,對于在學校空間內的鍛煉者來說,其鍛煉行為更多的是迫于內因(對生命質量的追求)和外因(鍛煉空間壓縮和政策導向)的共同作用下的“自我救贖”。因此在學校場地開放的視域之下,學校空間的社會功能主要有社會保障、人際交往、情感支持;研究還發現參與校園內鍛煉的中老年人可以積極的利用自己生活和生活的環境使之產生更多的福利來滿足自身的需求,那么,從決策者的角度,應該考慮如何為人們積極的場所實踐提供更好的空間可及性條件和社會條件,當然在城市發展、城市規劃以及城市建設,不僅要考慮實體空間,還要把社會空間作為規劃和建設的目標,創造條件使這樣的社會空間容易產生和創造,學校場地的開放實例可以當成典型進行推廣。建議各地政府應制定積極的政策加大學校空間開放的力度,使學校體育場地成為全民健身的重要載體和實現平臺,從而豐富學校服務社會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