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流小悟

黎不瑋

其一每一滴河水都向往奔流入海

在河邊，一禪問師父：是不是每一滴河水都流向大海了？

師父答道：也不一定。大道艱難，山路崎嶇，有的成了，有的沒成。但是這奔流入海，是每一滴河水的理想吧。

網絡上流傳有一個段子：“小時候常糾結清華還是北大，長大才知道，自己純屬想多了。”然癥結其實不在于“想多”，而在于“做少”。能言者眾，而能以無畏力行者寡也。半途而廢的人中，有的以為阻礙太大、機會渺茫，有的怨懟時運不濟、輸在運氣，卻不約而同地忽略了一點：航線再難走，下令返回的那一刻，也是船長的心意。決定停下腳步的，本就是他們自己。

魯迅曾言：“我覺得坦途在前，人又何必因為一點小障礙而不走路呢？”其實，障礙大小是一個相對概念。你若軟弱，小土丘在你眼里也成了泰岳；你若勇敢，便是所愛隔山海，山海皆可平。理想的道途上無需瞻前顧后，只需滿腔熱血萬丈豪情，狹路相逢，唯勇者勝之。

小一禪的理想。是成為得道高僧。師父的理想，是讓小一禪成為得道高僧。

誠然，成為得道高僧是件很難的事。可我們都知道：這世界上，總有得道高僧。江河溪水，總有奔騰人海。有勇氣相信，有勇氣堅持，這就夠了。悟

其二不動聲色中的歡欣雀躍

河流的生命在于流淌，“不止”是河流的標志。你看到河流行經高山，淌過低谷，崎嶇前行，閱盡風光，你要看到兩件事。

看到河流不動聲色地撫過鵝卵石的表面。堅硬之石妄圖以鋒利刺痛河流，河流卻選擇將其包裹入懷中，久而久之，綿延柔和之力將鋒利化為圓潤，圓潤化為光滑。君子當溫潤如河流，無需聲色張揚，無需霹靂驚雷，而是將自己的能量一點點滲入周遭環境中，從而使其改變。

看到河流歡欣雀躍地閃著驕傲的光。它的粼粼波光不由晝夜交替決定，因為白晝有陽光，黑夜有月光。所以河流的波光總有一分天之驕子的傲氣，它的流淌，是它的底氣。無論環境如伺，河流不改它的驕傲。這份驕傲源于流淌，并指向流淌。若換作是人，便是源于精進，便指向精進。

為學之人，更要像河流。如胡適之語：“怕什么真理無窮，進一寸有一寸的歡喜。”學習要有內心的驕傲作為堅守的理由，這份驕傲不是攀比得來，而是學習本身所賦予的，它不是清高，卻是自持；學習亦不能少了沉靜，越是沉靜，越是在不動聲色中見得力道、求得長久。

愿你的人生如一條河流，流暢行進，美好相遇。

點評

“河流小悟”，四個字靜默而有力，透著濃濃的禪味，雖名之曰小，卻暗含深意。一個小小標題里，有著大世界，一條江河中，有著人生的思悟。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這是一悟也；而作者面對河流，悟出了別樣的天地。其一，以師徒之間的問答開始，以網上的段子相承，再以魯迅的名言相輔，最后以自己的評論加以升華，步步深入，仿佛瞠水而過，從容抵達彼岸；其二，則另辟佳徑，將河流人格化，河流圓潤如君子，河流不論環境如何改變，都不改它的驕傲，河流沉靜自持，處處寫河，處處寫人，人與河的呼應，讓我們對于優秀的品格有了更為深刻的認識，這豈止小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