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個個、一個個、一個一個”的用法差異

鄭煒

（湖北師范大學文學院，湖北黃石　435119）

學過語法應該都知道，數詞的后面必然會跟著量詞，而量詞的種類廣泛無比，像個體量詞、集合量詞、動量詞、度量詞等等分類都有所不同。“個”作為個體量詞，是這個大類中運用得頻率最高、次數最多、范圍最廣的存在，不管其主語是否有專用量詞，“個”幾乎都適用。當個體量詞的“個”重疊適用，就可以在語法功能和意義上帶來不同的效果。

1　語法功能

句子成分不同的組合方式賦予了語法不同的功能，此中用到的語法單位稱為句子成分，又名“句法成分”，句法成分是句法結構的直接屬量單位。在漢語言語法中，其基本功能單位有六種，分別是：主語功能單位、謂語功能單位、賓語功能單位、定語及其中心語功能單位、狀語及其中心語功能單位、補語及其中心語功能單位。本文舉例使用的“個個、一個個、一個一個”，主要研究使用不同疊詞時它們在語句中飾演什么句法成分。

“個個”在主語功能單位、在定語功能單位中（不常見）分別舉例：

（1）“飛得最高的那只老鷹風箏引得廣場上的小孩個個興奮異常，歡喜無比。”（主語）（王鵬）。

（2）“我倆上了一輛大轎車，上面擠滿了總理曾撫養過的烈士子弟，個個都成了淚人，驚天動地的哭泣聲裝滿了整個車廂。”（主語）（CCL語料庫）。

（3）“那時我們一起踏入大學的幾個人，除了我只有170cm的身高，個個都有180cm的身高。（主語）。

（4）“個個小朋友們都那么的活潑可愛。”（定語）。“個個”的語法使用功能相對“一個個”、“一個一個”的語法使用功能，還是比較少的。使用“個個”對名詞作修飾（例：個個游客），也可以離開名字單獨成立作為主語出現（例：個個都有錢），卻對于作賓語無能為力（例“發放給每一個人”不能說成“發放給個個”）。

“一個個”為主語功能單位，下面以其作為主語、主語中定語、狀語、賓語的定語分別舉例說明：

（1）“我們一起去三亞游玩時準備登機，一個個被安檢人員細致的檢查是否有帶違禁物品。”（主語）。

（2）“一個個學生抱著自己的書籍，興奮地走入教室。”（主語的定語）。

（3）“警犬一下沖進人群中，一個個地嗅了一遍周遭的人群。”（狀語）。

（4）“清澈的水面上游蕩著一個個大白鵝，悠閑裊娜好不自在。”（賓語的定語）。

“一個個”這一表達方式是由“一個”這個數量短語重疊構成的。其全部形態為“一個（一）個”，其主要在主、定、狀功能單位中出現，其中第二個數詞“一”可省略，故而形成了“一個個”的疊詞形式。所以，“一個個”的語法功能的增多也使得使用范圍也擴大了。王冬梅指出，“個個”式的體詞性強于“一個個”式，而謂詞性剛好相反，“一個個”式強于“個個”式。

“一個一個”作為主語、主語的定語、狀語以及賓語的定語等功能單位時的實際應用分別舉例如下：

（1）“我的戰士，一個一個都倒下去了，我還怕什么？ ”（主語）（杜鵬程《保衛延安》）。

（2）“一個一個部門的編制都要進行調整，這需要很長的時間。”（主語的定語）（CCL語料庫）。

（3）“不要急，一個一個走過去。 ”（狀語）。

（4）“聽說人在死前，一生所經歷過的所有事情，會像電影放映一樣，一個一個鏡頭的出現。（賓語的定語）。

“一個一個”是由“一個”這一數量短語重疊化而形成，王力先生說過：“一個一個”大多時候可以省略作“一個個”。但黃伯榮、李煒指出：有時其中的數詞還不限于“一”，如“三個三個地拿”。

2　語法意義

個體量詞一般都不具有實意，也不存在語言特定意義，但重疊化后能在其修飾名詞前確定范圍，表示其“周遍”量或“小稱”量。下面來具體看看“個個、一個個、一個一個”的語法意義。

“個個”具有周遍量，代表意思為“每一個”，通常要求在“個個”修飾前有先行詞的存在，且后面大部分情況都需要有“都”字表示，雖然這樣一個“都”字可以概括很多情況，使得“個個”的修飾作用減弱，但是卻也起到了強調和表示量多的作用。例如：

（1）燈一亮，個個堆出假笑昂著頭上臺。

（2）大概俄羅斯人民的血統個個都如此具有戰斗性吧。

朱德熙提出，將量詞重疊化之后放在主語的位置，能夠起到強調事物周遍性的作用。石毓智也提出量詞在重疊使用時，一定要放在主語的位置上，但其研究當中并沒有涉及其語義方面的動因。很顯然，“個個”一般不單獨出現，它的前面總有一個先行詞，為它提供一個背景集合，使量化的范圍有所限定。“個個”前的先行詞已經標示了主語，所以，當“個個”作為主語出現在后面語句中當中便起到了指代主語（即先行詞）的作用。

“一個個”在作為主語功能單位時不具備周遍性作用；在作為狀語功能單位時則代表了動作發生的先后次序，也可以理解為“逐一”“依次”等意，偶爾也為了表現出現相同情形過多的情況，此時有“紛紛”之意；在作為定語功能單位時則只表示數量多。分別舉例如下：

（1）“外海無窮無盡涌來的波濤追逐著我，把一個個冰冷的浪頭砸在我頭上，一次又一次將我覆沒滅頂”。

（2）“隨著一個個名字的道出，老師清楚的知道具體誰逃了課”。

在這些例子中，“一”只是強調表示數量的多，而非表示準確的數目。“一個個”也不是單獨的“個”作為重疊，而是“一個”進行重疊化，“一個一個”進行省略形式。在上述例子中，不同的語境也賦予了它們不一樣的含義。宋玉柱指出：“一個個”作賓語功能單位和定語功能單位時都可以表示多數的意思。徐泰明指出“一個”重疊化又省略后的“一個個”是表示多數的意思。劉瓊竹則指出，“一個個”作為量詞的重疊，實際是在顯示動作發生頻率較高，但是也有發生前提，即句子本身也有表示“多”的意思，而表示“多”的量詞重疊，多用于名詞的修飾或用于動詞賓語的定語功能單位中。

“一個一個”在用作主語功能單位時表示“多”的涵義；在用作狀語功能單位時表示動作的先后次序；在用作定語功能單位時，通常表示數量意義。分別舉例如下：

（1）他幾乎是一個一個地撿起散落在地上的桃仁。

（2）小私小我的情結，就像坡上的羊一樣，看似一群一群的，卻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一個的。（李佩甫《羊的門》）。

黃義昆指出：當“一個”這一數量詞表現為“一個一個”的重疊形式時，其表示“一···又···”，有連綿不絕、接連不斷的涵義。徐泰明指出：“一個一個”作為“一個”數量詞的疊詞，其有“一個又一個”的含義，在動作先后順序中則表示“依次”的意思。華玉明指出：“一個一個”作為“一個”數量詞的疊詞，表示其后跟隨的句子含義按照按照先行詞描寫的順序依次排列進行，依次發生動作。侯友蘭指出：“一個一個”式數量短語作狀語時表“陸續不斷”之義。由此可見，在量詞“一個”的重疊使用中，“一個一個”的出現頻率最高、應用范圍最廣，其可用作的功能單位也最多。

3　結語

“一個個”和“一個一個”皆為“一個”這一量詞的重疊化作用的結果，在數量短語重疊時，要求將數詞“一”及量詞“個”分別重疊。當個體量詞和數量短語在重疊方式上發生改變，能夠使用的句法功能單位就會改變，呈現出來的語法意義也就完全不同，而且不斷深入句法成分的改變也會使得數量短語的含義造成改變，這就需要我們結合整句的語境，判斷該數量短語的意義。本文輔以具體的例子來加以說明，從上面的分析可以明確地指出，個體量詞“個”和數量短語“一個”因為重疊形式的不同而擔任不同的語法功能和語法意義，全面解析了“個個、一個個、一個一個”等疊詞的使用方式，所我們在今后學習漢語的過程中，一定要學會結合語境中表達事例的不同來分析句子各成分，不能以一概全式的進行套用。

[1]黃伯榮,李煒.現代漢語[M].北京大學出版社,2012.

[2]王立永.漢語量詞重疊的認知語法分析[J].華文教學與研究,2015(2):53-60.

[3]熊應標,康健.量詞重疊研究綜述[J].宜賓學院學報,2009,9(4):114-116.

[4]楊凱榮.“量詞重疊+(都)+VP”的句式語義及其動因[J].世界漢語教學,2003(4):13-21，2.

[5]楊雪梅.“個個”、“每個”和“一個(一)個”的語法語義分析[J].漢語學習,2002(4):26-31.

[6]游汝杰.漢語量詞“個”語源辨析[J].語文研究,1985(4):23-24.

[7]麻愛民.漢語個體量詞歷時發展研究述評[J].嘉應學院學報,2010,28(9):83-88.

[8]杉村博文.量詞“個”的文化屬性激活功能和語義的動態理解[J].世界漢語教學,2006(3):17-23,2.

[9]張敏.從類型學和認知語法的角度看漢語重疊現象[J].國外語言學,1997(2):37-45.

[10]吳婷婷.量詞“個”的歷時發展及其表量泛化的原因分析[J].文學界:理論版,2010(8):105-106.

[11]郭繼懋.再談量詞重疊形式的語法意義[J].漢語學習,1999(4):7-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