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姆的異化論及現實啟示

楊玲

摘 要：異化是貫穿人類社會發展始終的一種社會現象，并沒有隨著人類社會物質生活水平的提升而消除。實際上，隨著技術的發展，人類生活水平的提升，人們反而感到內心更加的迷茫，感到被物所控制，這就是異化的表現。弗洛姆對現代資本主義社會中人的異化問題作了深入的分析與批判，并探尋使人克服異化走向健全的有效路徑。準確理解弗洛姆的異化理論，對分析與解決我國社會中的一些問題，推進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化也具有重要的啟示。

關鍵詞：弗洛姆；異化理論；意義

中圖分類號：B0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 — 2234（2018）01 — 0015 — 03

弗洛姆在《健全的社會》中對異化的概念，異化產生的根源、表現方式以及克服途徑進行了詳細的論述。在他看來，人的精神和性格結構的異化是更加深層次的異化問題，也更加需要進行根本性的變革，使人走向健全。現代社會生產力迅速發展，物質生產力的不斷提升，釋放的力量更大，但人的內心更加感到無能為力，更加不知所措。人被自己所創造的的物所控制，所奴役，失去了自身的內在獨特特性。弗洛姆斷言：“實際上，盡管物質繁榮，人們在政治和性方面擁有自由，但在精神上，二十世紀中期的社會比十九世紀病的更重。”〔1〕（82）可見，物質雖是保障人類生存的前提，但物質的進步并不能代表人就可以幸福的生活，內心得到滿足。準確認識弗洛姆的異化理論，對我國從物質和精神兩方面協同發展，促進人的自由全面發展，為實現“中國夢”奠定堅實的基礎具有重大意義。

一、弗洛姆異化理論

弗洛姆認為異化這種問題并沒有在20世紀隨著技術的進步，人的生活條件的不斷改善而消失，反而是更加的深化和普遍化，不僅存在勞動異化，而且還存在技術異化、政治異化，甚至人與人的異化，使人成為機器，被自己所創造物所控制，無法實現真正的幸福與自由。也就是，自認為自己是健全的人，實質卻是一個不健全的人，是一個病入膏肓的人。“作為一個人，他是多么無能為力，這些力量體現在他所創造的物中，以從他身上獨立出來，他被他所創造之物控制著，失掉了對自己的所有權”。〔1〕（p101）人們感到的不再是幸福與自由，甚至想逃避這種自由，人的內心充滿的是內疚、惶恐與不安，與他人關系的也更加的疏理與冷漠，自身喪失了獨特個性和自我意識。正是源于此，弗洛姆從人的存在方式，性格結構對這種異化現象做了透徹的剖析，并提出了使人揚棄異化走向健全的路徑。

（一）弗洛姆異化論的核心內容

弗洛姆以人本主義為理論基礎，深刻剖析了現代資本主義社會中的人的生產方式。在他看來，正是異化這個概念觸及到現代社會性格的最深層方面，是人的現實存在狀況的概括。正是在異化的條件下，如同與他人失去聯系一樣，人同自我相分離，自身雖然具有感覺、常識，但是這種方式卻像感覺到的商品一般，幾乎失去了自我感，成了物化的人。為此，弗洛姆著重分析了資本主義社會的生產領域、消費領域、人與他人和人與自我的異化現象，從而探究導致資本主義異化現象產生的內在根源。

物質資料的生產是人類社會存在發展的前提，在社會中從事生產是人類存在方式，生產就是為了滿足人的生活需求，為人不斷獲得幸福打下堅實的物質基礎，使人能夠更加的自由發展。但在資本主義社會，弗洛姆指出，在生產領域卻發生了本末倒置，手段成為目的，人被技術、機器所控制，失去了自身的創造性，“他沒有感到自己是創造者，是中心，而是覺得自己是他的雙手創造出來的機器的奴仆”，〔1〕（p101）人的工作變得更加單調和簡單的重復性。更顯著的是，資本主義的不斷生產不再是為了滿足人的內在需求而生產，而是為了獲得巨大的利潤，人們從事的生產勞動就是為了換取利潤，享受物質生活，完全失去了勞動的樂趣。在生產領域，人的本質已完全異化，失去了自身的價值和尊嚴，人們不斷改進生產技術，提高生產率，提升物質生產力，不斷擴大再生產也都是為了唯一的目標——獲得利潤。異化現象在當代資本主義社會的消費領域更加的凸顯。消費本是為了滿足人們獲得幸福生活的方式，在當代資本主義社會這種方式卻成了人們消費的目的，人們為了消費而消費，人們的消費行為不再是為了滿足自身的需求，而是為了顯示自己的價值，自己的存在方式。金錢成為衡量人的價值的標準，人們相信有錢就能買到一切，“如果我有錢，即使我對藝術沒有鑒賞力，我也可以得到一幅精美的繪畫作品，即使我不懂音樂，我也可以買到最好的留聲機；我可以買下一座圖書館，它對我而言別無它用”。〔1〕（p106）弗洛姆深刻批判了這種消費行為。他指出，這種消費行為使人喪失了應有的創造性體驗，人被物所奴役，不是按照自己內心體驗去消費，去滿足自己的幸福感，而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虛幻想象，與真實的內在需求相背離，自己的內在趣味被人操縱。

另一方面，弗洛姆指出，在異化的資本主義社會，不僅人的生產方式、生活方式方式了異化，更嚴重的是人與他人，甚至人與自身，完全處于一種異化的狀態中。新的自由使人感到的是孤獨與恐懼，沒有安全感，人感到自己被物所控制，人在不斷的想逃避這種自由。正是在這種異化狀態下，人成為了商品，人的價值需要依靠市場的交易來衡量，人與人的關系就像是機器的關系，完全是一種物化的關系。人們之間的交流不再是以愛與信任為基礎，完全是在市場規律下的交易行為，人與人之間更多的是表面友好，實質冷漠與心靈的間距，更多的是不信任。更為糟糕的是人與自身也發生了本質的異化，畢竟人不是機器，雖異化狀態，人還是要需要獲得別人的贊同來證明自己的價值與存在。人的存在價值與認同完全依賴市場交易的價值來評價，人的一些尊嚴也已喪失，不在感到自己具有的獨特性，感到更多的是惶恐與迷茫，除了依靠外物來獲得滿足，無法找到使自己內心安穩的存在感，被外在力量所控制，甚至對自己的評價也完全是借助他人的評價來實現，“他的價值感取決于他的成功：他能否將自己賣個好價錢，能否使自己增值，他是否獲得了成功”，〔1〕（p116）人成了沒有獨特思想與個性的商品。

（二）消除異化，走向健全的路徑

弗洛姆認為“精神健全的人是富于建設精神，沒有異化的人；他與世界友好地聯系在一起，用理性客觀的把握現實”，〔1〕（p233）但在異化普遍化與深化的社會中，要使人克服異化走向健全的存在方式，必須要在經濟、社會、文化等領域進行全面的變革，尤其要在人的存在方式使進行根本性的變革才能夠實現。最深層的異化就在于人自身的異化，內心的恐懼與沒有安全感。而人的內在精神得到健康的滿足，最根本的在于要有一個健全的社會。這是因為，“在異化世界的范疇中被視為健康的人，從人本主義的觀點看，正是病入膏肓的人——這里所說的不是個人的疾病，而是社會造成的缺陷”。〔1〕（p168）為此，弗洛姆以人本主義為理論基礎，以愛和理性的結合為主線，提出了具體的社會改革方案。在他看來，惟有以人為目的，使人在這個社會中處于中心地位，在經濟、政治、文化教育、意識形態等多方面同時進行改革，才能使社會健全，才能實現人在這個社會中不再是他人的手段，而是自己的目的。此外，異化作為一種社會現象，也是人的一種精神狀態，異化的消除，最根本的是使人的精神走向健全，“精神健全的人是憑借愛、理性、信仰生活的人，他們尊重生命，不論是自己還是他人的”。〔1〕（p169）因而，弗洛姆強調，要揚棄異化，使人精神健全，必須要著眼于愛與理性結合的力量，尊重人的主體地位，充分發揮人的特性和創造性。

二、弗洛姆異化論的現實啟示

弗洛姆通過分析當代資本主義社會環境，指出生活在現代社會的人雖物質生活條件不斷得到滿足，自由和個性也在不斷增長，但伴隨的是內心的不安與孤獨的加劇，自我異化的深化，是對這種新自由的逃避。然而人們通過逃避自由的方式來擺脫這種狀態是不可取的，尤其在現代社會，異化已經具有普遍化，惟進行各領域的變革，使人在心理機制上揚棄異化，才能實現人的健全。準確理解弗洛姆異化論的這種思想，對我國現階段進行的五位一體建設，增強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踐行的實效性，促進人的自由全面發展，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具有重要的現實價值。

（一）注重人的精神需求，物質發展與文化建設相統一

“一個健全的社會是一個符合人的需要的社會——這里所說的需要不一定就是人認為他所需要的，因為即使是最病態的目的，也可能被人在主觀上認為是最需要的；這里所說的是人類客觀的需要”。〔1〕（p15）弗洛姆指出，需要通過社會各領域的變革，形成一個健全的社會，才能為人揚棄異化創造一個好的條件。隨著我國經濟不斷增長，物質生活條件得到了很大的改變，生活水平不斷提升，使衣食住行等生活發展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如人們更加注重吃的健康，住的更加舒適等。然而伴隨著物質水平在不斷的改善，我們現實生活中也存在著一些異化的行為。在消費領域，受西方消費主義思想的影響，我國的許多消費觀念發生了變化，出現了過度消費，甚至對某些奢侈消費品的購買，并不是為了實用，就是為了證明自我的價值，消費由手段變為了目的；在社會生活中，也有的人出現了不安與焦慮，人與人之間的關系變得不信任與疏遠。一個健全的社會不僅是是物質實力豐厚的社會，更是一個具有強大精神支撐和核心價值觀保障的社會。為此，我們提出了五位一體的建設總布局，推進社會的物質與精神各方面的全面協調發展，使社會經濟等各方面的進步有利于推進人的自由全面發展。物質資料的生產與人的內在精神需求是相一致的，我們的關注點不能僅停留在經濟增長滿足人的物質生活需求這一方面。經濟既要取得長足發展，生活條件不斷提升，我們也要注重文化建設，注重人的內心精神需求，促進人積極自由的生活，在物質生活得到滿足的同時，內心能更加的平穩，不斷的完善自我，提升自我。

（二）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內化為自己日常的行為規范

在弗洛姆看來，異化是人的內心精神狀態，一種心理感受，病態的體驗，異化最深層次的就是自我的異化，人創造的行為、產物成為他的主人，自己成為商品，要揚棄這種異化，最根本的也是以愛與理性相結合對人進行根本性的變革，激發人的自我意識，強化道德修養。事實上，在我國社會存在著一些不分美丑，甚至以丑為美的問題，人與人關系的冷漠與不信任，以及自我的迷茫與焦慮也是存在的。這些問題的出現從異化的角度來看，也可是說人的心理已發生異化，需要注重引導人的心理意識，不斷提升自我意識。人是一個思維整體，人的思想、感情和實踐生活是密不可分的，任何一方面不自由，其他方面也會受到影響。為此，我們要揚棄社會生活中的這些異化，就是需要注重人的主體性，增強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實效性，使人從內心自覺的認同與內化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使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進頭腦，將核心價值觀內化為自己日常的行為規范，人們在社會生活中自覺以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為目標，豐富自身的實踐生活和精神生活，以核心價值觀凝聚內在精神，使精神需求得到滿足，生活有明確的方向性，體會到幸福感。

弗洛姆立足于現代資本主義社會分析人的本性、人的存在狀態，提出了人的異化問題，并探尋了揚棄異化使人走向健全的路徑。他的異化理論主要是從人的內心精神等主觀方面來探究人的存在狀態，注重人的內在精神的變化，強調從社會經濟各領域進行變革，揚棄異化使社會走向健全，從而為人揚棄異化創造良好的條件，使人的精神需求得到滿足，走向健全。在現代社會，雖然物質生活水平在不斷提高，物質與精神生活也不斷得到滿足，但異化仍是存在一種社會現象，我們現代社會許多問題的產生，矛盾的激化也是源于此。可見，準確認識這種思想，吸收思想中的積極成分，對我國從人的內在精神需求方面進行努力，化解社會矛盾，引導人們積極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推進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促進人的全面發展，實現偉大復興的“中國夢”具有重要的借鑒意義。

〔參 考 文 獻〕

〔1〕弗洛姆.健全的社會〔M〕.孫愷祥，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11.

〔責任編輯：侯慶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