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歐陽飛鴻 適鑫
在上世紀90年代初期,各地的晚報、都市報紛紛出現了一些以都市社會現象、市井瑣事為題材的新聞,并產生了不小的影響,這些新聞即被視為民生新聞的雛形。而出現在電視熒幕上的民生新聞則要以2002年江蘇電視臺城市頻道推出的《南京零距離》為標志,它開創了大時段城市民生電視新聞的先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借著民生電視新聞發展的春風,方言新聞也迅速升溫。對民生新聞的內容,受眾有著不同的看法,有人認為民生新聞改變了以往新聞的官方性,更貼近百姓生活。也有人認為,民生新聞內容過于市井和瑣碎,有的東西甚至根本不值一提。方言新聞的出現,使人們對民生新聞的討論由內容延伸到播報方式、敘述方式、敘事語言等方面。
民生新聞與方言新聞在敘事內容和方式上打破了固有的形態,給受眾帶來了新的視聽享受。雖然對于民生新聞和方言新聞節目興起的現象,有人支持,有人反對,甚至有的地方出臺了相關的規定管制方言新聞。但在這種情況下,云南電視臺都市頻道的《都市條形碼》和《大口馬牙》卻依然取得了不錯的收視效果。
民生新聞敘事主題的親民性,決定了老百姓是新聞的主角,電視鏡頭對準的不再是會堂、政府領導。社區、街道、家庭、鄰里的日常生活成為了敘述的主題,報道百姓關心的“小事”,報道題材也轉向百姓的身邊事、麻煩事、稀奇事、關心事,為百姓說話,讓百姓說話,讓百姓擁有話語權。
云南電視臺都市頻道《都市條形碼》在新聞《魚塘被投毒損失上萬元》中報道了普吉街道辦事處聯家社區林家院二組村民孫老漢家的魚塘被人投毒,給孫老漢家造成了很大的經濟損失。這是一則典型的民生新聞,它講述了一件百姓遇到的麻煩事。記者、攝像、孫老漢、及孫老漢的兒媳婦都成為這則新聞的敘事人,孫老漢與其兒媳婦向記者講述整個事件的過程,而記者與攝像又將當事人的講述進行整理提煉,最終完成新聞稿件的寫作和新聞畫面的拍攝。其中記者與攝像將事件整理為新聞文本的過程,正是新聞敘事語法的完成過程,是把事件與新聞事件按一定原則組接的過程。
我國傳統而經典的新聞敘事,通常采用“倒金字塔”結構,這種敘述方式保證了讀者在最快的時間內了解所發生的事件信息,而這樣的結構大多采用的是“講述”的敘事方式,記者通常就是旗幟鮮明的講述者,以全知全能的視角告訴讀者發生的事件信息,其權威性和真實性不容質疑。“記者獲悉”“據介紹”“據了解”“有關人士表示”“知情人透露”等都非常明顯地表明了是“講述”的敘事方式。而民生新聞突破傳統的敘事方式,為了追求新聞的故事化,通過運用直接引語和描寫等手法,力求為讀者提供一個原汁原味的故事,大大拉近了和讀者的心理距離,在敘事方式上保證了民生新聞的親民性。
例如云南臺新聞《魚塘被投毒損失上萬元》的導語:“‘大屠殺’是一種用來殺蟲的烈性農藥,但是昨天(11月25日)下午,普吉街道辦事處聯家社區林家院二組村民孫老漢,卻在自家的魚塘中發現了三瓶‘大屠殺’,以及近一噸的死魚。”從導語中就可以看出不同性質的新聞在敘事話語上的不同,這則報道將新聞故事化,在保證導語中新聞五要素完整性的基礎上設置懸念,以此吸引觀眾。在采訪的過程中,話語權更多的被交給了孫老漢的兒媳婦,而不再是由記者一人來完成新聞事件的講述。
新聞是被傳播的信息,沒有接受,新聞也就失去了意義,尤其是當下,整個新聞傳媒在傳播觀念上變“傳者本位”為“受眾本位”之后,新聞的“接受”變得必要。1964年雷蒙德·鮑爾的《頑固的受傳者》有力駁斥了之前一直存在的“靶子論”,他認為受者不是消極、被動的,而是積極、主動的,傳播不是傳播者單方面的行為,而是傳、受之間的互動行為。《都市條形碼》的口號“新聞為人民服務,新聞從昆明說起”充分體現了這檔民生新聞以受眾為中心的特點,而從新聞素材來看,新聞素材設置了選取范圍,這個范圍內的區域就是“我們”共同擁有的城市——昆明,新聞的接近性將昆明受眾聯系起來。從新聞內容來看,《都市條形碼》新聞有服務類、宣傳類、警示類、突發事件報道等,滿足受眾對各類信息的需求。由此可見,民生新聞遵循了“受眾本位有利于傳播效果的最大化”的規律。
《南京零距離》的火爆引起了全國的民生新聞熱,各地電視臺紛紛推出各自的民生新聞節目。很多地區的民生新聞節目不止一檔,這樣就導致了同質化的出現。傳播的同質化主要表現為在同一傳媒市場上大量信息產品風格接近、形式相仿、內容雷同。一個相對狹小的時段和地區中,大量媒體爭相開發民生新聞資源,必然會導致新聞資源的重復使用、新聞內容的雷同和競爭惡化,最終可能會使得傳媒市場發生混亂。就昆明地區來說,昆明電視臺的《街頭巷尾》,云南電視臺的《都市條形碼》《民生關注》同屬于民生新聞欄目。敘述新聞內容上很多是重復的,同一民生新聞節目報道題材狹窄且重復較多,容易使受眾產生模式化印象,弱化了觀眾的收視期待。
電視民生新聞就是將鏡頭對準百姓身邊事,以一種白描的手法描述市井百態,在畫面中反映出市民生活的方方面面,它在政要新聞和不是批評就是表揚的新聞路線中找到了新的岔口,成為市民與政府之間的紐帶和溝通之橋,它不但得到了市民的認可與喜愛,還得到了政府的關注。民生新聞很注重新聞接近性,并且在接近性上大做文章,但是卻缺乏關于報道的現象的后期追蹤,弱化了如何幫助觀眾尋求解決問題的途徑。
在激烈的競爭中,各檔民生新聞節目大多采取拉長播出時間、進行系列報道、現場連線等傳播方式來增加節目的信息量,可是在有限的區域內每天有新聞價值的民生事件畢竟是有限的,為了填充被拉長的播出時間,不得不將一些零碎、淺薄、幾乎毫無新聞價值的內容推到電視熒幕中,各種火災、車禍、自殺、污水橫流、垃圾成堆之類的事件充斥在整個民生新聞節目中,危及民生新聞的生存和發展,影響了觀眾的收看心情。
方言新聞節目是在民生新聞形式基礎上發展起來的,除了在敘事語言、敘事方式上有所創新外,其余方面走的仍然是民生新聞的路線。由此,方言民生新聞出現了局限性。
新聞的方言門檻出現不能覆蓋現有的行政區劃,導致很多新進入的居民以及城市中的流動人群被排斥在外,導致受眾群的區域性,只有在該區域內懂得方言的市民才能聽懂新聞內容。雖然方言新聞節目中有普通話字幕,但是卻不能很好地解決受眾群的區域性。其次,方言新聞將傳播對象限制為普通市民,造成了新聞內容的瑣碎、缺乏深度,很難實現民生新聞節目的橋梁作用。
方言新聞節目報道的內容多為社會新聞、生活資訊,而對于公共事物則涉及不多。鄰里之爭、街頭怪談、奇聞軼事成為了方言新聞的寵兒,而時政、交通、運輸等公共事物的新聞卻很難進入方言新聞的報道范圍。這樣的報道方向使得方言新聞節目內容顯得瑣碎,形式缺乏嚴肅性。
在當前這個大眾娛樂的時代,新聞節目也開始添加娛樂元素,而方言新聞節目更是走向娛樂化。《大口馬牙》曾邀請普通市民參與到節目中,在節目結尾時讓受邀市民高歌一曲。有時會有特定工作人員出現在節目中,主持人便與這名工作人員調侃一番,以此博觀眾一笑。如此的做法,雖然增進了節目的娛樂性和互動性,但是卻浪費了觀眾獲知信息的時間,久而久之會造成觀眾對節目的厭倦。過多的娛樂性元素,容易使觀眾對新聞內容的真實性產生懷疑,甚至對新聞節目的公信力產生質疑,破壞了新聞的信息傳遞作用,弱化了新聞的傳播效果,進而造成傳而不達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