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鄭杰川
2018年3月17日,在第十三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一次會議上,王岐山當選為中華人民共和國副主席。70歲的王岐山接替68歲的李源潮,當選為國家副主席,一時受到全國各界人士的矚目——
在今年的全國人大會議上,當選為國家副主席的王岐山之所以受到各界矚目,不僅是因為“5位十八屆中央政治局常委中的4位同志都從領導崗位上退下來了,只有王岐山同志一人繼續(為黨和國家)工作。”更多的是因為王岐山同志掌舵中央紀委的這5年所取得的“上打‘老虎’、下拍‘蒼蠅’”的輝煌成績,在我國改革開放40年以來是絕無僅有的。
讓我們把目光轉向上個世紀60年代末,從青年時期的王岐山說起。
1948年,王岐山出生于山東青島;1956年,王岐山隨父親從青島轉學到北京。“文革”時期的1969年1月,21歲的北京“知識青年”——北京35中高二學生王岐山被下放到陜西省延安縣馮莊公社,“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
到達延安后,老鄉們用毛驢車,把學生們接到各自所屬村落。王岐山被分配到康坪生產大隊,同來的還有他的女朋友姚明珊。“知識青年來了,只能吃玉米、高粱。也不會吃,囫圇地吃,糧食的殼兒還留著,沒有磨成面,就那么煮著吃。飯也不會做。最后我們派了一個老婆兒,給他們做了大概半年。陜北那些雜糧,亂七八糟的做法,他們不會(做)。城里是炒菜,這里一鍋燴。”康坪村村支書尹治海說。那種饑餓的感覺王岐山一直記得,日后他曾回憶說:“……跟黑龍江的同學見面后我都想哭,他們干活累了至少還吃得飽啊,我這是累了還吃不飽,知道餓是什么滋味了。”
知青們呼嚕呼嚕吃掉大燴菜,開始學習干農活。適應了一年,像那么點樣子了。在尹治海眼里,城市娃娃們粗活不惜力,但細活干不來。女娃能甩開膀子用手拾糞,但扶犁耕作、開手扶拖拉機這種有技術含量的活計,只有個別男娃學得來。
小組長王岐山干活一般,卻很有號召力。同來的知青不必說,連其他生產隊與他不熟識的北京娃,都聽他招呼。據康坪村村民回憶,其他隊上若有北京知青不服管、出問題,公社都會找王岐山去勸。“有時候政府就把他叫走了。哪個隊的知識青年鬧意見,打架,就叫他去,去開開會,讓他去調解調解。”尹治海說。

國家副主席王岐山進行憲法宣誓
康坪村知青張佩俠還未報到就跟其他生產隊人員打架,老鄉們聽說他在北京時就頑劣。到了康坪之后,王岐山負責“教育”,吃住看緊,其他知青與他配合,不時冷落與關禁閉、罰體力勞動并濟,“人家(其他)11個知青都爭氣,就他一個小混混。”延安知青尹大才說:“王岐山把他修成正果,改成好樣的,后來也當了老師。”
因有強大的號召力,馮莊的3個大隊合并后,王岐山成為大隊革委會副主任,主要職責還是協調管理北京知青。尹治海覺得,王岐山的號召力是從首都帶來的,聽說其在學校里便是風云人物。
“你要讓王岐山打架,他誰也打不過,他體質弱。但誰也說不過他。人家能把知青都攏住,知青都服氣,老百姓都服氣,我比他大3歲我都服氣,比我成熟。”尹大才是下放較早的延安本地人,帶著老婆孩子插隊,住在北京知青的隔壁。尹大才夫妻兩人跟北京知青們一樣,管組里的領頭人叫“岐山”、“珊子”。“王岐山把政策學得(透徹),人家就不像個知識青年,比蹲點干部都淵博。”尹大才記得,一季棗子成熟時,公社來了干部,“搶棗”,“隊長擋不住,王岐山去,三言兩語給打發了,(就是)搬政策、講道理。”
生產隊對王岐山的敬意,也來自明白人的引領。“原來我們生產隊長是個老八路,在西北野戰軍當過連長,老婆是紅軍二萬五千里長征過來的,有什么事情就問王岐山。那人見過世面,(知道)這些人雖然年輕,但是有知識,隊上有個啥事,咋個適合不,讓王給他把把關。”尹大才很為自己是康坪生產大隊知青的一分子感到驕傲,雖然也被北京知青“連累”,自留地分在水邊,難養活,他也自認為充當了北京娃和延安老鄉之間的橋梁。
北京知青們頂著農村戶口,思忖著“扎根一輩子”的誓言,但老鄉們卻意料他們待不長遠。村里的赤腳醫生空缺,他們找來尹大才頂上,想著北京娃娃文化雖好,說不定哪天就回城,指望不上。
一周勞動6天,學習1天。“知識青年再教育領導小組”組長尹治海想著,主要是讓知識青年們得一日喘息休息,讀讀報紙就可以了。知識青年們倒真有學習的積極性,村里的《紅旗》雜志等讀物都是他們訂的。但體力勞動終究辛勞,年輕人下工回來下下棋,打打撲克,也是常有的。而“人家王岐山就學習,拿個石板做個桌子”,“他就看他的那些物理化學數學。”尹大才不以為然,對王岐山說:“這個屁用也不頂。”王岐山回答說:“‘文革’期間,這個也沒學好,把這個再啃啃。”
尹治海也夸王岐山學得好,“他看外國的經濟方面的書。”對這稀罕物,村里有人議論:哎呀他看的是什么書?外國的書,是不是不正確的書?
對于這稀有之書的來源,延長縣作協主席張思明知道一些。他曾為寫作習近平延安插隊經歷而在延川縣梁家河采訪,并于2002年赴福建拜訪時任省長的習近平。他曾聽習近平談起,下鄉初期,一次從北京返回延川,因路途遙遠,先到了馮莊找王岐山借宿一夜,兩人就合了一床被子。當時習近平帶著一本經濟方面的書,王岐山給留了下來。
尹大才也記得王岐山跟他說過自己和習近平的友情,“我知道他們好。”王問尹:習仲勛你知道嗎?尹答:知道,西北局第一書記,國務院副總理。王:他兒子也在延川。
康坪村的知青里,劉捷的字寫得好,他在村口的土墻上題過8個字:延安精神,永放光芒。王岐山用刀子把字刻了下來。“那時候鄉政府說,那幾個字寫得好,知識青年寫下的,要保存好。結果(后來)修路都鏟了。”尹治海說。尹大才也為那8個大字可惜,他更可惜的是馮莊公社沒有宣傳康坪知青的優良作風。他想寫本書,定名為《康坪村的北京娃》,“王岐山是知青小組長,我要寫知青小組,任何一個人的事情都離不開他,每個人的故事都跟他有關系,就是做配角,也不可能沒他。”
苦雖苦,赤腳醫生尹大才卻也覺得:“插隊是個雙刃劍。學習誤了……可是,來鍛煉也達到了好處,像王岐山這樣,來生產隊,方方面面,與天斗、與地斗、與人斗,都參與過了。”
1971年下半年,為防止“四舊”文物遭到破壞而早早關閉的陜西省博物館大門重開,5年的閉館,原先的講解員上了歲數,省博物館便到延安招上來10位北京知青。康坪隊上有兩個名額,據尹治海說,大家都去面試,口才上佳的王岐山和王小楓被錄用。此時,姚明珊因父親的問題,無法回城,王岐山不想先走,但公社催促,只能暫別女友,來到西安。
當時,省博物館復工,集體生活中吃飯前早請示晚匯報、排著隊念毛主席語錄、每周一日的政治學習閉館也都是不能少的。業務學習也沒荒廢。西安碑林有一塊景教碑,世界聞名,介紹早期基督教在中國的流傳情況,館里一位老先生單給年輕講解員講授有關該碑的知識,就講了兩個月。
王岐山6年的講解員生涯鍛煉了其口才和待人接物的能力。講解詞沒有現成的,全靠講解員自己提煉,又面對不同社會階層和文化層次的參觀者,應對需要靈活。王岐山在博物館期間,接待過中央領導李先念。“那是第一次讓他接待身份比較高的重要人物。我在旁邊聽了幾句,覺得他講得很活,完全沒有稿,李先念聽了也覺得很有意思。”
特殊歷史時期中的陜西省博物館,像一座中國大舞臺的微縮,紛紛繁繁,鬧鬧哄哄。其下情景,時而殘酷恐怖,時而啼笑皆非。青年人們四處搜集書籍,地下讀書會成為他們結交志同道合的平臺之一。從閱讀心得到當下時事,人們在迷霧中摸索,生存與未知是他們的原始動力,以隱秘而又難以抑制的熱情討論著中國的現實和出路。王岐山也是其中一員,他還帶著一如既往的號召力,每日都有很多西安青年跑到省博物館找他探討問題。一次軍代表在大門口堵到他,說了幾句:今天從早到晚來了幾十個人找你,都不買票就進門,你給省博物館造成了損失。
善交朋友的王岐山同時也顯示出穩重謹慎的一面,雖然西安各個派系他都有接觸,但絕對不介入具體事務。王岐山的一圈朋友,在互相掩護、互相幫扶和互借“禁書”中度過前途未卜的歲月。
70年代,王岐山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陜西省博物館度過,博覽歷史書籍成為他最大的愛好。
1973年,25歲的王岐山作為工農兵大學生進入位于陜西西安市的西北大學歷史系讀書。1976年,王岐山從西北大學畢業后又回到陜西省博物館工作了3年多。1979年,王岐山進入中國社會科學院近代歷史研究所工作,成為一名實習研究員,先后參與修訂了《辛亥武昌起義人物傳》和《民國人物傳》。在多年后的兩次中美對話中,王岐山正是運用其深厚的歷史知識作比喻博得了滿堂彩。
中國社科院近代歷史研究所的研究人員朱信泉、嚴如平、韓信夫等人,對當年的實習研究員王岐山的評價為:實在、平易、學術功底尚好。80年代初期的中國社科院高干子弟云集,光近代史研究所里就有陳毅的兒子、賀龍的女兒、董必武的兒媳婦、朱德的秘書等,而王岐山表現得比普通老紅軍將領的后代還更顯踏實。
“(只)有一點比較特殊的,就是他當時騎個雅馬哈。”中國社科院的老員工回憶,這輛扎眼的小摩托是王岐山的親戚所贈,當時算奢侈品。這輛摩托車對王岐山當時的活動能力貢獻不小。在他結識了翁永曦、黃江南、朱嘉明3人并聯名提交經濟研究報告之后,逐漸得“改革四君子”之名。
黃江南在《三十年三十人之指點江山》一書中回憶了當時的情景。1979年,黃江南等人認為,“當時國民經濟的結構失調已經到了崩盤的邊緣”。友人李銀河聽到黃江南的分析后非常著急,覺得為避免國民經濟危機,應讓上層領導知道。經李銀河與其在國務院政研室工作的朋友林春介紹,黃、翁、朱3人結識王岐山。
“他(王岐山)雖然是學歷史的,但異常聰明,吸收能力特別強,跟我們一談就理解了我們的想法,馬上就表示贊同,并且提議起草一個報告呈交中央。當時我和翁永曦、朱嘉明已經常常在一起討論問題,再加上王岐山,我們4個人在市委黨校后面的一間空房子里關了幾天,寫出了報告。在報告里,我們預測了1980年經濟將要出現的衰退,分析了衰退產生的原因,并且給出了危機對策。……通過王岐山,我們把報告交給了姚依林,姚依林看后覺得很重要,又轉給了陳云。陳云在報告上批示說:‘一個學工業的,一個學農業的,寫了一份很好的報告……’其實翁永曦不是學農業的,只不過在農民報工作。”黃江南說。

左圖:當年在康坪大隊插隊的北京知青合影,后排右一為王岐山。

下圖:1976年7月16日,西北大學1973級歷史系歷史專業學生畢業留念。最后一排右六為王岐山。
報告提交后,4人受到當時中央領導的接見,史稱“老青對話”。“老青對話”對同時代熱衷探討中國道路的年輕人是一種激勵。中國社科院經濟研究所的張少杰描述當時他們那代年輕人的心情為:“我們太想改變世界了。”從此,王岐山的道路轉向經濟領域。

2003年6月28日,防治“非典”期間,王岐山在北海公園與北京市民共度周末。
出于對國計民生的關注,王岐山經常和同事們談論經濟學方面的問題,并開始“不務正業”地寫起經濟學論文,研究資金和預算。良好的史學研究基礎賦予其縝密的思維,使其對經濟領域有著許多獨到的見解。他寫的經濟學論文被—些高級官員們看到,獲評甚高。
1982年,中共中央書記處農村政策研究室把王岐山從中國社會科學院借調過去擔任全國農村改革試驗區辦公室主任,參與農村改革政策的研究和制定,并爭取到3億美元的世界銀行長期優惠貸款,為探索中國農村改革提供資金支持。在經濟和金融界的多年打拼使王岐山能夠洞察經濟發展趨勢,作出自己的理解和判斷。在對外出訪前,王岐山時常會親自撰文闡述自己對出訪對象與中國經濟合作的理解,這些文章常常被外國媒體全文照登。在國內開會時,王岐山也喜歡闡述自己對當前經濟的見解。
1988年起,王岐山歷任中國農村信托投資公司總經理、黨委書記,并力主中國建設銀行改制、中金公司組建等中國金融界大事,從此兼備對中國根本問題(農業)的認知和對國際潮流(金融)的把握。
在廣東省的經濟發展正面臨亞洲金融危機嚴重沖擊的1998年,中國人民銀行發布公告,宣布廣東國際信托投資公司破產。消息一出,包括日本、美國、德國、瑞士等國家和中國香港地區的130多家國際銀行的債主們頓時傻了眼,這意味著他們貸給廣國投的錢將血本無歸。
長期以來,國際債權人習慣性地認為貸給廣國投的錢就是貸給廣州市政府的錢,絕對的安全。而事實上,廣國投作為窗口公司,政府色彩早已淡去,遵從國際破產法行事是大勢所趨。但國際債主們不肯罷休,聯合起來要求廣州市政府承擔債務,否則就要打官司,一時鬧得沸沸揚揚。
關鍵時刻,王岐山臨危受命,出任廣東省委常委、常務副省長,協助時任省委書記李長春處理廣信、粵海等國有企業資不抵債事件。對王岐山來說,最嚴峻的考驗,是如何化解廣東地方非銀行金融機構1000億元人民幣支付硬缺口的難題。
“兩害相權取其輕。”在內外部一片激烈爭論中,王岐山果斷拿出一份“廣國投”破產和“粵海”重組的方案,并隨即提出對843家農金會、150家城信社、28家信托公司、48家證券營業部,涉及2000多個營業網點和200多萬自然人的地方中小金融機構進行妥善處置,很快形成了化解廣東金融風險的“三步走”戰略。在黨中央、國務院和廣東省委的領導下,王岐山以一天一個億的速度,用三年時間全面化解了巨額內外債支付缺口,制止了企業濫借、銀行濫貸,厘清了政府信用和企業信用,防范了道德風險,捍衛了廣東人民改革開放以來的經濟利益。

2010年10月31日,王岐山在上海世博會閉幕式上致辭。
對王岐山這塊難啃的“骨頭”,國際金融家們顯得既無奈又佩服,自此以后,中國金融市場的規范性大大提升。王岐山由此登上國際金融界的大舞臺。
2003年,一場突如其來的“非典”肆虐京城,履新海南省委書記才5個月的王岐山,于4月22日“火線”就任北京市代市長。當天,他就走進新發地批發市場、崇文門菜市場和王府井醫藥大樓,調研解決因“非典”疫情造成的蔬菜、副食品和醫藥短缺問題。
第二天,北京市政府果斷下達政府令,對受“非典”感染的人員、場所依法實施隔離,切斷傳染途徑。
第三天,他舉行就任后的第一次市政府常務會議,部署“非典”防治工作。會議僅開了30分鐘。開會伊始,王岐山就撂下了一句響當當的話:“匯報的時候一就是一,二就是二,軍中無戲言!”。在這之后,人們每天都會得到最新最準確的病患數字。會議甫一結束,小湯山醫院即于當日火速開工……

2004年8月30日,王岐山在雅典奧運會閉幕式上接過奧運會會旗。

2011年5月10日,王岐山出席第三輪中美戰略與經濟對話簽約儀式。
第十天,王岐山出席新聞發布會并接受中央電視臺《面對面》專訪,妥善引導輿情,消除市民對“非典”疫情的恐懼心理,增強了市民的信心和勇氣。
王岐山在北京夜以繼日地工作,在半年的時間里,體重下降了10公斤。他說,“做北京市長,市民生命財產安全的責任重于泰山,我時刻銘記于心”。
作為2008年北京奧運會組委會執行主席和2010年上海世博會組委會主任,王岐山扎實工作,付出了辛勞和智慧。面對奧運“大考”,王岐山提出:奧運工程要實現“安全、質量、功能、工期、效益”五統一,“北京要借奧運會契機全面提升城市的服務和管理水平”。2010年10月31日,上海世博會勝利閉幕,以“成功、精彩、難忘”載入史冊。閉幕式上,王岐山動情地說,“在184天里,190個國家、56個國際組織以及中外企業踴躍參展,200多萬志愿者無私奉獻,7308萬參觀者流連忘返,網上世博永不落幕,這一切共同鑄就了上海世博會的輝煌!”
2008年,作為分管中國對外經濟事務的副總理,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王岐山首次率團赴美主持中美戰略經濟對話。針對美國因金融危機引發的貿易保護主義,他即席發表演講:“我這次來美國之前,很多朋友對我說,你要小心,美國的大門就要關上了,因為美國盛行著保護主義。但是,我認識的美國不是這樣的,歷史上的美國就是貿易立國,是一片能夠容納世界各族人民的熱土。”他話鋒一轉:在我訪美的第一站圣路易斯市,矗立著一座巨型拱門,“有框無門”,是當時美國開發西部的起始點,美國應該像這座拱門一樣,永遠開放。
王岐山率工作團隊與美歐等主要發達國家和金磚國家財金領導人以多種形式進行密切的信息溝通,加強形勢研判和對話,在雙邊和多邊領域,共同應對國際金融危機和歐債危機的挑戰,堅定地維護國家利益。特別是為中國元首出席二十國集團峰會,做了卓有成效的準備工作。
同年9月,正在美國訪問的王岐山接到美方通報第二天雷曼即將破產的消息。他立即部署國內金融部門做好應對國際金融危機的各項準備,確保中國經濟金融穩定。10月6日,中央果斷決策,成立國務院應對國際金融危機小組,由王岐山擔任組長。在之后召開的多次會議上,王岐山強調,要堅定信心,冷靜觀察,研判形勢,有效應對,努力把國際金融危機的影響和損失降到最低限度。
面對這場危機,王岐山始終冷靜清醒。他多次重申:當前,世界經濟形勢極為復雜嚴峻,充滿不確定。不確定中可以確定的是,國際金融危機和歐債危機引發的世界經濟復蘇低迷將長期化。立足當前,要確保經濟增長和就業增加,不平衡的復蘇比平衡的衰退要好。中國“首先要把自己的事情辦好”。“百業興則金融興,百業穩則金融穩”,金融要更好地服務于實體經濟。堅決守住不發生系統性和區域性金融風險的底線,這是加快轉變金融業發展方式、調整金融結構、深化改革、擴大開放的前提。“底線論”為中國金融業支起了一把“安全傘”。他還主持建立了金融旬會制度,加強“一行三會”的協調配合,推進金融發展、改革、開放、創新、監管和服務。
王岐山的老友黃江南回憶,80年代,黃江南與王岐山一起到河南省某縣,縣里的領導招待他們。當地有“灌酒”之風,餐桌上,一位辦公室主任拿起一杯酒頂在頭頂,跪在地上,對王岐山說,“到我們這來,這酒一定要喝,你不喝我就不起來。”
“要一般人就說起來起來,就喝了。岐山呢,就不喝。他不是完全不能喝,但是你以這種方式脅迫,他就不屑一顧。他說,你喜歡跪著就跪著吧。”黃江南至今回想此事,仍頗感驚奇。
“王岐山繼續和其他吃飯的人談笑風生,留他一個人跪那。”黃江南看場面太尷尬,便主動提出替王岐山喝酒。王岐山卻不同意,只說“他喜歡跪就跪去”。最后這位辦公室主任只得起身。
王岐山后來在北京工作時,在一次會上批評某些領導干部“一到飯點就不見人,跑去參加各種飯局宴請”,最后只剩他(王岐山)一人在食堂吃飯。
2012年11月30日,剛剛擔任中央紀委書記半個月的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王岐山主持召開專家學者座談會,就黨風廉政建設和反腐敗斗爭問計“高參”。王岐山指出,“黨的作風關乎人心向背,關乎黨的生死存亡。要清醒地看到,黨風廉政建設和反腐敗斗爭,不可能‘畢其功于一役’。反腐敗斗爭要讓人民群眾感到越來越有力度,越來越實在,要‘潤物細無聲’,不搞‘三把火’。要有深邃的思考和植根于我們土地的調查研究,研究并實施制度創新。”在加強紀檢監察機關自身建設上,王岐山強調,“信任不能代替監督,絕不能‘透支’黨的信任和信用,要用鐵的紀律打造一支忠誠可靠、服務人民、剛正不阿、秉公執紀的紀檢監察干部隊伍”。
王岐山履新后不久主持通報紀委系統自行清退會員卡的會議,只用了20分鐘。中央紀委委員學習貫徹十八大精神研討班上,為防止秘書代筆,王岐山現場給大家布置作業,結合自己的思想和工作實際寫一篇學習黨章體會。他在見外國友人時笑稱:“以前就怕念稿子,現在得了濟了(得濟,北方方言,指有益、得利)”。他在與相關專家座談時,也要求學者們不要念稿,簡短、直接表達觀點,去掉“尊敬的王書記”之類的寒暄。座談末了,還推薦大家看《舊制度與大革命》一書,引發一場中紀委內外、全國讀史熱。
中紀委原來設置8個紀檢監察室,1室管國有企業,2室管金融機構,3室管教科文衛,前三室不涉的其他中央機構及國企由4室監管。5-8室分管各省、直轄市、自治區。王岐山上任后,新成立9室、10室,將5、6室拆分,新的對應方式為:5室對西南,6室對華北,7室對華東,8室對中南,9室對西北,10室對東北。
“(比如)原來一個室下面三個處,一個處要管兩個省,現在可能一個處只管一個省了。(查處)力度肯定大了。三四個人只盯一個省,一個省能有幾個省部級干部?……這幾個省的官員肯定都睡不好覺。”上述知情人士說。在這次中紀委監察部內設構架的調整中,原黨風廉政建設室與原糾風室合并為“黨風政風監督室”,原執法監察室和原績效管理監察室合并為“執法和效能監督室”。所以,機構總數保持不變。“……績效室原來就是做行政審批、效能監察、行政問責。(王岐山認為)效能這個應該(多)是國家公務員局的事情。這個科室是2011年才成立的,他來了立刻就撤了。”接近中紀委的人士說。
《鳳凰周刊》報道,王岐山出任中央紀委書記后,幾乎不去飯局,甚至中秋節朋友送來的月餅都堅決不收。為了避免老友生疏,或是被認為官大了不好相處,老王夫婦想出兩全之策:邀請朋友們到家里做客,開伙煮飯,而且他們幾乎都不喝酒。這樣一來既遵守了中央的規定,擋住了一些應酬,又能和朋友們正常交往。

2012年5月19日,王岐山在湖南張家界出席2012“中國旅游日”主題活動啟動儀式。

2003年1月7日,王岐山在海南省陵水縣看望慰問困難群眾。
從2012年12月四川省委原副書記李春城落馬,到2017年10月司法部原部長吳愛英落馬,在王岐山擔任中央紀委書記的5年間,共查處145名省部級及以上官員,其中被查處的——
正國級官員1名:十七屆中央政治局常委周永康;
副國級官員5名:原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央軍委原副主席徐才厚,全國政協原副主席蘇榮,全國政協原副主席、中央統戰部原部長令計劃,原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央軍委原副主席郭伯雄,十八屆中央政治局委員、重慶市委原書記孫政才;
中央委員19名:蔣潔敏、李東生、楊金山、令計劃、周本順、楊棟梁、蘇樹林、王珉、田修思、黃興國、王建平、李立國、孫懷山、項俊波、王三運、孫政才、楊煥寧、張陽、吳愛英;
中央候補委員17名:李春城、王永春、萬慶良、陳川平、潘逸陽、朱明國、王敏、楊衛澤、范長秘、仇和、余遠輝、呂錫文、李云峰、牛志忠、楊崇勇、張喜武和莫建成;
中央紀委委員7名:申維辰、梁濱、王仲田、李建波、曲淑輝、李剛、劉生杰。其中,給予王仲田撤銷黨內職務的決定;給予李建波同志黨內嚴重警告處分的決定,并責令其辭去中央紀委委員職務;中央紀委駐國家民委紀檢組原組長、國家民委原黨組成員曲淑輝被給予留黨察看二年、行政撤職處分,降為正處級非領導職務;國僑辦原副主任李剛(正部長級),被留黨察看一年;中央軍委后勤保障部副部長劉生杰被撤銷中央紀委委員職務。