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蘇大學財經學院 殷賀 孫夢珂 劉楠楠
2013—2016年我國稅收收入占GDP的比重穩定在18%左右(小口徑衡量),本文采取四本預算扣除重疊部分之和占GDP比重這一大口徑衡量辦法得到我國宏觀稅負穩定在30%左右,無論是采用小口徑還是大口徑衡量的我國宏觀稅負與國際相比都不算重,并且近年來呈下降趨勢。為降低民營企業的稅費負擔,增強企業活力,國家開始施行結構性減稅政策,2015年“營改增”減稅2000億元,2016年5月1日全國范圍內全面推開“營改增”,2016年全年減稅約5000億元,2017年“營改增”的減稅效應進一步發揮,將會有6500億元的減稅效果。
國家的結構性減稅舉措取得了較為顯著的成果,贏得了企業的一致好評,但仍有部分民營企業感到稅費負擔比較重。2016年財科院調研組分赴全國進行實地調研,調研結果顯示:企業總體稅負呈現下降趨勢,但在東北調查問卷結果顯示29.32%的企業認為稅負過重是造成成本負擔增加的主要原因,據所調研的遼寧省小微企業普遍反映,稅費成本占營業收入的比重一般在40%以上;在東部地區的杭州市進行專題調研,共收到有效問卷1096份,其中認為稅費過高的企業有653家,占比59.74%;在安徽的調查顯示,目前企業的稅費負擔一般比例在銷售收入的4%~9%之間,部分企業超過11%。
我國宏觀稅負與國外相比并不算重,并且降稅減費的政策可謂“真金白銀”,但仍有部分企業感到稅費負擔比較重、降稅減費的“獲得感不強”,這兩者之間存在一定矛盾。民營企業是我國促進經濟增長的重要力量、創新活力的重要源泉、改善和服務民生的重要載體。尋找產生矛盾的原因并提出針對性的建議,對推進“降成本”向縱深發展和促進民營經濟持續健康發展具有重要意義,那矛盾的癥結在何處呢?
世界銀行和普華永道發布報告,2016年中國總稅率為68%,雖然其測算的總稅率屬于微觀稅負分析,其指標范圍和數據的選取與通行算法差異較大,用這一指標作國與國之間橫向稅負比較意義不大,但總稅率(即企業繳納的稅和強制性繳費占商業利潤的比重,但代扣代繳的個人所得稅及流轉稅、消費稅、商品及服務稅均排除在外)這一概念指出企業的稅費負擔除了與企業繳納稅費總額有關還與企業的利潤密切相關值得思考和深究。劉尚希等(2016)根據企業用能成本、人工成本、物流成本等成本費用占收入比例,得出稅收占企業綜合成本比重并不大的結論,并認為“即使對企業全免稅,至多也只能降低綜合成本的6%,這對企業而言也是‘杯水車薪’”。同時,筆者發現,截至2015年底,中國民營企業的債務總量達20多萬億,按照民企還貸利率8%的保守估值計算,一年還息負擔就將近2萬億元,所以每年減稅幾千億元,相對來說,還不算是很大的數字。
李克強總理在2017年1月4日的國務院常務會議上指出“最近有聲音認為企業稅負過高,其實仔細掰開來算細賬,主要是企業的非稅負擔過重。企業成本高在哪兒,還不是制度性交易成本太高?”。我國涉企收費項目繁多,而收費項目的背后是一系列繁雜的手續,企業在履行手續的過程中,不僅要承擔資金成本,還要承擔相應的人力、時間、機會成本,而這些成本最終都會轉化為企業的資金成本。
由此可見,對于我國民營企業稅費負擔的分析,不能過度著眼于稅率,還需要綜合考慮企業其他成本、成本負擔能力以及履行交易成本過程中的時間、人力與心理成本。
2017年6月,《人民日報》刊發“百家企業探經營”系列特別報道第一篇文章—— 《困難的日子過去了嗎?》,文章作者在四川省的成都和德陽、江蘇省的蘇州和無錫、湖北省的武漢和宜昌采訪了100多家實體企業,其中蘇州企業家袁鑫“我們會執著于實業,但炒房賺錢快真的打擊大家的積極性”的表達道出了企業家們普遍的心聲。除了炒房賺錢快,近年來隨著監管的加強,資本大鱷們在資本市場上通過內幕交易、循環利用杠桿等一系列違規手段獲取巨額利潤的亂象逐漸浮出水面。這些問題的背后都暗含著針對這些現象的稅收手段——房地產持有稅、資本利得稅征收乏力。
民營企業通過辛苦經營才能獲取相應的利潤,并要在此基礎上繳納一定的稅費,而一些“快錢”的獲得者卻繳納與其收益相比微乎其微的稅費。在不公平地承擔各項成本之后獲取利潤,并且還要在此基礎上繳納不公平的稅費,在此情況下,民營企業基于中國社會自古以來就有的“不患寡而患不均”心理認同,自然地認為稅費負擔比較重。
由此可見,對于我國民營企業稅費負擔的分析,除了要考慮企業的其他成本和成本負擔能力,還要考慮成本負擔是否公平。
因此,對于我國民營企業稅費負擔的分析應該是一個全面考慮企業其他成本、盈利能力和成本負擔是否公平的綜合分析。
對于民營企業稅費負擔的分析,要先從我國宏觀稅負入手,只有在對宏觀稅負問題整體認知與把握的基礎上,才能更好地分析微觀層面的企業稅費負擔。
本文以國際上通行的宏觀稅負指標(政府收入占GDP比重)來考察企業整體稅負,采取四本預算扣除重疊部分之和占GDP比重這一大口徑衡量辦法,對于社會保險基金收入扣除屬于重疊部分的財政補貼;對于土地出讓金收入,由于其中征地拆遷補償、補助征地農民、土出讓前期開發等成本性支出屬于獲取土地的成本,扣除成本后的土地出讓收益才是政府可用的財力。因此,對于政府性基金收入排除征地成本。將一般預算公共收入、扣除財政補貼收入的社會保險基金收入、包括土地出讓金在內但扣除征地成本的政府性基金收入、國有資本經營預算收入加總后與同期的GDP相比而得出宏觀稅負水平的具體數值。

表1 2013—2016年中國宏觀稅負測算(單位:億元)
采取四本預算扣除重疊部分之和占GDP比重這一大口徑計算得出中國2013—2016年宏觀稅負大致穩定在30%左右,既明顯低于發達國家平均42.8%的水平,也低于發展中國家平均34.4%的水平(IMF數據)。并且隨著大規模結構性減稅政策的施行,近年呈現下降趨勢,如表1所示。
通過一般分析,對我國宏觀稅負具有了整體的把握和認知,為民營企業稅費負擔的分析奠定了基礎,但這還不能解決部分民營企業在我國宏觀稅負不算重的背景下感到稅費負擔依然較重、“真金白銀”的減稅降費與民營企業“獲得感不強”的矛盾。原因在于只著眼于稅率的分析過于片面,不能真實全面反映企業稅費負擔,對于民營企業稅費負擔的分析應該是在此基礎上全面考慮企業的其他成本、負擔能力和企業成本承擔是否公平的綜合分析。
(1)當前企業各方面成本較高、盈利能力低是企業稅費負擔較重的直接原因。
為對企業的稅費感進行較好的量化,本文基于企業繳納的稅費來源于其利潤的事實,同時借鑒世界銀行的“總稅率”概念,提出“稅利率”概念,即企業實際支付、不可轉嫁的和直接減損企業利潤的稅費成本占企業稅前利潤的比重,公式表達為:稅利率=實交稅費/稅前利潤。
因銷售增值部分需要繳納增值稅,也是銷售利潤中實際支付的成本,并且對轉型中的民營企業來講,產品需求彈性大,稅負難以轉嫁,稅收往往由生產者承擔,而且市場的“死角損失”是由增值稅的含稅價在市場交易中的楔入引起的,因此實際繳納的增值稅也是企業真實存在的稅負。稅利率公式分子(即實交稅費)包括企業實際繳納的增值稅(企業實際繳納增值稅=銷項稅-進項稅=(銷售收入-產品銷售成本+產品銷售成本×成本工資率)×17%-三大費用×可抵扣增值稅的費用率×17%)、企業所得稅、城建費、教育費附加、地方教育費附加、“五險一金”企業部分。
選擇制造業企業一般納稅人為樣本,從我國所得稅、增值稅及“五險一金”繳費費率水平現狀(“五險一金”繳費率按工資總額的40%計算)出發,假設進項抵扣的范圍包括所有原材料。
稅利率=實交稅費/稅前利潤

其中,A為銷售收入;B為銷售成本;n為三大費用占銷售收入比例;F為三大費用中可抵扣增值稅的費用比例;G為成本工資率(即工資占銷售成本比例)。

其中,n為三大費用占銷售收入比例;F為三大費用中可抵扣增值稅的費用比例;G為成本工資率。
以三大費用占銷售收入10%,即n=10%;三大費用可作增值稅進項抵扣部分為20%,即F=20%;工資占銷售成本10%,即G=10%的保守估值,計算稅利率Y與銷售毛利率X的數量關系為:

雙方變動關系圖如1所示。

圖1 銷售毛利率(X軸)與稅利率(Y軸)的變動關系圖
觀察圖1可知,民營企業的稅費感與其盈利能力密切相關,當企業銷售毛利率為20%時,其稅利率為72.9%,即實交稅費占企業稅前利潤的72.9%,但當企業銷售毛利率下降至10%時,其稅利率陡增為233%,即實交稅費是稅前利潤的2倍多,這時企業稅費負擔就很重了。所以當經濟發展進入新常態,部分民營企業一方面短時間內無法實現轉型升級,不能很好滿足市場需求;另一方面企業各方面成本在上升,尤其是融資成本較高(財科院調查組通過對各種融資方式的綜合分析發現,2015年企業的綜合融資成本約為6%~20%,2014年是7.25%~21.5%,其中綜合各類融資方式和不同規模企業估算,企業綜合融資成本在6%~10%的企業數量占比約在30%左右)、人工成本上升較快。成本上升加上市場需求減少,兩頭受壓,使得部分尤其是落后業態和附加值低的民營企業利潤下降,其銷售毛利率大多處于10%以下,因此與企業盈利能力密切相關稅費負擔自然就比較重了。
當企業銷售毛利率從10%上升到20%時,其稅利率(可以理解為稅費負擔的輕重)迅速下降,這提供了降低民企稅費感的有效解決辦法——降低民企綜合成本,提高其盈利能力,而不是僅僅局限于減稅降費。
(2)涉企收費種類繁多、設計不科學、制度性成本較高增加企業資金成本、時間成本和心理成本。
第一,繁雜的收費項目及其背后的手續增加企業的時間成本和心理成本。除了稅收,企業還承擔政出多門、種類繁多的收費,這并非稅收,其中大部分屬于制度性交易成本,但由于多數收費由地稅局完成,很多企業認為這都是稅負。在反腐敗和簡政放權的大背景下,一些顯性的制度性交易成本大大減少,但存在代行政府職能的部分社會團體、“紅頂中介”及相關市場機構依托政府行政權力和行政資源對企業進行強制性、不規范收費的現象,從而造成顯性成本隱形化。收費種類的繁多相應地增加企業資金成本,而收費項目背后令人眼花繚亂,身心疲憊的手續更是讓企業在經營過程中,不僅要承擔各種收費帶來的資金成本,還要承擔相應的時間成本和心理成本,如圖2所示。
第二,收費制度設計不科學引起企業的“反感”。受益原則可以分割的公共產品適用收費的方式來融資。但目前我國的各項收費,體現受益原則的收費項目比較少,科學性和合理性不足。比如,當前的工會會費以工資總額的2%的高比例征收,但民營企業(特別是小微企業)由于工會組織不健全,享受不到相關服務卻還要按照標準繳納工費,這自然引起了民營企業的反感。
(3)“三角式”銀行派生貨幣創造機制所形成的“通貨膨脹稅”,對民營企業造成一定的擠壓。
一方面,銀行為追逐利益而熱衷于放貸但同時要承擔風險,并且主要銀行都是國企;另一方面,本質上都是以中央政府信用為擔保的地方政府的融資和國企的貸款,幾乎不存在“風險”。因此,最終形成了銀行不斷對國企和地方政府融資的“三角式”銀行派生貨幣創造機制。
本質上來說,“三角式”的通脹制造機制是一個財富分配的閉環。在這個閉環中,贏家是有貸款特權的負債者,而很多民營企業,特別是正在轉型中的企業,它們的收益率比較低,通脹對它們的微薄利潤是一種蠶食,這也一定程度上造成企業家做實體經濟的愿望降低,轉向收益率較高的金融業,最終造成經濟一定程度的“脫實向虛”。
(4)成本負擔失衡增加民營企業的稅費感,同時帶來效率損失。

圖2 各省、市、自治區公示的涉企行政事業性收費數量
第一,稅收體系造成成本“承擔不公”。民營企業感到稅費負擔比較重的主要制度原因是我國以流轉稅為主、以企業為納稅主體的稅制結構的存在。中等偏上收入國家間接稅比重大部分在50%~60%之間(IMF數據),我國在2010年已經成為中等偏上收入國家,而我國目前流轉稅占稅收收入比重超過70%,并且稅收收入中90%以上來自于企業。流轉稅“見收入就征”的特點意味企業無論盈利與否,只要經營,就要繳納流轉稅,并且民營企業多數在中低端領域激烈競爭,其產品所面對的需求彈性大,稅負難以轉移。炒房者通過在熱點城市的房地產市場上一進一出獲得巨額收益,同時間接推高實體企業的融資、用工成本,而相應的房地產持有稅尚在審議中;資本大鱷利用高杠桿在金融市場上“買而不舉”“快進快出”大規模減持,獲取巨額收益的同時伴隨著廣大中小投資者的利益受損,而相應的資本利得稅在我國還未開征。實體企業需要經過審批、貸款、拿地、招人、銷售、回款等一系列過程才能獲取相應的利潤,并在此基礎上需要繳納稅費,而炒房者、資本大鱷所承擔的稅費與其巨額的“快錢”相比微乎其微。在“不患寡而患不均”的心理認同下,房地產持有稅、資本利得稅等直接稅種征收乏力顯著增加企業的稅費感,并對“企業家精神”造成一定程度的打擊。
第二,行業準入、金融體系弊端造成企業成本承擔失衡。當前,能源、金融、重工業、城市基礎設施等市場準入門檻較高的壟斷領域大多被國有企業占據,這些行業不確定性小,可帶來高額壟斷利潤。同時,國企掌握著壟斷產品的市場定價權,可以將稅負轉移給消費者。國企由于與政府的關系密切,在政治上、法律上也處于相對優勢的地位。在金融市場上,國企、有背景的企業可以低利率融資,而大部分民營企業是通過較高利率的銀行貸款、影子銀行、擔保公司、甚至是民間的高利貸進行融資,融資成本高。有效率的企業承擔高成本,而效率較低的企業卻享有低成本融資的權利,這種金融市場的“逆向激勵”機制,對民營企業和發展和“企業家精神”是不利的。企業稅費成本承擔的失衡便顯露于這種行業準入和融資的不公平之中。
因為稅費負擔是一個需要綜合考慮企業盈利能力和成本承擔是否公平的概念,在大規模結構性減稅后,降稅空間已經有限的背景下,降低企業稅費負擔不能只局限于簡單意義上的稅收減少或更進一步意義上的“清費立稅”,而是合理降低企業的綜合成本,特別是制度性交易成本和融資成本,一個最“煩”,一個最“重”,同時解決民營企業成本負擔失衡問題。從根本上建立科學合理的成本形成和負擔機制,提高企業成本消化能力和盈利能力。最終要促進企業在政府努力打造的公平合理的負擔框架下,提高創新能力及產品附加值,改善供給質量與效率,實現持續健康發展。
(1)推進政府的“放管服”改革向縱深發展,降低制度性交易成本。
針對涉企收費種類繁多、制度性成本高的問題,治本之道在于推進政府職能轉變,實現政府治理能力和治理體系現代化。而現階段要推進“放管服”改革向縱深發展。“放管服”改革是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框架下打造經濟新動力的關鍵所在,做的是優化市場環境中的市場發現,旨在打破部門之間、地區之間的壁壘和封鎖,優化資源在全國范圍內的配置。改革針對的就是制度性交易成本。
第一,針對繁雜的繳費手續增加了企業的時間、心理成本問題。政府首先通過多種途徑尤其是互聯網渠道建立健全涉企收費政策與制度發布平臺,對合法合規收費項目實行清單管理并向社會公開,減少企業搜索成本與信息不對稱。其次,對于涉企收費事項,推行集中審批、一站式審批、網上審批,從而減輕企業因為分時間、分部門地逐一辦理企業登記與審批事項的時間成本、心理成本。最后,建議推行窗口集中繳費制度。基層政府財政部門不再向各執法部門單位發放非稅收入票據,同級非稅收入全部在同級政務服務中心財政收費窗口集中繳費。
第二,針對收費制度設計不科學引起企業反感的問題。首先對企業怨言大、沒有受益或受益很少而繳費較多的項目予以規范取消或降低繳費率,給予民企可靠的預期。其次,在制定涉企收費,尤其是新增收費項目政策與制度時,要引入科學決策機制,聽取企業意見與呼聲,將企業訴求作為決策主要依據反映到政策中。最后,要健全企業對收費項目的反饋機制,尤其是暢通通過人大代表向相關部門反饋的渠道,適時調整收費項目與標準,為“收費法定”做好準備工作。
(2)引入新的市場力量或通過政府管制降低企業其他成本。
政府“放管服”之后,把原本應屬于市場調節的領域徹底讓位與市場,是市場的價格機制、供求機制、競爭機制發揮力量,這是最好的降成本機制。有了比較充分的市場競爭,競爭的替代者就會發揮力量。比如目前試點中的直供電政策,非國家電網發電企業與用電企業直接合作,實現“廠電直供”,此舉把發電和售電以市場化的方式推進,雙方都受益,降低了企業的用電成本。如果暫時沒有比較充分的市場競爭,就需要政府管制的“倒逼”。比如寬帶的降費提速,在政府的管制“倒逼”下,三大運營商逐步啟動新一輪網絡的“提速降費”。
以政府的“放管服”為“牛鼻子”降低制度性交易成本,實現政府的讓位,激發企業作為市場主體的活力。而對于制度長時間運行積累起來的、無法在短期內改變的高成本,通過引入新的市場力量或政府管制的辦法減緩其壓力,從而降低企業的綜合成本,提高其盈利能力和成本消化能力。
(3)著眼于供需兩端,綜合運用央行與財政的政策工具,減緩金融體系弊端對民企的壓力。
解決“通貨膨脹稅”和金融體系弊端造成的成本承擔失衡問題的根本之道是我國金融體制從間接融資為主轉向直接融資為主,但需要較長時間。過渡階段應該對各層次資本市場進行差異化定位,完善主板、中小板和創業板市場直接融資功能,發展新三板和區域股權市場信貸融資增進和債權融資功能,同時要完善各層次資本市場轉板和聯通機制。而現階段要著眼于資金供需兩端,充分運用央行和財政的政策工具,協調發力,降低中小民營企業融資成本。
一是從資金供給側發力,積極發揮央行職能,為“支小”的金融機構提供充分的流動性和低成本的資金。關鍵是要充分利用比全面降準調節金融資源配置流向更具優勢的定向降準,綜合運用再貼現、再貸款、常備借貸便利、中期借貸便利等定向調節工具,同時協調運用各種撬動銀行貸款的財保貸、助保貸風險補償基金,降低“支小”金融機構的負債管理成本。
二是從資金需求側發力,積極發揮財政注資的救助與增信功能,降低金融機構對小微企業的風險評價。運用好各種政府引導基金,實行市場化母基金的運作模式并吸引各類社會資金來放大政府資金的帶動作用,對符合產業政策的中小微企業進行注資,抓住“股權融資”的牛鼻子,這樣不僅可以提高金融機構對小微企業的信心,還可以為企業提供政府服務、信息傳遞等增值服務,從而促進民營企業健康發展。
(4)優化財政支出結構、盤活存量資金,為稅制改革贏得空間和時間。
解決稅收體系成本承擔不公平關鍵是建立流轉稅和所得稅并重的“雙主體”稅制結構,但在大規模“營改增”已基本完成,稅收占GDP的比重約為18%,從稅的狹義角度來講稅的空間也較小,赤字率已達到3%且基本不會發生較大改變的條件下,如何為稅制改革贏得時間和空間?
建議政府執行更加積極有效的財政政策,即政府稅費和政府支出規模同步縮減、優化財政支出結構、用好增量、激活存量。這種辦法的優越性在于,它首先是在調整資源配置結構,實現政府對市場的合理讓位;其次,它著眼于供給側而非需求側,是在給企業減負;最后,沒有擴大赤字率,企業不會增加未來的成本。
在此政策下政府首先要繼續堅持過緊日子,繼續壓縮一般性開支,下大力氣壓縮公用支出。比如,會議費、招待費、培訓費等按一定比例比上年適當壓縮,為企業減稅降費騰出空間。其次,針對財政支出結構固化導致支出剛性增長與績效下降,擠壓降稅空間問題,要全面推進預算績效管理、加快第三方評估建設、細化項目支出績效目標審核,從績效的角度強化財政資金的使用效率,這是破除支出固化、提高財政資金使用績效的關鍵所在。最后通過加大國庫現金管理力度盤活存量資金,以國庫閑置現金余額最小化、投資收益最大化為目標、以確保國庫資金安全完整和財政支出需要為前提條件,對國庫現金進行積極有效的運作管理,將調整的回收資金用于保民生、補短板、增后勁等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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