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氧化碳造影在下肢動脈腔內治療中的應用

黃 劍， 周大勇， 沈利明， 金一琦， 李 江， 沈 平

下肢動脈硬化閉塞癥（ASO）發病率為3%～10%，在70歲人群中占15%～20%［1］。 下肢ASO血管腔內治療（EVT）創傷小、療效好，臨床應用越來越廣泛［2-4］。EVT通常使用含碘對比劑造影，但下肢ASO患者常伴發糖尿病、高血壓等基礎疾病，腎功能有不同程度損害，碘對比劑可能加重腎功能損害，限制了其應用［5-6］；碘過敏、碘不耐受等對比劑禁忌證，也使其應用受限。二氧化碳（CO2）是一種陰性對比劑，可通過DSA造影獲取清晰影像，作為碘對比劑血管造影的補充［6-8］。本研究回顧分析EVT術中采用CO2造影或結合碘對比劑造影輔助治療下肢ASO患者的效果，評估CO2造影能否滿足手術要求及其安全性。

1 材料與方法

1.1 臨床資料

收集2013年1月至2015年3月在南京醫科大學附屬蘇州醫院接受下肢EVT術中CO2造影的19例ASO患者（21次治療）臨床資料。其中，男12例（2例2次治療），女 7例；年齡 57～83歲，平均（69.6±7.4）歲；術前 Fontaine 分期：Ⅱa期 4 例次，Ⅱb期6例次，Ⅲ期8例次，Ⅳ期3例次；伴有糖尿病9例，高血壓17例，高脂血癥12例，冠心病3例，腦卒中史2例，慢性阻塞性肺病2例；CO2造影原因為腎功能不全16例，碘過敏史2例，甲狀腺功能亢進（甲亢）1例。術前均接受彩色超聲檢查，CTA檢查5例，MRA檢查4例。術前血清肌酐（sCr）為平均（139.5±37.6） μmol/L，腎小球濾過率估計值（eGFR）為平均（58.1±23.8） mL·min-1·1.73 m-2，踝-肱指數（ABI）為平均 0.56±0.08。

1.2 手術方法

患者術前均常規口服阿司匹林（0.1 g/d）、氯吡格雷（75 mg/d），腎功能不全患者術前12 h予0.9%NaCl溶液（1 mL·kg-1·h-1）水化治療，持續至術后 24 h［9-10］。常規消毒鋪巾，1%利多卡因局部浸潤麻醉后，DCN6型彩色多普勒超聲儀（蘇州邁瑞醫療公司）導引下逆向穿刺對側股動脈，或順向穿刺同側股總動脈并置鞘，全身肝素化（普通肝素5 000 U）；Artis Zeego型DSA（德國Siemens公司）下先行CO2造影——端孔造影導管插至腹主動脈/髂總動脈/股動脈，用3～5 mL CO2排除導管內液體（減少氣體壓縮和爆破風險），手工推注CO2（腹主動脈下段50 mL/次，髂總動脈 25～30 ml/次，股動脈 15～20 mL/次，兩次造影間隔2～3 min），明確狹窄/閉塞位置；若相應節段顯示不滿意，再作碘對比劑造影——取歐乃派克（揚子江藥業集團公司）1∶1稀釋，高壓注射器（美國 Liebel-Flarsheim公司）速率為3～5 mL/s，并按4.5幀/s采集圖像（圖1），圖像重疊技術下導絲通過狹窄/閉塞段；髂股動脈段病變予以球囊擴張或支架植入，小腿段病變予以單純球囊擴張。最后造影復查血管再通情況。術中疼痛，予以硝酸甘油100～200 μg或1%利多卡因2 ml經導管動脈內注射。

圖1 CO2動脈造影顯像

1.3 CO2造影圖像質量評價

將血管分成3個不同節段，分別為腹主動脈至髂動脈段、股腘動脈段、膝下動脈段。兩位未參與手術的高年資醫師分別獨立對CO2造影圖像作評分：完全符合手術要求記2分；圖像質量稍差，但能完成手術記1分；不能或沒有信心依靠CO2造影完成手術記0分。配對比較同期碘造影：CO2造影與碘造影相仿記2分；CO2造影劣于碘造影，但能完成手術記1分；CO2造影明顯劣于碘造影，且不能完成手術記0分。

1.4 觀察指標

技術成功標準：完成EVT術，狹窄/閉塞段開通，殘余狹窄＜30%；臨床成功標準：術后1個月內癥狀消失，ABI明顯升高。觀察術前、術后48 h及1周sCr值變化，并記錄碘對比劑量。觀察CO2造影相關并發癥（疼痛、胸悶、氣體栓塞等）及手術并發癥（穿刺并發癥、血管破裂等）。對全部CO2圖像按不同血管節段進行評分，對同期碘造影作配對比較。

1.5 統計學方法

采用SAS 13.0軟件作統計學分析。計量資料用重復參數方差分析檢驗，以均數±標準差（±s）表示；計數資料用非參數檢驗，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一致性比較用加權一致性檢驗，K＞0.6為一致性較好。

2 結果

19例下肢ASO患者共行21次EVT術，共處理28個動脈節段病變；泛大西洋學會聯盟（TASC）分型［11-12］A 型 2例次，B 型 12例次，C 型 5例次，D 型2例次。手術技術成功率為100%，15處病變共植入14枚支架，13處病變作單純球囊擴張。臨床成功率為100%，ABI值由術前平均0.56±0.08改善至術后平均 0.74±0.07（t＝-20.605，P＜0.001）。

術后48 h及1周復查sCr值分別為平均（159.91±33.21）、（143.44±43.59） μmol/L，與術前平均（139.50±37.60）μmol/L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t＝-1.098，P＝0.285），均未達到對比劑腎病（CIN）標準（即 sCr值上升25%）。有10例13次結合碘造影，使用碘對比劑 6～23 mL，平均（12.0±5.5） mL；術后 48 h sCr值為平均（167.78±28.23） μmol/L，與術前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t＝-4.492，P＝0.002）；eGFR 均＜50 mL·min-1·1.73 m-2，并于術后1周復查時恢復術前水平。

2例患者（9.5%）連續CO2造影出現一過性脈氧下降（自99%降至90%左右），無特殊不適主訴；1例（4.8%）出現下肢明顯刺痛，但可耐受，推注1%利多卡因2 mL后緩解。未觀察到腹痛及嚴重腸系膜動脈閉塞等事件。

13例次CO2造影結合碘造影EVT術涉及2個股腘動脈段、13個膝下動脈段。CO2造影圖像質量評價顯示，對腹主動脈至髂動脈段顯像一致性較好，能夠滿足手術需求比例為85.72%；對股腘動脈段顯像一致性較差，但能夠滿足手術需求的比例為85.71%；對膝下動脈段顯像一致性較好，能夠滿足手術需求的比例為14.28%（表1）。

表1 兩名醫師獨立評價CO2造影圖像質量一致性結果

3 討論

CO2無抗原性，通過肺呼氣排出體外，作為陰性對比劑，不會引起過敏反應、腎功能損害，也無碘離子耐受等問題，適用于碘過敏、腎功能不全等患者造影檢查及治療。文獻報道CO2造影應用于靜脈系統、膈平面以下動脈等的安全性獲得確認［13-14］。有研究表明CO2造影單次劑量1.6 mL/kg、每次間隔30～60 s，并不增加心肺系統并發癥。本組2例（9.5%）連續CO2造影出現一過性脈氧下降，但無主訴不適；分析原因，可能與慢性肺病及2次造影間隔時間短有關。文獻報道慢性阻塞性肺病Ⅳ級為CO2造影相對禁忌證，因此對伴有慢性阻塞性肺病患者應避免急性期造影，且單次劑量應小，間隔時間延長至 3～5 min［5，13］。

下肢疼痛是CO2造影較為常見的并發癥。Fujihara等［15］報道下肢刺痛或不適發生率為14.6%，考慮與氣體經導管壓縮后進入血管時突然膨脹、注射壓力過高、血管痙攣等因素有關。造影前緩慢推注CO23～5 mL，清除導管內液體，可減少氣體壓縮可能，同時排凈輸送系統內空氣，避免空氣污染，減少血管痙攣發生。本組1例（4.8%）出現下肢明顯刺痛，但可耐受，注入少量利多卡因后緩解（該例存在股淺動脈長段閉塞及小腿流出道較廣泛狹窄/閉塞，造影后缺血時間較長，同時可能存在血管痙攣）。本組患者下肢不適發生率較低（4.8%），可能與手工推注所用CO2劑量較小，且推注時壓力較自動高壓注射器低有關。

文獻報道CIN是醫源性腎衰竭常見原因，發生率不足2%，但病死率高達34%；慢性腎功能不全是CIN最危險因素，最有效預防措施為減少碘對比劑用量［16］。本組3例腎功能正常（2例碘過敏，1例甲亢）患者均未使用碘對比劑，余16例18次治療中單純CO2造影5例次，結合碘造影13例次，平均使用碘對比劑 12 mL（6～23 mL）；術后出現腎功能一過性損害10例次，sCr值平均升高（15.51±10.92）μmol/L，但未達到 CIN診斷標準，eGFR僅為（47.86±11.08） mL·min-1·1.73 m-2。文獻報道eGFR越低，發生碘對比劑損害可能性越高，＜30 mL·min-1·1.73 m-2時應盡可能不用碘對比劑［17］。

Scalise等［18］研究提示膝上動脈 CO2造影準確性為96.9%，與碘造影類似；膝下動脈CO2造影準確性則降至50%。但也有研究提示采用CO2專用注射裝置，造影準確性可高達89.8%［7］。本研究均采用手工推注CO2造影，腹主動脈至髂動脈段、股腘動脈段治療中除1例外，均在圖像重疊技術下完成手術，圖像質量可滿足要求，1例支架內再狹窄患者因CO2造影未準確顯示狹窄程度（考慮與支架遮擋、CO2具高度彌散作用有關），再結合作碘造影；對膝下動脈段顯示的總評價為差，患者存在正常流出道時圖像質量尚可，主干血管顯示好，流出道存在狹窄/閉塞時圖像質量則明顯降低。此外，CO2造影圖像質量不佳還可能與疼痛所致肢體活動有關，動脈內注射利多卡因或硝酸甘油可緩解疼痛，限制肢體活動、適當抬高下肢、采用自動注射裝置控制注射時壓力與速度等有助于改善圖像質量［7］。

總之，下肢ASO患者EVT術中采用CO2造影的安全性好，尤其是對膝上段動脈顯像滿意，能顯著減少甚至避免使用碘對比劑，適用于腎功能不全或碘過敏患者。但本研究為回顧性，樣本量尚少，期待大樣本及多中心對照臨床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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