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根本而至簡的使命
——從黨的一大《決議》中追尋干部教育培訓事業的初心

□ 戰 斌

1921年，黨的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通過了黨的第一個決議——《關于當前實際工作的決議》。《決議》總共只有1000多字，內容卻涵蓋了黨的組織、宣傳、對現有政黨的態度等重大問題，可謂字字重千鈞、句句含深意?！稕Q議》的第三部分是“工人學校”，這是黨關于干部教育培訓的最早闡述，雖然僅有200余字，卻鮮明昭示了干部教育培訓事業的初心。

干部教育培訓為什么？

“因工人學校是組織產業工會過程中的一個階段，所以在一切產業部門均應成立這種學校，例如，應成立‘運輸工人預備學?！汀徔椆と祟A備學?！鹊??！秉h的早期領導人敏銳地洞察到，要領導并取得中國革命的勝利，首要的是培養大批可堪重任的干部。因此，黨的早期組織把干部教育培訓工作擺在十分重要的位置，克服重重困難，于1920年在上海先后創辦了“外國語學社”和“上海工人半日學?！薄Ｇ罢邔嶋H上是黨領導下的“留俄預備班”，是黨創辦的第一所干部學校，為進步青年學習蘇俄、參加革命實踐發揮了重要作用，劉少奇、任弼時、蕭勁光等都先后在這里學習；后者是黨創辦的第一所工人學校，是早期開展工運的陣地之一，培養了一批工人運動的骨干，其中不少人后來加入了中國共產黨。黨的一大召開后，毛澤東于1921年8月在長沙創辦了“湖南自修大學”，培養革命干部，作為“實行社會改造的準備”；1921年12月，陳獨秀、李達在上海創辦了第一所培養婦女干部的學校——“上海平民女?！?，旨在“養成婦運人才，開展婦運工作”；北京、湖北等地也都開辦了工人補習夜校等培訓黨的骨干的學校。

黨在成立前期和初期，環境十分險惡、條件極其困難，但黨的早期領導人仍然千方百計，甚至冒著生命危險開辦學校，開展干部教育培訓工作，目光長遠、決策英明。事實證明，這些學校培養出的干部和工人，為黨的成立，為黨在成立之初站穩腳跟，為黨加強對工人運動的領導，都起到了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在黨的歷史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比如，毛澤東同志創辦的“湖南自修大學”，就被稱之為“湖南革命的總匯處”“湖南革命的先鋒”。后來，毛澤東同志更是將干部教育培訓工作看作“戰斗”，他在黨的六屆六中全會上深刻指出：“政治路線確定之后，干部就是決定的因素。有計劃地培養大批的新干部，就是我們的戰斗任務?！泵珴蓶|同志的這一結論，想必一定與黨成立初期那段風雨如晦的歷史密不可分?？梢哉f，從黨成立之日起，干部教育培訓就與黨的事業同步發展、與黨的建設息息相關、與黨的命運休戚與共。正因如此，也就不難理解我們黨為何始終高度重視干部教育培訓工作，為何將干部教育培訓工作定義為“先導性、基礎性、戰略性工程”了。

干部教育培訓干什么？

“學校的基本方針是提高工人的覺悟，使他們認識到成立工會的必要。”這句話的核心，就是“提高覺悟”這4個字。黨的一大要求，“全黨繼續努力宣傳馬克思主義，使更多的人接受馬克思主義并投入到革命工作中來”。但這談何容易！黨成立初期，無產階級和地主資產階級都只占少數，絕大多數是農民和小資產階級，黨處在小資產階級汪洋大海的包圍之中。在這種復雜特殊的環境下，宣傳馬克思主義、宣傳無產階級思想，提高工人覺悟的難度之大可想而知。盡管當時宣傳馬克思主義的主要途徑是出版、發行共產主義普及刊物，但隨著革命形勢的發展，通過舉辦工人夜校、通過教育培訓把馬列主義灌輸到工人群眾中去，發現和培養骨干分子，進而通過他們把廣大工人組織起來進行革命斗爭，越來越成為一種行之有效、事半功倍的方法。從此，宣傳馬克思主義、宣傳黨的主張、培養發動干部，就成為干部教育培訓工作最重要的職責使命。

與此同時，黨也十分注意通過干部教育培訓提升黨員、工人的文化素質。“上海工人半日學?！庇玫木褪瞧胀ㄗR字課本；“湖南自修大學”設文、法兩科，文科有中國文學、西洋文學、英文、心理學、倫理學、教育學、社會學、歷史學、地理學、新聞學、哲學11門課，法科有法律學、政治學、經濟學3門課，并規定“學友于以上各種學科中至少須選修一種”；“上海平民女?！痹凇睹駠請蟆飞峡堑恼猩鷱V告中，申明“要使一班平民女子得到人生必要的知識”，并開設了國文、數學、物理、化學、英語、社會學、經濟學、教育學8門課程，等等。實踐證明，干部、工人的政治素質與文化水平相輔相成，隨著文化水平的提升，他們的精神面貌有了很大改觀，對馬克思主義的理解愈加深刻、內心愈加認同。由此可見，從建黨初期開始，黨的干部教育培訓工作就始終把加強理論武裝、提高政治覺悟作為首要任務，同時注重提升黨員干部的專業化能力和綜合素質，兩手抓、兩手硬，兩不誤、兩促進，由此也培養了一大批理想信念宗旨堅定、干事創業本領高強的革命建設中堅力量，為完成黨在不同階段的歷史使命發揮了重要作用。時至今日，圍繞黨和國家的工作大局，培養造就一支政治堅定、能力過硬、奮發有為的執政骨干隊伍，仍然是干部教育培訓工作的根本目標。

干部教育培訓怎么干？

“工人學校應逐漸變成工人政黨的中心機構，否則，這種學校就無需存在，可予以解散或改組?！痹诮h初期，工人學校是推動工人發展和革命斗爭的重要“引擎”，還經常承擔一些黨的秘密工作（比如“上海平民女校”就是中共中央的一個秘密聯系點）。特殊的時期、特殊的功能，使得工人學校成為黨的“中心機構”。正如毛澤東同志指出的，“在敵偽統治地區，一個工廠辦一所學校，組織幾百工人讀書學文化求進步，就等于辦了一個工會。夜校工作值得提倡和推廣，要繼續辦好它”。在新的歷史時期，黨校、行政學院、干部學院等黨的干部教育培訓機構雖然不再是黨的“中心機構”，但仍然是黨的事業的重要組成部分。習近平總書記在全國黨校工作會議上強調，“黨校承擔著為領導干部補鈣壯骨、立根固本的重要任務。新形勢下，我們必須更加重視干部教育培訓工作，必須更加重視黨校工作。黨校工作只能加強，不能削弱”。這既是對黨校工作的要求，也是對整個干部教育培訓工作的要求，從這樣的高度認識干部教育培訓的作用、看待干部教育培訓工作，是歷史帶給我們的深刻啟示。

“在這種學校里，除非常必要的情況外，不應教若干門不同的課程?！边@里雖然沒有對“不同的課程”作具體闡釋，但從建黨前期和初期黨創辦學校的教學內容看，可以從兩個角度來理解。一方面，教學內容是明確的，從宏觀層面看，無外乎以下兩項——馬克思主義理論和科學文化知識，這與當代干部教育培訓的兩大基本任務——理論教育黨性教育和專業化能力培訓一脈相承；另一方面，講臺紀律是十分嚴明的，絕不允許出現“雜音”，這與“干部教育姓黨”這一根本原則、與“嚴守黨的政治紀律和政治規矩”這一根本要求一脈相承。在教學方法上，特別注意理論與實踐相結合，創造性地運用研討式、訪談式、案例式等教學方法。比如“上海工人半日學?！痹趥鞑ヱR克思主義思想時，不是就理論講理論，而是回答“工人為什么苦”“帝國主義怎樣壓迫我們”“資本家怎樣剝削我們”等問題，以此來啟發工人的政治覺悟；再比如，“湖南自修大學”提倡“自己看書，自己思索”與“共同討論，共同研究”相結合；還比如，黨1922年參與創辦的第一所大學——“上海大學”的師生，主張“學用結合，把書讀活，讀活的書”，并組織各種類型的社團，通過開展活動，培養獨立工作的能力。在師資力量上，非常注重“領導干部上講臺”，李大釗、瞿秋白、惲代英、蕭楚女、鄧中夏等黨的領導人都在上海大學擔任主講教師；即使存在時間不到一年的“上海平民女?！保毯蜕?、向警予擔任主講教師之外，陳獨秀、李達、張太雷、惲代英、劉少奇等，也都去作過時事政治報告。這些精到的內容、優良的學風、科學的方法、嚴明的紀律，從發端之日起，就深深鐫刻進干部教育培訓工作的基因。

“學校管理處和校務委員會應完全由工人組成。黨聘請的教員可以出席校務委員會的會議?！庇纱丝梢姡h從一開始就對干部教育培訓工作實行絕對領導。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的“黨校是一筆寶貴的資源，是我們黨的家業，也是我們的重要陣地”“要堅持黨委辦黨校、黨委管黨校、黨委建黨校，把黨校工作納入黨的建設總體安排”等重要論斷，以及干部教育培訓工作“在黨中央領導下”開展、“地方各級黨委領導本地區干部教育培訓工作”等規定，都可以找到這項規定的影子。

初心只有領悟才能不忘，使命只有參透才能牢記。沿著時間軸重讀黨的一大《決議》，我們感動地發現，在我們黨夢想開始的時候，干部教育培訓事業的初心竟如此根本而至簡。寥寥數語，卻像一座燈塔，指引著干部教育培訓工作前進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