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 濛,梁瑞瓊,李嘉玲,肖欣敏,梁 晴,彭維維
(廣州中醫藥大學,廣東 廣州 510006)
隨著社會的發展,人們對醫療質量以及醫療服務質量的期望比以往任何時候都高。而醫學領域具有醫療行為風險性高,醫務人員的勞動強度大等特點,容易對醫護人員的職業效能感、職業倦怠等方面產生影響。宋華調查顯示[1],90%以上的醫護人員感到心身疲倦,尤以心理疲憊為甚,相當一部分醫護人員感到睡眠障礙,活力下降。由此可見,醫務人員總體的心理狀況并不樂觀,這個群體也是心理問題的易發群體。楊惠芳等人研究發現[2],醫護人員的工作能力隨職業倦怠程度的增加而降低。對于醫務人員而言,醫護人員職業倦怠不僅關乎其本人的身心健康,而且關系到醫療服務的質量、患者的生命,甚至社會的和諧穩定發展[3]。醫務人員這個群體的心理狀況亟待社會投入關注。研究醫務人員的心理狀況具有必要性和迫切性。本研究調研醫護人員的職業效能感、職業倦怠及其相關性,旨在為提高醫務人員的自我效能感、改善職業倦怠提出建議。
隨機抽取廣東省5所醫院的醫務人員共250人,事前征得醫院領導及本人同意,年齡層次為20~60歲,采用個別施測和集體施測相結合的方法,共回收有效問卷227份。
研究工具為自行整理的調查問卷,問卷包括對醫務人員的基本狀況調查、Maslach工作倦怠問卷(Maslach Burnout Inventory,MBI)、一般自我效能感量表[4](General Self-Efficacy Scale,GSES)3部分內容。
醫務人員基本狀況調查的內容有:年齡、性別、婚姻狀況、文化程度、工作年限、工作時長(平均每周)、所在崗位、職稱、所在科室、月收入水平、家庭結構類型、子女數量共12個條目。
Maslach工作倦怠問卷(Maslach Burnout Inventory,MBI)為7點量表,由“從未有過”到“每天”,按近一個月的實際情況分別記0~6分。其中個人成就感維度的條目為反向計分,情緒衰竭和去人性化的條目為正向計分,共22個條目。Maslach將其研究的樣本正態分布的上1/3考慮為高度、中1/3為中度、下1/3為低度來區分各方面的嚴重程度,故而情緒衰竭得分19~26分為中度,26分以上為高度;去人性化得分6~9分為中度,9分以上為高度;個人成就感得分34~39分為中度,34分以下為高度。當3個方面均為高度時,則認為有高度的工作倦怠。
一般自我效能感量表(General Self-Efficacy Scale,GSES)采用李克特4點量表形式,被試根據自己的實際情況對每個項目回答從“完全不正確”到“完全正確”,記1~4分。共10個題目,最后10個題目得分的平均分即為結果。
篩選出有效數據并錄入SPSS 20.0進行統計分析,通過描述統計、獨立樣本t檢驗、單因素方差分析、相關性分析、回歸分析等數據處理手段,提取出有價值的結果。
發放問卷250份,有效問卷227份,有效率為90.8%。本次調查的醫務人員中,男性73名(32.2%),女性154名(67.8%);20~30歲129名,31~40歲70名、41歲以上28名,分別占56.8%、30.8%、12.3%;醫生122名,護士81名,其他24名,分別占53.7%、35.7%、10.6%;初級148名,中級56名,高級23名,分別占65.2%、24.7%、10.1%;中專22名,大專56名,本科96名,碩士及博士53名,分別占9.7%、24.7%、42.3%、23.4%,其他結果詳見表1。
根據描述性統計結果,醫務人員的職業倦怠各維度平均得分為:情緒衰竭(23.40±11.47)分、去人性化(10.19±6.49)分、個人成就感(24.70±9.22)分。

表1 研究對象的人口學資料與描述性統計結果
其中,醫務人員情緒衰竭的中、重度檢出率分別為32.60%、40.09%;去人性化的中、重度檢出率分別為25.99%、48.02%;個人成就感的中、重度檢出率分別為7.49%、85.46%;三個維度都處于重度的,即醫務人員高職業倦怠的比例占6.17%。自我效能感平均得分(2.55±0.52)分,處于“有點正確”和“多數正確”之間,但顯著低于國際平均水平(Schwarzer對7767名成年人調查,在GSES上的平均得分為2.86[5])。
使用獨立樣本t檢驗和單因素方差分析數據,結果表明,醫務人員的職業倦怠各維度評分在不同性別、年齡、婚姻狀況、文化程度、工作年限、月收入水平、職稱、所在崗位、所在科室幾個方面均無顯著性差異(P>0.05),而在不同工作時長和子女數量兩個方面的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P<0.05)。情緒衰竭得分隨著工作時間的增加而升高,經過事后多重比較,不同工作時長下,44 h及以下的情緒衰竭得分顯著低于44~60 h(P<0.05),也顯著低于60 h及以上(P<0.05),但工作時長為44~60 h和60 h及以上的情緒衰竭得分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不同子女數量的醫務人員,子女數量為2個及以上的情緒衰竭得分顯著高于子女數量為1者(P<0.05),子女數量為0和1、子女數量為0和2個及以上得分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醫務人員的自我效能感隨著工作時長的增加而降低,但是自我效能感在不同性別、年齡、婚姻狀況、文化程度、工作年限、工作時長、月收入水平、職稱、子女數量、所在崗位、所在科室幾個方面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詳見表2。

表2 醫務人員的職業倦怠與自我效能得分
注:*P<0.05,**P<0.01,***P<0.001。下同。
分析結果表明,醫務人員職業倦怠的各個維度與自我效能感顯著相關。其中情緒衰竭與自我效能感呈顯著負相關(r=-0.234,P<0.001),去人性化與自我效能感呈顯著負相關(r=-0.291,P<0.001),個人成就感與自我效能感呈顯著正相關(r=0.446,P<0.001)。說明隨著情緒疲憊感和工作冷漠感的升高,醫務人員的自我效能感降低;隨著個人成就感的降低,醫務人員的自我效能感也降低,見表3。
為進一步探討職業倦怠各個維度對自我效能感的預測作用,本研究建立情緒衰竭、去人性化及個人成就感三個維度對自我效能感的簡單回歸模型,并對回歸系數進行顯著性檢驗。結果表明,情緒衰竭和去人性化兩個維度對自我效能感有極其顯著的反向預測作用,能夠分別預測5.5%、8.5%的變異;個人成就感維度對自我效能感有極其顯著的正向預測作用,能夠預測19.9%的變異,見表4。

表3 醫務人員職業倦怠各維度與自我效能感的相關性分析(r值)

表4 醫務人員職業倦怠對自我效能感的回歸分析
研究結果顯示,醫務人員的職業倦怠各維度平均得分為:情緒衰竭(23.40±11.47)分、去人性化(10.19±6.49)分、個人成就感(24.70±9.22)分。該問卷的評分標準為情緒衰竭感得分19~26為中度,26分以上為高度;去人性化得分6~9分為中度,9分以上為高度;個人成就感得分34~39分為中度,34分以下為高度。參照這個標準,情緒衰竭已經達到了中度水平,而去人性化和個人成就感已經達到了嚴重的水平。相比趙玉芳等人在2004年對醫生職業倦怠的研究[6]的結果來看,近十多年來,醫務人員的情感衰竭程度有所緩解,但是個人成就感明顯降低。總體來看,職業倦怠感情況更加不容樂觀,3個維度都處于重度,即醫務人員高職業倦怠的比例已達6.17%。由于工作時間過長、工作量過大、工作強度過高,醫務人員長時間處于疲憊不堪的狀態。Maslach認為在長期的情感壓力下,助人職業者產生職業倦怠感時會對服務對象喪失所有的情感和關注,并逐漸疏遠服務對象,甚至會以一種非人性的方式來對待他們[7]。這也就意味著在這樣的狀態下的醫務人員在工作時,容易對患者喪失情感投入和關注,進行一種“機械化”的診療模式,而這樣一種冰冷的處理方式正是產生醫患沖突的主要原因之一。
調查結果顯示,工作時間在44 h以下醫務人員的情緒衰竭感顯著低于44 h以上者。根據勞動法規定,每周的正常工作時間不得超過44 h,故每周進行加班的醫務人員明顯感到情緒衰竭。這提示醫院管理者在對醫務人員進行工作安排的時候應該注意合理安排工作時間和工作量,盡量避免或者減緩因為工作時間過長而導致的倦怠感。同時,子女數量也對醫務人員的情緒衰竭感產生顯著影響,當子女數量在兩個及以上時,醫務人員明顯無法對工作投入情感。結合當下“全面二孩”政策的實施,我們認為服務行業從業人員在考慮養育二孩時有必要把職業因素納入考慮范圍。
根據調查結果,醫務人員的自我效能感得分顯著低于國際平均水平,但這可能是由于不同文化所導致的顯著差異。隨著工作時間的增加,醫務人員的自我效能感顯著降低,但未在性別、所在科室、工齡、職稱等方面出現顯著差異,這與姚永成[8]、Leiter[9]等人的研究結果有所差異。工作時間是先前研究中并未得出的一個影響因素,這可能是與情緒喚起和生理狀態有關,工作時間過長負荷過大的醫務人員處于緊張、焦慮、疲憊等消極的情緒狀態,會顯著降低機體的興奮水平,既不利于工作的完成,也會降低自我效能感。
經過相關性分析和回歸分析,職業倦怠的3個維度中,情緒衰竭與自我效能感呈顯著負相關,去人性化與自我效能感呈顯著負相關,個人成就感與自我效能感呈顯著正相關,且3個維度都對自我效能感有顯著的預測作用,其中個人成就感的相關性最為明顯。情緒衰竭和去人性化對自我效能感的影響主要與情緒狀態有關,處于情緒衰竭和工作冷漠狀態的醫務人員長期處于不健康、消極的情緒狀態,且集體喚醒水平較低,這樣的狀態會阻礙工作的順利完成,同時也極有可能會帶來更多失敗的行為經驗,導致個體自我效能感的降低。個人成就感因素與自我效能感本身存在一定的相似性,與個人的成敗經驗、控制感有關。由于高強度和高負荷的工作、在對患者進行治療時的失敗經驗等因素的影響,醫務人員未能在工作中得到個人成就感,其對工作的控制感水平較低,從而也會顯著降低個體的自我效能感。自我效能感的降低又會導致進一步的情緒衰竭以及個人成就感的缺失,兩個因素互相影響造成惡性循環。
首先,從醫院管理者的角度來說,應該合理安排醫務人員的工作時間和工作任務,避免因為工作量過大以及工作時間過長而帶來的消極、疲憊等負性情緒,保持醫務人員較為合理的情緒喚醒狀態,可以有效減輕職業倦怠,提高自我效能感。言語勸導也是提升自我效能感的有效方式,管理者可以通過定時對醫務人員進行團體輔導和心理干預來幫助提升自我效能感減輕職業倦怠。
其次,應充分考慮醫務人員職業倦怠感的人口學因素的影響。先前許多研究者得出了性別、年齡、工作經驗、性格因素等對職業倦怠的影響,本研究發現了新的影響因素即子女數量。因此,在對醫務人員進行防止職業倦怠的干預時,應充分考慮醫務人員的家庭因素,可以通過緩解家庭壓力的方式來減輕職業倦怠感。除此之外,醫務人員在選擇是否生育二孩或者更多孩子時,應充分考慮所承受的職業壓力以及該選擇對自身職業狀況的影響。
[1]宋 華.醫護人員心理衛生問題及防護[J].中華醫院管理雜志,1999,15(3):190.
[2]楊惠芳,朱玲勤,楊彥詔.銀川市醫護人員職業倦怠和工作能力現狀及其關系研究[J].衛生研究,2007,36(1):72-74.
[3]王富華,謝 錚,張拓紅.醫務人員職業倦怠的國內外研究[J].中國社會醫學雜志,2013,30(3):188-190.
[4]ZHANG J X,SCHWARZER R.Measuring Optimistic Self-beliefs A Chinese Adaptation of the General Self-Efficacy Scale[J].Journal Article Psychologia An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Psychology in the Orient,1995,38(3):174-181.
[5]SCHWARZER R,ARISTI B.Optimistic Self-beliefs:Assessment of General Perceived Self-efficacy in Thirteen Cultures[J].Word Psychology,1997,3(1-2):177-190.
[6]趙玉芳,張慶林.醫生職業倦怠研究[J].心理科學,2004,27(5):1137-1138.
[7]CEDOLINE AJ.Job Burnout in Public Education:Symptoms,Causes,and Survival Skills[M].Teachers College,Columbia University,1982.
[8]姚永成,姚 武,孫錦峰,等.醫務人員的人格特征和一般自我效能感[J].鄭州大學學報(醫學版),2013,(4):514-516.
[9]LEITER M P,MASLACH C.Nurse Turnover:The Mediating Role of Burnout[J].Journal of Nursing Management,2009,17(3):331-3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