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哲賢
隨著時代的發(fā)展,便捷性與時效性成為受眾選擇傳播工具的首要標準,而微信、微博能夠滿足大眾的便捷性和時效性需求逐漸成為繼傳統媒體和網站之后的兩大新聞傳播工具,微時代也應運而生。在這樣一個以短小精練為傳播特點的新媒體時代下,信息傳播變得更加迅猛,傳播形式更加多樣化,傳播內容也具有更多的選擇性且更具沖擊力。微時代下的新聞評論是全民共同參與的新型新聞評論方式,不再局限于新聞工作者以及專業(yè)的新聞評論員,而更多地成為公眾行使表達權的聲音廣場。同時在微時代下,新聞內容同質化越來越嚴重,新聞競爭也愈發(fā)激烈,想要在激烈的競爭中占據優(yōu)勢,就需要從“買新聞”轉變?yōu)椤百u觀點”[1]。微時代新聞評論的地位與作用不但沒有削弱,反而大大加強了,因此微時代下的新聞評論需要更加有效地滿足受眾個性化和原創(chuàng)性需求。
在新媒體技術不斷發(fā)展的今天,新聞評論不再只依賴于傳統媒體,而是開始轉戰(zhàn)于網絡新媒體平臺。當前以微博微信為主的新聞社交媒體正以其低門檻吸引著更多的用戶發(fā)表新聞評論,此外還有大量的論壇、社區(qū)等側重點各有不同的新聞門戶也悄然崛起。多元化的意見表達渠道拓寬了新聞評論的來源渠道,新媒體逐漸成為大眾進行新聞信息傳播的首要選擇,徹底地改變了傳統媒體獨占新聞領域的局面,為不同行業(yè)、不同專業(yè)的社會大眾自由發(fā)表言論提供了便利條件,最終更加有效地滿足受眾個性化和原創(chuàng)性需求。
微時代下的新聞評論改變了傳統新聞評論固有的刻板印象,演變出多種語言風格與特點,具有更加多元化的表達形式。互聯網時代,各種新型的意見表達方式層出不窮。隨著各個時期的社會背景以及流行趨勢演變出不同的表達形式,于是新聞評論不再僅限與傳統的評論文章,它可以是一句話、一個表情包、一段視頻。除了基本的文字表達方式,漫畫、打油詩、歌曲改編,以及其他個性化的影音表現形式也被運用到網絡意見表達之中。[2]與此同時,諸如“打call體”“佛系”“freestyle”等新興網絡熱詞不斷涌現,成為網友們熱衷的表達方式。這些熱詞和文體在一定程度上也反映了公眾社會生活現狀以及各個階層的社會問題,更加貼近大眾生活,所以當這些“熱詞”和“網絡文體”在新聞評論中應用就會相對以往更加“接地氣”,更能夠拉近與網友的距離,得到更多網友的關注與反饋。與此同時,一些網絡新興詞匯也開始出現在傳統媒體及其網站上,如人民網文章《“數字工匠”被市場打CALL 像素種籽學員畢業(yè)即就業(yè)》、人民日報的評論文章《年輕人,真的“佛系”了嗎》等,因標題中出現了網絡高頻熱詞而頗受關注。
但是我們仍要看到,與傳統媒體上的新聞評論相比,由于微時代的媒介特性以及字數限制,微信、微博等媒介上的言論大多是直抒觀點,由于字數的限制使新聞評論中的論證和論據無法得到詳細的展開,這就使得微博言論在觀點的說服力上明顯削弱。為此,許多博主會將發(fā)表的新聞評論“化整為零”,把對同一事件或問題的議論拆分為多篇微博逐一上傳。但微博上海量信息的即時發(fā)布,很可能將博主用以表達各個分論點的博文“沖散”,使觀點進一步被碎片化。
微時代中新聞評論不再以傳統媒體為主要的表達舞臺,而是選擇自由度更高、交互性更強且具有高度開放性的網絡傳播,意見表達群體也從之前的單向傳播所必需的專業(yè)化精英人士轉向了雙向傳播的社會大眾。由此可見,話語權不再掌握在精英階層手中,新聞評論的主體趨向于多元化。在微時代,微博、微信、網絡論壇等網絡媒體都為社會大眾提供相對自由的言論表達平臺以及包容的思想融合空間,使得傳統的“精英—草根”的單向傳播模式被“去中心化”的傳播模式所取代,每個人都能在接受意見的同時能夠通過傳播渠道發(fā)出自己的聲音甚至成為傳播者。這正展現了尼古拉·尼葛洛龐帝所說的“數字化生存……讓弱小孤寂者也能發(fā)出他們的聲音”。[3]
微時代下,不僅僅是專家學者、新聞工作者等各專業(yè)精英人群可以開設評論專欄,廣大“草根”也可以借助微信微博以及各種論壇等新媒體平臺來發(fā)表自己的觀點和見解,針對部分評論進行轉載和點評。互聯網給予每個人平等的表達平臺,每個人都可以按照自己意愿行使表達權,話語權也逐漸由知識精英轉向普通公眾甚至是弱勢群體、邊緣群體的手中,使得他們也能夠自由地發(fā)出自己的聲音。盡管相對于精英階層來說,他們確實在信源以及專業(yè)知識方面存在劣勢,但是他們能夠通過發(fā)表原創(chuàng)文章、評論或轉發(fā)等方式來表達個人意見和情感態(tài)度,參與網絡信息傳播的整個過程,網絡傳播也開始由“信息共享”向“思想共享”轉變。但是由于意見表達群體逐漸轉向大眾化,部分網民由于自身的素質或者個人訴求等原因,針對新聞事件并不能如傳統新聞評論那樣客觀公正地進行意見表達,甚至在某個熱點事件的討論過程中出現大規(guī)模、群體性的網絡圍觀,這些網民通常以匿名或“馬甲”的形式在網絡中針對一些人或事件展開非理性的評論,這些言論可能會帶有攻擊性或誤導性,在網絡用語中稱其為“鍵盤俠”。例如在“榆林產婦墜樓事件”的幾次反轉中,網友在微博中對當前醫(yī)療制度和人文關懷表達了強烈的不滿和批判,先后對醫(yī)院和產婦家屬進行非理性的聲討謾罵和無端猜測,并且僅根據一些照片和部分文字就進行各種情緒化的價值判斷,最終呈現出一種聚集性傳播的態(tài)勢。
盡管新媒介技術使得媒介平等權更近了一步,但是精英仍然掌握著更多的話語權,他們借助其影響力、專業(yè)性以及知名度能夠在網絡上有更多機會和渠道來掌握話語權成為意見領袖,引導公眾對新聞評論的看法以及輿論的走向。
通常傳統媒體擔任著把關人的角色,通過專業(yè)性的篩選來發(fā)布新聞、引導輿論、監(jiān)督社會,媒體掌握著話語權進行議題設置,而大眾則無法享有充分的話語權。隨著新媒體的發(fā)展,微信微博等新媒體的即時性、交互性以及自由度正日漸增強,公眾可以直接在網絡上進行實時的新聞傳播和輿論監(jiān)督,這讓公眾相較之前擁有更為便捷和充分的話語權。最近幾年,每次國內外發(fā)生大事,媒體幾乎都會通過網絡媒介傳播從而在網絡上引起廣泛的傳播和激烈的討論,久而久之便形成言論的“自由市場”。
根據德國傳播學家、政治學家諾埃爾·諾依曼的假設,“意見氣候”的形成與以下三個條件有關:多數媒介報道內容的類似性,由此產生共鳴效果;同類信息傳播的連續(xù)性和重復性,由此產生累積效果信息到達范圍的廣泛性,由此產生遍在效果。[2]一般來說,社會議題首先是由傳統媒體的原創(chuàng)性報道或者大眾通過網絡媒體平臺發(fā)表的事實性信息提供潛在議題,接著引起網友在微信微博、論壇等平臺發(fā)表原創(chuàng)性帖子和評論、轉發(fā)或者點贊等傳播行為使得網絡輿論迅速升溫并通過議題篩選,之后傳統媒體對這系列事件進行跟蹤報道或者新聞評論強化議程設置。最后通過設置議程,社會輿論形成。在這個過程中,社會輿論的形成是由網絡媒體和傳統媒體共同作用的結果。在整個社會熱點議題形成的過程中,新媒體和傳統媒體相互作用互設議題。網絡媒體平臺在議題整合過程中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而如報刊、電視等傳統媒體則充分發(fā)揮公信力以及專業(yè)優(yōu)勢參與議程設置并引導輿論向積極的方向發(fā)展。
微時代的自由度較高,所以網絡議題涉及的范圍相對更為廣泛,從國內外各種熱點事件到民眾瑣碎小事都能夠成為受眾熱議的議題,然而作為把關人的傳統媒體卻無法做到這一點。一般來說,網絡議題的最初形成都是以一系列具體的事件引發(fā)熱議后,網友通過這些事件展開討論、闡述觀點并發(fā)掘出這些焦點事件背后隱藏的社會問題和公眾期盼,從而引起公眾對這類社會矛盾的更大程度的關注并討論。一些原生網絡議題經過不斷的討論以及關注度的提高,會衍生出許多次生話題,如“魏則西”事件到由此引發(fā)的“莆田系醫(yī)院”以及百度的“廣告門”,這起由魏則西在知乎網上記錄自己求醫(yī)經歷的帖子引發(fā)的熱議事件,產生了后續(xù)一系列的連鎖反應,更加激化了一直以來惡劣的醫(yī)患關系。不僅傳統新聞評論的表達功能在新媒體時代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延伸,傳統新聞評論在新媒體時代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釋放,新媒體言論已成為人們參與社會生活、實現公民權利、表達利益訴求,乃至宣泄不滿和負面情緒的重要出口。
微時代下,網絡空間由于其存儲量大、覆蓋面廣又具有匿名性、虛擬性,為受眾的自由發(fā)言提供了廣闊平臺,使得多種語言得以并存,匯聚了各種思想觀點相互碰撞融合,逐漸成為彌爾頓所提出的“思想與意見的自由市場”。但是,在這樣一個觀點的自由市場中,網民掌握了一定的話語權,能夠相對自由地表達觀點和意見,但是網絡公共領域中時常會存在挾帶著各種負面情緒的非理性語言,以致在某些話題上“不理性網民利用謾罵或極端語言攫取了網絡公共領域的話語權”。如之前引發(fā)網友熱議的“范冰冰被驅離華師”事件中,傳統媒體、網絡媒體以及網友中出現了嚴重的意見分歧,挺冰冰和挺華師兩種聲音針鋒相對,數天之間就引發(fā)了網友大范圍的激烈討論,生動詮釋了“我反對你的觀點,但我誓死捍衛(wèi)你說話的權利”。
由于網絡的信息傳播速度很快,因此一旦虛假信息出現,網友的轉發(fā)或者評論可以同步進行,不同的言論也會隨之出現,可是即使沒有人在第一時間戳穿虛假信息,也會有更多的人加入到發(fā)布正面信息的行列,虛假信息最后會不攻自破,而網絡環(huán)境也會達到自我凈化的目的。另外,網絡中有專門辟謠的官方微博,這些官方微博及時公布虛假信息,使虛假信息造成的負面影響降到最低。微信自帶“投訴舉報”功能,一旦網友發(fā)現虛假、暴力等信息,可以通過這一功能通知管理員立即刪除該消息。[4]盡管網絡環(huán)境具有自我凈化功能,可以有效地避免虛假信息的廣泛傳播,但是在實現哈貝馬斯最初提出的“公共領域”批判、理性的政治性功能方面同樣存在著困難。一方面,網絡中有部分網民無法客觀公正地分析新聞事件或網絡話題,針對網絡輿論常常會進行非理性的判斷甚至會借助網絡宣泄負面情緒,無法形成有組織的持久性力量。另一方面,根據匿名性原理,網民在網絡中處于匿名狀態(tài),使得網民在互聯網大環(huán)境下獲得心理安全感,其責任感和約束力相對減弱,更容易盲目跟隨積聚的群體意見做出非理性的判斷和行為言論。此外,網絡言論還能通過“滾雪球”效應來聚集放大輿論,最終出現新的“沉默的螺旋”現象。從這個意義上講,要想在新媒體平臺上使理性的聲音成為主流,使“真理通過自我修正戰(zhàn)勝謬誤”,不僅需要通過整合傳統媒體的評論形成多元化觀點,還有待于公眾媒介素養(yǎng)和公民素養(yǎng)的提升。
微時代下,無論是傳統媒體還是新媒體都不能僅僅只局限在自己表達意見上,更應該成為輿論意見的整合者,成為整個社會輿論的引領者。隨著數據碎片化的不斷積累,現代新聞評論者更應該堅持新聞專業(yè)主義,在意見發(fā)布和傳播中保持清醒的頭腦和理性的思維,加強自身專業(yè)素養(yǎng)和公共道德意識,避免讓自己陷入當今巨大的信息洪流之中。
隨著新媒體技術的發(fā)展,傳播技術、傳播媒介和傳播方式也發(fā)生著巨大的變革,新聞評論的內容變得越來越豐富、延展面越來越大,給傳統媒體新聞評論帶來了巨大的沖擊。但是我們要明白“傳統媒體與新媒體并非對立關系,而是互補關系。新媒體對訊息的快捷傳播,更符合公眾的信息消費習慣,所以紙媒要擴展報道的影響力,離不開新媒體。當然,新媒體同樣離不開傳統媒體,無論是新聞信息的生產和供給,還是在公信力上,它都嚴重依賴傳統媒體”。[5]所以新媒體和傳統媒體需要發(fā)揮各自的優(yōu)勢,相互作用加強互動,在選擇議題時應具備更強的專業(yè)精神和理性精神,不能停留于對網絡熱點的追逐,而是要肩負起社會守望者的責任,謹防在龐雜的網絡輿論中迷失,忽視那些對社會進步影響更大、更加重要的社會議題的設置與關注。
[1]劉雪偉.網絡新聞評論對傳統新聞評論的突破與互動研究[D].沈陽:遼寧大學,2011.
[2]涂光晉,吳惠凡.表達·交流·爭論·整合——新媒體時代新聞評論的變化與反思[J].國際新聞界,2011(5):16-23.
[3]尼古拉·尼葛洛龐帝.數字化的生存[M].胡泳,等譯.海口:海南出版社,1997.
[4]陳旭.微時代網絡新聞評論發(fā)展探究[J].新聞知識,2017(6):37-39.
[5]曹林.當網媒跟屁蟲,傳統媒體只有死路一條[N].中國青年報,2012-10-24(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