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部需求沖擊對城市出口的影響：機制與效應研究

趙春燕，王世平

(北京師范大學珠海分校國際商學部，廣東 珠海 519087)

城市貿易在中國出口貿易中占據非常重要的地位。近年來，盡管城市出口貿易額在中國出口總額中占比有所下降，但依然保持中國出口貿易總額50%以上的份額。隨著全球經濟一體化程度日益加深，外部沖擊對城市經濟和貿易發展的影響也越來越大。2008年金融危機及隨之而來的全球經濟衰退，對中國城市出口貿易產生了較大的不利影響，城市出口貿易急劇下降甚至出現負增長。與2008年相比，2009年中國外貿出口額增長幅度出現大幅下降(增幅為-15.88%)，這是改革開放以來十分罕見的。與此同時，中國城市出口貿易額平均增幅同樣也呈總體下降趨勢，金融危機引發的外部需求沖擊是中國出口貿易急劇下滑的最主要原因[1]。對異質性城市而言，外部需求沖擊對城市出口貿易造成的影響也因城市規模和城市區位等不同而產生一定的差異。因此，厘清外部需求沖擊對城市出口貿易發展的影響機制，分析外部需求沖擊對異質性城市出口貿易發展的影響作用，對推進異質性城市出口貿易發展、實現差異化城市經濟發展戰略和推進中國制造2025有著重要的現實意義。

一、外部需求沖擊影響城市出口的作用機制

Masson(1998)研究發現金融危機的傳導原因主要包括季風效應、溢出效應和凈傳染效應[2]。隨著世界經濟一體化和生產網絡碎片化程度的日益加深，各國商品貿易往來愈加頻繁，貿易雙方之間的相互依賴越來越強，貿易聯系已成為金融危機傳播的主要途徑，即貿易溢出效應(包括收入效應和價格效應)是金融危機傳遞的主要渠道[3]。因此，金融危機引發的外部需求沖擊對中國城市出口貿易的影響主要是通過收入效應和價格效應實現的。當然，城市經濟韌性等城市特征也對外部需求沖擊影響下的城市出口貿易發展產生重要影響。因此，外部需求沖擊影響城市出口貿易的主要作用機制可分解為收入效應、價格效應和城市經濟韌性。

(一)收入效應

收入效應是指金融危機導致該國或地區經濟增長速度下降或衰退、失業率上升、人均實際收入下降，進而導致消費者對國內需求減少，對進口商品的需求也相應減少。與此同時，為應對金融危機給經濟增長造成的不利影響，政府部門往往采取保護貿易政策或濫用WTO規則框架內的貿易救濟政策或使用關稅、非關稅壁壘，以期保護國內產業和國內市場，從而減少進口需求，導致與其密切聯系的貿易伙伴出口下降。

(二)價格效應

價格效應是指金融危機爆發后，危機國貨幣貶值呈持續貶值、出口國貨幣呈持續升值，致使危機國進口商品的國際市場價格發生變化，從而影響出口國商品出口量的變化。也就是說，危機國本國市場上使用本幣標示的進口商品相對價格上升，外國市場上以外幣標示的出口商品相對價格下降，從而增強危機國出口商品的競爭力、削弱其貿易對象國(出口國)出口商品競爭力，最終減少了其貿易對象國的商品出口。

(三)城市經濟韌性

除收入效應和價格效應外，城市經濟韌性大小也是影響金融危機背景下城市出口貿易發展的核心因素之一。一般而言，城市經濟韌性越高，城市抵御外部沖擊的能力就越強，因而城市經濟發展和城市出口遭受外部沖擊的影響程度也就越小。因此，強化城市經濟韌性是減小外部沖擊對城市出口影響的主要途徑之一[4]。而城市集聚又有助于城市經濟韌性的提高[5]，所以構建合理的城市產業布局、降低交易成本、提高城市集聚程度，對強化城市經濟韌性、促進城市出口有著重要的現實意義。

二、外部需求沖擊影響城市出口的經驗研究

(一)計量模型構建

根據上述作用機制分析，進口地消費者人均收入下降、匯率變化及出口城市的城市經濟韌性、城市集聚程度和出口成本變化等因素都對金融危機影響下城市出口產生重要的影響。因此，結合一般需求理論，城市出口函數可表示如下：

EXct=F(Yim,t,Et,RESct,AGGct,Cct)

(1)

對模型(1)取對數，可得：

lnEXct=α0+α1lnYim,t+α2lnEt+α3lnRESct+α4lnAGGct+α5lnCct+εct

(2)

其中，lnEXct表示城市出口變量，具體包括城市出口金額(lnvaluect)、出口產品種類數量(lnnumct)和出口目的地數量(lnnumcouct)；lnYim,t表示進口地的消費者人均收入水平，使用進口地的人均GDP作為其代理變量；lnEt表示人民幣匯率，使用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REER)的對數形式來測度匯率對城市出口的影響，故該項改寫為lnREERt；lnRESct表示城市經濟韌性；lnAGGct表示城市集聚程度；lnCct表示出口成本，采用運輸成本來衡量出口成本，故將其改寫為lnDISct；εct為隨機擾動項；下標c和t分別表示城市和年份。

此外，我們設定2008年為時間分隔點，設置二元虛擬變量ES，若數據年份為2003～2007年，則ES=0；反之，則ES=1。為刻畫城市經濟韌性對緩解外部沖擊起到的具體作用，我們在計量方程中加入外部沖擊與城市經濟韌性的交互項ES*lnRESct。由于外部沖擊對進口國消費者收入、匯率等均具有持續性影響，加之城市出口行為本身也對城市出口貿易產生持續性影響，所以將它們的滯后一期納入計量模型。因此，模型(2)改寫為如下的動態面板模型：

lnEXct=α0+α1lnEXct-1+α2ES+α3lnYim,t+α4lnYim,t-1+α5lnREERt+α6lnREERt-1+

α7lnRESct+α8ES*lnRESct+α9lnAGGct+α10lnDISct+εct

(3)

(二)數據來源及處理說明

本文使用的數據主要包括2003～2011年中國海關統計數據庫、中國城市年鑒統計數據庫、國家統計局國際統計數據庫和國際清算銀行數據庫。因各數據庫統計口徑存在差異，我們對相關數據進行篩選合并等處理：(1)為從海關數據庫中提取中國地級市市轄區出口企業，我們使用“企業出口產品的生產地”郵編的前四位(個別城市使用前五位或全部六位數)，剔除位于地級市下轄縣、縣級市等企業；(2)對海關數據庫中出口金額缺失等異常樣本予以剔除；(3)選用2003～2011年中國城市統計年鑒中“市轄區”相關統計指標，原因在于自2003年起中國城市統計數據中城市產業分類由原來的15類調整為19類；(4)2003～2011年歐元區28國、美國、日本等國家或地區的人口總量、GDP總量等統計數據源于國家統計局國際統計數據庫，并在此基礎上測算各國的人均GDP和總體平均GDP指數，以此刻畫中國城市出口的外部需求變化；(5)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數據源于國際清算銀行數據庫，經整理后得到2003～2011年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指數。對上述數據庫篩選合并，最終得到2003～2011年中國280個城市2337個樣本數據。

(三)變量選取

本文選取如下的解釋變量和控制變量。(1)進口地消費者收入水平(lnY)。本文選取歐元區28國、美國和日本等作為進口地代表，因為這些市場的進口總額已占據中國城市出口額的絕大部分。外部沖擊導致中國城市主要出口對象經濟增長衰退、消費者收入水平下降和需求下滑，從而減少對中國城市出口產品的需求。我們預期該項符號為正。(2)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lnREER)。由于計算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指數時，考慮了中國主要貿易伙伴的貨幣變化、剔除通脹等因素，所以能更加真實地體現人民幣的對外價值，刻畫外部沖擊對中國城市出口產品相對價格的影響程度。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指數上升，表示人民幣相對價值的提高(即人民幣升值)；反之，則意味著人民幣貶值。如果馬歇爾-勒納條件成立，中國城市出口將下降，即該項符號預期為正。(3)出口成本(lnDIS)。通過電子地圖測量，本文獲得中國280個城市與距其最近海港的距離，以此刻畫各城市的出口成本(即運輸成本)。選取ln(1+DIS)進入模型，預期該項符號為負。(4)城市經濟韌性(lnRES)。Diodato and Weterings(2015)使用城市間勞動力流動數據、城市內的各部門間勞動力流動數據及城市投入產出數據等測算城市韌性[6]。但由于數據的可獲得性非常有限，加之現有文獻中對城市經濟韌性也沒有統一的或學者們普遍接受的測算標準，因此本文以中國280個地級市2008年實際GDP增速為基數，測度每個城市每年的實際GDP增速與該城市基數之間的差值。該差值越小，說明城市的經濟韌性越大。為消除差值存在的正值和負值不一致問題，且不影響對各城市經濟韌性的判斷，借鑒錢學鋒等(2011)的方法[7]，我們對測算的差值進行指數化和標準化處理，最終得到城市經濟韌性(RES)。選取ln(1+RES)進入模型，預期該項符號為正。(5)城市集聚程度(lnAGG)。借鑒錢學鋒等(2012)、王世平和錢學鋒(2016)的做法[8][9]，本文使用市轄區非農人口測度城市集聚程度。由于集聚有效提升了城市經濟韌性[10]，因此預期該項符號為正。(6)城市經濟發展優惠政策虛擬變量(ETDZ)。經濟發展優惠政策是影響城市經濟貿易發展的主要因素之一，本文使用城市中是否存在的國家級經濟技術開發區來刻畫城市經濟發展優惠政策虛擬變量的代理變量。如果該城市沒有國家級經濟技術開發區，則ETDZ=0；反之，則ETDZ=1。我們預期該項符號為正。

三、計量研究結果及分析

(一)基準估計結果分析

本文的計量模型為動態模型，且集聚與城市出口之間可能存在內生性問題。為解決這一問題，我們采用系統GMM方法進行經驗研究，原因在于系統GMM方法可采用內生解釋變量的水平值與差分值作為其自身的工具變量，而無需另尋其他工具變量，從而有效克服解釋變量內生性問題。盡管差分GMM較好地解決內生性帶來的估計有偏及非一致性問題，但可能產生弱工具變量問題。而系統GMM可有效克服在樣本量有限情況下差分GMM可能存在的弱工具變量問題產生的偏誤，進而提高估計結果的準確性。借鑒錢學鋒等(2013)和Ciccone(2002)的做法[11][12]，我們分別使用核心解釋變量的滯后一期、城市市轄區土地面積作為內生變量和外生變量的工具變量。對工具變量的有效性也進行檢驗，結果表明模型設定是合理的、工具變量選擇是有效的。對計量模型(3)的估計結果見表1所示。

表1 外部需求沖擊與城市出口基準估計結果

注：*** 、** 和*分別表示1%、5%和10%的顯著性水平；括號內為估計量的標準差。下表同此。

由表1的第(1)列估計結果可知，外部沖擊ES對城市出口額的影響在5%的水平下顯著為負，即外部需求沖擊導致城市出口金額顯著降低。國外消費者收入水平及其滯后一期與城市出口額之間的關系均在1%的水平下顯著為正，表明當期和滯后一期的國外消費者收入水平下降易導致消費者進口強度和實際支付能力相應減弱，因此對本國國內商品和進口商品的需求下降。相反地，如果國外消費者收入水平提高，則加速中國城市出口的發展。從理論層面來說，一國匯率波動對該國貿易量的影響可能為正、也可能為負。而在表1的估計結果中，當期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指數對城市出口額的影響顯著為正、其滯后一期的影響則顯著為負，表明外部沖擊下人民幣升值使中國城市出口額先降后升，可能的原因在于人民幣升值雖然使城市出口增長遭到一定的不利影響，但人民幣升值也有利于優化城市出口結構、降低城市貿易不平衡發展程度、改善城市貿易條件，企業和城市可通過增加研發投入和技術升級提高出口產品質量和產品附加值，以此降低產品價格、抵消人民幣升值帶來的壓力，進而促進城市出口貿易的發展。城市出口額滯后一期對城市出口額的影響在1%的水平下顯著為正，說明可能是磁滯效應存在，使城市出口行為具有一定的持續性影響。城市經濟韌性與城市出口金額間呈顯著正相關，說明遭受外部沖擊時城市經濟韌性提高有助于城市抵御外部沖擊、促進城市出口貿易發展，這與王世平和趙春燕(2016)的研究結論是一致的[4]。交互項ES*lnRES雖然對城市出口額的影響顯著為負，但當城市經濟韌性每提高一個百分點時，外部沖擊使城市出口額下降11.6%，這一下降幅度遠小于外部沖擊虛擬變量ES對城市出口額的影響幅度，表明良好的城市經濟韌性有效緩解了外部沖擊給城市出口額帶來的負面影響。

對其他控制變量，城市集聚與城市出口金額間亦呈顯著正相關，原因在于城市集聚程度的提高，強化了城市經濟韌性，從而增強城市抵御外部沖擊的能力，促進城市貿易增加。出口成本對城市出口金額的影響顯著為負，表明出口成本的增加不利于城市出口貿易的發展，這一結果與Krugman(1991)是相符的[13]，與我們的預期也一致。ETDZ對城市出口金額的影響顯著為正，說明良好有效的城市經濟貿易發展政策和城市產業結構調整政策有助于減輕外部沖擊給城市經濟貿易發展帶來的壓力。

由表1的第(2)、(3)列估計結果可知，外部沖擊對城市出口產品種類和出口目的地的影響均在1%的水平下顯著為負，表明外部沖擊導致中國城市出口產品種類顯著下降、出口目的地市場大幅縮減。此外，盡管交互項ES*lnRES對城市出口產品種類和出口目的地的影響依然顯著為負，但估計結果表明面臨外部沖擊時，城市經濟韌性的提高可有效減弱外部沖擊對城市出口產品種類和出口目的地的負面影響。而其他各變量對城市出口產品種類和出口目的地的影響與各自對城市出口額的影響方向基本一致，只是部分變量的顯著性和影響作用大小存在差異。

(二)穩健性檢驗

1.區分城市規模進行檢驗。不同規模城市在面臨外部沖擊時，城市出口貿易可能呈現不同的狀態。外部沖擊對不同規模城市出口貿易影響的估計結果見表2所示。由表2的第(1)～(3)列估計結果可知，無論城市規模如何，外部沖擊對城市出口額的影響均在1%的水平下顯著為負。但外部沖擊對小城市出口額沖擊作用最大，中等城市次之，而對大城市出口額影響最小。可能的原因在于大城市集聚程度最高，城市研發投入和產品生產技術水平較高，因而城市經濟韌性也相對越高，較強的城市經濟韌性有效地減少了外部沖擊對城市出口貿易的影響。無論城市集聚程度還是城市經濟韌性，小城市均遠低于大城市，所以外部沖擊對小城市出口造成更大的影響。進口地消費者當期收入水平和其滯后一期對任何規模城市出口額的影響均顯著為正，盡管影響作用大小和顯著性有所差異，但估計結果均表明進口地消費者收入水平的提高有利于中國城市出口額的增加，而進口地消費者收入水平下降則導致中國城市出口額下降。當期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指數對任何規模城市出口額的影響均在1%的水平下顯著為正，其滯后一期對任何規模城市出口額的影響均為負、但顯著性存在差異，表明人民幣升值使城市出口金額先上升后下降，但不同規模城市出口上升或下降的幅度具有差異。面對外部沖擊時，城市經濟韌性對不同規模城市出口額的作用差異明顯，大城市的經濟韌性對抵御外部沖擊、增加城市出口金額的作用最大，中等城市次之，小城市最弱。這一結論亦說明緣何小城市在遭受外部沖擊時城市出口金額的下降幅度高于中等城市和大城市。盡管交互項ES*lnRES對不同規模城市的出口額影響均顯著為負，但與外部沖擊ES的影響結果相比，城市經濟韌性有效降低了外部沖擊給城市出口額帶來的負面沖擊。城市集聚和城市經濟發展優惠政策虛擬變量與任何規模城市出口之間均呈正向關系，出口成本對城市出口額的影響依然顯著為負，這表明前文的基準檢驗是穩健的。

表2的第(4)～(6)列估計結果表明，外部沖擊對任何規模城市出口產品種類的影響均顯著為負，但對小城市出口產品種類的影響最大，中等城市次之，大城市最小。這一結論與外部沖擊對城市出口金額的影響作用趨勢相同。由表2的第(7)～(9)列可知，外部沖擊導致任何規模城市出口目的地均呈現顯著降低趨勢，影響作用由小到大依次為大城市、中等城市和小城市，表明外部沖擊顯著降低不同規模城市出口目的地，影響城市出口市場多元化戰略的實施。交互項ES*lnRES對不同規模城市出口產品質量和出口目的地的影響亦呈顯著負相關，但估計結果表明城市經濟韌性提升可有效緩解外部沖擊給城市出口產品質量和出口目的地帶來的負面影響。其他變量對城市出口產品種類和出口目的地的影響與對城市出口金額的影響趨勢基本一致，這說明前文的基準檢驗是穩健的。

表2 不同規模城市外部需求沖擊與城市出口的估計結果

2.區分城市區位進行檢驗。外部需求沖擊對不同區位城市出口貿易影響的估計結果見表3所示*因篇幅所限，估計結果此處未列出，作者備索。。由表中可知，外部沖擊對東部城市、中部城市和西部城市出口額的影響均在1%的水平下顯著為負，即無論城市區位如何，外部沖擊導致城市出口額顯著下降，這一結論與前文基準檢驗結果是一致的。但外部沖擊對中部城市出口額的沖擊作用最大，東部城市次之，西部城市最小。可能的原因在于中部城市和東部城市(尤其是東部城市)是中國城市出口貿易企業的主要集聚地，國家推進實施的東部地區產業梯度轉移戰略加速了中西部城市的產業集聚，促進中西部城市出口貿易的快速發展。然而，與西部城市相比，中部城市利用其優越的區位優勢承接大部分來自東部城市轉移的產業，從而促進中部城市產業結構優化和出口貿易的發展。盡管如此，東部城市依然是城市出口的主力軍和出口企業的集聚地。此外，王世平和趙春燕(2016)研究發現中國東部城市經濟韌性普遍高于西部城市[4]，所以中部城市出口遭受的沖擊程度也高于東部城市。對西部城市而言，其出口額在城市出口總額中的比重相對較小，因此外部沖擊對西部城市出口造成的沖擊也相對較小。無論城市區位如何變化，其他變量對城市出口額的影響與前文基準檢驗時的影響趨勢基本一致。

由第(4)～(6)列估計結果可知，外部需求沖擊導致任何規模城市出口產品種類下降，這一結果與前文基準檢驗結果相符。但外部需求沖擊對東部城市和中部城市出口產品種類的影響在1%的水平下顯著為負，且中部城市的影響作用大于東部城市。而外部需求沖擊對西部城市的影響為負但不顯著，主要原因是西部城市專業化程度相對較高，城市專業化對提高西部城市經濟韌性的作用相比東部城市和中部城市更大，所以遭受的沖擊程度也就不會太大。

由第(7)～(9)列估計結果可知，外部需求沖擊使任何規模城市出口目的地減少，但對東部城市和中部城市作用顯著，而對西部城市不明顯。盡管交互項ES*lnRES對東部城市和中部城市出口目的地和出口產品種類的影響均顯著為負，對西部城市出口目的地和出口產品種類的影響雖然為負、但不顯著。然而，通過比較估計結果我們不難發現，無論城市區位如何，城市經濟韌性的提升均可較好地降低外部沖擊給城市出口目的地和出口產品種類帶來的負面影響。對進口地消費者收入水平、匯率變化、城市經濟韌性和城市集聚程度等變量，其作用結果與前文分析外部需求沖擊對城市出口金額影響時的作用結果也基本相符，這亦說明了前文基準估計的穩健性。

3.剔除異常值進行檢驗。異常樣本的存在可能造成估計結果的偏誤。為解決這一問題，我們計算城市出口額均值及城市出口額的10分位數和90分位數，將小于10分位數、大于90分位數的樣本視為異常樣本，并從總樣本中予以剔除，最終得到1871個觀測樣本。剔除異常值后，我們對模型(3)重新進行估計，所得結果與基準估計一致。同時，我們也測算城市出口產品種類和出口目的地均值，并以此剔除異常樣本，盡管最終觀測樣本數有所差異，但并不影響最終估計結果，這表明前文基準估計結果是穩健的。

此外，我們還采用以下兩種方法進行穩健性檢驗，發現前文基準估計結果依然穩健(具體估計結果備索)：一是改變解釋變量(即使用市轄區中的“企業密度”來刻畫城市經濟集聚水平)后檢驗；二是剔除2003～2011年行政區劃較大變化城市后檢驗。

四、結論與政策建議

本文實證檢驗外部需求沖擊對中國城市出口的影響，得到如下的幾點結論：(1)外部需求下降導致中國城市的出口顯著減少；(2)外部需求沖擊使小城市出口金額和出口產品種類的下降幅度最大，中等城市次之，大城市最小，使大城市和中等城市出口目的地顯著下降，對小城市的影響作用不明顯；(3)外部需求沖擊對中部城市出口額的影響最大，東部城市次之，西部城市最小，導致東部城市、中部城市出口產品種類和出口目的地顯著下降，且對中部城市的影響作用強于東部城市，對西部城市出口產品種類和出口目的地的影響作用不明顯；(4)良好的城市經濟韌性可有效緩解外部沖擊給城市貿易帶來的不利影響。上述結論表明中國城市出口貿易面臨外部需求沖擊時的脆弱性。因此，應加快推進城市出口市場多樣化戰略實施，積極開拓新市場，減少對傳統出口市場的過度依賴；健全人民幣匯率機制，避免因人民幣匯率波動給城市出口貿易帶來的不利影響；優化城市產業結構和城市集聚，推進異質性城市和差異化城市發展戰略實施，強化城市經濟韌性并將其作為推進城市出口貿易發展的新比較優勢，建設更具韌性的城市，以提高城市抵御外部需求沖擊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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