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朝大海，春暖花開》中的“大?！?、“春暖”

唐嘉

摘要：《面朝大海，春暖花開》是中國當代文學中最具有受眾的詩歌之一，它獨特的魅力來自于詩歌本身所運用的時空意象，也得力于滋養它的傳統文化環境?！睹娉蠛?，春暖花開》是給予人們生活希望的詩歌。

關鍵詞：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大海；春暖

《面朝大海，春暖花開》是海子的代表作，許多人不知道海子是誰，卻記得“面朝大海，春暖花開”這八個字。2018年2月28日，在百度輸入“面朝大海，春暖花開”進行搜索，出現了“百度為您找到相關結果約3，330，000個”的數據。這數據證明這首詩的接受度之高，進一步追問為什么它會有這樣高的接受度？可回到詩歌尋找答案。

面朝大海，春暖花開[1]1

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

喂馬、劈柴，周游世界

從明天起，關心糧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從明天起，和每一個親人通信

告訴他們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閃電告訴我的

我將告訴每一個人

給每一條河每一座山取一個溫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為你祝福

愿你有一個燦爛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終成眷屬

愿你在塵世獲得幸福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包括題目在內一共出現了三次，詩中最突顯的意象是“大?！焙汀按号保瑺I造出一幅極富有生機、色彩明麗的畫面?！按蠛！薄按号痹谶@首詩中是意象和審美對象，也是詩歌特設的空間與時間。“在姚斯的接受美學中，我們閱讀的本文是絕不能與其接受史分割開來的?！盵2]438那么“大?！薄按号痹谥袊鴤鹘y文學中的文化符號特征對此詩的接受產生何種影響？

中國人心中的大海有著農耕民族特色，與西方海洋文化完全不同，正如吳其盛所說“與陸地平和、康樂的主調不同，海洋是一個充滿力的擴張和較量的領地，它的魂膽氣魄，有許多是陸本文化所欠缺的，”[3]44中國的主流文化在審視大海的時常用“旁觀”和“遠距離”的角度，“海”代表了未知的生活和境遇，對海外生活的向往，可以從《山海經》、《鏡花緣》中看到端倪。中國傳統文學中很少描寫人們在海洋上的生活，與險惡的海洋搏斗求生的人生經歷，“?！迸c中國人是有距離的一個客觀存在。曹操《觀滄海》中“東臨碣石，以觀滄?！薄扒镲L蕭瑟，洪波涌起。”展現的是對海洋的“觀看”。在中國文化傳統中“?！睒O少展現出恐怖和可怕、吞噬生命的一面。唐詩中“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保◤埲籼摗洞航ㄔ乱埂罚?，“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保ɡ畎住秾⑦M酒·君不見》），“白日依山盡，黃河入海流?！保ㄍ踔疁o《登鸛鵲樓》），“乘風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滄海?！保ɡ畎住缎新冯y》），“大?！睜I造的是一種人生追求最高遠的境地，有時人世間遇到了不平事，人們也會用“退一步海闊天空”治愈性的話語來安慰自己。中國人的大海是祥和的、深廣的、未知的、美好的。面朝大?！?，渺小的人與廣闊的海形成了對照，人不是海，人心卻可以變成“大?！?，建構一種開闊、未來無限、天地任憑我遨游的心理境界。

詩中的“春暖”即“暖春”，是擁有美麗春花的春天。在中國文化中春天是充滿生命力的季節，例如寫美好春天的成語就特別的多：春暖花開、花團錦簇、草長鶯飛、姹紫嫣紅、繁花似錦、春色滿園、鳥語花香、春意盎然、百花齊放等等；展現春景的詩句也不少，如“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白居易《憶江南詞三首》）“竹外桃花三兩枝，春江水暖鴨先知。”（蘇軾《惠崇春江晚景》），“等閑識得東風面，萬紫千紅總是春。”（朱熹《春日》）等等。對于農耕民族來說，充滿生機的春天是人一年的希望所在，春天過好了，種下了足夠的種子，等到秋日等待豐收，也就不害怕殘秋和寒冬了。有了“暖春”人可以忘卻冬日的嚴寒，將在冰冷、痛苦、黑暗境遇中的體驗，暫時放在一邊，拋卻在腦后。有了“春花”，生活中不僅僅只是吃飽穿暖，還有美的向往和美的感受?！芭弊炙鶄鬟f的是身體上的“暖”，但更重要的是發散出人心的“溫暖”。在溫暖的世界里，溫暖的心境下，“我”關心“我”所做的“喂馬、劈柴，周游世界”這些平凡的事情，關心“糧食和蔬菜”這些瑣屑的事物，關心遠方的親人、山川河流，渺小的我對整個世界都充滿熱愛、有著深深的興趣與激情。心和海一樣，廣博而深邃，像春一樣，明亮而溫暖。即使是陌生人，身處在同一個世界的“陌生人”也可以獲得“我”衷心的祝福，祝福他們擁有幸福、擁有希望、擁有愛情，擁有“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生活。

渺小的、平凡的人們活在塵世里，對小小的幸福都有著大大的渴望，渴望著充滿生機、溫暖、美麗、無憂與愛的明天。雖然海子的人生結局是悲慘不幸的，但是在這首詩中所構建的現實人生的美好畫卷卻讓無數的人憧憬、追尋。在現實生活里人們難以有“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房子，但可在精神的世界里，給自己一座這樣的房子，心胸有海納百川的寬廣，人生有春暖花開的幸福。

參考文獻：

[1]（德）H.R.姚斯，（美）R.C.霍拉勃著，周寧，金元浦譯.接受美學與接受理論[M].沈陽：遼寧人民出版社，1987.

[2]海子著.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海子經典詩歌鑒賞 精裝彩色珍藏版[M].北京：中國畫報出版社，2013：001.

[3]吳其盛.“海洋精神”的詩歌 實踐 意義——兼論朱學恕的海洋文學理論[J].臺港與海外華文文學評論和研究，1995（01）：43-45.

（作者單位：貴州師范大學文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