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珠
(陜西理工大學 文學院,陜西 漢中 723000)
夢是人類的一種獨特的心理體驗,它來源于現實生活,為文學創作提供了許多靈感,同時也成為文學中常見的題材內容和表現形式。在中國古典文學作品中,最能體現中國夢文化的著作當屬《紅樓夢》。夢是《紅樓夢》中故事情節的核心和樞紐,夢幻敘事構成了這部巨著的框架,作者通過夢來組織敘事結構和脈絡,協調其中的各種關系,從而使全書結構奇特,引人入勝。因此,對小說中的夢幻敘事進行研究,可以幫助我們更好地體會作者的用心和高超的藝術技巧。
在中國古代小說中《紅樓夢》以寫夢見長,小說中關于夢和夢境的描寫不僅數量多,而且形式多樣,許多夢境都寫得生動形象,引人入勝。對此,很多學者有過相關的介紹,也有不少深入細致的分析。但小說中究竟寫了多少夢?對此至今仍沒有一個統一的說法。許多研究者認為《紅樓夢》一共寫了三十多個夢境,如:王志堯說“書中夢幻達33個之多”[1],李儒俊等人認為“《紅樓夢》共寫了33個夢[2],王凌認定“小說中出現30多個夢”[3],姜深香則說“這本書當中大大小小的夢境已經超出了三十三處”[4]。他們都有自己的根據,但總的來看,研究者大多沒有對這些夢境進行歸類,沒有對夢進行細致的整理和周密的分析,也沒有對“夢”、“幻”作明確的辨別。相對而言《〈紅樓夢〉三十二系統解析》一文在這方面作得較為嚴密,作者將《紅樓夢》中出現的夢境、幻境與鬼幻進行了嚴密的分析,并按照順序逐一列出只由睡覺而產生的夢境,其中包括作者認為是夢但沒有說出內容的夢,共有32個夢境。即使這樣,仍有不妥之處。如文中列舉的第五十一回中“寶玉睡夢中叫襲人”,這里的“夢”并沒有出現在睡夢之中,只是一種人的感官意識,并不是真正的夢。又如第三十回中,“襲人睡夢中發出叫聲”,這里的“夢”并沒有實際的內容,只是隨文而出,并不是為了刻畫人物形象或推動故事情節發展而設置的夢境,這對研究夢幻敘事來說意義不大。因此,要分析《紅樓夢》中的夢首先必須明確夢的劃分標準,要仔細考察人物是否真正進入了夢境。
從科學角度來說,夢是人在進入睡眠的條件下,由潛意識帶動而發生的一種活動,但夢不等同睡眠,所以在分析《紅樓夢》的夢境時,必須把握好兩個條件:一、夢必須發生在睡眠中;二、夢要受到潛意識的控制。經過仔細閱讀文本,反復推敲情節,筆者認為《紅樓夢》中的夢境描寫共有23處,具體情況如表1:

表1 《紅樓夢》中的夢境
根據以上統計可知,書中真正寫夢境的地方只有23處,這些夢境描寫是探究曹雪芹夢幻敘事藝術的基本素材。只有在充分掌握這些夢境素材的基礎上,才能更加深入地進行研究,體會《紅樓夢》夢幻敘事的獨特魅力。
與一般人體驗和感悟生活的方式不同,曹雪芹總是用一種特殊的方式將自己感知到的世界和人生表達出來,這樣便形成了他獨有的一種敘事藝術風格。小說開篇就寫道:“作者自云因曾歷過一番夢幻之后,故將真事隱去,而借通靈之說,撰此《石頭記》一書也。”[5]1“此回中幾用夢用幻等字,是提醒閱者眼目,亦是此書立意本旨。”[5]1在作者生活的那個年代,夢幻感恰恰能夠表現出作者清醒的生存狀態,曹雪芹歷經很長一段艱辛的人生體驗之后,將《紅樓夢》這本巨著留給了后人。如周汝昌先生所說:“作者把歷史的、社會的悲慨和個人橫遭飄蕩、寂寥、坎坷的憤激與痛苦融為一體。所以夢應該是對整個社會的情感,悲劇命運的追溯和感嘆。”[6]16
總的來看,《紅樓夢》中的夢境主要有以下幾種類型:
(一)預言夢
在《紅樓夢》眾多的夢境中,作者花費心血最多的部分就是預言之夢。“預言夢在形式上由夢兆、釋夢和應夢三部分組成,其敘述重點在現實的應夢上。應釋夢者對神意的不同理解與現實的復雜多變,使得應夢多種多樣:有的直接印證;有的則如九曲回瀾,宛轉反復,然后出其不意猝然夢應。”[7]83在我國古典文學作品中很早就出現了預言夢,如《詩經》中就有“召彼故老訊之占夢”。“這種原始時代遺留下來的對夢的看法迄今為止仍深深影響著‘現代人’,他們深信夢與超自然的存在有密切的關系,一切夢均來自他們所信仰的鬼神所發的啟示。也因此,它必對夢者有特別的作用,也就是說,夢是在預卜未來。”[8]143在小說第五回中,寶玉在寧國府玩耍,吃過飯后去了秦可卿的臥室睡覺,由夢中進入太虛幻境,這一回就通過寶玉夢入太虛幻境向讀者展現了“紅樓夢曲”和有關眾女子的判詞,實際上也就是預示了金陵十二衩的命運。接著在第十三回中,又借鳳姐的夢境由秦可卿向鳳姐指出賈府存在的隱患以及解決策略,但鳳姐并沒有以此為戒,還只是貪圖表面的風光,并沒有對賈府未來的發展做一個長久的打算,這讓賈府錯過了糾正錯誤的時機。作者由此向讀者預示賈府衰敗的結局。
書中有關婚姻的夢也是典型的預言夢。第三十六回中,賈寶玉在夢中表達出對金玉姻緣的不滿和對木石姻緣的渴望。“和尚道士的話如何信得?什么是金玉良緣,我偏說是木石良緣!”[5]269作者在這一回中刻意給金玉良緣添加了上天注定的成分,回避了木石良緣,從中體現出作者本人對于愛情和婚姻的迷惘。金玉姻緣是舊的婚姻制度的代名詞,而木石姻緣則是一種新的婚姻觀念,寶玉第一次用夢的形式袒露自己真實的心意,公開表明他所向往的愛情與婚姻是自由平等的。但通過閱讀文本不難發現,雖然寶玉一直對黛玉情有獨鐘,可在當時的社會環境下,婚姻大事要由父母做主,孩子要聽從于父母的安排。寶玉做為榮府的繼承人,的確需要一個能干而識大體的寶二奶奶,很明顯,寶釵才是不二人選。所以面對強大的封建勢力,寶玉和黛玉的愛情是不會得到認可的,注定將以失敗告終,這也預示了寶黛愛情的悲劇結局。
(二)心愿夢
通常把通過潛意識支配來實現現實生活愿望的夢稱之為心愿夢,這種夢通常給人一種很真實的感受,主要以意象的方式來表現。做夢的人在白天或者某一時間會接觸到一些東西,因此在夢中就會產生熟悉的感覺,讓做夢人有一種身臨其境的體驗,同樣也喚起了做夢人真實的心理感受和反應,真實的情感反應又會加強夢的真實性效果。“一個意識的愿望,只有當它成功地喚醒一個與它具有同樣意旨的愿望并從中獲得強化時,方能成為夢的激發因素”[8]462。這類夢在小說中的比重不大,只有三個心愿夢的描寫片段。在第二十四回,小紅本想攀上寶玉這個高枝,但由于寶玉身邊都是出挑人物,她也沒有機會,突然聽到老嬤嬤說起賈蕓來,她心里一動,產生了一些想法,于是就有了在夢中和賈蕓相見的情節。又如在第四十八回中,香菱在睡夢中夢得八句詩,這其實就是因為她雖“苦志學詩,精血誠聚”,但白天還是做不出詩句,于是把這種愿望留在夜間做夢時實現了。
(三)思慮夢
這類夢境在小說中占據的比重最大,共有14個思慮類夢境描寫片段。不同于心愿夢給予做夢人的愉悅,這類夢通常會給人帶來一種焦慮的感覺。弗洛伊德認為“被壓抑的潛意識愿望,由于其實現被夢者自我體驗為痛苦的事情,便抓住因前一天痛苦殘余而持續存在的精力貫注所提供的機會,支持這些精力貫注并由此使之進入夢”[8]480。如八十二回中,黛玉夢到繼母要將她嫁與別人,她向賈母求助,可夢中賈母并沒有幫她,反而對她說“不中用了。做了女人,終是要出嫁的,你孩子家,不懂,在此地終非了局”[5]279,這把黛玉徹底推向了絕望的深淵。這個夢的出現其實是有理可據的,在七十八回,寶玉隨口改的誄文對黛玉的心理產生了很大的影響,讓她開始擔心起木石姻緣的前途,加上眾人口中一直宣揚金玉良緣,像薛家的老婆子當著黛玉的面說寶釵和寶玉是天生的一對,讓黛玉心里很痛苦。再加上寶玉上學之后去黛玉住處的次數減少,更是勾起黛玉對寶玉的思念。因此思念猜疑成慮做了這個夢。“隱秘的永在的焦慮”就是黛玉夢境形成的主要原因。
(四)醒悟夢
這類夢境在小說中只有兩處,但對于全文結構卻有著不可或缺的作用。夢境主人公在夢前沒有解決的問題,在夢中夢到神仙、道士或和尚講述前世姻緣或色空理論后,夢醒后得到了醒悟,放下一切潛心向佛或向道,從中折射出人生如夢的主題思想。這種醒悟夢將夢境主人公不如意的現實遭遇與人生如夢的思想巧妙地結合起來,顯示出作者高超的寫作手法與巧妙的藝術構思。在第六十六回,柳湘蓮在夢中見到尤三姐后,經由夢中道士的點化,截發出家。柳湘蓮了解了尤三姐自刎的前因后果之后,心情是十分悔恨的,夢中的道士讓他找到了一線希望,唯有斬斷情絲,才能少些煩惱,于是便追隨道士,一心向道。在第一百一十六回中,寶玉再次進入了幻境,夢中出現的人物和發生的事情無一不是暗示寶玉了卻塵緣的結局,受到和尚的點撥后,寶玉看破紅塵,終于追隨高僧仙道而去。
不管是預言夢、心愿夢、思慮夢還是醒悟夢,都是《紅樓夢》夢幻敘事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它們是推動故事情節的發展重要因素,不僅豐富了人物形象,更增強了全書的感染力。
夢幻敘事的運用,讓《紅樓夢》形成了層次感鮮明的空間格局,夢境與現實一真一假、虛實相生,賦予了小說別樣的藝術魅力。既讓它產生高度的現實意義,使讀者感同身受,又避免了時間地點的限制給小說帶來的局限性,使作品包涵更為深刻的歷史意義,擁有更廣闊的時空覆蓋面。
(一)預敘故事結局,營造夢幻色彩
預敘是一種常見的敘述手法,在情節發展過程中,為即將發生的事情提供一些線索,從而產生一定的懸念。一般情況下,很難敘述出還未發生過的事情,但是通過夢境、想象等方式可以預測未來發生的事。雖然通過夢境獲得的對未來的想象和了解會很不清楚,但正是模糊的感覺才能吸引著讀者進入文本內部更深入地去探索。夢境敘事不同于一般的敘事手法,它不必刻意委婉曲折,而是直接通過模糊的夢境達到虛實相生的藝術效果,這種獨特的敘述手法能讓小說更加飽滿、富有層次感。夢境的預敘功能和伏筆的效果有異曲同工之處,作者在文本中埋入能預示人物結局、情節發展和故事結局的伏筆,會讓讀者最終產生恍然大悟的感覺,使讀者進行不斷地回味,被作者精心構思的夢幻世界所迷醉,從而深化讀者的美學體驗。但夢境的預敘功能又不似伏筆那樣簡單,在文本中埋下的伏筆只能讓讀者循序漸進地了解故事的發展軌跡,而預敘則通過完美巧妙的夢境預先提示未來將要發生的事,用故事情節與人物命運交叉的方式立體地預示著故事的結局。
寶玉在夢中進入幻境是最具代表性的預敘描寫。要想研究整部小說,必須要從夢游太虛幻境入手,因為這一情節是探索故事源頭必不可少的一把鑰匙。夢境中的賈寶玉先是在幻境中聽到“春夢隨云散,飛花逐水流”[5]41的歌吟,又遇見了“司人間之風情月債,掌塵世之女怨男癡”[5]41的警幻仙姑,然后又看到“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5]41的對聯。作者將真真假假之感注入文中,利用太虛幻境表現封建家族的興盛衰亡與小說人物人生的跌宕起伏。賈寶玉在“薄命司”看到了“金陵十二釵”正冊與副冊,同時還聽到了仙曲十二支,當時的賈寶玉還不能理解其中所包含的意義。他僅僅是被那美妙的歌舞深深的吸引,對出現的其他事物毫不在意,對有關自己命運的曲子也只感到“毫無趣味”。小說中安排的太虛夢境之行,使賈寶玉在剛剛開啟人生的時候,就用那種迷幻的形態,和他無法參透的人生形成了一個鮮明的對比。然而這匆匆一個照面卻是作者設計的一張大網,他總會時不時地挑選出其中一段,將現實人生與預敘夢中的人生交織在一起,營造出具有奇特魅力的夢幻色彩。太虛幻境是貫穿于整個文本的,這也使得人們可以根據并不完整的文本來猜測和揣摩后四十回的內容。在第一百一十六回中,賈寶玉再次進入這種夢境,他只覺“好像曾到過”,當他再次看到這些對聯與冊子上的詩詞的時候,便由最初進入這種夢境的迷惑,轉變成“也有一看便知的,也有一想便得的”,從感到毫無趣味發展為感嘆、哭泣,他在回憶了先前預敘的夢境體驗了現實的起伏之后,對自己經歷的人生有了一番新的領悟。寶玉從太虛幻境中回來,將之前看到的冊子上的判詞都記住了,心中默默記住,并沒有說出來。而讀者在這個情節的探索過程中會一再回憶之前的太虛幻境,關注現實中人物命運的走向與判詞的對應關系。這就會激發他們產生新的認識,增強讀者對小說的整體感知度。
(二)揭示真實心理,豐富人物形象
《紅樓夢》里夢境情節中細致的心理描寫,成為小說的特色。早期的小說對于人物心理的描寫著墨較少,往往通過外貌、動作、語言等方面刻畫人物形象,很少會對人物心理進行細致的描寫。在《紅樓夢》中,這一敘事功能表現得極為明顯,通過夢境揭示人物真實的內心世界。張軍等人說:“虛幻空間的建立是對實際空間的填補與反駁,美好夢境的毀滅與惡夢在實際當中的兌現,最后都會致使實際中的美好的意愿全部破碎,繼而導致小說覆蓋著濃重的慘劇與代表性的含義”。[9]在第三十六回中,賈寶玉在夢當中大聲呼喊:“和尚道士的話如何信得? 什么是金玉姻緣,我偏說是木石姻緣。”[5]382從這個夢中不難發現,他不顧世俗的偏見只傾心于黛玉,可結局卻仍是“金玉良緣”成為現實。在封建世俗的打壓之下,寶玉向往的真情只能成為了“夢幻”。小說通過“虛幻”和“現實”之間的摩擦爭持來塑造更加鮮明的人物形象,繼而完善對人物形象的打造。
夢境的特征是以“夢境”內容的多次出現來預示、象征以及刻畫做夢人的一種心態和性格特點。此時,“夢”不單單是指一種虛幻的影像,而是囊括于因做夢之人自身各方面的緣由而被賦予特定的故事意義與文化內涵。在第八十二回中,林黛玉從賈母要將她嫁給別人的夢中驚醒。這一情節在全文中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小說將現實和夢境這兩層空間結合在一起,給讀者展示了一個凄涼悲慘的世界,預示了黛玉的悲慘命運。此作品中,林黛玉夢境多次出現的設置,皆是為了凸顯林黛玉的性格特點。林黛玉孤傲、敏感的性格是因生活大環境所致,在封建禮教森嚴的時代,她無法向外人表露自己的真實想法,只有在夢中,她才敢于發出不滿和哀鳴,這種情緒我們也只有在她的夢中才能體會和了解。夢中賈府的所有人都對她極為冷淡,就連她唯一的保護傘——賈母也是同樣的冷漠。這一夢境從側面反映了黛玉雖然長期生活在賈府,但是內心并沒有對政府產生安全感,由此展示黛玉無依無靠的真實生活環境。而這種筆法也在不露痕跡地為全書營造一種悲慘的氣氛,同時也從側面體現絳珠仙草還淚。黛玉內心深愛著寶玉,想要成為寶玉的夫人,可是夢中賈母不僅不讓她嫁給寶玉,而且還要把她許配其他人,黛玉不肯,去央求寶玉,可是也沒有什么作用。在這個夢中,可以清楚地了解黛玉真實的內心世界,她雖然愛著寶玉,但是知道這種愛不會被賈府的任何人接受,這種想法讓她無法向眾人展示她對寶玉的真實感情,她在夢中的反應讓讀者更加同情這個“外冷內熱”的姑娘。對于黛玉來說,這個夢境的出現給了她帶來了沉重的打擊,她由夢境聯系到現實,即便夢醒之后,心中的郁結也不能消散,反而愈演愈烈,在得知寶玉婚事之后更是悲慟欲絕,最終抑郁而逝。
(三)深化小說主題,表現人生如夢
《紅樓夢》在繼承前代小說夢境敘事模式的基礎上,又進行了一些改造。首先是夢境敘事對于小說敘事功能的作用大大增強,傳統夢境小說的夢境敘事是單一的,僅僅作為推進小說敘事進程的工具存在。而《紅樓夢》中的夢境空間是作為影響小說敘事進程的媒介而存在的,使得夢境空間在整部作品中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由它構成的多層空間敘事的整體框架影響著小說的敘事功能,同時對小說的敘述進程也有著極大的影響。這在小說第一回中就有重要體現,甄士隱在夢中聽到一個僧人和一個道士談論三生石畔神瑛侍者與絳珠侍者轉世變成人的過程及原因,小說序幕由此拉開。這個夢境構成了全書的整體情節框架,影響了敘事的進程。又例如第五回,寶玉夢入太虛幻境向讀者提供了另一個視角,由此展現了“紅樓夢曲”和眾女子的判詞,預示了金陵十二衩的命運。這個夢境在豐富小說情節的同時,又影響了全書的敘事進程。增添了幾分虛實相生的藝術魅力,把夢境與現實的生活相融合,同時與第一回首尾呼應,完成對這些故事的完整闡釋,達到了“夢”所要實現的敘事效果,深化小說“人生如夢”的主題,使讀者也像是在夢境一般,分不清楚是虛幻還是真實。如劉介民所說,“虛幻的夢境連接了敘述的開頭和結尾,交相呼應,超出并且引導這篇文章的敘述趨向,同時也創造了完整的‘紅樓一夢’的結構。”[10]
《紅樓夢》以現實世界為依據,將夢幻作為整部作品的出發點、支撐點和交叉點,采用林林總總分布在全書的夢境來聯系全文,正是因為作品用這種藝術性的夢幻敘事表現出來的對人生深刻的思考,才使得《紅樓夢》一直屹立于中國古典小說之林,讓人久久不能忘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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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王凌.《紅樓夢》中“同夢”情節審美功能初探[J].紅樓夢學刊,2008(2).
[4]姜深香.世間萬境淋漓夢——論《紅樓夢》的夢介入[J].紅樓夢學刊,200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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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張軍,沈怡.《金瓶梅》與《紅樓夢》敘事藝術比較[J].重慶大學學報,2002(3).
[10]劉介民.開拓空間敘事新領域——論張世軍《紅樓夢》的敘事空間[J].廣州師范學報(社會科學版),20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