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豪夫童話《砍斷的手》中“邪惡”之病

李慧婷

摘要：善與惡是童話故事中最常見的主題，豪夫童話也不例外。對于什么是惡可以從不同的范疇界定。傳統的觀點認為，惡是善的對立面，是上帝創造的兩種力量中的一種；從現代心理學角度出發，邪惡是一種病，有著特定的癥狀。豪夫童話《砍斷的手》中真正的兇手雖是“邪惡”的紅衣人，但背后真正患有邪惡之病的卻是總督大人，而金錢也成了邪惡的推手。邪惡問題的根源來自于不同形式的自戀，唯有通過愛才有可能得以治愈。

關鍵詞：邪惡；疾病；金錢；自戀；愛

豪夫童話通過卷首引線講述故事，故事與故事之間又通過其他的引線貫連起來。《商隊》講述一支土耳其商隊穿越沙漠的故事。其中，少了一只左手的希臘商人察萊科斯所講《砍斷的手》的故事對于該故事集起著關鍵性作用。察萊科斯既是商人，又是醫生，因為抵擋不住金錢的誘惑，被一位紅衣人蒙騙，殺死了總督的女兒比安卡，最后自己也被砍掉了一只手作為懲罰。紅衣人的身份并未在這則故事里透露，而是在故事集的結尾才被告知，這也符合了豪夫童話穿針引線式的敘述風格。僅憑這則故事，“邪惡的”紅衣人無疑是真正的兇手，總督作為失去女兒的父親則是受害者，而察萊科斯只是替罪羔羊，但在《商隊》故事的最后，這樁謀殺案背后的罪惡才真正展示出來。從心理學角度出發，邪惡作為疾病在察萊科斯、紅衣人和總督身上有著不同程度的表征。

惡作為宗教、文化學、哲學倫理學的中心主題有時也被理解為與善形成二元或對立關系的根本力量，是導致罪惡的根源。被譽為當代精神導師的史考特·派克對邪惡下的最簡單的定義是“護衛或保存個人病態自我的完整，而運用權勢毀滅他人”。派克主張將邪惡視為一種心靈疾病，而疾病的定義應是：身體或性格結構中，阻礙人類將潛能實現的種種缺陷。派克也初步總結了邪惡之人所具有的一1.逃避責任。2.習慣找人受過的破壞行為，而這些行為往往別有用心。3.對于他人的批評，以及他人傷害其自戀的行為，內心極為不服。4.在乎公眾形象以及以自我為尊的形象；一方面致力謀求生活的穩定，另一方面卻又包藏禍心，掩飾報仇的動機。

有罪之人——紅衣人

故事不難看出，殺害比安卡的幕后指使者正是身披紅袍的陌生人，他用謊言和金錢誘使察萊科斯代他殺人。“我的妹妹得急病死了......按照我們家族的舊風俗，很多死在異國他鄉的人，也要經過防腐處理以后運到那里安葬。現在我把妹妹的尸體交給親戚去處理，不過我至少要把她的頭顱帶給我的父親，讓他能看她一眼。”為了保全自身，紅衣人選擇察萊科斯作為自己的替罪羔羊，而察萊科斯也因此被砍去了一只手，這本應由紅衣人承受的懲罰卻傷害了別人，雖然察萊科斯受金錢迷惑，并非完全無辜。從這個層面而言，紅衣人的確可以稱得上是惡人。但若深究紅衣人所為的原因及最后他所做的彌補和懺悔便不能將紅衣人視作真正的邪惡之人。

紅衣人出身法國古老望族，父母有著虔誠的宗教信仰，哥哥也是有前途的人，卻因為娶了后來成為總督的女兒——被殺的比安卡而是全家陷入災難之中。比安卡與人私奔，而她的父親表面要幫助紅衣人一家，實則使紅衣人的哥哥和父親死在了劊子手之下，母親也痛苦而亡，因為紅衣人的哥哥知道了這位總督大人所做的壞事。為了替冤死的家人復仇，在得知比安卡又要結婚的消息時決定殺死她。選擇察萊科斯的背后雖然是為保護自己，但深層原因則是企圖逃避必要的痛苦，這也是所有心靈疾病的根源。紅衣人面對家人蒙冤而死，內心深處無疑有著對自我的憎恨，而無法喜樂面對自己、生自己的氣，這也成了他尋求代罪羔羊之罪的根本原因。邪惡之人逃避自己的罪責，而紅衣人承認自己有罪，并準備承受心中的痛苦。

他將察萊科斯后半生的生活盡可能安排妥善，又化作沙漠之王，保護商人，救人于危難，“雖然他是一個強盜，但他是一個高尚的人”良知和正義在他心中依然存在。他勇于向察萊科斯坦誠自己，最后也終于獲得了寬恕。

邪惡之人——總督

冤屈的背后必定有邪惡之手操控。而這只手正來自于位高權重的總督大人。尋找代罪羔羊是惡人最顯著的惡的行為。因為在他們內心深處不容自己受人責難，惟恐喪失顏面，于是他們要犧牲他人以保存自我的形象。總督當年所做壞事因被紅衣人的哥哥發現，為了保存自我的完美形象，便將自身的惡投射到別人身上。他利用自己的權勢，以計謀欺騙政府，使得紅衣人的哥哥和父親被逮捕、處死。邪惡必定與殺戮扯上關系，因為邪惡是生命、活力的反面。因為總督之惡，導致了紅衣人、比安卡、察萊科斯等人陷入殺戮之禍。

結合派克對邪惡的定義：運用一切的影響力——亦即是借著公然或偷偷摸摸的強迫行為，擴充自己的意志力，利用、欺騙他人，避免心靈的成長，不難理解，邪惡之疾并不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而自行痊愈，當年的貴族可以用權勢摧毀紅衣人一家，而成為總督的他依然要草草結束察萊科斯的生命，更高的權勢對他而言不過是擴充、濫行自己意志力的工具而已。

他不能承認自己的不完美，必須經由責怪他人，為自己的缺點辯解，甚至高舉公平正義的旗幟，摧毀他人，使得紅衣人哥哥和父親被政府懷疑被處死，可見，總督的邪惡之疾已然十分嚴重。

結束語

派克認為，人性之惡的根本心理問題在于各種不同類型的自戀，而蓄意的不肯順從則是惡性自戀的主要特征，因此，惡人也被看成是形成自戀式人格失調的特定變體，這也是總督與紅衣人的最本質區別所在。邪惡之人身患重疾，全然過著處于恐懼陰影下的生活。惟有經人類的愛，才有可能研究及治療邪惡之疾，而自我凈化則是愛的第一要務，邪惡受誠信且充滿生命力的人的心靈所克。雖然察萊科斯以高尚的品格寬恕了紅衣人為自己帶來的痛苦，但對金錢的欲望卻是不可忽視的邪惡推手。金錢至上作為豪夫童話重要的主題，對現代人依然有著警醒作用。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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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同濟大學浙江學院中德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