郜戰紅
摘 要:黨的十九大就新時代我國社會主要矛盾已轉化的重大判斷,是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順應時勢,對新時代下新的世情、國情的回應。這一重大判斷是我國最大實際與根本任務“未變”背景下階段性特征與發展重心的“已變”,是黨理論創新的重要成果,進一步提升了黨對社會主要矛盾的認識水平,也為制定正確的政策提供了堅實的依據。
關鍵詞:歷史沿革;社會主要矛盾;“已變”;“未變”
中圖分類號:D610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7408(2018)02-0032-04
習近平同志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指出我國社會發展已經進入新時代,明確了我國社會發展的歷史方位,并作出了我國社會主要矛盾已由“人民日益增長的物質文化需要同落后社會生產之間的矛盾”轉化為“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之間的矛盾”[1]的重大戰略論斷。這一戰略論斷是對十一屆六中全會以來我國社會主要矛盾認識的繼承與發展。
(一)中共八大對我國社會主要矛盾問題的認識
新中國成立前夕,在七屆二中全會上,毛澤東同志提出了建國后的兩大任務:由農業國轉變為工業國的任務和由新民主主義社會過渡到社會主義社會的任務。因此,建國后,隨著土地改革的完成,我國社會的主要矛盾為工人階級和資產階級的矛盾。隨著社會主義改造的完成,國內民族資產階級作為一個階級已經被消滅,國內形勢發生了重大變化,黨對我國社會主要矛盾也作出了新的判斷。1956年黨的第八次全國代表大會指出,在社會主義改造的任務基本完成之后,我們的主要任務是迅速地把我國建設成為偉大的社會主義國家,并指出,我國的主要矛盾,已經是“人民對于建立先進的工業國的要求同落后的農業國的現實之間的矛盾,已經是人民對于經濟文化迅速發展的需要同當前經濟文化不能滿足人民需要的狀況之間的矛盾。這一矛盾的實質,在我國社會主義制度已經建立的情況下,也就是先進的社會主義制度同落后的社會生產力之間的矛盾”[2]。這個論斷從人民的需要出發,是對我國生產力發展水平的準確把握。1949至1956年,盡管我國生產力飛速發展,但我國生產力總體發展水平還比較落后,人均國民生產總值遠遠低于世界發達國家水平。因此,中共八大對我國社會主要矛盾的認識是符合我國實際情況的準確判斷。但因為黨對社會主義的迅速到來缺乏足夠的準備,因此八大對社會主要矛盾的認識也存在一些不完善的地方,沒有著重強調和全面闡述我國社會主義生產關系已經確立起來了的事實,沒有分析當時中國社會的階級矛盾問題,同時未將我國社會主要矛盾的論述納入八大的政治報告。隨后,1957年,毛澤東同志撰寫了著名的《關于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的問題》一文,系統地論述了我國社會主義發展中存在的矛盾,并指出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問題是社會主義國家政治生活的主題。但這篇重要著作中并未詳細闡述社會主義的主要矛盾,加之由于后來黨指導思想上“左”傾錯誤的出現,八大對我國社會主要矛盾的正確認識最終沒能很好地堅持下去。
(二)八屆三中全會對我國社會主要矛盾的認識
為加強黨的建設,1957年黨開展了整風運動。在此過程中,出現了一些資產階級右派分子對社會主義制度和中國共產黨進行攻擊的現象,與此同時國際上發生了著名的“波匈事件”,最終隨著反右派斗爭的嚴重擴大化,八屆三中全會對八大就我國社會主要矛盾的認識進行了新的討論,也正基于此,毛澤東同志提出了“工人階級與資產階級的矛盾、社會主義與資本主義的矛盾是整個過渡時期的主要矛盾”[3]。這一重要論斷否定了中共八大對我國社會主要矛盾的認識,從此直到1978年十一屆三中全會召開的20年時間里,我國實行了“階級斗爭為綱”的方針,使我國社會主義建設遭遇了重大的挫折。
(三)十一屆六中全會對我國社會主要矛盾的認識
粉碎“四人幫”之后,我國開始全面撥亂反正。國家統計局公布的數字顯示,1980年我國GDP為4587.6億元,人均GDP為468元,遠遠低于世界平均發展水平。面對這樣的境況,1979年,在黨的理論工作務虛會上,鄧小平作了《堅持四項基本原則》的講話,提出了“我們的生產力發展水平很低,遠遠不能滿足人民和國家的需要,這就是我們目前時期的主要矛盾”。[4]1981年,十一屆六中全會通過的《關于建國以來黨的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重申了中共八大對中國社會主要矛盾的判斷,并對此作出了規范性的表述,即:我國社會的主要矛盾是人民日益增長的物質文化需要同落后的社會生產之間的矛盾。這一判斷與中共八大對我國社會主要矛盾的認識具有一定程度的承繼性,都是從人民的需要出發,突出和強調了我國社會生產比較落后的事實。十一屆六中全會也對我國的階級矛盾進行了科學的分析,避免重蹈歷史覆轍。以主要矛盾的正確判斷為基礎,黨的十四大把“解放和發展生產力”納入了社會主義本質論斷的范疇。在之后長達近40年的改革開放進程中,始終堅持以經濟建設為中心,把大力發展社會生產力作為解決我國社會主要矛盾的根本途徑,從而實現了我國生產力發展水平的快速提升,人民生活水平不斷提高,實現了從溫飽到小康的飛躍。
(四)黨的十九大對我國社會主要矛盾的認識
黨的十九大報告明確指出我國社會主要矛盾已經發生了深刻轉化。這一判斷既是以中共八大和十一屆六中全會對我國社會主要矛盾的判斷為基礎,又是對新時期我國生產力發展水平和人民需要已經發生重大變化的實際做出的回應。國家統計局公布的數字顯示,我國國內生產總值自2010年超越日本,居世界第二位;近年來我國經濟一直保持中高速增長, 2016年,國內生產總值折合11.2萬億美元,人均GDP達到了8260美元,我國已進入中等偏高收入國家行列。與此同時,我國的國際影響也大幅提升,2013—2016年,我國對世界經濟增長的平均貢獻率達到30%左右[1]。中華民族迎來了從站起來、富起來到強起來的偉大飛躍。面對已經發生重大變化的實際情況,十一屆六中全會上就我國主要矛盾的判斷出現了與新情況不相適應的現實,即“人民對物質文化需要”同“人民日益廣泛的需要”之間存在明顯差距,“落后的社會生產”與“生產力發展水平”脫節,新的實踐推動了我國社會主要矛盾的轉化。另一方面,我國生產力總體發展水平得到極大提高后,社會發展仍然不平衡不充分的特點日益突出。比如,城鄉差距依然較大。國家統計局公布數字顯示,2016年按常住地分,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33616元,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12363元;民生領域“短板”較多,在就業、教育、醫療、脫貧、養老等問題上存在不少困難。與此同時,隨著社會生產力發展水平的提高,人民基本的物質文化需求得到滿足之后,人民需要日益呈現多樣性、層次性、多方面的特點,不僅對物質文化生活提出了更高要求,還期盼國家的發展能夠為人民提供高水平的教育、穩定和諧的社會環境、更能體現公平正義的社會環境等等。不同區域的人民要求我國的發展是區域間的統籌兼顧,要求我國的發展更快實現人民對發展成果的“共享”,這都是人民對美好生活的期待。因此,新時代的現實決定了我國社會主要矛盾發生了重大的變化,同時,人民的需要已經從對物質文化需要轉化為對美好生活的需要,我國生產力發展現狀已經從落后的生產轉化為發展的不平衡不充分,這些巨大變化都推動了我國社會主要矛盾的轉化。
綜上,從中共八大到十一屆六中全會再到十九大,黨對我國社會主要矛盾的認識,基本上遵循了從人民的需要出發進行認識的路徑,都強調了發展問題的重要性。
回應我國人民需要與生產力發展水平已經發生重大變化的實際,黨的十九大提出了新時代我國社會主要矛盾已轉化的重要論斷,但我國社會主要矛盾的“已變”是在我國的基本國情和根本任務“未變”背景下的變化,因此我們必須正確把握新時代我國社會主要矛盾的“已變”與“未變”。一方面以“已變”促“變”,以新的認識、新的方法去解決新問題,堅持全面深化改革,牢固樹立并貫徹執行“五大發展理念”,破解我國發展中存在的不平衡不充分的難題;另一方面要把握我國最基本的國情和發展戰略,不忘初心,牢記使命。
(一)新時代我國社會主要矛盾的“已變”是在我國基本國情“未變”大背景下的變化
我國社會主要矛盾的轉化,是新時代我國生產力發展水平不斷提高和人民需要不斷提升推動下的轉化。當然,盡管我國社會主要矛盾發生了轉化,但我國最大的實際、基本國情和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總依據——我國處于并將長期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沒有變。十一屆六中全會的“落后的社會生產”“人民的物質文化需要”到十九大報告中提出的發展“不平衡不充分”“美好生活的需要”,都是在社會主義初級階段大背景下,呈現出的不同的階段性特征。因為在發展階段問題上,國際共運史給我們留下了沉重的教訓,如蘇聯在自身的發展階段問題上經歷了“二次升調三次降調”,即斯大林1936年宣布了蘇聯社會主義的建成,1946年提出了“一個國家內的共產主義”;1961年赫魯曉夫宣布蘇聯20年建成共產主義;勃列日涅夫提出蘇聯已經建成“發達的社會主義社會”;安德羅波夫、契爾年科等則提出蘇聯處于“發達社會主義社會入口處”;戈爾巴喬夫認為蘇聯是“發展中的社會主義”。這種對發展階段認識的不清,使蘇聯在內政外交上提出了很多不切合實際的目標,最終成為蘇聯解體的重大原因。新中國成立后,以毛澤東為核心的黨中央曾對我國的發展階段問題提出過一些正確的見解,但之后隨著“大躍進”和“人民公社化”運動的開展,我們對社會主義發展階段的認識逐漸脫離了實際,“共產風”席卷中國大地,使社會主義建設遭受了一定程度的挫折。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在總結歷史經驗和新的實踐經驗的基礎上,黨逐步做出了我國處于并將長期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科學論斷。之后,黨的歷次代表大會都重申了我們的發展階段是社會主義初級階段。正是對我國社會主義的發展階段有了穩定、正確、科學的認識和把握,我們才能在東歐劇變、蘇聯解體的國際背景下,成功走出一條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使社會主義制度在中國煥發出蓬勃的生機和活力。當下,我國社會發展水平的提升推動了我國社會主要矛盾的轉化。在此背景下,我們更需認清我國仍然處在社會主義初級階段這一最大的實際,牢記國際共運史和我們在探索初期留下的教訓,保持足夠的戰略定力。正如習近平總書記所指出的,“我們在任何情況下都要牢牢把握這個最大國情”[5]。
(二)新時代我國社會主要矛盾的“已變”沒有改變我國的根本任務
馬克思主義強調生產力的發展,主要矛盾決定主要任務。從中共八大到十一屆六中全會到黨的十九大,對我國社會主要矛盾的認識都反映出黨對發展的重視。在我國社會主義改造完成后,毛澤東明確指出我國的根本任務已經是保護和發展生產力。但因為種種原因,中共八屆三中全會上關于中國社會主要矛盾的判斷變為“以階級斗爭為綱”,最終“文化大革命”的發生使我國國民經濟遭受巨大損失。
“文化大革命”結束后,1978年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重新恢復和確立了我黨實事求是的思想路線,將全黨的工作重心轉移到社會主義建設上來。1992年鄧小平在南巡時提出“發展是硬道理”的著名論斷。十三屆四中全會,以江澤民為核心的黨的第三代中央領導集體進一步提出“發展是黨執政興國的第一要務”的論斷。黨的十六大以來,以胡錦濤為總書記的黨中央總結中國和世界各國的發展經驗,提出了“科學發展觀”。習近平多次指出:發展是解決所有問題的關鍵,發展是黨執政興國的第一要務。根據我國發展所存在的短板和特點,黨的十八屆五中全會進一步提出了五大發展理念。在“發展是硬道理”的戰略思想指引下,在近40年的改革開放歷程中,我們黨牢牢扭住經濟建設這個中心,不斷解放和發展生產力,實現了中國從站起來到富起來到強起來的飛躍,也推動了我國社會主要矛盾的轉化。我們必須看到,新時代我國社會主要矛盾同中共八大和十一屆六中全會的認識,本質是一致的,仍然是“人民的需要”同“發展”之間的矛盾。從十一屆六中全會“落后的社會生產”到十九大的“不平衡不充分發展”的“已變”只是推動我國發展過程中“發展重心”的轉變,發展目標從注重“數量”的增加到注重“質量”的提升,發展過程緊扣不平衡不充分的短板所在,并不意味著“發展是硬道理”戰略思想的變化。因此,在新時代,面對發展不平衡不充分的難題,面對我國社會主要矛盾的轉化,我們必須牢記“發展是硬道理”的戰略思想沒有變,實現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奮斗目標,仍然要把發展作為第一要務。
(一)黨的理論創新的重大成果,是正確認識和把握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指導思想——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的思想基礎
其一,對我國社會主要矛盾轉化的創新認識是黨理論創新的重大成果,是對馬克思主義的豐富和發展,其把對社會主要矛盾的認識提高到了一個新的科學水平。馬克思和恩格斯論述了人類社會的基本矛盾,但因馬克思和恩格斯并未經歷具體的社會主義實踐過程,所以他們沒有明確提出社會主義社會的矛盾問題。列寧在1920年5月讀布哈林《過渡時期的經濟》時,明確提出了社會主義社會存在矛盾,布哈林在該書中將資本主義描述為“資本主義是對抗的、矛盾的制度”,列寧認為這一描述“極不確切”。列寧說,社會主義時期“對抗將會消失,矛盾仍將存在”。毛澤東在《關于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的問題》一文中首次系統地對社會主義社會的矛盾做出了論述,將社會主義社會的矛盾分為兩類性質的矛盾,并論述了社會主義社會基本矛盾與資本主義社會基本矛盾的區別。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鄧小平同志對社會主義社會基本矛盾理論進行了創新和發展,提出了“解放和發展生產力”是社會主義的本質,是社會主義的根本任務,正確認識和把握了改革開放新時期中國社會的主要矛盾,豐富和發展了馬克思主義矛盾學說。當下,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了新時代,十九大報告對社會主要矛盾變化作出了重大判斷,這一重大論斷的提出體現了唯物辯證法關于在不同社會發展階段其主要矛盾必然呈現出不同的階段性特征的理論觀點,拓展了馬克思主義矛盾學說的理論視野,把對社會主義矛盾的認識提升到一個新的水平。
其二,對我國社會主要矛盾轉化的創新認識是正確認識、理解和把握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的理論基礎。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中國共產黨人,圍繞“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歷史方位、發展方向、發展路徑、發展戰略”形成了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這是黨與時俱進,不斷推進理論創新的重大成果。在中國共產黨第十九次全國代表大會通過的《中國共產黨章程(修正案)》中,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被確立為黨的指導思想。只有立足我國社會主要矛盾已轉化的事實,才能深刻理解我國的總任務和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基本方略,才能理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事業“五位一體”的總體布局和“四個全面”的戰略布局,進而深刻理解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形成的重大意義,從而做到不忘初心,牢記使命,在實踐中自覺貫徹和執行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
(二)對我國社會主要矛盾轉化的創新認識是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制定大政方針和發展戰略的重要依據
其一,社會主要矛盾是制定正確政策的重要依據,這一重大判斷的提出為新時代中國的經濟、政治、文化、社會和生態文明建設指明了方向。對我國社會主要矛盾轉化的創新認識明確了:在未來一段時期,我國經濟建設的方向是貫徹落實五大發展理念,加快建設創新型國家,努力縮小區域差距、全面深化改革開放,實現國家繁榮富強和人民的共同富裕;我國政治的發展方向是堅持黨的領導,堅持人民當家做主的地位,堅持依法治國,深化機構和行政體制改革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建設的發展方向是堅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發展道路,深化文化體制改革,加強文化軟實力建設,培養文化自信,把我國建設成為社會主義文化強國;我國社會建設的發展方向是打造共建共治共享的社會治理格局,提升社會的公平與正義水平;我國生態文明的建設方向是建設美麗中國,實現人與自然的和諧發展。
其二,對我國社會主要矛盾轉化的創新認識為新時代“兩步走”的發展戰略提供了重要依據。這一判斷的提出,進一步肯定了我國改革開放近40年來的卓著成績,同時也指出了我國仍然面臨著不少困難和挑戰。基于此,黨的十九大正式提出了“兩步走”發展戰略:將“建黨100年”到“建國100年”間的30年分為兩個15年,并提出了具體的目標。“兩步走”發展戰略既是對我國社會主要矛盾的回應,也有助于克服前進中的急躁和消極情緒,為實現兩個一百年奮斗目標提供了重要的規劃保障。
參考文獻:
[1]習近平.決勝全面建成小康社會 奪取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勝利——在中國共產黨第十九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報告[N].人民日報,2017-10-28.
[2]建國以來重要文獻選編(第9冊)[G].中央文獻出版社,2011∶293.
[3]建國以來重要文獻選編(第10冊)[G].中央文獻出版社,1994∶593.
[4]鄧小平文選(第2卷)[M].人民出版社,1994∶182.
[5]習近平.在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95周年大會上的講話[N].人民日報,2016-07-01.
【責任編輯:閆生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