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欣瑤
摘要:“庖丁解牛”作為《莊子·內篇》中的一則寓言,在《莊子》一書中具有十分重要的地位。本文通過對“庖丁解牛”進行敘事學分析,了解莊子的敘事語言與敘事技巧,對敘事時間,敘述者,聲音等進行探析,了解作為隱藏敘述者的莊子,是如何運用全知視角客觀中立敘事“解牛”的三個過程,我們從中也能體會出莊子寓言所包含“以道為體”的理念,這也是通往莊子“天道自然”之途。
關鍵詞:“庖丁解牛”;敘事時間;敘事聲音;敘事者
一、“庖丁解牛”之探析
在莊子的描述中,“庖丁”似屠夫又不似屠夫,庖丁所從事的工作,就是宰割牛,這與我們現如今的屠夫的工作具有相同的性質,但是“庖丁”和現代所稱的屠夫又不完全一致,他在解牛的過程中達到了一種物我兩忘的“養生”之境界,這與我們所理解的現代意義上的屠夫是不同的。因此,“庖丁解牛”一定不是普通的宰割牛的過程,其中蘊含著莊子的“解牛”之道。
二、“解牛”之敘事
《養生主》中一共敘事了六篇短小精悍的故事,“庖丁解牛”是其中最為豐富完整的一篇。講述一個人在十九年中如何逐漸學會宰割牛的故事,故事若被這樣總結概括則全然沒有莊子語言所描繪出的那種奇特開闊的境界。莊子將“庖丁解牛”的故事分為若干小的事件:三年前“所見無非牛者”,三年到十九年之間的“目無全牛”,十九年后的“游刃有余”,達到“更無牛”的狀態,一系列的事件按照時間順序將其組成以此來推動“解牛”的完成,同時在這一過程中推動故事情節的發展。但在文本中,敘事是由文惠君對庖丁的贊嘆而推動的,“善哉!技蓋至此乎!”庖丁由此對文惠君展開敘事,這種情節的聯系使文章顯得結構完整,思路清晰,雖情節簡單,但在荒謬荒唐的語言背后莊子所蘊含的奇幻詭譎的想象以及精巧絕倫的構思。
“庖丁解牛”一共分為三層境界,第一層“觀牛相”,此時庖丁所觀的是現實中存在的實體的牛相,通過三年全神貫注,聚精會神的觀,逐漸達到第二層“目無全牛”的境界,經過三年的“觀”,此時牛的有機體已經消失,看到了牛身筋骨之間的間隙,庖丁找到了進刀而不傷刀之路,刀在牛筋骨之間任意游走,經過十六年的練習達到游刃有余,在這一過程中,庖丁在諸多感官消退,但還留有一感,其“目”依然可以觀。
三、話語的時間之探
莊子用短短二百多字,就將“庖丁解牛”的故事寫的活靈活現,概括了庖丁在十九年內解牛的經歷,顯然故事時間的長度遠遠大于文本時間的長度。如何處理故事時間和文本時間的差異體現出作者的敘述技巧與敘事能力,而兩者的差別主要表現在時序,時距以及頻率上。
在對事件的敘述中,作者為了將事件解釋清楚,一般會采用順序的敘述,這樣會使故事隨著事件的發展,情節的推動而進一步展開。但是在《養生主》中,“庖丁解牛”的敘事卻是采取著倒敘的手法,先寫庖丁為文惠君解牛的故事,后借庖丁之口向文惠君講述自己十九年解牛的經歷,是如何一步一步的達到“游刃其間”的境界。使用倒敘的手法,開篇時將庖丁解牛的成果告訴讀者,它并不追求懸念的產生,而注重對“解牛”這一過程的描繪,使讀者將關注視點從結果轉向過程。
同時,使文本時間與故事時間產生差異的還有敘事頻率,熱奈特將頻率出現分為四種情況:“發生一次敘述一次”,“發生一次敘事多次”,“發生多次敘事多次”與“發生多次敘事一次”,在“庖丁解牛”中,解牛這一事件出現多次,開篇就是庖丁為文惠君解牛,手、肩、足、膝等相互配合,“莫不中音”、“合于桑林之舞”體現庖丁解牛的境界之高。
四、“觀”與“聲”之流轉
《莊子》一書分為《內篇》、《外篇》以及《雜篇》,一般認為《內篇》是由莊子所作,《外篇》是由莊子與其弟子共同完成,《雜篇》則更為復雜。《養生主》作為《莊子·內篇》中的一篇,必然能體現出莊子的思想觀點。莊子在敘事中借由庖丁的話來表達自己的觀點,莊子是本文的作者,作品中無不體現出作者的內在精神與意志,但是文章的敘述者卻是庖丁,莊子作為文章的隱藏起來的敘述者是脫離于故事內容,是情節之外的敘述者,此時莊子的觀點是客觀而中立的,使讀者在閱讀中更易接受莊子的觀點,認為自己所獲得的觀點都是自身主動學習的結果。
五、結語
對“庖丁解牛”進行敘事學分析,了解莊子的敘述語言與敘事技巧,在語言的河流中,我們向上探尋,體會莊子的思想理念。莊子借用寓言而沒有直接抒發自己的觀點,通過第三人稱的全知視角客觀中立的為我們展開敘事,作為隱含的作者借用文章來深化自己的觀點,為我們構建出一個逍遙無為的自然之境,以道為體,天道自然顯現于人世間,由此,“天道自然,人道無為”,自然之道,可成矣。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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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蘭州大學文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