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 津
(山西大學 美術學院,山西 太原 030000)
以目前的普遍觀點來看,徐悲鴻中西融合的核心思想是中西結合的“改良論”。徐悲鴻曾說,“夫何故而使畫學如此其頹壞耶?曰惟守舊,曰惟失其學術獨立之地位”。他對中國繪畫發展之現狀極度不滿,“今吾東方畫,無論其在20世紀內,應有若何成績,要之以視千年前先民不逮者,實為深恥大辱”,認為中國畫已經頹敗到了不得不改良或革命的極點,亦通過對中西繪畫差異的比較和優劣的判斷來申明自己的主張。徐悲鴻在《中國畫改良之方法》中說:西方畫與中國畫“所可較者,惟藝與術。然藝術復須借他種物質憑寄。西方之物質可盡術盡藝,中國之物質不能盡術盡藝,以此之故略遜”。在《中西畫的分野——在新加坡華人美術會講話》中說,“中國畫與西洋畫、日本畫不同。現實主義每有困難之點,蓋下筆偶一不慎,與日本畫相差無幾。中國畫失敗于此者至伙。而余亦口主現實,中國人有一大錯誤觀點,彼等以為中國畫必須研究古畫、文學、詩歌而后方知其奧妙,余深為以憾。夫西洋畫,一看即懂,不必念文學、學詩歌而后知。故余以為中國畫,后此須直截了當,方為上策,不必如此麻煩,使人一望而知,有共通性,則亦足已。否則走入牛角彎,將不知如何是好矣。”在他看來,中國繪畫在價值上是“略遜”于西方繪畫的,而改良的方法即是中西繪畫的融合。徐悲鴻認為:“古法之佳者守之,垂絕者繼之,不佳者改之未足者增之,西方畫之可采入者融之”、“欲救目前之弊,必采歐洲之寫實主義,美術品貴精貴工,貴滿貴足,寫實之功成于是”。可見,徐悲鴻的改良的根基在于西方的寫實,以西方繪畫的寫實來改良中國繪畫,又把中國繪畫獨有的審美觀當作缺點加以揚棄,與其時的白話文風氣相呼應,從根本上把中國繪畫的核心價值給否定掉了。
林風眠——“調和東西藝術”,近代的中國美術史對林風眠的關注度是遠不及徐悲鴻的,不過,作為五四青年的林風眠對蔡元培的“今世為東西文化融合時代”、“用科學方法以入美術”與“以美育代宗教”的觀點,以及康有為、陳獨秀等人對待美術的態度顯然是知道的。
林風眠的中國繪畫傳統,更多的是在歐洲的博物館中得到了補充的,而引導他關注中國繪畫傳統的人卻是揚希斯。因此“這種關注必然帶著某種西方人的眼光,含有東方主義色彩”。在揚希斯的推薦下,林風眠在赴歐之后不久便轉到巴黎國立高等美術學院跟隨柯羅蒙學習繪畫。在旅歐期間,直接感知了諸如后現代主義、象征主義、立體主義、巴黎畫派以及德國的表現主義,并在 1924年認識了對他人生產生了重大影響的蔡元培。他在很大程度上是受到了蔡元培“學術上的調和與民族的調和”的影響,最終形成了中西繪畫的“調和說”。
林風眠和徐悲鴻作為留洋派,都認為中國藝術必須改革,改革的途徑就是以西方藝術的優勢因素與中國藝術加以融合,達到改造中國藝術頹勢之目的。通過改變藝術,從而提升國人對國家前途的信心。但是此二者還是有所不同的。徐悲鴻是通過西方的寫實主義來改造中國藝術。林風眠則要將西方現代主義的精神用于中國繪畫,通過與西方藝術的短長互補,產生世界之新藝術。
中西融合是站在中國文化的基礎上討論問題,要解決的是中國畫現代化的問題。徐悲鴻、林風眠的主張在根本上都是以中國繪畫傳統為本體,融入西方繪畫之優勢,從而使中國的繪畫傳統現代化的改造。只是囿于個人所受到的中國繪畫傳統的影響多寡,而在融入多少與融入內容的選擇上存在差異。其中,林風眠對中國繪畫傳統的認識具有濃重的西方色彩,是以他的繪畫作品帶有非常強烈的西方現代意識。徐悲鴻以西方的寫實主義來改造中國繪畫,將中國畫引向了現實主義道路,拓寬了中國畫的表現方法,使之成為當今美術教育中的主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