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薔薇

倪一鳴

南京市東山外國語學校 江蘇南京 211100

溫室中嬌艷的玫瑰，終是缺了幾分野薔薇的芬芳。

假期，母親帶我去山中賞花。

一級級青色的臺階，掩映在灑滿陽光的林間。兩側的灌木叢中藏著幾朵野薔薇花，像嬌羞的小姑娘一般，柔美的紅瓣之中有幾絲嬌弱的花蕊。我將其放在手中把玩，頗有幾分滿清公子玩玉戲鳥之感。抬頭望去，四周盡是翠綠的葉片，風吹過來，似是粘人的輕語。幾聲清脆的鳥鳴伴著涓涓的流水聲，奏出了獨屬春的樂章，讓人頗想結廬在此，享受這“人面嬌花”和“石上清泉”。

然而，“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忽而陣陣陰風吹來，天色瞬間轉暝。伴著幾聲林間躁動，天空開始飄起了雨。我與母親趕忙加快了腳步，興許是太過著急，母親在石階上扭傷了腳，行走不得，而天空中的雨又急了幾分，我只好背起母親，一步步走在青石階上。

風肆意地吹著，一叢叢薔薇的枝葉拍打在我的臉上。忽然一陣刺痛從臉頰上傳來，那看似柔弱的野薔薇用她那根根寒芒在我的臉上留下了一道道薔薇色的血印。然而這花兒卻像那貓咪一般，在傷害你后，依舊是那一副楚楚可憐之態。那豆大的雨滴絕不懂得憐香惜玉，瘋狂地擊打著那一朵朵的薔薇花。花兒堅挺的枝條被打彎了下去，嬌艷的花瓣也撲簌簌地從枝頭墜下。我的頭發已經被完全打濕，雨水夾著汗水，還有那么點兒血水劃過我的臉頰。本就瘦小的我在負重跋涉之后已是腰酸背痛、兩股戰戰，只能艱難地彎著腰前行。

“歇一會吧”，母親憐愛地說。“不了，我們要快點趕回車上，不然得感冒”。我甩了甩被雨水浸濕的頭發，咬緊牙，繼續行走在這幽青的石階上。我知道此時的我承載著兩個人的希望，在抵達彼岸之前，我絕不能倒下。再看那路旁的野薔薇，在暴雨中落下殘紅片片，卻依舊頑強地抗爭。狂風壓下了她的頭顱，她又在喘息間彈起，不斷往復，卻始終枝不斷、意不棄、芳不離。

終于，到了車子附近，雨也漸漸停了。我給母親噴了點云南白藥，她感覺舒服了一些。休息了一會兒之后，陽光又從云間探出了頭。我們沐浴在陽光下，只覺重獲新生一般，“我的兒子真是長大了”，母親微笑著說。

離去時，那薔薇花開得嬌艷依舊，而我卻知她鐵骨錚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