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博林

贛榆作為地名最早的物證出現在秦朝 ,寫作“贛揄”,在上古時代也寫作“肝榆” 。“肝榆”一詞最早見于《山海經·海外東經》:奢比之國在其北……一曰肝榆之尸在大人北。《山海經》成書于先秦時期,而秦刑徒墓中的瓦當中的陰文“贛揄”刻于秦滅六國統一天下之后,因此要解釋贛榆地名的緣起,首先要從“肝榆”一詞來考據。根據地名考據的一般原則,音同字不同的,取其“音同”為要,加上其他的證據,綜合權衡,把“肝榆”和“贛榆”理解為同一地是有其合理的理由和理論支撐的。
大約在公元前11世紀,周滅商紂,周天子為追思先前圣王的功德,同時為平衡各種勢力穩定人心,于是封神農的后代在焦、封帝堯的后代在薊、封帝舜的后代在陳、封大禹的后代在杞、封黃帝的后人于祝。祝的都城即在今天的贛榆班莊古城一帶 。當時的贛榆所在的大區域被稱為東夷,夷是對東方之人的一種貶稱,為所謂的化外之地。黃帝的后代被封于東夷的祝,也是分散各種勢力,鞏固周天子統治地位的一種措施,名封實貶。但是《黃帝內經》的五行學說和天人合一理論認為:東方為生發之地,屬少陽,在四時為春、在五臟為肝,在五行為木,在五色為青,在五情為怒。 當黃帝的后人被封于祝的時候,贛榆尚屬蠻荒之地,地名應無,于是黃帝的后人便引用其先祖的理論,把這塊東方之地用天人合一的理論命名為“肝榆”,即東方生發之地。黃帝的后人用其先祖的理論,取人之五臟之肝和五行之木中的榆 命該地地名乃是情理中的事情。榆別稱春榆,是春發的象征,故用榆代表木,《禮記》中有“堇萱枌榆”一詞,其中堇為菜、萱為草本植物,而枌為白榆,即榆樹的一種,枌榆合指榆樹,古人用“堇萱枌榆”這些植物類的藥性以調和飲食,而且榆樹的葉果皮肉皆可入藥入食,和民生息息相關,把榆木置于百木之首,代指:東方、春之生發、五行之首是順理成章的。“肝”和“榆”結合,寫作“肝榆”,以此作為贛榆的最初的地名,正符合“天人合一”和“陰陽五行”學說的核心理論。
既然“肝榆”之本意為東方生發之地,象征著萬物欣欣向榮,那么黃帝后裔對于分封于東夷這樣一個化外之地的也就不必耿耿于懷了。因為當時的統治者習慣將東方之人稱為夷、西方稱為戎、北方稱為狄、南方稱為蠻,皆為化外之地,只有中原一帶的人才稱為人。古代先圣的后人多封于這些遠離統治中心的地方。黃帝的后裔來到東夷的祝后,為了其統治需要,必采取措施昭示天下:該地為福地,并非化外之地,用今人的心態來理解即為“誰不說俺家鄉好”!于是用當時最受崇尚的其先祖的陰陽五行理論中的天人合一說,將東方這塊地盤命名為“肝榆”,寓意比較好,群眾也愿意接受,同時帝裔作為封疆大吏在心理上也獲得了一定的滿足。其實把此地稱為“肝榆”,在其美好寓意背后還隱藏著帝裔對被封于祝這樣一個歷史事件的不滿,因為肝在五志中為“怒”,因此“肝榆”的地名還隱藏著東夷部落對周天子的憤懣之情,以至于后來發生了徐偃王聯合九夷反周 事件,該事件就是對肝榆地名中隱含帝裔對周天子不滿和憤懣之情的最好的歷史注腳。
鑒于“肝榆”一詞含有“萬物生發”的寓意,后來的統治者于每年春天為討個吉利,便命肝榆之地進貢榆木,然后用榆木生火賜給各地方,寓意國家將生機勃勃,欣欣向榮,因為贛在《說文解字》中為進貢和賜予之意,所以“肝榆”便成為“贛榆”了,寓意也從萬物生發之地擴大到將生發之機貢獻給國家,并進而推廣之。
到了秦統一天下、實行郡縣制后,“贛榆”便作為正式的地名被官方認可。至于秦瓦當中的“榆”寫作“揄”,則不必計較,因為古代“揄”與“榆”相通,另外古人在漢字書寫不很規范的情況下,寫錯別字則是常有的事,尤其像刑徒工匠等文化水平不高的人,寫錯別字則更是可以理解的,不必過于認真。
綜上所述,今天的贛榆地名,最早起源于先秦,初為“肝榆”,寓意萬物生發,暗含對周天子的怒氣,命名的理論基礎為古人的“陰陽五行”和“天人合一”觀,后因上層統治者取“肝榆”的良好寓意,并推而廣之,故演變為今之“贛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