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度研究中演化博弈的應用及拓展

洪亞嬋??

摘要：對演化博弈論的產生與發展及其在制度變遷研究中的現狀進行了較系統的綜述，并通過其方法論、認識論、選擇機制與均衡等方面的進一步分析來論證運用演化博弈論分析我國鐵路運輸財會制度變遷的可行性，從而為我國鐵路運輸財會制度變遷的分析提供了新思路。

關鍵詞：鐵路；財會制度；變遷；演化博弈論

中圖分類號：F27文獻標識碼：Adoi：10.19311/j.cnki.16723198.2018.09.019

1總論

演化博弈論是在博弈論產生之后出現的一種新的博弈分析方法，它將博弈分析和動態演化過程結合起來。傳統的博弈論，主要進行靜態均衡與比較靜態均衡分析，而演化博弈則分析動態的均衡。演化博弈論源于達爾文的生物進化論與拉馬克的遺傳基因理論，它曾相當成功的解釋了生物進化中的某些現象。后來，經濟學家們開始嘗試將演化博奕用來詮釋不同社會習俗、制度的形成原因及過程，如今，已經有了相當多的研究成果。作為演化經濟學的重要分析方法的演化博弈，已經成為經濟研究中的一個新領域。本文對演化博弈論發展狀況做了系統的綜述，不僅涉及理論研究，還包括其在制度分析研究中的現狀分析，從而進一步論證其在我國鐵路運輸財會制度變遷研究中的適用性。

2演化博弈論的產生和發展

2.1演化博弈論的產生

將博弈論的方法應用于經濟行為研究的思想最早由馮·諾依曼和摩根斯坦在1944年提出，但并無后續研究。20世紀中葉，雖然此時經濟學界的主流是靜態均衡的新古典經濟學，其中演化思想卻已經悄然出現。在馬歇爾（Marshall，1948）看來，動態的演化的內涵比靜態分析要復雜得多。阿爾欽（Alchain，1950）認為應當將經濟分析中的利潤最大化條件用自然選擇來替代，他將適度的競爭視為決定制度形式存在的動態選擇機制，類似于生物演化中的適者生存。這種動態選擇機制下，來自社會各方面的變化壓力，會使個體為了生存采取最優行為，如此達到的演化均衡是一個納什均衡。阿爾欽的研究為演化博弈論的進一步發展提供了思路。最早的演化博弈論思想理論成果是納什在1950年提出的“群體行為解釋”，他的研究表明，不需要假設參與者充分理性，參與者也不需要必須具備進行復雜推理的想法和能力，只要參與者能夠在每次博弈時可以學習并模仿以往博弈過程中的相對優勢行為，就可以達到納什均衡。20世紀70年代，斯密斯與普瑞斯摒棄傳統博弈論的所要求的完全理性，開始了有限理性角度的博弈理論的研究，這使得演化博弈輪得到了極大的發展。1973年，斯密斯提出了ESS（演化穩定策略）概念，為演化博弈論的發展奠定了基礎。“復制動態過程”概念的提出標志著演化博弈論的正式形成，它是1978年生物學家泰勒和喬恩克基于生物演化現象提出的基本動態概念。

2.2演化博弈論的發展

對演化博弈論研究的深入，使得從20世紀80年代以來越來越多的經濟學家開始把演化博弈的思想應用于經濟學領域，作為研究社會制度變遷、產業演化以及股票市場定價機制等的新思路，與此同時，對演化博弈論理論層面的研究也開始深化，開始向非對稱博弈深入。其后，演化博弈論的發展進入了新階段。1991年，吉爾伯亞和馬脫西考慮了能夠意識到得益函數并進行一定優化分析的有限理性博弈方，提出了“最優反應動態”的概念，從學習機制和進化機制統一的角度開辟了演化博弈論運用的新道路。1995年，喬根·溫布爾（Weibull）出版的《演化博弈論》一書，對演化博弈論進行了系統完整的總結。

2000年以來，在演化博弈論的發展中，學者們對于演化穩定策略的研究開始出現分歧。有些學者著力研究合作演化博弈問題（David K.Levine，Wolfgang Pesendorfer，2007），即有一方存在模仿行為下的博弈。2007年Josef Hofbauera 和 William H.Sandholmb則探討了在隨機擾動存在情況下的演化博弈問題。新世紀以來經濟學者們對演化博弈論的進一步研究，豐富和完善了演化博弈論的理論體系。國內學者與國外學者相比，對演化博弈論的研究較少，研究時間也短很多。2003年孫慶文分析了非完全信息條件下的演化博弈均衡解穩定性。關于合作競爭博弈問題，吳昊，楊梅英等（2004）探討了其復雜性與演化均衡的穩定性。2005年，易余胤和劉漢民對經濟學研究中演化博弈的應用進行了總結分析。

3演化博弈分析在制度變遷研究中的應用

隨著演化博弈論的發展，經濟學家開始運用其來詮釋制度變遷。最早利用博弈論對制度變遷進行理論分析的奧地利經濟學家斯科特，他認為制度是參與人博弈的均衡解，其變遷過程可以看作是行為人不同的戰略選擇所導致的由一個均衡解向另一個均衡解的變動。至此，演化博弈論成為制度變遷研究中一個全新的視角。正式將演化博弈論引入制度分析的是德魯·肖特在1981年出版的《社會制度的經濟理論》一書。肖特運用博弈論系統描述了制度變遷中非正式制度到正式制度的演化博弈過程。20世紀80、90年代，莎格登、楊、鮑爾斯等學者構建了以“隨機穩態均衡”和學習模型為中心的演化博弈理論，用演化博弈論來分析制度及其變遷，他們認為作為一個社會習俗、傳統和行為規范的制度，其起源及變遷是在一個演化穩定的博弈框架中進行的。

以青木昌彥、培頓·楊等為代表的經濟學家，從20世紀90年代中后期開始在制度分析中引入演化博弈方法，試圖運用數學模型把哈耶克自由主義制度的自組織在理論上展示出來。演化博弈論旨在說明制度怎樣從總多行為個體的交互決策中衍生出來。演化博弈論的研究對象為均衡的過程而非結果，重視隨機擾動對均衡的影響。在演化博弈論學者看來，在研究的時間跨度足夠長的情況下，往往個人理性可以被演化力量代替，因此經濟行為人并不需要完全理性。它的基本思路是：非完全理性的行為人無法準確迅速的明白自己所處的損益狀況，而只能通過對被認為是最優戰略的模仿學習來增進自身收益，這種博弈是動態的永續博弈，在這樣的動態經濟學世界中，可以預見的結構就是采用更高收益戰略的人會越來越多。

青木昌彥、奧野正寬（1999）利用演化博弈論解說制度演進，是利用演化博弈論解釋制度變遷最著名的案例。在青木昌彥看來“所謂制度變遷即參與人行動決策規則的策略選擇，連同相關的共同信念同時發生一種基本的變化。他認為制度變遷的機制來源于參與人的策略決策、認知模式和學習模式以及制度之間的關聯性”。

20世紀90年代，我國出現了運用博弈論研究經濟問題的文獻，《“三角債”的博弈理論分析》（平新喬，蔣國榮，1994）、《權利、均衡與制度變遷——一種關于產權起源的非合作解析》（李軍，1994）等。21世紀以來，我國學者在制度變遷的演化博弈分析領域取得了新的進展。周業安（2000）基于自由主義社會秩序二元觀提出了一個分析中國制度變遷的演化分析框架，在他看來，中國的改革過程，是政府選擇外部規則和社會成員選擇內部規則的交織的演化過程，外部規則是表因，本質原因卻在于內部規則，貫穿于整個制度變化過程的是兩者之間的沖突和協調。張維迎、謝識予、王則科等學者開始運用博弈論解析我國的制度變遷現象。李軍林（2002）年出版的《制度變遷的路徑分析——一種博弈理論框架及其應用》，全面介紹了利用博弈理論分析社會制度的三種方法。蓋地（2012）年在《演化博弈視角的會計準則變遷詮釋》一文中，利用演化博弈論分析會計準則變遷，構建了會計準則變遷的最優反映動態模型和復制動態模型。

4使用演化博弈分析鐵路運輸財會制度變遷的理論依據

1912年民國政府交通部首提統一鐵路會計制度，對全國鐵路會計業務進行統一和改善。通過一年多的準備，先后擬定了7則會計則例。但直到1920年交通部擬定的《國有鐵路會計條例》十條獲準頒行，才初步形成了我國鐵路的會計制度。其后至1936年民國政府一直致力于完善鐵路財務監督與會計制度。1937-1949年，戰時的中國鐵路會計核算遭到極大破壞。1949年4月我國成立軍委鐵道部財務局，著手統一全路財務管理、統一全路會計制度、統一全路預算收支，并在此基礎上，圍繞全路統一實行經濟核算。全路高度集中統一的財務管理體制在第一個五年計劃期間就基本建立。“文革”期間我國鐵路運輸財會管理遭受重創，直到1978年《會計人員職權條例》等一系列文件頒布之后，我國的鐵路運輸財會管理才又重新回到人們的視線。1987年出版的《鐵路運輸財會制度簡史》是第一部總結新中國成立以來我國鐵路運輸財會體制和制度演變軌跡的專門性文獻。目前國內關于鐵路運輸財會制度的研究并不多見，其研究者群體可以非常明顯的分為兩類：學者和鐵路人自身。鐵路人囿于其自身學術水平，對于我國鐵路運輸財會制度的研究多為對其內容的研究，主要集中于制度變遷軌跡的描述以及現狀和發展研究兩個方面。學者則多應用新制度經濟學的理論與方法對鐵路運輸財會制度的變遷路徑及動力進行研究。我國鐵路運輸財會制度的變遷是一個動態的過程，現有的靜態經濟學分析方法難以擬合現狀，而演化博弈理論則是針對制度變遷過程的動態分析方法，因此，用演化理論來對鐵路運輸財會制度變遷進行研究將是一種更能擬合現狀的新思路。

演化博弈論是博弈論與演化經濟學結合的產物，是對傳統博弈論的發展。演化博弈中的博弈方從大的總體中隨機抽取，被選擇的參與者按照生物的或者社會的方式重復博弈，從而獲得相應的收益。演化博弈作為分析演化過程的工具，它旨在研究在制度變遷過程中，參與者怎樣進行策略的選擇，調整的依據是什么，變遷過程中是否具有穩定的收斂點，如何解釋這個收斂。博弈經常存在多重納什均衡，此時要根據特定制度不同的起始歷史環境，分析其走向不同收斂點及其路徑依賴，還要注意演進中是否發生突變，對制度演進方向影響如何。同時，由于演化博弈論假設有限理性，因此博弈雙方之間的均衡點往往是一個逐步調整的結果，而非一次性選擇的結果。因此，演化博弈在解釋各種制度變遷過程時往往更具說服力。

演化博弈論要求博弈方具有的是一種能夠根據新的情況和新的信息調整判斷和改進策略選擇行為的理性。這種理性被稱為過程理性，它并不要求在博弈開始之前，博弈參與人就通過推理分析，準確判斷出其他博弈方可能的策略選擇以及博弈的最終均衡點，在整個博弈過程中一直做出準確的策略選擇，但它要求博弈行為人有學習能力，并根據以往的經驗正確調整自身行為。此時行為人追求的是一種帕累托改進，而非帕累托最優。從1865年我國第一條鐵路在北京永定門出現，一直到1920年民國政府交通部頒布《國有鐵路會計條例》十條，才初步形成了符合獨立營業原則的我國鐵路運輸財會制度。1865年至1920年之間，我國鐵路有國家出資修建部分沿用我國所習慣的收付記賬方法；由外資修建的鐵路則沿用各國習慣法，各路所采取的會計方式不一致，政府難以統一管理，弊端日益凸顯。因此，1912年，民國政府交通部開始籌劃統一全路財務會計制度。從最初的總稽核制，到新中國成立后的分級核算制，在其變遷過程中，各博弈方一開始并沒有找到最優策略，而是在博弈過程中不斷學習和總結經驗，通過試錯法逐步完善既有制度。與此同時，過程理性所代表的有限理性也意味著并不是所有的博弈方都會采取作為完全理性博弈結果的納什均衡策略，某一時間段中的最終均衡并非一次完全理性選擇的結果，而是一個不斷調整與改進過程的結果，而且，博弈方并不會一直保持在均衡狀態，而是有可能再次偏離其均衡。即隨著時間的發展，制度變遷過程是一個由非均衡到均衡，再由均衡到非均衡的反復重復過程。這與我國鐵路運輸財會制度的幾度中斷與恢復的現實情況也更加契合。

在運用演化博弈論研究制度變遷的學者看來，制度制定中的獲益相關人員，或稱博弈參與人，其最終的策略選擇即在多種可選的制度改進方向中選擇A走向，而非B走向，不僅僅取決于其個人有限理性，而且也取決于初始的制度環境，即博弈參與人所處社會中的文化習俗、慣例、政治習慣等。因此，制度變遷過程就被看成是一種經濟行為人與環境之間的雙向互動的動態調整過程，而非單向選擇過程，這種過程類似于生物學中的生物進化過程。因此，我國鐵路運輸財會制度變遷過程中某時期短暫均衡的實現，并不是參與人精確地一次性理性計算的結果，而是通過一種穩定的演化的機制來實現。因此，從這個意義上來說，這里我們所說的均衡，其涵義接近于生物學意義上的穩定演進。鐵路運輸財會制度的形成是一個從無到有，不斷學習、模仿和改進的過程，而學習和調整的結果，則形成了我國鐵路財會慣例或規則；在演化博弈中，任何財會制度的形成都是一個動態的學習和調整的過程，兩者不謀而合。

5結語

因此，我們可以運用演化博弈論對我國鐵路運輸財會制度變遷進行研究，通過演化博弈論的理論與方法來分析其變遷過程，分析其存在的問題，提出相應的對策。

同時我們也應該注意，演化博弈論目前還是經濟研究尤其是博弈論研究中的一個新領域，其理論研究還很粗糙，仍有很多需要完善的地方，其理論體系與基本研究框架尚需拓寬。演化博弈論在目前的經濟研究中，還有很多空白，由此，可以預見，在未來相當長的一段時期內，應用演化博弈論研究各種現實經濟問題將是經濟研究中的一個熱點。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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