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害植物新品種權民事賠償糾紛的訴訟風險及舉證技巧（下）

楊曉峰

海南楊先生講，自己直接參與了為他人代繁享有植物新品種權種子的行為，問：自己是否會被追究民事賠償責任，怎樣去打這個官司？

“在線律師”：

侵害植物新品種權是植物新品種權糾紛的主要方面，那么什么是植物新品種權，什么樣的行為是侵權行為?侵害植物新品種權的訴訟風險有那些，有無舉證技巧？

以案說法，由于本案較復雜，限于篇幅限制，分3段介紹，本文為第3部分。

再審法院經審理確認：二審法院認定的事實基本屬實。

再審法院認為：二審判決認定被訴侵權種子與“發財”是同一品種，并無不當。本案的爭議焦點是：①A公司的原告主體資格；②賠償數額的計算；③C公司的責任承擔。

關于A公司的原告主體資格。A公司的原告主體資格，符合法律規定。B公司對有關授權手續真實性的異議，不能成立。對于B公司關于原告主體資格不符合法律規定的主張，本院不予支持。

關于賠償數額的計算。一審中，A公司提交的由會計師事務所出具的《專項審核報告》記載：A公司上年銷售“發財”種子的利潤為14.95元/kg。A公司提交的由會計師事務所出具的《專項審核報告》記載：A公司當年銷售“發財”種子的利潤為13.16元/kg。B公司、C公司對上述審計報告的真實性未持異議。但是，B公司在本院庭審中辯稱，本案訴爭的侵權種子收獲與本案不具有關聯性，被訴侵權種子沒有利潤，只有虧損。由于B公司、C公司均未向本院提交任何反證推翻審計報告測算的單位利潤，因此，再審法院以會計師事務所出具的《專項審核報告》記載的“發財”的單位利潤為參照，并綜合考慮B公司未就其利潤進行舉證、B公司的生產經營模式、侵權種子的銷售時段等因素，酌情確定本案侵權種子的合理利潤為10元/kg。

根據一、二審法院查明的事實，C公司實際種植41.57 hm2，總質量為265 092 kg。關于B公司主張的被訴侵權種子種子已全部轉商，因其提交的證據不足，本院不予認可。

因此，根據植物新品種司法解釋第六條第二款的規定，本院按照侵權人因侵權所得利益確定賠償數額。侵權人因侵權所得利益應根據侵權種子的單位合理利潤乘以侵權種子的銷售數量之積計算，即10元/kg×265 092 kg=2 650 920元。本院以在案證據為基礎，并綜合考慮有關因素，酌情確定侵權種子的合理利潤，此酌定不同于法定賠償適用中的酌定。不應當片面地認為，只要存在酌定就一概適用法定賠償。二審法院將兩者混同，認為本案的賠償數額不能突破50萬元的上限，屬于適用法律錯誤，應予糾正。一審法院認定賠償數額的思路正確，但將合理利潤酌定為審計報告測算的單位利潤的一半，存在不合理之處，亦應予糾正。

關于C公司的責任承擔。本案侵權種子的生產由B公司提供親本、技術指導和C公司提供土地、人力共同完成，缺少其中任一公司的行為，侵權種子的大規模繁殖就無法完成。C公司作為取得種子生產許可證的種子專營公司，在接受B公司委托繁育種子時，應當審查B公司是否取得該種子的生產許可。但是，對于并不具備生產許可證的B公司，C公司未盡到合理的注意義務，主觀上具有過錯，其行為的實質是協助B公司完成侵權。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侵權責任法》第八條的規定，B公司和C公司構成共同侵權，應當依法承擔連帶責任。對于C公司關于其不應承擔侵權責任以及賠償數額不應超過2萬元的主張，本院不予支持。

因A公司未舉證證明尚存剩余侵權種子，故對其關于將剩余侵權種子轉商或滅活處理的訴訟請求，不予支持。因A公司未提交公證、鑒定等費用的證據，故對其關于賠償維權損失的訴訟請求，難予支持。因A公司未舉證證明本案侵權行為給品種權人的聲譽造成何種貶損，故對其關于登報聲明、消除影響的訴訟請求，亦不予支持。

綜上，再審法院認為，一、二審法院認定事實基本屬實，但適用法律不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侵權責任法》第八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植物新品種保護條例》第六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侵犯植物新品種權糾紛案件具體應用法律問題的若干規定》第二條、第六條第一款、第二款以及《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零七條第一款、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二項之規定，判決如下。

①撤銷二審人民法院民事判決和一審人民法院民事判決；②B公司、C公司立即停止侵害“發財”植物新品種權的行為；③B公司和C公司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五日內連帶賠償A公司經濟損失2 650 920元；④駁回A公司的其他訴訟請求。

如果未按本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當依照《中國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之規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

一審案件受理費30 800元、送達費90元，二審案件受理費47 900元、翻譯費200元，共計78 990元。其中，A公司負擔10 000元，B公司負擔54 990元，C公司負擔14 000元。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我們回過來再看看三級人民法院的判決，從中可以透視植物新品種權民事侵害賠償糾紛的訴訟風險，一審法院的判決金額：B公司賠償A公司損失180萬元，C公司在20萬元范圍內與B公司承擔連帶責任，駁回A公司的其他訴訟請求。一審案件受理費30 800元，送達費90元，合計30890元，由A公司負擔12 000元，B公司負擔 15 890元，C公司負擔3 000元。

二審法院的判決金額：B公司于判決生效之日起十五日內賠償A公司損失17萬元；C公司于判決生效之日起十五日內賠償A公司損失3萬元；駁回A公司的其他訴訟請求；駁回B公司、C公司的上訴請求。一審案件受理費30 800元、送達費90元，二審案件受理費47 900元、翻譯費200元，以上案件受理費和其他費用共計78 990元，由雙方按比例分擔，即由A公司負擔90%，計71 091元，B公司、C公司各負擔5%，計分別負擔3 949.5元。

再審法院的判決金額：B公司和C公司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五日內連帶賠償A公司經濟損失2 650 920元；一審案件受理費30 800元、送達費90元，二審案件受理費47 900元、翻譯費200元，共計78 990元。其中，A公司負擔10 000元，B公決生效之日起十五日內連帶賠償A公司經濟損失2 650 920元；一審案件受理費30 800元、送達費90元，二審案件受理費47 900元、翻譯費 200元，共計 78 990元。其中，A公司負擔10 000元，B公司負擔 54 990元，C公司負擔14 000元。

就賠償損失一項，一審判賠180萬元，二審判賠僅17萬元，再審判賠265萬余元，其間的最大差距有15倍之多。

本案有一個特別注意之處，就是酌情確定侵權種子的合理利潤問題。本案的酌定不同于法定賠償適用中的酌定情形。不應當片面地認為，只要存在酌定就一概簡單適用法定賠償。也就是說，賠償適用中的酌定有法定酌定和非法定酌定之分，非法定酌定只能適用酌定來處理賠償金額，而不能套用法定酌定情形，該酌定權利由法官在大于50萬元外自由裁量。只有法定酌定情形出現時，才能在法官的自由裁量權范圍內適用賠償數額不能突破50萬元的上限而自由裁量，若將兩者混同，屬于適用法律錯誤。

4 植物新品種權民事侵害賠償糾紛的舉證技巧

本案A公司有2個舉證行為值得借鑒。

4.1 關于“發財”種子凈利潤的舉證

A公司委托會計師事務所對A公司年度財務進行審計，并出具專項審核報告：上年實現凈收入567 299 366.50元，“發財”種子的凈利潤為14.95元/kg。當年A公司銷售“發財”種子全年累計實現凈收入638 966 629.08元，“發財”種子的凈利潤為13.16元/kg。

由于B公司和C公司均未向法院提交任何反證去推翻審計報告測算的單位利潤，因此，再審法院以此為參照，酌情確定本案侵權種子的合理利潤為10元/kg。

4.2 關于被訴侵權行為涉及的種子是否為A公司受法律保護的“發財”種子

植物新品種司法解釋規定，對涉及植物新品種真實性問題可以采取基因指紋圖譜檢測方法鑒定。

依據《種子品種鑒定DNA指紋方法》規定的試驗方法及判定標準。根據該方法確定的檢測及判定品種標準，品種間差異位點數為0，判定為相同品種或極近似品種。因此，可以認定A公司提供的“發財”對照樣品與農業部保藏中心的“發財”標準樣品是一致的，屬同一品種，可以作為檢測涉嫌侵權種子品種真實性的對照樣品。據此確認該取樣封存的種子果穗與“發財”實際是同一品種。

A公司最終能獲得2 650 920元經濟損失賠償，關鍵的證據就是這2份，可見打官司證據以及怎樣舉證非常重要和關鍵。

回答楊先生的問題。楊先生直接參與了為他人代繁享有植物新品種權種子的行為，若有證據表明你有過錯，即應承擔民事賠償責任，而且可能是連帶賠償責任，你可以C公司為鏡，自我判定是否應承擔民事賠償責任，是否可能要連帶承擔民事賠償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