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覺質感

何方

摘? ? 要： 材料一直是設計者源源不斷的靈感來源與創作基礎，對材料的特性、質感、延展性的研究具有重要價值。本文從材料實驗性設計、工藝實驗性設計、技術實驗性設計、綜合性印刷效果實驗練習四個方面分析了平面設計視覺質感。

關鍵詞： 材料? ? 工藝? ? 技術? ? 平面設計? ? 視覺質感

材料可以體現物體的質感，這對于真實觸摸到的設計有重要意義。

包豪斯的設計課程體系對造型材料的研究、表現、技法一直占有很大的比例。歐洲現代設計教學也延續著這個傳統，材料課程以多種工作室形式存在，學生可以按照創作需求選擇合適的工作室，工作室的分類大多以材料分類，例如：南京藝術學院工作室就有陶瓷、木工藝、金屬、玻璃、印刷、漆藝等種類。對材料特性的了解和自由運用是藝術設計學習的基礎和重要能力。

一、材料實驗性設計

在裝飾工作室里，我們總能發現稀奇古怪的廢品、零件、破舊材料，當它們被撿回房間，這些粗糙、細小、廢舊的大大小小的古怪東西卻總是散發出獨特的光芒。當它們被拼接、安插在造型構成中時，我們會驚奇地發現這些材料的組合竟然有著不可思議的可能性，給人們無盡的想象。

材料不僅有著豐富的視覺沖擊，而且挑逗人們的觸感，使人們對這些觸感的經驗反射到視覺中，影響人們的思維判斷。例如，“spoon”是一本關于產品設計的書籍，封面使用彎曲的鋼板，顛覆了傳統視覺書籍的柔軟質感，取而代之的是工業感和剛硬挺括的線條，塑造酷感的同時還可以托住厚厚的內頁。原研哉先生設計的著名的醫院導示系統，利用棉布套袋和充氣囊代替型材料，創造柔和安全的環境，一改標識系統采用金屬型材的習慣性做法，是運用材料實現設計思維的經典案例。它既是實際應用的案例，又是具有前衛的實驗性的作品。

材料的并置與堆積，粗糙的木塊、反光的錫紙、柔軟的繩子、尖銳的玻璃碎片、塑料、木片、刨花、易拉罐，在平面設計中讓學生感知運用這些“真實”的材料會大大突破“平面”的局限性。延展平面視覺樣式，并促使學生從觸覺、視覺等多維度認識材料、使用材料。將多種材料綜合、并置、組合、構成，每種材料的特性各自呈現并相互對話。在設計中要學會運用材料的性格、語言、工藝。在2011年艾圖霍芬設計畢業展上，一只由木頭、纖維、石頭、金屬等材料組合成的小熊玩偶喚起人們在冷漠都市的情感，讓人們從對電子產品的視覺聽覺單向依賴回到多維多感的現實（見圖1-6）。

在平面設計材料中占有最重要地位的是紙張，它的厚薄、挺度、白度、韌性等細微差別足夠讓人品味。也許這些形容比較抽象，那么想象翻開一本書的時候，“沙沙”的響聲便是軟硬適宜的聲音。在翻讀右頁時，被輕輕握在左手卷起的頁面，正是用材料質感與人們的互動。最重要的是人們閱讀的每一個字跡、圖畫都被紙張以溫和的顏色襯托出來，形成對視覺的安撫。信息時代的到來讓人們置疑過紙張、書籍是否會繼續存在。但就像照相技術不能取代繪畫一樣，紙質書籍必然以其不可取代的特性存在。技術的發展使紙張突破了以往的概念，不僅在染色、折皺、纖維、質感等方面有了很大提升，使得新工藝的紙張層出不窮，還利用打碎、折疊、與布、金屬、塑料等新概念綜合開發，在特性、細節、質感上開創了紙質材料的新天地。

現代平面設計的開端伴隨著攝影和印刷技術而誕生;西方的設計藝術教育萌芽是在“工藝美術運動”時期，行會對以工藝為主導的生產模式的訓練中成熟起來的;包豪斯自創辦開始的各個時期，技術與藝術一詞就被緊密地聯系在一起，工藝的實踐與探索成為設計探索的重要方面，可見，設計自誕生之日就一直伴隨工藝技術的發展，從未間斷。工藝是達到最終制成品的方法與過程，設計品的最終呈現效果與其有著密切聯系，好的工藝能使設計盡量還原構思者的設想，以精巧技藝展現藝術之感，反之，不到位的工藝則使設計大打折扣。在平面設計課程中，不僅要求學生探索以印刷為主體的工藝形式，包括絲網印刷、膠印等，還要求學生能掌握其他工藝技巧，例如：陶瓷、木、金屬、纖維、玻璃、塑料等，以便綜合運用。學生運用這些技能、技術參與實踐，制作和實現出創造性構想的設計作品（見圖7-10）。

課題1：編織的平面——纖維、刺繡、縫紉

課題2：平面的肌理——綜合材料

課題3：透疊的平面——透明材質

課題4：映射的平面——通過反光材質塑造映射的視覺效果。

二、工藝實驗性設計

西方的設計教育的發展是延續性的，從手工藝到工業革命之后運用各種設備創造設計產品是傳統。設計教育強調動手制作的能力，同時注重技術的更新。

設計促進技術的不斷發展，技術支持設計的不斷探索。設計行業永遠不會滿足于現有技術的應用。設計是創新、創造，通常材料的不同尋常的運用可能改變現狀，發現新的可能性，讓生活變得更有趣味。工藝設計者保持著一貫的實驗態度，才能發現新的花樣，創造新的樣式，變換新的形式感。對現有工藝的實驗方法有：①將現有工藝應用在不同材質上;②將錯就錯，或對錯誤的重新解讀;③幾種工藝的混合實驗。

有的機器在制作的時候有專門供應的材料，制作出來就是我們通常知道的效果，但如果將其中一種材料換掉，就會產生無法估計的結果。例如雕刻機是用來雕刻有一定硬度和厚度的板材、金屬、有機玻璃的。可是如果換成低質硬板，試想一下，紙張碰到激光高熱會燒熱，通常這種效果難以預計會燒熱到何種程度，所以帶有偶然性。正是這種不確定性使作品散發魅力，突破機器雕刻規則。在美國版畫50周年展上，就有利用這種實驗工藝創作出來的作品。邊緣的殘破肌理呈現出憂傷、懷舊的格調，是單純用機器或單獨用手工都難以達到的效果。

在印刷過程中，印刷的廢料因為多次疊印產生出層次豐富的色彩與構成，效果富有戲劇性和偶然性被稱為“壞片”的廢品，在設計者眼中卻有著后現代的混雜、無規律節奏之美。在印刷工藝中，有意地利用疊加、透疊、錯位等校對過程中的無意之美，可達到意想不到的形式感結果。

另外，印刷校對之用的對準線、校準色框等邊條有著色譜類似的線條與色塊。無論是色彩還是形式都有規律地展示了顏色的色相、飽和度、透明度，極具形式美感也給予設計者很多靈感。利用此類工藝的“錯誤”而發現出或創造出另類的視覺感受。

在現代工藝中，各種工藝并非獨立存在。材料的混合、工藝的穿插配合使用使作品產生豐富的質感，延伸出千變萬化的可能性。

例如在書籍裝幀中運用刺繡工藝，使纖維藝術和印刷工藝結合使用，令人耳目一新。這種局部使用工藝的手法因為各種工藝的實驗現在已經被廣泛使用并不斷產生出與新工藝材料的碰撞。在書籍設計中工藝的提升和實驗反過來使得工藝大大進步，為未來的工藝產生更多可能。如果在幾年前，噴繪只能使用寫真紙進行寫真噴繪。像利用宣紙和特種藝術紙版的實驗使得技術開發者對材料進行改進。現在有了專門模仿油畫布、國畫紙的材料，使得噴繪效果有了更多的選擇。設計者還有理由期待更多效果的研發和普及。

紙板的實驗和開發層出不窮，例如利用熱敏紙傳熱變色的性能設計名片，當對方接過名片閱讀的片刻，拇指接觸的一端變成紅色，觀眾驚訝地發現這種工藝帶來的趣味性，讓名片傳遞這一互動變得更有意義。

這種高義性、跨越性的融合與合作延展了工藝的局限，相互彌補，取長補短。

三、技術實驗性設計

隨著3D技術的發展，應用于平面、產品、服裝、建筑等各個領域，科技手段創造了新技術，應用于藝術領域。但是相反，高技術與低技術同樣可以出色地表現藝術，取決于藝術家個人的擅長和選擇。

參數化（Paramatric）是建筑領域產生的概念，追溯變量化設計而來的，是一種計算機技術構造機械、模型的方法，它的迷人之處在于以工程關系和幾何關系指定設計要求，設計出相關構件的關聯變化，充滿自然和數字的美感。在南京藝術學院設計學院，2010年—2014年間展開了多次中外參數化設計課題實驗，成果豐富。參數化作為一種新的設計思潮和風格，正在從建筑拓展到各個設計領域：醫學、景觀、服裝等，平面設計亦可以借鑒參數化的形式特征，作為設計的表達。在《以實驗的名義——參數化環境設計教學研究》一書的教案中提到許多概念與教學方法，例如：

①混沌理論（Chaos theory）：一種確定性的內在隨機性，從有序中產生的無序運動狀態，無序中蘊含著有序。

②涌現理論：螞蟻結對前行、鳥群的集體飛翔、魚群的動態游走，是一種遠離平衡狀態下的穩定的動態。

③褶子思想：褶子疊褶子，褶子生褶子，直至無窮。

④生成思想：英國語言哲學家維特根斯坦（Ludwig Wittgenstein）認為;“生成的結果是形成無數處于時空邊緣、‘家族相似但不能‘類同化的‘事件，而系統就是在這種關聯的拓展和重組中穿越不同的層次，不斷改變自身性質，而根本無法固定在某個特定的領域之內”①。

參數化構成的形式法可以作為平面設計的借鑒：課題1：雕刻時光——3D技術;課題2：錯誤的實驗——非常規技術應用;課題3：參數化與平面設計。

四、綜合性印刷效果實驗練習

印刷是平面設計幾十年發展以來最重要的載體與媒介。印刷跨越了三個大時代：雕版與活字印刷的傳統印刷時代、以工業機器為基礎的現代印刷時代及正在經歷和發展中的數字印刷時代。印刷工藝的課程讓介紹印刷發展的歷史、各種印刷技術的主要原理和印刷流程，學習印刷設計的要求與制作。傳統雕版版印刷的手工與斑駁之美、絲網印刷的油墨層貼與堆積之美、現代印刷的機器工藝痕跡都是值得保留和細細品味的。

印前印后工藝的綜合效果應用，讓平面設計顯得多彩，如：透明的菲林片，從100%的黑色到域網灰度的色階變化，讓設計表現單色的過度變化之美。印后各種工藝，燙印、印白、凹凸、索線、專色印刷、panton及熒光色、模切等（圖11）。

雕版印刷從印章啟示發明以來，就利用最原始的刻、轉印，保留印刷的斑駁、飛白，用橡膠水來轉印這一技術也是模仿拓印。轉印經過100%的還原原圖、原物，這種圖像的損失在某種程度上對于現代印刷來說是技術上的局限。可是對于設計來說卻蘊含人工的自然痕跡。現代印刷避免手工印制難以套準、色彩不還原等。

圖像因為像素大小問題在印刷時會產生網點、馬賽克（網點是由于圖像分色，用放大鏡可以看出），這種現代數碼圖像有其特有的形式感：

課題1：Carl Martens作品——印刷的視覺實驗;課題2：特種工藝的實驗;課題3：以CMYK為主題的海報設計;課題4：壞片疊印實驗。

五、結語

紙張、木材、玻璃、織品、毛皮、金屬、陶瓷等材料給人們各種體驗：溫暖、現代、柔軟、時尚、堅實、細膩。這些材料作為設計的一部分，要么和諧地裝載著造型樣式，要么和形式發生沖突或反差，要么引導人們重新思考材料存在的理由，總之它不可避免地成為設計的重要部分。材料有著各自的語言，放在哪里，材料自然會說話。材料的語言不僅有著直觀的、粗曠的表達，而且有細膩、微妙的感情。

關于視覺質感表現的教學正是通過課題練習，從印刷媒介和材料媒介兩方面基本掌握平面設計的表現手法。讓學生結合實例，了解并嘗試多種形態和材質上的平面設計表現手段，體驗在這一過程中設計方案與設計表現的關聯，用材料的手段為材料和視覺藝術架起一座橋梁。

注釋：

①詹和平，徐炯主編.以實驗的名義——參數化環境設計教學研究[M].南京：東南大學出版社，2014.

參考文獻：

[1]陳光明，李金良，編.白金印藝譜[M].西安：西安地圖出版社，2003.

[2][日本]西野嘉章，著.裝訂考[M].北京：中信出版集團，2018.

[3][英國]愛德華·盧西·史密斯.世界工藝史[M].杭州：浙江美術學院出版社，1993.

[4][英國]丹尼爾，梅森，編著.平面設計工藝[M].北京：中國青年出版社，2008.

[5]莊景雄，著.印前輸出印刷[M].廣州：嶺南美術出版社，2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