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閱讀教學數字化改革趨勢

王聰 郭婧

一、引言

國際閱讀素養進展研究（Progress in International Reading Literacy Study，以下簡稱PIRLS）是由國際教育成績評價協會（International Association for the Evaluation of Educational Achievement，以下簡稱IEA）于1998年全體會員大會通過的一項國際研究項目。這一項目旨在對全球小學生（大部分是四年級）的閱讀素養進行評估。同時，還關注學生在學校和家庭的閱讀環境。PIRLS的測評共由兩部分組成：一是閱讀測試；二是問卷調查。其中，閱讀測試部分必須以真實的閱讀材料為基礎。此外，每次測評將會以問卷的形式向家長、教師和校長搜集關于學生在家庭和學校中閱讀素養形成的背景信息。

IEA啟動這一項目的目的在于檢測學生的閱讀水平和未來發展趨勢。首屆PIRLS測評始于2001年，共計有35個國家和地區參與測評。此后，每五年舉行一次，至今已經舉辦過4次。從2001年至2016年，PIRLS在有關閱讀素養的定義以及評價框架等方面均不斷地調整。這些變化一般是結合前一次的測評所得經驗和現實教育的需要而進行的實時更新，以便在順應時代發展的同時，可以更加準確地評估學生的閱讀水平。

二、PIRLS2016閱讀素養測評新變化解讀

1.增加ePIRLS閱讀測試版本

近些年來，隨著電子信息技術的快速發展，閱讀電子文本已經成為學生的主要學習方式之一。因此，通過計算機來搜索和閱讀信息的能力變得越來越重要。為了順應時代的發展，經合組織的PISA項目從2015年開始便全部改用計算機答題的方式對學生進行測評。這種電子閱讀測評逐漸加入到國際閱讀素養測評中的趨勢，更加符合學生的“互聯網+”時代的生活以及學習習慣。同樣，鑒于時代發展的需要和當今社會的趨勢，PIRLS測評也非常注重對學生閱讀電子文本能力的考察。早在PIRLS2011評估框架公布之時，便提出了對電子版本研究的設想，不過當時并沒有得以實現。此次PIRLS2016則正式加入了網絡閱讀能力（On Reading Literacy，以下簡稱ePIRLS）測評。作為以計算機為載體的在線閱讀測評，ePIRLS旨在測試學生使用計算機進行閱讀的能力，即他們對網絡閱讀內容的綜合分析能力。與傳統的紙質測評不同，ePIRLS在閱讀目的上僅關注學生“找尋并運用資料”，在閱讀理解過程方面，ePIRLS則同樣關涉到對四種能力的測試。另外，特別值得一提的是，ePIRLS主要借助項目反應理論（Item Response Theory，簡稱IRT）來合并每個學生的任務反應情況，從而評價一個國家或者地區小學四年級學生的整體在線閱讀水平。此外，男女生閱讀電子文本的能力存在顯著差異。參與ePIRLS2016測評的14個國家和地區中，有11個國家和地區女生的成績明顯高于男生（國際平均差值為12分），僅意大利、葡萄牙和丹麥三個國家的男女分數相似。

此外，ePIRLS的目的不單單是將文字置于電腦上而進行的一種數字化閱讀，也要求學生可以進行跨網站搜尋信息，并且理解其中的含義。ePIRLS2016的測試中，加入了一些廣告來誘導學生。相關資料顯示，在參與測評的14個國家和地區中，92%的學生沒有點擊任何廣告（平均成績為542），其中挪威、愛爾蘭、瑞典、丹麥、加拿大、意大利、斯洛文尼亞等國家的學生在測試時相對不受廣告的影響，得分均高于國際平均值。而剩下8%的學生，則點擊了至少一個廣告（平均成績為512）。其中中國臺灣地區分數最低，排在了末位。

2.增加ePIRLS問卷調查

問卷調查主要是幫助PIRLS來分析影響學生閱讀成績的因素。通過對問卷的分析，旨在發現影響學生現有閱讀成績的相關因素，以便更加有效地提高各個國家小學生的閱讀水平。以往問卷的調查對象包括所有參與PIRLS和PrePIRLS測評的學生、老師、家長，還有校長。而PIRLS 2016問卷調查的新變化主要體現為增加了ePIRLS問卷調查。

ePIRLS主要通過模擬網絡環境呈現給四年級學生類似真實的學校學習環境，并以此來評測學生使用網絡進行閱讀的能力。每個參與該項測評的國家和地區的學生，在完成ePIRLS規定的測評后，需要隨即完成一份5分鐘的問卷調查。這一問卷旨在了解參與測評的四年級學生使用電腦的經驗和態度，從而了解他們在線閱讀能力整體水平背后的網絡學習動機和經驗累積的支持要素等。

三、PIRLS2016測評結果對香港閱讀教學數字化改革的驅動

在PIRLS2016測評中，香港雖然并未衛冕冠軍，但成績并無明顯下滑，略跌2分，排全球第三位，成績仍舊優異。但這也反映出香港教育當局的相關政策和課程方面仍存在一些問題，且尚未完全適應國際上對數字閱讀時代發展的要求。近些年來，伴隨著信息技術和網絡媒體的快速發展，學生接觸電子文本的機會越來越多，靈活使用計算機來搜尋相關閱讀信息的能力也變得越來越重要。鑒于此，香港語文閱讀教學需要更多數字化、電子化、網絡化方面的改革。香港教師在語文閱讀課程的教學過程中，不僅需要增加電子設備的使用，同時也需要對學生進行電子文本閱讀、網絡信息篩選等方面能力的培養。然而，電子如何與語文科目尤其是與閱讀教學相結合，其中包括開發優質教材、創新教學方法以及開發新的評估方式等方面，還需要社會各界通力合作，深入研究，以便進一步提升語文課堂數字化教學的成效。據PIRLS2016香港地區報告顯示，在電腦輔助教學方面，香港地區有35%的教師在閱讀課堂上使用電腦進行教學，他們的學生閱讀成績為572分。與之對比，65%沒有電腦輔助閱讀課堂教學的，學生閱讀成績為566分，明顯低于有電腦輔助的閱讀課堂得分。此外，在35%的有電腦輔助教學的教師里，有超過75%的教師每個月至少一次教導學生使用電腦來“搜尋資訊”（76%）和“閱讀故事或其他文章”（83%），有50%的教師表示，每個月至少有一次教導學生“發展閱讀策略”（54%）和“寫作故事或其他文章”（44%）。

在“互聯網+”時代，信息技術與課堂教學融合的驅動下，香港地區的語文教師在閱讀課堂的數字化教學中，應注重以下幾方面的創新與變革：

首先，進一步強化語文教師計算機輔助教學（Computer Aided Instruction，簡稱CAI）在課堂中的使用。培養學生數字化閱讀能力的關鍵是教師。相關研究表明，在香港的中小學教師中，對電腦輔助教學持積極態度的人數（58.6%）明顯高于持消極態度的人數（41.4%）。近些年來，雖然電腦在學校里的數量增長較為明顯，但在語文課中真正利用計算機輔助教學的教師卻微乎其微。此外，在語文閱讀課所選材料上，香港教師仍舊以教科書（有時連同工作紙）為主。雖然近些年來，香港教師在語文閱讀課上的閱讀材料逐漸加入網上材料且以電腦輔助教學，但PIRLS2016香港地區的報告顯示：在閱讀課堂上使用資訊和通訊科技教學（Information and Communication Technologies，簡稱ICT），與學生閱讀成績的關系并不明顯。究其原因，這與教師缺乏適當的信息技術培訓有直接關系。因此，加強香港語文教師的信息技術培訓是進一步支援語文課堂使用電腦輔助教學的關鍵。而這一類培訓不單單僅限于對語文教師電腦技術的培訓，最主要的是幫助他們學會如何運用計算機和數字化資源來進行教學，如使用信息技術來指導學生進行高效閱讀，且實現以學生為中心、以數字化技術為載體的互動式教學等。此外，ePIRLS2016的相關報告顯示：在學校，越多使用計算機進行課業準備的學生，其閱讀成績越高。因此，也要積極引導學生在校對計算機的利用。

其次，加強學生在線閱讀能力的訓練。現如今，在互聯網這樣開放的閱讀環境中，閱讀策略的運用對在線閱讀起到了積極的作用。隨著ePIRLS版本的增設，研究者們已經意識到在線閱讀需要具有高層次的批判思維，而這一訓練應從年輕的讀者開始。雖然當今的學生是在網絡發達的環境中成長的，但他們的在線閱讀能力有限，也不擅長進行有效和高效的互聯網信息搜索，更不擅長對這些信息進行批判性的評估。還有很多學生反映，他們很難判斷在線研究過程中所遇到的信息的準確性、可靠性以及公允性。實際上，青少年能夠有效地進行在線閱讀和評估信息，是因為他們能夠成功地進行在線社交網絡、發短信以及視頻游戲。因此，在語文閱讀課堂上，教師應有意識地帶領學生進行在線閱讀策略專項訓練，并引導學生在線閱讀過程中培養批判性思維。相關研究表明，元認知策略（Meta-cognitive Strategies）中的自我監控、管理以及評價策略對青少年讀者尤為重要。此外，研究者認為，在線閱讀的四個關鍵因素包括：激活先前的知識、推理能力、自我閱讀管理策略以及對情感和行為的調節能力。同時，監控策略和管理策略是整個在線閱讀過程中的重要策略。而這正是元認知策略的重要體現。因此，加強元認知策略在數字化閱讀教學中的使用，是香港教育當局應予以重視的方面之一。此外，值得注意的是，ePIRLS2016顯示：女生的整體閱讀成績要遠高于男生。筆者在分析男女生閱讀理解能力過程中發現，仍舊是女生的總體成績要高于男生。這一現象也出現在PIRLS的歷屆測試中。由此可見，在小學階段，女生的閱讀能力要高于男生。而且到了15歲左右的PISA測試中，歷屆測試結果也是女生的成績要高于男生。鑒于此，香港教師在對學生進行在線閱讀能力培養的同時，要尋找一些適合男生的教學方法，特別是引入電子閱讀文本后，要善于利用男生對電子信息技術的興趣點來提升他們在電子文本閱讀和電子信息檢索等方面的能力。

最后，積極借鑒他國有效的數字化閱讀教學經驗。例如，新加坡在ePIRLS2016中遙遙領先，奪得桂冠，這與其出臺的“英語語言學習和閱讀策略”（the Strategies of English Language Learning and Reading，簡稱STELLAR）有直接關聯。這一方案的核心在于：學英語，不單單要注重語言本身的學習，同時也要注重讓學生在瀏覽中學習語言，并逐漸開展。在這一方案的指導下，新加坡的學校同時開展語言學習課和瀏覽課，讓學生把瀏覽當成一項必備的技能去學習。瀏覽作為一門技能，是一項自我提拔、自我深思的自覺舉動，且這項技能的鍛煉須從小做起。新加坡教育當局讓學生在瀏覽中全方位學習英語，不單強化了英語水平，而且還鍛煉了瀏覽能力。瀏覽能力的獲得，不只是學習進程中的“利器”，更是生長進程中的助力。此外，STELLAR這一方案還強調讓學生在體驗中學習，增加學生的學習興趣。以此為鑒，建議香港教育當局應積極制定相關的數字化閱讀教學和閱讀策略方針，新加坡的“瀏覽技能”培養便是一個很好的啟示。

四、結語

總的來說，PIRLS2016雖然在一些具體的維度以及內容等方面有新的變化，但在評價理念、框架以及宗旨等方面仍未改變。這些新的改變是在總結上一次測評的基礎上而作出的更新，同時也是為適應現實的需要所作出的回應。PIRLS每一次新的改變，其實質在于使評價更加完善，同時也可以達到更好的評價效果，以便更為真實地反映各個國家或地區小學生的真實閱讀水平，進而驅使各國和各地區根據學生的閱讀素養表現進行語文教學和閱讀教學的相應改革。

香港在參與PIRLS測評的同時，積極借鑒和學習其優秀之處，并及時對自身的教育系統進行完善，在不同方面均作出適時改變，以此來提高全港小學生的整體閱讀水平，這也是香港近些年來在PIRLS測評中取得優秀成績的主要原因。特別是通過PIRLS測評結果的反饋，香港教育當局積極在課程與教學改革中履行采集數據→分析數據→完善政策→明確課標→貫徹課改→提升素養的模式。在政策方面，香港教育當局先后頒布一系列方案提倡閱讀，如《提升香港語文水平行動方案》（2003年）等；在課程標準制定和貫徹方面，香港教育當局全面推崇“從閱讀中學習”，并全面支持學校的課程自主權，使得閱讀課程改革校本化得以順利推進。同樣，隨著ePIRLS測試的出現，香港教育當局對此作出及時回應。2017年11月，由香港課程發展議會編訂的《計算思維——編程教育〈小學課程補充文件〉》正式出臺，這一補充文件旨在為計算思維和編程教育提供一個系統且詳細的課程指導，同時列出相關學習重點，以便教師在小學四至六年級開展教學，培養香港小學生必要的知識、技能和態度，以此面對來勢洶涌的知識密集型信息產業時代和全球數字經濟藍海。

除了上述措施外，香港教育在時代潮流中，仍重視教育公平問題，努力實現教育的卓越化與公平性的同向發展。香港最終追求的不僅是在PIRLS以及ePIRLS等國際測評中的優異成績，更致力于提升香港小學生在未來參與國際理解、國際競爭和國際領導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